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唯一的親人進手術室,時寧在外面坐了八小時,水米未進。
總算,手術完全成功。
醫生叮囑:“手術雖然成功了,但畢竟是心髒手術,術後近期,病人不能受任何刺激。”
聽到這話,時寧沉默。
這意味著,短期內她跟周治學要繼續糾纏不清。
兩人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老人也早把周治學當孫女婿,現在說分手,在她眼裡,不亞於離婚。
這種刺激,外婆絕對受不了。
她想清楚這一點,心裡就有了計較。
周治學得知這個消息後很高興,至少,時寧離不開他了。
他主動找到時寧,一副深情模樣:“那些事我就當沒發生過,寧寧,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重新開始?”時寧看了他一眼,自嘲道,“我現在身無分文,隨時都有可能鋃鐺入獄,怎麼跟你重新開始?”
周治學多少是有點心疼的。
他拉住了她的手。
“聯合賬戶我已經讓人解凍了,警局的案件我會疏通關系,撤訴銷案。”
這就是時寧的目的。
既然都要和他虛以委蛇,那她就要利益最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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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拿回她的錢,又脫離案件,時機一到,她立刻帶著外婆遠走高飛。
第23章 虛以委蛇
“近期一定不要刺激病人,切記!”
從主任辦公室出來,時寧松了大大一口氣,外婆的手術很成功,隻要好好休養就沒問題。
接下來,她就有心力去解決自己的事情。
趁著外婆休息,她去了一趟商場,想買件新衣服,讓自己精神一點,免得外婆看出端倪。
正在挑選時,隔著衣架空隙,看到了VIP區的兩道身影。
其中一個正是……喬琳宣!
仔細想來,那天的事,少不了她的手筆。
VIP區
林悅珊看了眼喬琳宣,說:“你家周治學還不好?”
“好啊,不過,我總怕他不專心。”
“你不知道,他辦公室有個長相挺漂亮的女人……”
喬琳宣說著,低笑了聲,靠近林悅珊說悄悄話。
林悅珊聽完,故作震驚,“你不怕他生氣?”
“他根本不知道,這不,聽他公司的人說,那女的兩天沒去上班了,估計姓劉的已經得手了吧。”
時寧氣得渾身顫抖。
果然。
為了那麼點危機感,竟然不惜毀掉別人的人生!
她怒火中燒,又聽喬琳宣說:“姐,你趕緊把跟靳宴的事定下來吧,免得夜長夢多。”
“我怕什麼。”林悅珊笑了聲,毫不在意,“就這金陵城裡,誰還能跟我爭?”
“就怕有些賤人不要臉。”
“之前不是有過,最後進靳家的門了嗎?”林悅珊不屑。
隔著兩棟木質的置物架,時寧將一切都收入耳中。
一轉臉,櫃姐走了過來。
她趕緊收了視線,沒看衣服,從側面出了店門。
走到休息區,她才察覺,後背全是冷汗。
哪怕剛才再憤怒和不甘,卻也明白——
這些名門千金,捏死他們這樣的普通人,根本就是一句話的事。
她不自覺把靳宴的卡拿了出來,愣愣出神。
第一選擇不刷靳宴的卡,是因為她知道,靳宴也隻是喜歡她的身體。跟靳宴睡,和跟劉總睡,本質上沒什麼區別,都是用身體和男人交換,隻不過靳宴是個質量絕佳的對象。
周治學現在對她有愧,撤訴銷案的程序也已經在走。可以解決問題,不被周治學控制,又能不出賣自己,那是最好的選擇。
現在看來,她沒刷這張卡,還真是明智之舉。
那個男人,是個誘-惑,也是穿腸毒藥。
她不止要不起他,連沾都沾不起。
這麼想著,時寧又去了趟律所。
周治學雖然答應銷案,但畢竟還沒做到,她必須保證萬無一失。
預約了一位律師,她在前臺提交自己的個人信息。
拿身份證的時候,卡包裡的卡不小心掉了出去。
時寧一驚,趕緊低頭去撿。
與此同時,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先她一步,將卡撿了起來。
時寧抬頭看去。
男人一身西裝革履,氣質冷漠高傲。
正是那日在網球場上見過的傅修。
時寧想起他和靳宴的關系,態度小心,“傅律師……”
傅修看著手上的黑卡,視線不經意從那個镌刻的“JIN”上掃過,眼底滑過興味。
他把卡遞了過去,貌似平靜道:“黑卡啊,小心收好了。”
第24章 他親自登門
時寧匆匆接過卡,道了句謝。
傅修本身就冷淡,那天在球場上也和她沒多少交流,她略微頷首,就轉而繼續去辦手續。
等她走了,傅修才問了句前臺。
“她辦了什麼?”
