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一直恨我,是因為你覺得我害死了你小娘?你怎麼會覺得是我害死了她?當年我從沒有為難過你們啊!」
我覺得可笑:「沒有為難?你把我們扔在處處漏風的破屋裡,不管不顧,不許父親接我們回府,任由我們受盡欺辱,任由我小娘病死在小屋,你做過什麼你全忘了?」
「那你還想讓我怎樣?」
她惱羞成怒,崩潰道:「她是我的陪嫁丫鬟,我最信任的人,卻在我有孕時爬上我夫君的床,你想要我怎麼對她?你知不知道我無數次想要她死,我大可以隨便安個罪名,把她打去官府,讓她活不成,可我沒那麼做。我念在主僕一場,饒過了她,還給她一個安身立命之處,難道我還不夠仁慈?」
我曾以為,大夫人起碼知道自己有多狠。
原來在她心裡,她竟還是個仁慈的,倒是我不知好歹了。
我失望至極,搖了搖頭:「大夫人,你明明知道的,我小娘最膽小怕事,對你忠心耿耿,她根本就不會想勾引我爹。她一個弱女子,我爹想要她,是她能反抗的嗎?究竟是誰對不起你,你想過嗎?
「你總嫌我沒教養,覺得我跟你對著幹。不錯,我的確對你有敵意,可我跟你對抗,不是為我自己,是替我小娘不值。
「在小院的那些年,她每天都在想念你,她說她六歲就跟了你,你教她讀書識字,教她做茶。春日裡你們去郊外挖野菜辦家家酒。冬日裡你們一起倚偎在床頭做針線。她總念叨著,說她對不起你,明明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卻每天都希望你能原諒她。
「我小娘是那麼好的人,可你隻把她當成勾引丈夫的狐媚子,一次也不肯見她,一句話也不肯聽她說,更休提為她做主,你配得上她的敬愛嗎?大夫人?」
或許是這番話,終究震醒了她,她記起來,在許多年前,她與我小娘,曾是最親密的姐妹。
大夫人怔怔地望著我,渾身發抖:「我……我……」
她無可反駁。
片刻,身子如沙堆崩塌一般軟下去,跪坐在地上。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她哽咽不成聲,捂著臉,哭成了一攤爛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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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看她,深呼吸,平復心情,隨後看向寺院的方向。
終究還是拿起一旁的降魔杖,向山上走去。
或許,程還壁真的還在裡面呢。
寺院已經燒起來了,萬一她在裡面,豈不是要活活燒死。
15
我凝神屏息,向寺院靠近。
寺院已經被一把火燒了,一陣陣焦臭味傳來,大門處,一個身材瘦削的流寇正在死屍身上扒拉,連死屍嘴裡的銀牙都要拔下來。
我觀察了許久,確信這裡隻剩下他一個人,才從他背後,向他靠近。
木材燒得噼啪響,掩蓋了我的腳步聲,那男人完全沒有注意身後。
我握緊了降魔杖,想要一擊斃命。
就在這時,一支箭破空而來,一下扎穿了流寇的身體。
我大駭,忙躲到石獅後面,透過縫隙,卻見一隊官兵向寺廟跑來。
為首的人,是謝淮舟。
他白衣染血,神情肅殺,踏入火光中。
「誰在那裡?快出來!」有人喊道。
我扔開降魔杖,走了出去。
謝淮舟一怔。
「程姑娘。」
他快步向我跑來,卻在離我一尺遠的地方,生生停住。
那眼神,好像一根緊繃的弦,終於松開了:「你沒事就太好了。」
有那麼一瞬間,我竟然產生錯覺:他是不是也記得我?
來不及多想,另一個問題突然出現在腦海。
等等,他的腿怎麼不瘸了?
