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024-12-17 14:04:203807

我是上京名聲最不好的貴女。


及笄後,父親為我尋了個夫君。


夫君生得貌美,卻體弱多病,迎風咳血,最重要的是夫家無人。


我十分滿意。


每日親自服侍夫君吃藥。


我端著黑乎乎的藥,溫柔道:「徐郎,該吃藥了。」


夫君:「……」


1


我叫沈妗,上京眾多貴女之一,卻也是名聲最差的那個。


我娘走得早,我爹又是一介武將,不懂得如何養女兒,打小沒教過我規矩。


等他反應過來,我已經上樹打棗,下河摸魚,揍遍上京小公子,無所不能。


我興衝衝地拎著兩條大魚甩到我爹跟前:「爹!厲害吧!」


我爹給我鼓掌。


反手請了十個嬤嬤回來。


「把沈妗那一身匪氣給我磨磨。」


後來,我穿著漂亮的小裙子站在我爹面前,看上去嬤嬤的悉心教導頗有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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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很高興,待我及笄後,張羅著給我找個夫婿。


我雖是明面上被教得端端正正,但我爹深知——隻是表象。


他找來一堆畫像。


「這個行不行?」


我湊過去看,陳家小公子豐神俊朗,神採奕奕。


我擺手嫌棄:「受不了這種一踹就翻的花架子。」


幼時,我和陳小公子打過架,當場把他幹翻,他哇哇哭著回家找娘親。


我爹生氣地質問我為什麼打架。


我別過頭孤傲冷哼:「誰讓他說我沒娘的!」


我爹沉默了一下:「打得好。」


幼年的梁子結下了,到現在我也看他不爽。


我爹翻來第二張:「那這個呢?」


畫上的人清潤如玉,書卷氣很濃,是丞相之子,聽說已經在準備殿試了,挺有出息。


我震驚:「你跟人丞相是死對頭,還指望著我去把人家兒子撬過來?」


我爹:「……」


翻來翻去,愣是沒一個滿意的。


直到最後一張——我眼中一亮。


「這個好看!」


我爹看了眼:「這……這誰來著?」


畫上的人眉眼極清雋,白衣勝雪,實在有些不染凡塵的意味。


隻是瞧上去還有兩分病氣。


我爹仔細想了想,恍然。


「是叫徐宴玉,徐家那個遺孤,人也挺有出息,如今已入仕途,仕途還算平穩,就是身子骨不大好。」


身子骨不大好……


等等。


我腦子裡靈光一閃,猛然警覺,眯起眼看我爹:「他們怎麼都是這種……文弱書生樣?你不是不喜歡文臣嗎?你武將朋友沒兒子嗎?」


我爹猶豫了一下。


最後,他終於點頭承認,就是特地從文臣裡這麼挑的。


我爹小聲嘀咕:


「這不是怕你受委屈嗎?」


「找個文弱點的當夫婿,你晃一晃拳頭,你那弱不禁風的小夫君敢動?」


我:「……」


片刻,我爹試探:「徐宴玉你是喜歡的吧?夫家無人哦。」


他著重強調了「無人」二字。


身體不大好,夫家無人。


我:「……嗯Ṭüₙ。」


2


徐宴玉的聘禮很快送到了沈家。


效率之高,著實驚人。


我瞅著那長長的聘禮單子,倒吸一口涼氣。


我看向我爹,遲疑:「這麼快?他很缺媳婦嗎?爹,你沒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娶吧?」


我爹摸了摸胡子,有點不確定。


「不知道啊,我前個兒特地請他吃飯,提了個這事,他今天聘禮就送來了。」


我想想自家爹平時的作風,沉默了一下:「你怎麼說的?」


我爹模仿了一下彼時自己的語氣:


「徐侄,今日這飯一吃,我女兒你可得帶走嘍!」


聲音渾厚,帶著連我爹自己都沒發現的不容置疑。


嗯,頗有大將軍說一不二的風採。


有風採是正確的,風採用在這兒,就有些強人所難了。


當真是十分驚人的人和十分駭人的發言。


我兩眼一黑,給我爹豎了個大拇指。


懂了,人家以為這是鴻門宴。


這麼多聘禮,除了破財消災,我真的想不出別的理由。


3


盡管是烏龍鴻門宴迎來的親事,但徐宴玉的誠意依舊很足。


風風光光大辦,給足了體面。


我爹就我這麼一個女兒,嫁妝多得令人咋舌,上京凡有過路之人,無不驚訝。


有人嘆:「這是哪家小姐要出嫁?竟如此財大氣粗……」


另一人嗫嚅:「好似從沈將軍府邸出來的——沈,沈妗?」


兩人對視一眼,打了個哆嗦。


我揪著喜服袖子坐在床上等,餓得兩眼發昏。


丫鬟苓兒跟著我一同到徐府,她是個機靈的,偷偷從前堂繞了一圈奔到新院,往我懷裡塞了兩塊糕。


「小姐,姑爺叫我拿來給您墊墊肚子。」


她笑嘻嘻:「日後便要改口喚小姐夫人了!」


我一愣,莫名想起方才扯紅綢時,喜帕下一閃而過的衣角。


兩塊糕細細咽下,外頭的呼聲也變小了。


聽到腳步聲,我莫名緊張起來。


那人在房內駐足了好一會兒,像是在猶豫。


直到眼前的那片紅被挑開——


我猝不及防地和面前人對上了眼睛。


是個美人。


他除了發冠,青絲垂落。


那雙眼生得清凌凌的,尤其漂亮。


這是我的新上任的夫君,徐宴玉。


徐宴玉湊得近了些,微微蹙眉:「你……」


他呼吸清淺,許是喝了點酒,身上溫柔的檀木香裡混著絲甘醇酒香,隨著靠近,縈繞在鼻尖。


手指微涼,不小心擦過我的臉頰。


隻一下,他的神情微怔。


我還在想著鴻門宴的事,心裡自覺有些對不住和小小的心虛,旋即,我輕咳一聲,放軟了嗓子,溫聲道:「夫,夫君?」


空氣滯了一瞬。


有點尷尬,不太熟練,卡了一下。


我表情險些繃不住。


一個沒注意,身邊的床板被我摁下去一個小小的凹痕。


餘光瞥過,我若無其事地扯過嫁衣遮了遮,側過身子,轉而去拉他的手,溫溫柔柔,吐氣如蘭:「夫君,困不困?」


徐宴玉的耳朵逐漸泛紅,他低頭看一眼我同他交握的手,被我帶著坐到了床鋪旁。


我爹在我上轎前提到,徐宴玉自幼體弱,鮮少出門,一定是沒聽過我的大名才會如此利落地應下親事。


他千叮萬囑,一定要我先收收性子,別把剛到手的夫君給嚇跑了。


因為,我爹是這麼同徐宴玉說的:


「徐侄有所不知,我家妗妗是上京最溫柔的閨女,同徐侄的性子極相似,可見你二人是天定良緣!」


相當大言不慚。


我雖腹誹,但看見徐宴玉的那一刻起,自然而然地整個人「端」了起來。


徐宴玉果真是同他的長相一樣,性子是沉靜了些,卻怎樣瞧都讓人歡喜得緊。


如此漂亮的夫君,竟落在我沈妗手上。


我越瞅越喜歡,打量徐宴玉的目光越發肆無忌憚。


想起自己「小意溫柔」的人設,不免有些遺憾。


得矜持些,不大能直接上手扒人家衣服——哎?


