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024-12-17 16:51:463966

說著說著聲音低下去:「不對,應該不是單人照吧?照片上的我不會一副傻樣吧?!」


他瞪大了眼。


他不提還好,經他提醒,我的大腦開始自動復原照片的場景。


葉星河端正地站著,宛如屹立雪山之巔的松柏,臉上笑意淺淺,那雙眼裡仿佛倒映一彎銀河。


反觀胡藏,挎著書包,單手搭在葉星河的肩上,龇著牙。


「確實不是單人照,也還好啦。」我深沉一笑,「不算太傻。」


胡藏:「……我就知道。」


「你跟星河哥的關系應該很好吧?怎麼就見你一個人,說起來,我還從沒見過星河哥本人。」


他唔了聲:「是嗎?哈哈……竟然沒見過。」


他並沒有正面回答我,似乎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跟我從天南地北扯到家長裡短。


話題不知怎麼的落到了葉清楠身上。


他認為最近大火的某新晉小花特別漂亮,我持不同意見,認為清楠更甚一籌。


他漲紅臉:「……是嗎?可、可我還是覺得——」


「呵。」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我的冷笑打斷。


身為清楠的未婚夫,竟然說出這種話!


論氣人的本事,胡藏比不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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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我莫名一笑,他果然生氣,抖著唇說不出話,片刻才憋出一句:「太過分了,你踩一捧一。」


「彼此彼此。」我抱著手臂斜眼睨他。


過了會兒,他冷靜下來,又湊過來問我:「你說她更漂亮,為什麼?」


「你不覺得嗎?清楠身上有種特別的氣質,她就像需要呵護的蚌珠,又美麗又脆弱。」


聞言,胡藏的表情很復雜,眼神憐愛。


「她脆弱?」他咂舌。


我不滿:「清楠病了,你應該體諒她。」


「病了,哈?」他發出氣音,「她明明……」


說了一半又不說了,語氣含含糊糊:「你說得對,確實該體諒。」


這才像個合格的未婚夫,我心中滿意。


胡藏眼珠子一轉,神神秘秘低聲問我:


「那你知道,她得的什麼病嗎?」


我搖頭:


「她沒說。」


「她其實不是有意瞞著你,隻是……有難言之隱而已。」胡藏扼腕嘆息。


「哦?」


「是真的。」胡藏的聲音越發低,「你也體諒體諒她吧,其實,她得的是腫瘤。」


腫瘤?


我瞳孔地震,不會吧?


清楠看著高高瘦瘦,哪來的腫瘤?


胡藏看出我的疑惑,主動為我解惑。


他將手按在自己胸前,揉了揉,語氣悠長,意有所指:「腫瘤,你懂吧?」


「沒開玩笑?」


「沒開玩笑。」他重重點頭。


「……」我太震驚了。


那我以前纏著清楠喋喋不休問她病情,豈不是在往她心上捅刀子。


這樣想來,我真太不是個東西了。


「在聊什麼?胡藏。」


少年站在胡藏身後,出聲詢問,也因此打斷我的思緒。


5.


葉星河神不知鬼不覺地回來了。


他穿得正式,看起來像是精心打扮過,手上拿著一個四四方方的絲絨盒,盒子上刻著銀色的字母。


「隨便聊聊。」


葉星河笑笑,手溫柔地落在胡藏肩上:「你最好是。」


胡藏撇嘴。


我雙目發亮。


來了來了來了,傳說中的情敵修羅場,我是土狗我愛看。


咳,跑偏了。


葉星河朝我走來,低頭看我。


紅色的絲絨盒襯得他的手白皙如玉。


「歡迎回家,姜姜。」他將盒子遞給我。


我伸手去接,葉星河捏著盒子往後縮:


「等等,還是我給你戴上吧。」


盒子裡面是條鑲嵌著粉鑽的手镯,他動作輕柔地套在我手上,看著我手上的镯子,葉星河的臉上漸漸露出我看不懂的神色。


似乎是……餍足?