16
我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謝淮舟。
他說,他和一群投軍的兄弟往北走,正好遇見那伙劫掠了許多財寶和女眷的流寇,便衝出去將他們圍剿了。
謝淮舟在那堆女眷裡發現了程還壁,她哭著跟他說,我和大夫人還在寺院,他便一刻不停地趕來了。
至於他的腿。
他給我看了一眼,小腿上,綁了一圈奇怪的鐵板。
這是一個行伍裡的小兄弟給他做的,那人平時裡就喜歡研究些怪東西,看過他的腿,便給他做了這個,雖然笨重,但至少能正常走路了。
我們說話的工夫,行伍的兄弟們進寺院,找到了兩個還活著的香客。
他們出來之後,我便帶著他們,去找大夫人和往村裡逃的人會合。
天亮時,所有活下來的人都找齊了,大夫人和程還壁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團。
旁邊一個女子對親人說道:「我們本來都以為要死了,結果那位郎君突然就殺出來了,我還以為天神顯靈了呢!也是奇了,他出來,山裡的狼群也出來了,隻咬流寇,不咬我們,你們說是不是佛祖顯靈?」
的確離奇,我聽她說這些,還不太敢相信。這一世的謝淮舟,實在太不一樣了。
過了一會兒,謝淮舟派了人回晉都傳信,自己和十幾個人護送我們,慢慢往回走。
其他人都受了點傷,坐在向農戶借來的牛車上。
我沒什麼事,便和謝淮舟一起,跟在牛車後面慢慢地走著。
天邊吐出了一縷陽光,穿過林間的薄霧,一縷一縷地落人肩頭。
一路靜默,我看了謝淮舟好幾次,終於鼓起勇氣找他說話。
「謝淮舟。」
「嗯?」
「這次春闱……」
我沒說完,但他知道我要說什麼,開口打斷。
「春闱落榜的事,我並不在意,程姑娘不必安慰我。」
「那你怎麼會突然想投軍呢?」
他抿唇笑笑:「一這條走不通,便想著走另一條試試。你不是說過嗎,男兒丈夫,若無功名在身,如何能護得住自己珍視的人?」
我抬頭看他。
他沒有注意到我的目光,看著前方的路,心無旁騖。
我想,他此刻心裡想著的,就是那位心上人吧。
不知道怎麼的,我突然很想認識一下她。
「她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問。
「誰?」
「就是,你心儀的姑娘。」
謝淮舟怔了怔,目光閃爍,訕笑一下:「哦,她啊,她,是個很好的人。」
他沒有過多形容,隻有兩個字:很好。
或許,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說不清她到底哪裡好,總之就是很好。
我垂眸笑笑:「好吧,那就祝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多謝。」
他聲音輕輕的,幾乎要散在風裡:「你也是很好的人,也會有很好的姻緣的。」
「嗯。」
我想笑一笑的,可不知怎麼,卻有些惆悵。
明明我們都有了很好的前程,我該高興才是。
可心底深處,卻總覺得有一塊地方,突然空了。
離晉都還有二裡地,前方突然傳來陣陣馬蹄聲。
幾輛馬車向我們駛來,是家裡人得了信,來接我們了。
17
回家後,大夫人病了。
聽家裡人說,她夜夜驚厥,總在睡夢中突然哭醒。
有一天半夜,家裡的下人突然聽見她和我爹爭吵,誰也沒聽清吵了什麼,隻看見我爹面色鐵青地出了臥房,一個人去書房睡了,之後的日子,他再也沒回過臥房。
我回程府後,宴瀟升曾派人來傳過幾次話,問我安,說我若想下棋了,就去觀鶴樓找他。
我理應回應的,可最近發生太多事,我實在提不起勁,便都敷衍了過去。
宴瀟升自己卻上我家來了。
美其名曰:「聽聞伯母受驚,家母十分擔憂,便遣我前來探望。」
這實在毫無道理,宴瀟升的母親根本不認識大夫人,怎麼會讓他來探望。
他這一出,把大家弄得迷迷糊糊,府裡的下人都猜測,是不是晏家要造反,想拉程家入伙。
他來那天,我在自己的屋門口曬太陽。
假惺惺拜謁過大夫人後,便溜達到了我那兒。
我一睜眼,看見他,嚇了一跳,以為自己在做夢。
「宴瀟升?」
他像隻大公雞一樣,譴責我:「好好好,從前可憐巴巴來找我時,叫我郎君,如今幾日不見生疏了,就叫我宴瀟升。」
我嘆了口氣,有點笑不出來。
他也沒打算過來,隻道:「看見你還活著,本君就放心了。」
我問他:「郎君是特意來看我的?」
他不屑:「想得美,不過是受家母之命前來探病,走Ťū́₄著走著看見你,順便同你說句話罷了。」
好吧。
我也懶得回,扭過頭,又看著新發芽的樹發呆。
宴瀟升站了一會兒,輕聲道:「總在家裡悶著,別悶出病來,沒事就多出去走走,近些日子天氣好,別辜負了春光。」
