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歲予安第2章

林瑩瑩裝著膽子，繼續開口，「唐曦，你快去和老師說……」

下一刻，少年一個課本飛了過去，砸到了林瑩瑩的臉上。

林瑩瑩的眼淚瞬間就飆了出來，「你……你！太過分了！顧修，我要給你告老師！！！」

女孩兒哭著跑開，幾個跟班也嚇得趕緊離開。

我怔怔地看向少年。

少年懶洋洋地擺擺手，「看，安靜多了。」

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少年眸色又變得深沉，「我在意。」

「因為你幫過我，所以我也不想看到你過得太慘，以後別傻愣愣的被人欺負了都不知道還手！」

那一刻少年仿佛後成年後的男人變成了一個，無論怎樣，都不會想看我受欺負。

唯一不同的是，現在的少年嘴硬心軟，表達關心也別扭得不行。

而多年後，男人也不知道怎麼練得，順杆兒爬得厲害，逮著機會就撒嬌討賞親親抱抱。

就今天出頭這件事，放十年後，那高低得三天下不來床。

7

「是啊，是啊，老公最好了……」

思緒飄得遠，習慣成自然，說出口，我就感覺不太對，連忙捂住了嘴。

可看不僅顧修不僅一臉懵逼地看著我，就連前桌小美和小帥都是震驚到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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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別人的重生都是怎樣的酷炫狂霸拽……

