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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景打電話過來時,導師在勸我接受這次出國交換名額。
相較於一年前的出國申請,這次申請到的是國外頂尖的歌劇院,所有人都艷羨不來。我垂下眼,和導師說我會好好考慮的。
接通電話後,顏景慌張又急切的聲音從聽筒傳來:「周讓出事了——」
顏景說,程昭招惹了隔壁車隊的人。被人發現時衣裳都快被扒下來了,周讓為了保護她,在賽車場上賭命,放話說不死不休。
等我渾渾噩噩趕到車隊時,周讓已經上了賽道。
程昭在底下哭得梨花帶雨,她看見我,朝我跑了過來:「怎麼辦啊今夏姐,周讓會不會出事……」
我甩開她的手,全然沒有心思去在意她的用意究竟是什麼。巴掌甩到她臉上,哭聲戛然而止,程昭不可置信地抬頭看我。
我近乎咬牙切齒。
「如果周讓有什麼三長兩短,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可我的手緊緊攥著,幾乎攥出血痕。我甚至看不清賽車經過時留下的殘影,我看著他靠近,又看著他飛遠。
生死時速下,周讓的車冒出了白煙,尾翼也泛起刺眼火花。可他沒有進入維修區,而是進入了新一輪的賽道。
一個彎道,對方想要趁此機會超過周讓。車速飆升,車身幾乎兩兩相撞。
周讓沒有緩下速度,油門一腳踩到底。即便隔著遙遠的距離,我仿佛都能聽見車身的轟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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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烈的,沸騰的,轟鳴。
顏景站起身,喃喃道:「他瘋了嗎?」
巨大的離心力之下,周讓的賽車幾乎要被甩飛出去。對手的車速漸漸慢了下來,周讓憑借這個彎道遠遠甩開了對手,他再一次用自己的瘋勁捍衛住了第一。
沒有人可以再阻擋他。
周讓從車上下來時,狹長眼眸裡是帶著笑的。同車隊的隊友紛紛上前,罵他太瘋,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可他唇邊的笑意在看見不遠處的我時,陡然僵住。
原本漫不經心散漫勾人的笑意瞬間收斂,他幾步上前,想拉我的手卻又不敢。
顏景就站在我身邊,周讓的眼尾冷冽地掃過去,隨便一想便也知道了究竟是誰在通風報信。
他喉間幹澀,啞著聲開口:「你看了多久?」
我沒回答他,沉默片刻,抬起泛紅的眼問他:「你忘記了嗎?」
周讓有些愕然:「什麼?」
「你向我承諾過的。」我注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你說你會為了我惜命,你忘記了嗎?」
周讓的臉色霎時蒼白一片,拉住我的袖口,指尖微微顫抖。他低聲說:「我沒忘。」
他說他沒忘。
所以他為了程昭,不惜以命相抵。
我隻覺得眼中愈發酸澀。我吐出一口氣,再抬眼時,輕聲說:「就這樣吧。」
周讓僵住了身子。
我溫柔注視著我的少年。這個陪我一起長大的少年,會為了保護我翹課打架的少年,我以為我們會一起走完一輩子,可惜造化弄人,他從來都不屬於我。
我一點一點掰開他攥得發白的手,淡下眉眼,笑了:「我們之間,到此結束了。」
周讓咬著牙關,眼尾也染上紅意。從來沒人見過周讓這副模樣,他向來是驕傲的,天之驕子般,隻有別人仰望他的份。
所有人都噤聲失語,隻有程昭敢出聲喊他。我不忍再看,轉身上車。我死死掐著手心,我怕我的眼淚會掉下來。
他拍著車門,聲音已經聽不清晰了。顏景啟動發動機,問我:「走嗎?」
