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時,太後母族是後族,是外戚,先帝為蕭錦琛著想,從未扶持過張家半分。
偌大的定國公府花團錦簇,卻無一人涉足朝堂,隻能維持表面尊榮。
太後著急的便是這事。
雖說張採荷進了宮,也成了主位娘娘,可她畢竟不是皇後,張家的尊榮和富貴能否繼續延續,這誰也說不準。
太後娘娘是單純,卻並不傻,她進宮也有二十年了,二十年裡眼看許多人高樓起,又有許多人高樓榻,富貴榮華,皆在帝王一念之間。
她跟蕭錦琛雖不親,卻也多少了解自己的兒子,知道他現在不能背負不孝的名聲,還願意維持張家的表面榮華,一旦她撒手人寰,張家的敗落便就在眼前。
這一切她都不敢想。
為今之計,隻有讓張家的子弟能盡快步入朝堂,無論官職多大,總比在家賦闲要好得多。
是以,等陛下除了服,太後娘娘便立即起事,見陛下今日到底是來了慈寧宮,便也不再顧忌許多。
可蕭錦琛卻未曾考慮母後的心思,也似乎完全不知她同張家如何焦急,隻柔聲說:“母後,張表弟年紀還小,還是要在書院多讀幾年書的,還是稚嫩少年,何苦早早出仕。”
張太後眉頭一皺,頓時有些不愉。
“皇兒,在你心裡,是否真的沒有我這個娘親?”張太後這麼說著,眼眶立即就紅了。
她其實是個很豁得出去的人,當著這麼多嫔妃的面,說哭就哭,這是要拿孝敬二字逼迫蕭錦琛就犯。
可她卻也還是不夠了解自己的兒子。
舒清嫵跪在堂下,就聽蕭錦琛沉聲道:“母後,前朝的事你不懂,也不應如此插手,舅舅早早承襲一品定國公,而表弟朕也不曾含糊,直接便封了定國公世子。”
蕭錦琛頓了頓,聲音越發深沉:“母後,便是宗室皇族也未曾如此榮耀,這一切,無非是兒臣敬重母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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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他已經給足了面子,就別再給臉不要了。
如果不是就在慈寧宮,她還跪在那,舒清嫵幾乎都要笑出聲。
皇帝陛下罵人,真是一個髒字都沒有,卻能讓被罵的那一個渾身都疼。
果然,陛下語畢,就聽太後娘娘深深吸了口氣。
“皇兒……”太後頓了頓,嘆了口氣,“罷了,你也不容易。”
蕭錦琛今日過來就是警告太後的,看她終於服軟,這才意味不明松了口:“母後別急,近來朝中或有要事,等事情過去,說不得還會有轉機。”
他拍了拍太後的手,突然有變成了乖順的好兒子:“母後放心,兒子時刻記著母後的生恩,也記得舅家的鼎力支持,這些都牢牢記在心裡。”
太後就立即低頭抹淚:“皇兒最是孝順,這些母後都是知道的,你這麼說,母後就安心了。”
這母子倆就這麼演起了母慈子孝,情到深處讓各個妃嫔也都跟著抹淚,場面一度十分感人。
舒清嫵心裡卻想:本宮還跪著呢。
似乎是聽到了舒才人的心聲,也或許是因為實在不想跟太後在這演戲,蕭錦琛簡單敷衍兩句便起身。
“母後,朕還有事,改日再來給母後請安。”
蕭錦琛也不跟妃嫔們寒暄兩句,起身就往外走,一步都不帶停頓的。
隻路過舒清嫵的時候,他卻突然不走了。
舒清嫵心裡一頓,以為他要就自己今日的事說兩句,卻不料聽他道:“舒才人,隨朕來。”
舒清嫵:?
她不知道陛下叫她幹什麼,隻是被一群人用目光咒罵的感覺十分不好,便也顧不上許多,直接給太後行過大禮之後,匆匆跟著蕭錦琛出了慈寧宮。
皇帝陛下今天為何來她其實心裡有數,但是走得時候把她也帶走,她心裡就沒數了。
畢竟蕭錦琛從來不是什麼憐香惜玉的溫柔相公,他有多冷酷無情,舒清嫵比任何人都清楚。
所以跟著蕭錦琛出了慈寧宮後,舒清嫵看他也不坐步輦,便也默默跟在他身後,小跑著努力跟上他的腳步。
蕭錦琛剛才似乎是隨口叫了她,這會兒卻又隻顧著自己往前走,根本不理身後跟得費勁的舒才人。
待走出慈寧宮前巷,蕭錦琛才頓住腳步。
舒清嫵垂下眉眼,靜靜立在蕭錦琛身後,看起來異常柔順。
蕭錦琛突然開口問:“高祖純皇後的懿旨,你都背過?”
這個問題,倒是不太好回答。
她一個才人,整天背高祖純皇後的懿旨確實有些不妥,於身份不符,可若說不是,今日的行為就又顯得不太合常理。
張口就能背出對應的懿旨,便是太後娘娘也不能做到。
在妃嫔面前可以時不時拿純皇後說事,在陛下面前卻是萬萬不可。
舒清嫵頓了頓,這些懿旨是她上輩子當皇後時背過的,因為高祖純皇後對後世女子影響頗深,她作為皇後統領六宮著實不易,有跡可循,有舊歷可參照就會輕松許多。
所以,她不說條條都能倒背如流,幾條常用的卻也是印刻在心中,隨便就能脫口而出。
原本隻是為了應付一下譚淑慧和張採荷,現在卻被蕭錦琛一下抓住了破綻,頓時就把自己凸顯出來。
舒清嫵心中嘆氣,卻不能一直沉默不語,隻略盤桓一二之後,才輕輕開口。
“回稟陛下,臣妾隻是前日裡偶然讀到純皇後這份懿旨,覺得皇後娘娘實在很是仁慈,便也就記在了心中。”
她如此說著,聲音略低了些,聽起來是異常的委屈。
“誰知今日遇到這樣的事,臣妾當時心急,便直接脫口而出,”舒清嫵頓了頓,“陛下可否允臣妾說句心裡話?”
