塗爻搖頭,面色有些凝重。
那野郎中確實有幾把刷子,大半個月的虎狼藥強灌下去,愣是讓田嵩穩定下來。
隻是終究傷了根本,聽說須發皆白,活像老了一二十歲,恐怕活不了多久。
對田嵩的沉默,謝鈺並不意外。
畢竟當年的事牽扯到先帝,田嵩也不敢肯定當今陛下是何態度。
況且……若拒不認罪,或許田家尚能保全一二;萬一認罪,至少三族都要跟著死!
“另外,”塗爻緩緩吐了口氣,看著白色的水霧緩緩升騰,最終消失在依舊蒼翠的松林間,“徐茂才自盡了。”
謝鈺的瞳孔有一瞬間收縮。
徐茂才死了?!
他垂在身體兩側的手都緊了緊,沉聲道:“確定是自盡麼?”
徐茂才確實難逃一死,可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這個時候死,很難不讓他多想。
相較自盡,他更傾向於徐茂才是被滅了口。
塗爻看了他一眼,“撞牆死的。”
謝鈺皺眉。
撞壁而亡,實在不好判定到底是不是自願。
但他不信會這麼巧。
Advertisement
“獄卒裡有肅親王的人。”
徐茂才落網這麼久,大刑都過了幾遍,卻依舊對當年的事隻字不提,已經不隻是不怕死那麼簡單了。
現在的他活著比死了更難受。
他不肯說,隻是怕外面的人報復他的家人,報復徐氏。
可萬一他知道田嵩和肅親王相繼自身難保了呢?
會不會放手一搏?
刑部的人這麼想,肅親王的爪牙自然也這麼想,於是先下手為強。
塗爻嗯了聲,繼續往前走,腳踩在落葉上,咔嚓嚓碎成一片。
底層獄卒是最容易被收買的,簡直防不勝防。
事已至此,抓住了也於事無補。
皇帝聽說後連摔了幾套茶具,把刑部的人連夜叫進宮罵了個狗血淋頭,勒令他們徹查。
若是查不出什麼來,隻怕這官兒也就到頭了。
連帶著之前在刑部歷練,如今已經在家閉門思過的二皇子,也被王中代傳口諭,又罵了一遭,還降了爵、罰了俸。
宮中二皇子的生母亦被遷怒,命其在宮中抄寫佛經,年前不許出來,給了好大沒臉。
不怪皇帝生氣。
之前他就交代過要對徐茂才嚴加看管,這倒好,看著看著,把人看死了!
別說皇帝,現在謝鈺都想衝過去把他們揍一頓。
到了書房,塗爻讓謝鈺坐了,自己去煮茶,“你那邊怎麼樣?”
謝鈺道:“交代了不少,正整理卷宗,隻是……”
“隻是都不是你想聽的?”塗爻說。
謝鈺嗯了聲。
肅親王在裝病。
他也確實病了,半邊臉有些癱,手臂也有些麻,但絕不至於病到思緒混亂說不出話。
可他愣是一言不發,苦藥湯子來者不拒,又不好直接用刑,就卡住了。
而肅親王世子和那幾位,算是謝鈺表兄弟的人,對上一代的事略有耳聞,卻隻知道一點皮毛。
肅親王很謹慎,這種事幾乎沒過兒子們的手,都是交代外頭的心腹辦的。
天冷了,塗爻畏寒,屋裡已經起了暖爐,上面坐著小巧的水壺,被火舌一舔,就咕嘟嘟竄了水泡。
乳白色的水汽愈發明顯,從壺嘴呼哧呼哧直冒,氤氲成一片。
塗爻往火爐附近伸了伸手,待寒氣褪去,這才用麻布墊了手,拎起熱水往茶壺裡倒了一注,“這樣著急,倒不大像你了。”
熱水入壺,漸漸被茶片染了色,呈現出美麗的紅。
塗爻胃不太好,平時多飲紅茶。
實在難受了,趙夫人會讓他連根茶梗都沾不到。
謝鈺垂了眼。
著急,自然是因為有私心。
他不想她再苦等。
可這樣的話,卻不好對塗爻講。
話說回來,就算自己不說,想必他也猜到點兒什麼。
謝鈺看著塗爻沏茶,忽來了句,“陛下下了旨,讓刑部、大理寺、御史臺三司會審……”
也就是說,接下來他不能直接插手了。
塗爻一怔,又點頭,“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不僅僅是一個人或一個衙門能處置的了,皇帝勢必會親自過問。
再說,畢竟沾親帶故,這事兒讓謝鈺繼續跟下去,對他不好。
不過御史臺有謝顯這個自己人在,倒也安心。
說到謝顯,謝鈺又有些想笑。
前不久命令剛下,就有付文山帶頭反對,說謝顯曾參奏田嵩和肅親王,有私仇,有過節,理應回避。
結果被正心情不佳的皇帝問了一臉:
“他跟滿朝文武哪個沒有過節?!”
付文山:“……”
媽的!
兩人苦中作樂笑了一回,又說回正事。
謝鈺喝了口茶,“肅親王世子倒頗有幾分肅親王的真傳,嘴巴裡沒撬出什麼來,但跟著他的人卻不是屬河蚌的。”
原本也沒人肯說,謝鈺就直接去威脅了一回。
其實也不算威脅,就是徹底打破他們的幻想,強迫他們面對現實。
皇帝不可能殺兒子,也不會明著殺兄弟,但總要有人頂罪,不是你,就是他。
你怎麼選?