可是為什麼我的會如此社死！

我急火攻心，我急中生智，我急得冒痘。

終於上課鈴響了，前面兩人終於不情不願地扭回頭去，但時不時還帶著探究地看看我，又瞟瞟顧修。

少年裝模作樣地拿著筆，卻是在紙上暴躁地塗塗畫畫，良久才悶悶地憋出幾個字，「你怎麼能這麼隨便就……」

直到筆塗到沒了墨，才將筆拍在桌子上。

少年環胸看著我，得出一個結論，「你是一個隨便的女人。」

這個反應逗笑了我，剛才的情緒也煙消雲散，忍不住生了逗弄的心思，「嗯哼，那你來叫聲老婆聽聽。」

少年臉上瞬間泛起一陣薄紅，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

良久才憤憤地小聲道：「別打擾我學習！」

說著便從桌兜裡隨意抽出了一本書，剛一翻開，一張紙片掉了出來。

我下意識撿起，他連忙著急地來搶，動作大得吸引了臺上的老師，一個粉筆頭就扔了過來。

「顧修！不聽課就給我滾出去！我在臺上講，你在臺下玩挺歡啊？！出去給我罰站！」

他見狀還想來搶，卻見老師快被氣出高血壓，隻能不甘心地走了出去。

臨走前還惡狠狠地瞪著我。

那眼神我看得懂，應該就是說——敢看，你就死定了！

可別人會怕他顧修，我唐曦還會怕嗎？

又不是在床上。

於是我悠哉悠哉地打開了紙條。

——她好胖，肉好多，也不知道吃什麼長大的。

——不過白嫩白嫩的。

——抱起來應該挺舒服。

8

被罰站的顧修才不會乖乖聽話，早不知道跑去了哪裡。

後面幾節課，我接觸到了讓林瑩瑩心心念念的班長，紀羽。

清冷矜貴，不苟言笑，又有責任有擔當，是青春時期都會喜歡的那種。

我將試管遞過去，林瑩瑩想吃了我。

等到教室因為太吵而不得不讓紀羽低頭湊近跟我說話時，林瑩瑩的目光都快能實質化凝聚成一把刀了。

我沒刻意報復，她已氣得跳腳。

沒多久，班上傳出了各種風言風語。

——花痴肥婆唐曦，又勾搭班長，又勾搭校霸，臭不要臉。

——死胖子成績賊差，被一中退學，送了禮才轉到十五中來。

就連班主任也一臉嚴肅地找到了我。

「唐曦同學，最近班上傳出一些話，想必你也應該聽到了，你老實說，入學考試那天，你有沒有作弊？」

「下次可不能這樣了，你作弊得了一次，你高考也能作弊麼？」

學生這麼傳，尚且是心智未熟，但老師不加調查也跟著信了，可就是師德全無了。

我目光灼灼，面色冷了下來，「老師，馬上月考不就見分曉了嗎？到高考前還有大大小小十幾次考試，您何必這個時候就給一個學生判死刑呢？」

「您知道這種不信任，對一個孩子的成長會有多麼惡劣的影響麼？」

班主任見我態度強硬，立刻軟了下來，「其實那個也不重要，主要是對其他同學不公平，我看以後學習小組，你就還是跟著顧修吧。」

我看著班主任桌子下的禮袋裡裝的茅臺，便懂了今天這場戲的由來。

不過我來這兒目標本就是顧修，學習小組換了反而方便，也就沒再多說什麼。

出了辦公室的轉角處，少年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還喘著粗氣，「那老女人說什麼了？」