前臺把情況說了一遍。
傅修往時寧離去的方向多看了一眼,意味不明。
時寧從律所離開,回到醫院去看外婆,沒想到周治學又在。
外婆一醒,他比之前更殷勤了。
不用他說,等他一走,老太太就拉住了時寧的手:“治學人真的不錯,有他在,你的將來,外婆就放心了。”
時寧應了兩聲。
看著床頭的水果,她忍不住問了句:“我媽一通電話都沒給您打嗎?”
聞言,老太太臉色稍變。
時寧說不上來什麼感覺,隻覺得老人家看著她的眼神,充滿著憐憫,還有……愧疚。
從她記事起,父母就隻是一個概念,一直都是外婆帶她。
父親早逝,母親隻露過一次面,面容在她記憶裡已經模糊了。
她對親媽沒什麼感情,隻是外婆年紀大了,又動了這麼大的手術,她怕老人家會有遺憾。
“不用告訴她。”
老人家說到這裡,臉上疲憊加深。
時寧不再多說,照顧外婆睡下了,隻是老人睡著之前,還昏沉地問了一句。
“你跟治學什麼時候結婚啊?”
時寧心頭沉重。
外婆不能受刺激,她得把一切都處理好。
靳宴,最好是不要見了。
這麼想著,她趁天沒黑,還是上班時間,打車去了靳宴給的地址處。
到了門口,卻被攔住了。
她說了緣由,保安看了她兩眼,說幫她打個電話問問。
站在原地半晌,手機響了。
她接起一聽,竟然是靳宴。
“你去江南城了?”
“是,我來還您的卡。”
“那邊今天沒人。”靳宴說。
時寧心下懊惱。
她正轉著腦子,靳宴淡淡道:“給我你的地址,我讓人過去取。”
時寧張了張口:“……好。”
靳宴大概很忙,並沒多說,掛了電話。
時寧看著手機頁面,無力地吐了口氣。
果然,請神容易,送神難。
她暗自祈禱,靳宴最好是真的派別人來取。
周治學去鄰市出差了,不會突然出現,她才放心發了地址給靳宴。
她早早歸家,靳宴的信息卻到九點鍾才到。
他到樓下了。
時寧匆匆趕到樓下,隻見一輛黑色賓利在樹下停著。
後座,靳宴閉眸休憩,俊美面容上透著酒後的薄紅,眉心收斂,較之白日的矜貴從容,多了一些慵懶。
時寧口袋裡就裝著那張卡,她猶豫著開口,靳宴卻睜開了眼睛。
她把卡拿了出來。
靳宴沒接,他看著她的眼睛,喉結滾動,聲音有些低啞,“有醒酒茶嗎?”