我多看了葉星河幾眼,越看越眼熟。


我的目光毫不掩飾。


葉星河任由我打量,直到我眉頭擰得越來越緊,臉上的茫然越來越多,仿佛快要觸摸到某個真相時,他忽而輕嘆出聲:


「還沒想起來麼?我們見過的,姜姜,你忘了。」


經他講述,我逐漸回憶起一件早就被我忘記的事。


怪不得。


我說怎麼這麼眼熟呢。


原來高二那年我就見過葉星河了。


彼時他被人偷了手機,小偷的違法行為被我親眼目睹,身為社會好公民的我拔刀相助。


當時我就衝了出去,铆足了勁兒追了小偷三條街,為美少年奪回手機。


小偷大敗,被送入警局教育。


而我。


因為追得太瘋狂,鞋子丟了一隻。


為了保留我的美好品德和正氣凜然的姿態,我選擇黯然退場。


主要是光著腳丫太丟臉了。


想到這件事,我的腦仁直抽抽。


……


葉星河並不是想象中討厭真千金的哥哥,他簡直就是個二十四孝好哥哥。


貼心,細心,溫柔。


嗚嗚嗚,我太幸福了。


能跟驚為天人的小天鵝清楠做朋友,還能成為清雋美少年星河的妹妹。


晚宴結束後,葉星河就離開了。


我心中奇怪。


明明葉家也是他的家不是麼,他卻從不在家中過夜。


「哥哥他不在家裡睡嗎?」我歪著腦袋問葉沙發上坐著的葉母。


葉母拿著遙控板換臺,按了才發現拿反了。


「啊,他、他啊,星河自小獨立,有自己的想法,很少留在家裡。」


這樣啊。


「一會兒媽媽讓阿姨給你送熱牛奶,明天還要去學校,姜姜你早點休息。」葉母回頭摸摸我的腦袋。


我就這樣被她推回臥室。


梳妝臺上放著清楠給我的禮物盒。


我還記得她說過,讓我晚宴後再打開。


我小心地拆開包裝紙,裡面是個紅絲絨的盒子。


跟葉星河送的盒子一模一樣。


蓋子上也刻著 A&S。


看來是同一個品牌。


會不會是一樣的禮物呢?


我在心裡笑,不愧是相處十幾年的兄妹,這般心有靈犀。


盒子裡的禮物跟葉星河送的一樣也不一樣。


是條項鏈。


是條款式跟葉星河送的手镯相仿的項鏈。


吊墜是把小小的鑰匙,鑰匙中間鑲嵌著粉鑽,粉鑽外圍了一圈無色鑽石。


我開心地戴上,摸著小鑰匙,思索片刻,還是拿著手機給清楠撥了個視頻電話過去。


電話響了很久都沒接通。


我正要放棄,清楠接了。


她躺在床上,蓋著被子,隻露出一個頭。


頭發凌亂,臉紅彤彤的,瞅著攝像頭:「怎麼了,姜姜?」


我捏著小鑰匙湊到鏡頭前:


「好可愛哦,我很喜歡,謝謝清楠。」


她的眼睛一點一點越發柔和,臉上的紅蔓延到了耳根。


「我也喜歡。」她說。


我們聊了會兒,沒聊多久就結束了對話。


清楠需要休息,而我明天要上課。


6.


衛冕的教學資源的確不是一般學校能比擬的,不僅僅是教學環境,還有教學環境。


我原以為我的成績已經算不錯。


進入衛冕後,我才明白,優秀的人大多隻會更努力往上爬,他們並不會因為有了優渥的家世而對學業有所懈怠。


我很喜歡這樣的環境,它不斷激勵我。


強者遇強則更強,明天的我隻會比今天的我更優秀。


我被分到了葉星河和胡藏的班級。


在學校裡天天見面,自然而然地,我們越發熟悉。


也因此,我竟偶然得知,葉星河不過比我大了半個小時。


「一點也看不出來。」我捂著唇驚嘆。


胡藏壞笑:「你看不出來的事兒多著呢。」


身為話題中心的葉星河在旁邊為我整理書包,將今天的作業放進去,全程不發一言。


趁葉星河不注意,胡藏壓低腦袋,笑嘻嘻地:「比如清楠的病,你不也沒看出來嗎。」


我:「……」


胡藏嘴是真賤啊,清楠看上他哪點?