我無聲點頭,直到後視鏡裡的人也漸漸遠了,眼中的淚水徑直砸了下來。
下一瞬,白色的賽車頭燈透過後視鏡反射而來,在淚水的作用下模糊成一片絢爛的光暈。
周讓的車早就報廢,他搶了對手的車,撞開綠化道,從賽道上飛馳而下——
他很快追上我們,車頭平齊。他偏過頭,從側窗對上我的視線。
周讓的眉間蘊著危險的冷色,一雙唇早就被他咬破,染上殷紅血色。他滿不在乎地笑了一下,腳下油門不停,車身很快趕超過去。
一百八十度的甩尾之下,輪胎摩擦粗糙地面泛起激烈火花,尾翼在空中留下一道近乎完美的弧線。
顏景迅速踩了剎車,卻還是躲不過車頭輕輕相碰,周讓的車繼而向後退去,他以一個漂亮的賽車吻,阻擋住我的去路。
一雙黑眸冷靜地看著我,我看見他染上血的唇微張,口型是,下車。
再往前去便是一個向下的坡道,背身相退的周讓稍有不慎便會連車一起翻下去。但隻要周讓停車,顏景就可以找到機會借此繞過。
可是他沒有。
在周讓即將退至坡道時,我猝然閉眼。
「停車。」
車子徹底熄火。
全世界仿佛都安靜下來。周讓的性子向來執拗,我知道如果不停車,他會真的瘋到任由自己連人帶車從坡道上墜下去。
車窗被他敲響,那雙眼裡的瘋勁未褪,繼而湧上的滿是脆弱與難過。
我下了車。
我輕輕蜷了蜷手心,輕聲開口:「周讓,學校申請到了交換生名額,我要出國了。」
他拉住我的手,有些不可置信。他紅著眼角:「……為什麼?」
大抵是因為,隻要是有關於你的事,我根本無法無動於衷。
我該怎麼忍受我的少年將我忘記,留我獨自一人掙扎於回憶的輪回?我該如何才能強顏歡笑,親眼看著我的少年擁他人入懷?
……這個我摯愛的少年啊。
或許有那樣一天,他會連我的名字也一同忘卻。
此前相伴二十載皆為雲煙,等到那樣一天真正來臨,我究竟要怎樣做才能夠接受,他用冷漠無情的目光,徹徹底底把我當做一個陌路人啊。
「程昭很好不是嗎?」我彎起唇,松開他的手,說出近乎殘忍的話,「沒關系,去吧。」
去愛你命中注定裡的那位姑娘。
相較於看著你一點一點把我忘記,看著你的愛意漸漸消弭,我好像要做那個先離開的人了。
就讓我獨自一人將這些過往珍藏,不要讓我的回憶添上失望,不要讓我的少年在日復一日的忘卻中,將我唯一可以懷念的曾經也通通打碎。
就讓我的周讓活在回憶裡。
周讓怔怔地看著我,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不是的。」他打斷我。
周讓低下聲,垂著腦袋,眼睫輕輕顫著:「不是這樣的,今夏。」
他的聲音艱澀起來,像是不知從何說起:「還記得嗎,我之前和你說過,我的心跳好像不聽我的話了。」
唇上滲出的血早已幹涸,張唇之際再次撕裂,新鮮的血液爭先恐後漫了出來,周讓下意識舔了舔唇。
像是在說一個不願接受的事實,周讓的眼睛紅了,眼淚一滴一滴砸下來。
「陳今夏,我發現我開始忘記你了。」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周讓哭。
滾燙的,洶湧的。
從來倔強的少年挨家法時沒哭,賽車撞到護欄流血時也沒哭。
直到有一天,他發覺自己開始忘記我。
我怔怔地看著周讓抬起手,用指腹擦去我臉上的冰涼淚痕,眼中眸光璀璨如星火。
「我已經找到原因了。」
像是在說給誰聽,他說:「今夏,沒有誰可以把你從我身邊奪走。」
我的喉間也泛起苦澀。
冰涼的手指從我的指縫間侵入,沾染上些許暖意。
我的理智告訴我,陳今夏,沒有人可以逃脫世界線的命運,在你受到更嚴重的傷害之前,趁早離開吧。
可是我的心卻在說,請你務必再一次,相信周讓。
如果那個人是周讓,我想我會擁有飛蛾撲火的勇氣,即便注定撞上南墻。
「我信你。」我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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