自此紙條事件過後，顧修逃課逃了好幾天，也不知道怎麼得到消息過來。

「她說叫我帶著你好好學習。」我大言不慚道。

少年不屑，「那個老女人才不會這麼好心，交學費的時候比黑社會還……」

「什麼？」

「沒什麼，可你不也成績不好嗎？」

「比你強好吧。」

說話間已經回到了座位上，一路上周圍的目光或打量或厭惡，卻在看到顧修的那一刻通通變成了低下頭。

我坐下，拿出自己整理的筆記和卷子放在了顧修面前。

「這是什麼？」少年皺著眉翻了翻。

「你這周的學習任務。」

「為什麼？！」少年看得頭疼，不爽地推到一邊，「不要。」

「因為你要和我一起考大學啊。」

我認真地看向顧修，又將書推了回去。

我看到他的眸子動了動，張嘴想說什麼，卻沒說出口。

眼中的光卻慢慢黯淡恢復沉寂，整個人都變得抗拒和暴躁起來。

最後更是直接站起身扔下一句，「少管老子！」

9

連著幾天，顧修都沒出現過，和小帥打聽了很多事，鎖定了幾個地點，最終定位在了一個煙霧繚繞的小破網吧。

「你怎麼來了？」他面色不善，旁邊一眾小弟眼神中都帶著好奇。

我沒管他，將帶著的零食分給了其他小弟。

這幫學生不知道在網吧待了多久，早就餓得不行，說了聲謝謝，就急不可耐地撕開包裝。

有些還有些疑惑看向我。

我輕咳了一聲，「可以叫大嫂。」

「哦哦！原來是大嫂啊！」

「失敬失敬！大嫂好！」

兩個人剛喊了兩聲，就收到了他們老大顧修的死亡凝視，紛紛不說話開吃。

顧修站起身把我拉到一邊，壓低了聲音道：「你又想幹什麼？都說了你別管……」

「你奶奶進醫院了。」

我打斷他，隻見少年臉色立刻變了，接著衝出了網吧。

我使出吃奶的力氣跟了上去，將人拽住，「你又不知道醫院在哪兒？你瞎跑啥？」

攔了輛出租，上了車，看著少年擔憂焦急的樣子，「沒事，人老了多多少少都會有什麼病的……」

我說了一路，口幹舌燥的，他沉默了一路。

我知道他有多在意，成年後的顧修每年去拜祭奶奶都會壓抑得不行，喝點兒酒還會哭。

所以重生一次，我也格外關注。

少年著急地問了醫生病情，又進到病房，我在門口，給他們二人留下空間。

從天亮到天黑，我端了飯進去，二人都是一愣。

還是奶奶先開了口，「小修……這是？」

似是怕我亂說，顧修連忙開口，「叫唐曦，是同班同學。」

奶奶笑眯眯看了一眼，慢悠悠道：「小曦可是好孩子呀，要不是昨晚碰到把我送去醫院，你可就因為去網吧通宵見不到你這七十的奶奶嘍……」

少年有些窘迫，但還是認真地鞠躬道謝。

我摸了摸鼻子說了沒關系。

天色不早，顧修準備守夜，我也想待著，卻被直接拒絕，奶奶也叫顧修先送我回家。

心不在焉地跑了幾天，倒是讓我瘦了不少。

出了病房，一路上，溫和孝順的少年變了一副樣子，內斂沉默又有些窘迫。

「我暫時……沒什麼錢還你，但你別擔心，我會去想辦法的。」

「去找人搶還是兼職去搬磚？」我反問。

「你不用管。」

我把身後的書包拉開取出卷子和筆記，遞了過去，「寫一張十塊。」

顧修看向我的眼神有些復雜，開口卻還是拒絕，「你不用這樣，我會想辦法的。」

言畢就要離開。

我著急連忙將人拉住，「過幾天還要做手術，你湊不到的！」

他卻像是突然發瘋一般將我甩開，「那又和你有什麼關系？！」

少年眼睛隱隱帶了赤紅，卻突然又頓住了，似是後悔自己口不擇言。

而本來滿是怒氣陰沉的臉色變得有些哀傷。

自知說重了話的少年，最後又有些不知所措，「對不起，我……」

「你沒必要對我這麼好。」

又是這句話。

我仿佛看到少年因為貧窮無助暴露在他人面前的自卑，看到少年因為總接受幫助而惴惴不安，看到少年暴躁冷漠下是一顆火熱的心。

他本該像這個年齡段所有的學生那樣去肆意青春，快樂玩耍，學習知識。

可是他的家庭困住了他，環境困住了他，周圍人的惡意困住了他。

他是那麼鮮明的，也是那麼讓我心疼。

讓我忍不住突然撲到了他懷裡，用了力氣環住了他的腰，「讓我想想，為什麼對你這麼好……」

「因為你是我的老公啊……」

軟軟甜甜撒嬌一般，理所應當的宣言，讓少年再一次紅了臉。

是得。

讓我重生回來，保護你。

10

「所以抱著到底舒不舒服？」

我打趣道，少年立刻炸毛，「你果然還是看了！都說不許看！」

我淺笑看著他，他也安靜下來，我拉起他的手。

開始提前進行家庭教育，打預防針。

「你以後會待我好的，對不對？」

少年紅著臉，認真地點頭，「嗯。」

「那你不會逼我做我不想做的，尤其是在某些特別的時刻。」我淡淡地笑著說，最後兩個字卻是咬緊了牙，然後才問，「對不對？」

「特別的時刻？」少年還有點兒懵，但還是應下。

我立刻松開了手，打開手機關了錄音，笑得一臉得意，「顧修，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

自那夜之後，少年好像開竅了一般，頭發染回了黑色，也不再那麼抗拒做題，乖了許多。

我也在一個國慶長假後，徹底迎來了風評的逆轉。

原因隻有兩個，第一是我瘦了變漂亮了，第二則是我超過班長紀羽二十多分成為了年級第一。

顧修迫於我的淫威之下，也參加了考試。

星期一換座位也和所有人一樣站在了教室外。

他情緒不是很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努力了但成績不是很高。

本想安慰幾句，卻又被老師叫了名字。

又是第一個選擇，我還是走到了最後一排那個位置。

這次引發了更激烈的討論。

「她就是喜歡顧修，這也太明目張膽了吧。」

「老班還在看著，她好頂啊！」

「真愛，嘖嘖。」

我看到少年走到不遠處的欄杆處，勾起嘴角，紅了耳朵。

結果第二名，紀羽，淡淡地坐到了我的旁邊。

第三名，林瑩瑩，咬牙切齒地坐到了我前邊。

全班傻了。

少年也有些怔住。

班主任直接將桌子拍得生響，「你們三個幹嗎呢！還考不考大學了？！成績考好了就擱我這兒浪，當換座位是玩呢？！」

紀羽和林瑩瑩畢竟是未成年的高中生，被罵就低下頭站了起來，偷偷瞥了一眼老師，就又往前排坐。

我則不動，環胸絲毫不懼的對上班主任的目光。

按著模考的水平，我將是她唯一能有學生去 A 大的希望。

果然，她避開了我的視線，對著後面的學生喊，「都傻了？換個座位你們還想整多久？！」

這下全班都知道了，懟天懟地的班主任不敢對變漂亮成績高的唐曦怎樣。

和之前的位置沒啥大變化，顧修又坐在了我的身邊。

小美一臉好奇地轉過頭來問：「曦曦，你們是不是在談男女朋友啊？」

小帥眼中也燃起了八卦之火。

而旁邊裝作一臉嚴肅寫卷子的少年，則是豎起了耳朵。

「當然沒有。」

我否定得堅決，引來顧修錯愕的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