忽地,眼前人的臉慢慢放大。


我瞳孔微縮。


周圍的一切都虛化了起來,他的眼睛是純粹的黑,見不著底,帶著極端的吸引力。


徐宴玉睫毛輕輕顫了顫。


「夫人。」


他斟酌著,輕聲喚了句。


我沉浸在放大的美貌裡有些暈乎。


但,我還是很有人性的。


畢竟我的夫君,身嬌體弱。


按我爹的話說,徐家就他一人,徐宴玉為了婚事可謂忙得腳不著地。


身子本就弱,如今更是辛苦,得好好補補。


哪能一成親就……


別給我漂亮夫君整沒了。


於是,我很快冷靜,將徐宴玉扒拉到床上,大方地分了一小半地方給他。


蓋上被子後,我兩眼一閉,安詳說道:「睡吧。」


不知道為什麼,徐宴玉似乎沉默了。


許久,他安安靜靜地躺在我的身邊。


夜裡,我悄悄睜眼,看了眼身邊人的側臉。


如此好看的人,睡在身邊宛若添了柱安神香。


嘿,你還真別說。


4


和徐宴玉成親後,我深感我爹的遠瞻性。


夫家無人,無須被家中長輩管教。


夫君又每日趕早朝,我晨起迷迷糊糊送他上朝,悉心叮囑後,又迫不及待回屋睡覺。


從前沈家我沈妗說了算,如今徐府也是我沈妗說了算。


連帶著徐宴玉這個人——大約也是我說了算。


無人敢置喙。


我樂得在他面前擺出一副溫和良善模樣。


畢竟我的小夫君每日上朝和回家兩點一線,成親後時常在回家路上捎兩包點心回來。


再垂眸喚一聲「夫人」。


叫到人心坎裡去了。


漂亮夫君熱炕頭,這潑天的福氣,大約是天上的娘親一同眷顧給我的。


這天,我坐在院子裡曬太陽,悠然自在地看著話本子。


「夫人!夫人!」


苓兒急匆匆地跑進來,神色又氣又急。


我懶洋洋抬眼:「我怎麼教你的?」


從前在將軍府,苓兒自小跟著我,耳濡目染後一個打十個,走路帶風。


這也不能讓徐宴玉瞧出來。


苓兒一下子緊急剎車,瞬間淑女了不少,她快步走到我身旁小聲耳語。


原是我成了旁人茶餘飯後的消遣。


我是沈將軍唯一的女兒,受到的關注不少,如今婚事大辦,卻嫁給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病秧子,想來是嫁不出去,沒處嫁了。


貴夫人們攥著帕子尖牙利嘴,你一言我一語——不過都是些無用的腌臜話罷了。


我沈妗從小到大的腌臜話聽得不要太多,能對我造成什麼傷害。


撓痒痒呢。


我嗑著瓜子,唇角微揚。


再說了,不過三三兩兩的蠢貨,能懂什麼。


苓兒卻憤憤不平:「我家夫人如此溫柔體貼賢惠善良,怎可被這些長舌婦們如此編排。」


我一頓:「等等,前半句是什麼?」


苓兒:「?」


她小心試探:「我家夫人……溫柔體貼賢惠善良?」


我喟嘆,聽得通體舒暢。


看苓兒的眼神帶上了一分欣賞。


順帶還丟了個玉镯子給她,摸摸她的頭:「乖,去忙。」


苓兒不明所以撓撓頭,呆愣愣地走了。


活了十多年,頭次聽到苓兒這樣華麗的評價,我身心舒暢,迫不及待地寫了封信送回娘家。


【爹,兒已成長,溫柔體貼賢惠善良大方。】


我心中得意,多添了個「大方」。


不日,我爹回信。


【?】


5


徐宴玉下朝回來,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幅畫面。


我坐在院裡,面前站了一排僕從,個個乖巧。


「夫人貌美心善。」


「夫人和藹可親。」


「夫人氣度不凡。」


……


我聽得連連點頭,大手一揮,指揮著苓兒一人發一錠銀子。


我很高興,大家也很高興。


空氣裡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夫人?」


聽見熟悉的聲音,我一個轉身,同徐宴玉對上了眼。


那身官袍穿在旁人身上就是披著寬大麻袋,穿在徐宴玉身上當真襯得他身姿挺拔,好看得緊。


「夫君!」


徐宴玉被我抱了個滿懷。


他懷裡的檀木香好聞得很,我用腦袋蹭了蹭,彎彎眼睛瞧他。


徐宴玉面上帶著些許倦意,還不忘回抱住我。


今日他上朝歸來得晚了些,想來聖上有不少事兒要打理。


我不常打聽他仕途上的事——不過依照我爹信裡的說法,他很看好徐宴玉。


我爹年輕時瞧不上那群酸溜溜滿口仁義道德的文人,同人家在朝堂上相看兩厭。


如今我爹老了,他眼裡文绉绉的文人也老了,他說,老東西們就該退位讓賢。


賢才是誰?


那必然是我的小夫君。


我笑眯眯,剛想從身後摸出那包準備了很久的東西,卻見徐宴玉變戲法似的,手裡也多了樣什麼。


「下朝時路過,感覺同夫人很相配,就帶回來了。」


一支玉簪子靜靜躺在他的掌心。


簪子用料上乘,通體盈盈似有微光,兩粒小花苞栩栩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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