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嫵眯起眼睛,仔細看著那燈穗,其中的一條似乎略有些歪,跟另外一條牽連在一起。
在燈影的照耀下,仿佛並肩的良人。
跟前世一模一樣。
前世她是年後才侍寢,那會兒已經快出了元月,新年的喜慶也略有些淡漠。
作為一個女人,舒清嫵對那一夜記憶還是很深刻的。
個中細節暫且不提,同往後的每一次那般溫存繾綣,倒是次日清晨她早早醒來,也是坐在這個位置,眺望那同一盞宮燈。
就連燈穗,也一模一樣糾纏在一起,什麼都沒有變。
舒清嫵收回目光,低頭又喝了口茶,入口是茉莉馥鬱清雅的香氣。
或許,長信宮立宮百年,過盡千帆而不倒,它從來都不曾變。
會變的,隻有她們這些孤獨行人。
舒清嫵不叫雲霧來,自顧自起身在邊上的書櫃裡選了一本《食憲鴻秘》,便坐在窗前品讀起來。
悠闲看了兩章,天色便明媚起來,熹微的晨光照進屋中,襯得光影中的美人如夢如幻。
雲霧見她放下書,過來伺候她更衣:“不知道為何,奴婢瞧著小主比以前美麗許多,近來總是看得移不開眼。”
舒清嫵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臉蛋兒,笑意盈盈道:“你這丫頭,慣會巴結我。”
雲霧彎腰給她系上腰帶,最後掛上玉佩和香囊。
“真的,奴婢沒胡說,小主如今瞧著眉目舒展,身上自是一派春風和煦,大抵是因此才顯得更為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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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清嫵聽了她的說法,不知為何竟覺得頗有幾分道理。
大概是身上沒那麼多壓力,也不時時緊繃著自己,面目上更舒展一些,也是理所當然的。
不過舒清嫵還是打趣她:“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回去還有賞。”
雲霧知道她同自己逗趣,便也不急著辯解,隻福了福:“那奴婢就先謝過小主。”
待舒清嫵打扮完,還沒下樓,就聽李素沁的聲音在寢殿外響起。
“小主可起得早,早膳已經備好,臣請小主移步明堂。”
舒清嫵到底不是頭一回侍寢,今日倒是不覺得特別疲累,除了腰上略有些酸痛之外,行走都很自如。
她由雲霧扶著出了寢殿,客氣地先虛扶起李素沁:“有勞姑姑了,每回來都要麻煩姑姑。”
李素沁臉上掛著和煦的笑,瞧著是異常的慈眉善目:“小主哪裡的話,臣還巴不得小主日日都來呢。”
她上前來,略有些親昵地攙扶起舒清嫵另一邊胳膊:“昨日陛下口諭,道要給小主厚賞,臣想著自己同小主眼光興許不同,便來問一問小主喜歡什麼樣的物件。”
李素沁若是客氣起來,真是叫人心裡頭舒舒服服,如同冬日裡飲進一杯熱茶,妥貼入心。
“姑姑的眼光自是極好的,”舒清嫵略有些遲疑,“我怎麼好在乾元宮指手畫腳,全憑姑姑做主便是。”
李素沁抿嘴笑笑,知道她一貫謹慎,便隻低聲道:“既小主信任,那臣便勉勵為之,昨夜用的翠雲龍翔小主可喜歡?”
舒清嫵心中一動。
“那味道倒是極好,姑姑很有品味。”
李素沁聲音更低:“哪裡是臣有品味,還是主子們喜好高雅。”
這話說完,李素沁便不再言語,待下了樓來,舒清嫵一眼就看到桌上擺了一個潔白的瓷瓮。
李素沁道:“想來小主這幾日十分辛勞,特地讓御茶膳房早早燉上的山藥紅棗鴿子湯,小主且多用兩碗。”
舒清嫵笑道:“多謝姑姑,這些我都記在心裡。”
雲霧過去送李素沁,紅封自然是不少的,回來便道:“姑姑收了。”
舒清嫵點點頭,自顧自用完一頓豐盛的早膳,那湯也沒浪費,連著用了三碗,身上都覺得熱乎起來。
用完早膳,待坐上石榴百福轎,這一次的侍寢就算結束。
舒清嫵坐在轎中半闔著眼睛,準備回了宮中再歇下,卻不料行至半路,轎子冷不丁停了下來,弄得舒清嫵差點沒坐穩。
她睜開雙眼,就聽外面傳來雲霧的嗓音:“怎麼回事?”