……


胡藏上了他家的車離開,緊接著葉家司機也到了校門口。


葉星河送我上車,他彎下腰,將我的書包從肩上滑下,放在我的膝蓋旁。


他盯著我:「明天見。」


我一臉糾結:「你不回去嗎?爸媽很想你。」


「會回去的。」他俯身平視我,笑著說,「但不是現在。」


看著後視鏡越來越小的身影,我不由得嘆氣。


葉母說得對,他確實有自己的想法。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在高三的緊張中過去。


偶爾我會跟清楠通一通電話。


她的病逐漸好轉,並且已經見過江家父母。


江家就是我以前的家。


江父江母都是很好的人。


在我五歲那年,江家家道中落,欠了一屁股債務,即使在那樣艱難的日子裡,江父江母也仍舊用他們十年如一日的愛灌溉我。


我想,世上大概有兩個我。


一個叫江姜。


一個叫葉姜。


無論是哪個我,始終牢牢謹記「羊有跪乳之恩,鴉有反哺之義」。


……


高考分數出來後,我因為填志願的事抓耳撓腮。


班群裡面討論得熱火朝天,胡藏臨時拉了個三人群,群名叫「為志願而戰鬥」。


我抽抽嘴角。


【胡藏,我看你指定有點建群狂躁症,你自己數一數,高三這一年你建了多少個群?】


討論周末去哪裡玩,建個「周末瀟灑」群。


放學後老師讓補課,建個「自由算什麼」群。


晚宴需要做造型,建個「看我七十二變」群。


以此類推。


【這叫儀式感!】


他在群裡發了大段大段的解釋,側面證明這種儀式感是多麼重要。


我呵呵一笑,轉發了一位精神科醫生的名片到群裡。


【很有名的醫生,號我替你掛了,周末記得去看。】


胡藏氣得在群裡叫囂。


【葉星河滾出來,躲著看兄弟笑話算什麼男人。】


下一秒,轉發了首《算什麼男人》到群裡。


我猜葉星河也覺得他傻逼。


因為在胡藏喊話後,群裡出現了一條醒目的提醒:


【葉星河已退出群聊】


胡藏閉嘴了。


片刻還是沒忍住傾訴欲,跑來私聊我。


【葉星河太過分了!】


【好歹十幾年兄弟。】


【嗚嗚嗚嗚。】


【對啦,你打算填寫哪個學校呀?】


如此跳脫的思維令我嘆為觀止。


我:……


【還在抉擇,你和星河哥呢?】


【別提他,我氣著呢。】


【誰讓我是他妹妹呢,兄妹當然穿一條褲子。】


【你給我當妹妹,我們倆穿一條褲子,孤立葉星河,怎麼樣?】


然後他又建了個兩人群,名叫「葉星河滾出拆那」。


我:「……」


胡藏顯然對這個計劃十分上頭,纏著問我什麼想法。


認的哥怎麼可能比得過親的。


我心裡也樣想,也這樣回復他。


他回我一個問號。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你居然不知道?什麼親的,葉星河跟你沒半毛錢關系好吧。】


輪到我滿頭問號。


這這這這?


胡藏傻逼,我不信。


我把他拉黑了。


真是最毒胡藏心,為了孤立葉星河,竟敢說出這種腦殘話。


7.


填志願真的太痛苦了!


我青黑著眼,麻木地盯著電腦,手裡是翻爛的報考指南。


一直到半夜,整棟別墅隻剩下我的電腦亮著瑩瑩光芒。


不行,我受不了了。


我需要清醒。


我放下書,下樓去倒水。


此刻正是酣睡的時間,為了不打擾別人,我的腳步放得很輕。


然而站在樓梯口時,我傻眼了。


客廳裡亮著盞古老的油燈。


在那盞油燈的光線下,我清楚地看見,葉母拿著拖把正在拖地,葉父坐在沙發上,蹺著二郎腿頤指氣使:


「喂,這兒,這兒,再拖一遍。」


葉母握緊拖把,宛如風中搖曳的小白花,喊出一個有些耳熟的名字。


「趙嚴!不要以為你有幾個臭錢,就看不起我們!


「第一,我不叫喂……」


我:「?」


我有很多疑問。


不過現在不是解惑的時機。


葉父葉母入戲太深,根本沒注意到我。


葉父拿著一個本子,我猜是提詞本。


因為他看了一眼,就開始張嘴,想說話。


他一抬頭,我們倆視線交錯。


可惡,被發現了。


葉父託了下眼鏡:「……咳,那個,孩子她媽。」


葉母扔了拖把:「錯了錯了,不是這句!」


葉父朝葉母示意我的方向。


葉母看過來:「……」


那一刻,從葉母的僵硬中,我好像讀出了諸多情緒。


趙嚴,我腦中靈光一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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