蕭錦琛轉過身來,那雙深邃的星目深深看向舒清嫵,表情一如既往地淡然。
“你且說來,朕且一聽。”
蕭錦琛的聲音帶著讓人不敢拒絕的威儀,又似乎有些探究在其中,舒清嫵心中微頓,不知自己如何惹了陛下關注,卻隻能硬著頭皮糊弄過去。
舒清嫵此刻真是委屈至極,她眼中含淚,聲音也略有些顫抖:“陛下,臣妾雖隻是才人,家中如今也不很興盛,卻到底是書香門第出身,若是叫人知道寒冬臘月在外便要時刻跪拜,還不知要如何辱沒舒家臉面。”
她一邊說,一邊努力帶入上輩子的心態,說得那叫一個可憐巴巴,那叫一個倔強不屈。
“臣妾不才,雖隻是女兒身,卻也懂得威武不能屈的道理,旁人要折辱,怎麼也不能軟了膝蓋,定要據理力爭。”
說來說去,還是暗示自己不會為太後的威儀所折服。
然而她如此唱念做打,蕭錦琛卻依舊淡然冷漠,似乎完全沒有看見自家妃嫔泛紅的眼眶。
舒清嫵演到這裡,便不能繼續再暗示下去,轉而說:“但後來臣妾也自覺太過剛硬,不夠尊崇主位,心裡多少是有些擔憂的,剛才慈寧宮中,若非陛下親臨,臣妾差一點就要同太後娘娘認錯。”
“說到底,臣妾理應受罰。”
她話說完,就靜靜站在那,不再言語。
此時一陣微風拂來,帶來四季桂飄然的馨香,也吹來些許蕭錦琛身上的龍涎香。
那香味沉沉的,淡淡的,似能安撫人心,卻又好似時刻窺伺人心。
蕭錦琛看著舒清嫵微微泛紅的眼角,眼中一沉,突然笑了。
“很好。”
第9章
舒清嫵微微一頓,不知道陛下這個“很好”是什麼意思。
蕭錦琛也不會跟她解釋,他隻是淡淡又看他一眼,微薄的眼皮輕輕抬著,眼尾泛著一抹令人心顫的光芒。
“舒才人,”蕭錦琛薄唇輕啟,突然問,“難道你不想做皇後嗎?”
宮裡的女人們誰不想當皇後?上輩子舒清嫵想,想得夜裡難安,想得疲憊不堪,最後卻還是叫她贏了,最終當上了蕭錦琛的正宮皇後。
正因為她當過,現在在無一絲一毫的念想。
當個吃吃喝喝,單純享受榮華富貴的妃嫔不好嗎?若是能早點升到中三位,她做個絲毫不操心的寵妃,日子便會更好過。
不過當著蕭錦琛的面,話得斟酌著說,這位天命皇帝可不是好糊弄的人。
舒清嫵想了想,悄悄抬頭看了皇帝陛下一眼,見他正盯著自己看,便如同受驚的兔子一般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
等做完這一連番動作,就連她都想在心裡誇獎自己,覺得自己演繹技巧是真的好。
“回稟陛下,臣妾進宮成為帝妃,隻要能侍奉在陛下身邊,陪伴在陛下身邊便是臣妾最大的榮幸,也是舒家最大的榮幸。”
她輕咬下唇,聲音略低,眼尾眉間卻多了幾分嫵媚寫意:“可陛下如此優秀英俊,讓臣妾醉心不已,說句實在話,臣妾自也想成為陛下的妻子,將來百年之後與陛下一起寫在太廟玉碟上,受後世子孫朝拜供奉。”
“若說不想,那肯定是假話。”
舒清嫵說著,雙手緊緊攥在一起,顯得分外緊張。
聽到這話,蕭錦琛莫名又輕笑一聲,那笑聲似是從鼻腔裡發出的,帶了些難以言喻的酥麻之意。
舒清嫵的臉兒,一下子就紅了。
蕭錦琛往前走了半步,伸出根骨分明的修長手指,輕輕抬起舒清嫵的下巴。
“愛妃當真?”
舒清嫵眼睛下垂,紅著臉不敢看向他的眼眸。
皇帝陛下那雙眼睛,能看透人心,能看穿過往。
撒謊的時候,舒清嫵從來不看他。
“陛下,且勿戲弄臣妾,臣妾所說皆為真心。”
蕭錦琛微微彎下腰,讓自己的臉同她的貼近,那雙深邃的星眸緊緊盯著舒清嫵,似乎要看清她的到底是否在欺瞞。
舒清嫵緊張到了極點,臉上的薄紅越發鮮豔,實際上卻是因為擔憂害怕,怕被皇帝陛下看出些許端倪。
蕭錦琛用那雙略帶有些繭子的雙手輕輕摩挲一把舒清嫵的下巴,然後又在她臉蛋上捏了一下,瞬間便放開了她。
“朕可沒戲弄你。”
蕭錦琛說完這話,轉身大踏步離去,這一次未再叫舒清嫵繼續跟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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