不多時,就又聽到王福全的細嗓子:“雲霧姑娘,前面似是有宮人昏倒,擋住了宮道,不如咱們繞路吧。”
宮中自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坐在轎子裡的是主位娘娘,大可不必繞路,直接撵走便是。王福全此刻也是替舒清嫵著想,在她這個位份上,還是不要多管闲事。
不過舒清嫵卻突然想起早年一樁事由,此刻倒是沒多盤桓,直接道:“過去瞧瞧吧。”
王福全頓了頓,答:“是。”
轎子又重新走動起來,舒清嫵掀開轎簾,就看雲霧湊在邊上,低聲道:“小主,奴婢瞧著像是郝美人。”
舒清嫵輕輕應一聲,表示知道了。
若不是今日偏巧遇上,她也記不起來這件事。
郝美人也是同她一起入宮的,不過長得也隻勉強算得上是清秀而已,加上家世不豐,性子也不那麼爽快,在宮裡的日子可以用艱難形容。
旁人都說她運氣好,跟著好名聲的惠嫔譚淑慧住在碧雲宮,舒清嫵原也以為如此。
可現在想想,她的命是真不好。
她記得,早年她還是下三位的小主,卻因陛下青眼頗為紅火,也隻她同凌雅柔從不陰陽怪氣,也從未巴結攀緣,一直都是客客氣氣的。
舒清嫵不知道她們是本身淡然還是如何,但能同她尋尋常常說說話,也已十分難得。
為這一次探望,舒清嫵現在去救她一救,也無不可。
若非如此,郝凝寒此番未迅速得到醫治,往後身子便一直不太爽利,半年之後還是撒手人寰。
無論怎麼說,都是一條命。
舒清嫵不能不管。
石榴百福轎往前略走了片刻工夫就停下來,舒清嫵下了轎子,抬頭就看見郝凝寒躺在冰冷冷的青石板路上,她身邊隻她的宮女豆蔻在哭。
路過的宮人一個個躲閃開來,沒有一個敢上前招惹。
舒清嫵微微皺起眉頭,也不看王福全擔憂的目光,直接便上前兩步行至郝凝寒身邊,蹲下身來伸手試了試她額頭。
入手一片滾燙。
豆蔻這會兒才瞧見她,立即哭著給她磕頭:“舒才人,求您救救我家小主吧。”
舒清嫵嘆了口氣,低聲道:“她這風寒一看便有些時候,怎麼還是出了宮來?”
豆蔻咬了咬下唇,隻一味給她磕頭,其餘的話什麼都不敢說。
舒清嫵知道她說不出什麼來,便起身叫了王福全到身邊:“福公公,今日還得勞煩你,既然碰上了,怎麼也得幫一幫才是。”
王福全有點為難,石榴百福轎是專門送侍寢妃嫔的,此刻送一個昏倒了的美人,可從沒這樣的規矩。
雲霧上了前來,一個沉甸甸的荷包遞過去,王福全這才松口:“舒才人,小的可是看您的面子。”
舒清嫵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這邊就讓豆蔻、雲霧以及王福全一起扶起郝凝寒,把她送到轎子上。
郝凝寒已經燒糊塗了,這會兒是人事不知,被宮人怎麼折騰都沒醒來。
待郝凝寒坐穩,舒清嫵便叫了豆蔻和王福全在跟前:“福公公,今日得勞煩你去送一送,不過不用送進宮裡去,隻在後門停罷便是。”
“豆蔻,你提前回宮裡叫人,把自家宮裡的宮人叫兩個出來,可勿要驚動前頭的主位娘娘們。”
她這麼安排已經是最好的了,豆蔻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嘭嘭嘭”就給她磕了三個頭。
大恩不言謝,她一個謝字都沒講,跟著石榴百福轎小跑著走遠。
雲霧扶著舒清嫵,給她攏了攏狐裘披風。
“小主也是好心。”
舒清嫵淡淡笑了:“有些人還是要幫一幫的,否則我也同她們一樣了。”
第12章
送走郝凝寒,舒清嫵知道後頭有太醫院出手,毋須她再操心,便領著雲霧自顧自回了錦繡宮。
因著今日不怎麼困,天氣又很好,便坐在院中烤著燻籠,認真做那海上生明月荷包。
不料她沒做多一會兒,馮秋月就又穿過月亮門,往後殿行來。
舒清嫵瞧見她,立即把手中荷包放在笸籮裡,起身迎上前去。
“姐姐怎麼有空過來?”舒清嫵福了福,笑道。
她今日的氣色是極好的。
便如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上面晨露垂垂落下,帶來一陣馨香與醉意。
馮秋月輕輕掐了一下手心,大抵知道她為何一日比一日氣色好,心裡頭苦澀至極,面上還要恭維。
“妹妹真是越發嬌豔,可見人逢喜事精神爽,姐姐特地來給你道喜的。”
馮秋月上了前來,親昵握住舒清嫵的手。
舒清嫵心裡頭自也是高興的,這份高興並非來自陛下的寵愛,而是因寵愛可以讓人不敢小覷。
在這繁華錦繡的宮闱之中,寵愛雖易招惹是非,容易被人構陷,可也會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若是什麼寵愛都無,遭到陛下厭棄,便她仍是皇後,那日子也是生不如死,她是親自嘗試過的。
這宮裡人人都跟紅頂白。
便是如此,巴結奉承的也大多都是宮人黃門,最多也就是下三位的小主,像馮秋月這種中三位妃嫔巴結下三位小主的,舒清嫵隻見過她一個。
旁的主位娘娘恨不得拿她當眼中釘肉中刺,她倒是不要臉皮,巴結起來嘴巴很是利落。
她巴結,舒清嫵就這麼聽著,也跟沒腦子般一起附和,到最後馮秋月自己堅持不下去,自然便會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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