這樣溫柔的聲音,我以為自己聽錯,抬頭望著他。
他卻又恢復了那副趾高氣揚的模樣:「本君還有許多事要忙呢,走了。」
18
或許是因為天氣好了,大夫人的病也慢慢好了。
她不再臥病,但精神比起從前,還是差了許多,總是坐在屋前的海棠樹下,一坐就是一整天,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程還壁來找過我一次,問我有沒有跟大夫人說過什麼。
我隻是笑:「姐姐,我跟大夫人哪裡說得上話?」
她想了想,也是那麼回事,心事重重地走了。
過了半個月,我的生辰到了。
陳玉兒的馬車到了我家門口,我才想起來有這麼回事。
「我早知道你家裡人肯定不會記得你生辰,特意在福滿樓定了桌子,給你過壽。」
「陳姐姐,你真好。」我撲進她懷裡。
我與她是三年前結識的,也不記得當時是怎麼的,就王八看綠豆,看對眼了,從此常常找對方玩。
福滿樓是晉都名氣最大的酒樓,聽說他們的廚子,都是當世最好的廚子。
今日不隻是陳玉兒,還有別的小姐妹,都來陪我了。
大家說了很久的話,菜才上齊。
或許是心情沒那麼好,我什麼也不想吃。
陳玉兒見狀,夾了個豬蹄:「還珠,這個豬蹄真好吃,你快嘗嘗,珠珠過生辰怎麼能不吃豬豬?」
我聽話地吃了一口。
竟覺得,這晉都人人稱贊的味道,實在是不怎麼樣。
陳玉兒倒覺得味道不錯,嘖嘖稱贊,一邊跟我闲聊,從天南說到地北,最後又說到了謝淮舟。
「他真是走了運了,上次圍剿流寇的事,傳進了聖上的耳朵裡,聖上當即召他進宮封賞,聽說黃金就賞了一箱。他可成了紅人了,前些日子,好多人都排著隊要宴請他呢,這幾日,他又被皇上封為校尉,平定北郡去了,好像,好像就是今日啟程吧……」
從上次之後,我再也沒見過謝淮舟了。
隻從別人的嘴裡,聽到了一些零碎的,關於他的消息。
聽說他被封為校尉,還以為,他以後會留在晉都的。
沒想到,他竟然去了北郡。
那裡一向不太平,他這一去,不知會遭遇什麼。
我有些失神,趙玉兒後來又說了什麼,我都沒太聽清了。
隻是坐在一旁,偶爾陪著笑一笑,飯菜幾乎沒吃過。
過了一會兒,福滿樓的伙計突然端著一碗面走了上來。
他把面擺在我面前,笑眯眯道:「聽說姑娘今夜過壽,福滿樓特贈送姑娘一碗長壽面,祝姑娘生辰吉樂。」
我未做多想,道了聲謝。
掏出荷包想要打賞,伙計連忙擺手:「不不不,面是送的,姑娘不必打賞。」
說著便麻利地下樓去了。
「這福滿樓還怪好的。」
陳玉兒見狀,把面推到我面前,笑道:「還珠,你快吃一口。」
我沒什麼食欲,但為了不拂她的面子,還是低頭吃了一口。
舌尖觸碰到面條的那一刻,我渾身一震。
這味道好熟悉,仿佛曾經在哪裡吃過。
我驚異地看著那碗面,腦中卻一片混沌,怎麼也想不起來。
究竟,是在哪裡吃過呢?
19
夜裡,我做了個夢。
醒來時,枕頭已經哭湿了,可究竟夢見了什麼,我卻一點也不記得了。
第二日,有人給家裡送來了帖子。
說是宴家老夫人攢局,在城南圈了一塊地,辦馬球賽,邀我們去玩。
程還壁收下了帖子,我卻拒了。
我這兩日狀態不大好,像霜打了的茄子,支稜不起來。
沒想到當天下午,宴瀟升又來我家探望大夫人了。
這回我恰好要出門,正跟他遇上。
他攔住我,問道:「程還珠,你為何拒了馬球賽的帖子?」
我打不起精神,腳一下一下地踢小石子:「心情不好,不想去了。」
他抱著膀子,挑眉道:「真不去?你前面的五十九位都要去,你不努力,如何能贏得本君的芳心?」
「什麼?前面還有五十幾個?太難了,打不過,更不想去了。」我轉身要走。
「慢著!」
他一把拉住我,緩緩道:「不如這樣,明日,你若能贏一局,我便上門提親,如何?你不是一直想做我的正頭娘子嗎?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我一下就心動了。
前幾個月,我做了那麼多努力,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隻贏一局就可以?當真?」
這麼簡單?
宴瀟升看著我,竟像是松了口氣。
「當真,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20
馬球賽當日,果真來了許多人,聽說連許久沒回晉都的安樂公主都來了。
程還壁一下馬車,那忠勇侯府的裴竟便迎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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