時寧頓了下。
她直覺不該請他上樓,可對上他暈紅的眼睛,拒絕的話卡在了喉嚨裡。
“有的……”
靳宴應了聲。
夜色濃鬱。
時寧第一次領除了周治學以外的男人回家,幸好,電梯裡沒遇到別人。
進門時,她找了雙拖鞋給靳宴。
靳宴看了一眼,沒穿。
她下意識說:“是新的,沒人穿過。”
第25章 周治學來了
廚房裡,鍋裡咕嘟咕嘟地冒著泡。
時寧心裡七上八下,一刻也不能安生。
身後傳來腳步聲。
她轉臉去看,隻見靳宴站在門邊。他上來時就隻穿了一件襯衫,領口的扣子沒扣,頸子上都泛著不自然的紅。他靜靜地看著時寧,眸色幽深。
時寧咬了下唇瓣,“您是酒精過敏嗎?看上去不太舒服。”
“海鮮過敏。”
“不小心吃了?”
“很久不吃,嘗了兩口。”
“哦……”
鍋裡持續冒著泡。
時寧想起上樓時,靳宴的司機直接把車開離了,難道是覺得他今晚會留在她這裡過夜嗎?
四下寂靜。
靳宴看著女人拘謹的動作,嘴角略提了下。
他溫聲道:“沒用我的卡?”
時寧詫異,隨即又想起,那黑卡大概是他常用的,能看到任何消費信息並不奇怪。
“沒用。”
“你外婆的手術做完了?”
時寧聞聲,思索片刻,點了下頭,“嗯,他把錢還給我了。”
靳宴默了下。
隨後輕笑了聲,喜怒不明。
“和好了?”
“……不算。”
男人點頭,口吻帶著淡淡調侃:“那就是藕斷絲連。”
時寧不語。
她是故意這麼告訴他的,以靳宴的身份,大概不會再見她了。
靳宴卻問她:“既然這樣,還敢帶我上來?”
“……”
“不怕他撞見。”
時寧聽著,覺得他的話裡,夾雜著深深的惡劣戲謔,還有一些嘲意。
她轉過臉,看向他,男人俊美的五官隱匿在暈黃的光線裡,光影中,透著與生俱來的淡漠和漫不經心。
握著湯匙的手掌微微攥起,“我帶您上來,是想謝您。學生,謝謝好心的教授,沒有別的意思。”
靳宴眉頭微挑。
挺好。
他回到客廳去了。
時寧松了口氣。
醒酒湯好了,她盛出一杯,端去客廳。
靳宴靠在沙發裡,柔和的光線下,昂貴的鏡片折射著光,他優雅從容,隻是呼吸間,似有不適,時寧靠近,都覺得他呼吸微微發著燙。
她叫了他一聲。
靳宴睜開了眼。
女人彎腰在他身側,手裡端著熱氣騰騰的茶湯。她嘴巴小小的,一雙杏眼明亮清澈,睫毛顫動,看人的時候眼神總是很專注。
喉間暗暗發幹,酒意上腦,男人半晌沒動。
他這麼直勾勾地看著她,時寧有些不自在,心頭發顫。
直到那雙漆黑深沉的眸子裡,越發晦暗。她一驚,快速直起了身。
可已經晚了,靳宴反手捏住了她細細的手腕。
醒酒湯撒了一地,無人在意。
她被拉到他腿上,男人捏著她的下巴,溫柔斯文,又不容置喙。
時寧羞得臉熱,顫聲拒絕:“您別這樣……”
靳宴沒給她拒絕的機會,他將她推倒在沙發裡,一邊欣賞她的窘迫,放任沉浸,享受她生澀的反應,一邊還有餘暇正派斯文地教導她。
“上次就告訴過你,不想留男人過夜,就不要多嘴。”
“更不應該,請他上樓。”
“唔……”唇舌被纏住,時寧幾乎要化在他掌心裡。
大腦一片混亂,她忽然想起白日的念頭。
其實不對,靳宴和劉總是不一樣的。面對他,根本不是她在勾他,而是他在蠱惑她的心。
十個腳趾都緊緊蜷起,隻是身體再緊繃也無法抗拒他驟雨般的侵襲。
她咬著下唇,極力不讓自己發出任何動靜。
直到寂靜的空間裡,門上傳來鑰匙進鑰匙孔的聲音。
時寧腦中登時一片空白。
是周治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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