有死忠的愚忠的,自然就有想活命的,謝鈺就得到了不少內幕。
“肅親王世子和幾個兄弟都知道王府裡有那麼兩個院子住著外頭精挑細選採買來的女孩子,整日在那邊彈琴唱曲兒,聲音很好聽,偶爾經過,他們難免上心。
據肅親王世子的心腹小廝交代,他曾偷偷去瞧過,看中了兩個女孩子,本想直接拉回自己院子受用,結果卻被嬤嬤攔下。
肅親王世子不服氣,轉頭去跟肅親王求……”
自己可是肅親王府的世子,以後那麼大的家業都是自己的,區區兩個丫頭而已,難道父王還會不給?
沒成想,還真不給!
一向幾乎對世子予取予求的肅親王非但沒有答應他的要求,反而發了好大的火,直接動了家法,專門請一群大小兒子來看。
所有人都被嚇壞了。
連素來受寵的世子都碰了壁挨了打,誰還敢起這份心思?
塗爻一怔,“那他們知不知道那些女孩子被送去哪裡了?”
“不知道。”謝鈺道,“正如之前那死士說的,肅親王很謹慎,每個管事隻負責一段,別的事不能說也不能問。”
但也不是一無所獲。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很多時候你越不讓別人知道,他就越想知道,肅親王世子也不例外。
他從出生就受盡寵愛,曾經的先帝對他愛屋及烏,後來的肅親王也是有求必應,走在外面,也多的是達官顯貴追著捧著,何曾受過那樣的屈辱!
家法,父王竟對我動家法,還讓那一群庶子來看!
簡直,簡直是奇恥大辱!
肅親王世子起了逆反之心,就想看看,到底是什麼人這麼大的臉面,竟敢搶自己的女人!
在他看來,肅親王府的一切早晚都是他的,後院調教的那些女孩子們,自然也是他未來的女人。
女人被外頭的人搶了,這口氣能咽得下去?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哪怕肅親王一派再如何小心謹慎,可他們這些人,總不可能事事親力親為。
你若出行,總得有轎夫、車夫吧?
你去哪兒,總要跟著隨從使喚吧?
人一多,就很難保證從上到下真的一條心。
肅親王世子也是京城中有名的角色,但凡他真想打聽點什麼事兒,鮮少落空。
他派了幾個心腹撒了大把的銀子出去,果然聽到一些風聲。
據說城外有座會動的極樂之地,裡面有最香醇的美酒,最動人的處女……就連最不起眼的地毯,也是波斯來的名品。
但那個地方從不是想去就能去的,需要主人主動邀請。
“會動?那豈不就是大船!”
塗爻說。
如此看來,小黃發現的那艘船極有可能就是傳說中的極樂之地。
即便不是,也必然與它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抓了準沒錯!
謝鈺也是這麼想的。
可惜肅親王世子調查的也隻是皮毛,被肅親王發現之後,直接打死了兩個參與調查的小廝,他就再也不敢繼續問下去了。
中午謝鈺去找馬冰用飯,果然有一碗濃香鮮美的牛肉湯。
這就讓他禁不住回想起,以前兩人半夜偷偷煮面吃的場景。
馬冰看他一眼,“牛肉還沒醬好,明兒再吃面吧。”
今天還沒來得及醬牛肉呢,小黃就被送回來了,她也隻好先救人。
等小黃的燒暫時壓制住,辰時都快過了,如今牛肉還在鍋裡燉著呢。
“這個就很好,你不要太累。”謝鈺道。
秋風已經有了刺骨的苗頭,在院子裡走一趟就寒津津的。一口微微燙的熱湯下去,暖流順著喉管流遍五髒六腑,藥材的力量迅速滲透,整個人都暖了。
“也不算累。”馬冰說。
現在的事她插不大上手,幹等實在焦躁,做點好吃的好歹還能暫時緩解一下,讓她不至於胡思亂想。
謝鈺也知道她心裡急,空出一隻手去捏了捏她的手指,撿著不那麼需要保密的事情說了。
“錚錚,”他認真道,“我們在一點點靠近真相。”
真相是常人難以想象的黑暗,以至於他開始厭惡自己的出身。
熱門推薦
我大學室友,家裏特別有錢,他爸是做 房地產的,他是個富二代。
一次意外,我與前男友恢復了聯繫。 我們分開了三年,各自有了新的生活圈和截然不同的人生軌跡。 我謹記當年的慘劇,時刻保持著“愛人重逢也能做朋友”“都是過去的事了不要在意”的口是心非體面成年人人設。 直到一次醉酒後,成熟穩重的萩原研二忽然抱緊我,在我耳邊發出暴言: “小千裏,和他分開跟我在一起吧。” “……研二也可以做你的情人哦?” 我:“……咦?”
我是娛樂圈高冷影帝。賀錦晟追了我三年才將我追到手。 人人都說賀家太子爺栽在了一個男人手裡。 直到周年紀念日那天我聽見有人問他跟我談戀愛是什麼感覺。 賀錦晟手裡掐著煙,漫不經心吐著煙圈:「跟男人接吻,挺惡心的。」
遊戲輸了,被主持人要求給前男友發新年快樂。結果不小心 打錯了字。把「新年快樂」打成「新婚快樂」。下一秒,手 機響了起來。
"我受人所託,進山參加一場壽宴。 可進村後,宴席上全是生肉,而我是來的唯一一個女人。 他們將我視為主菜。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我有演技殺人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