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勤政殿。此刻正是巳時,退朝後,女帝正批改著奏折。
批準了工部的撥款後,翻開下一張奏折,粗略一掃,女帝便看見了一個有幾分眼熟的名字。
“蘇會元?賜婚?”女帝凝眉,看了眼落款,正是素來低調的禮部尚書司書。她現在不就一個兒子嗎,聽說要和寧家結親,現在又是何意?莫不是有什麼私生子不成?
仔細地瀏覽一番,女帝這才明白過來,頓時有些啼笑皆非。“這個司書……”
整篇奏折措辭嚴謹,語氣不失恭敬。但總結下來也很簡單。那便是司書看中了蘇解元、哦不,蘇會元這個潛力股,想要趁著殿試之前訂下婚事。
女帝也是這是才知曉,那拿下啟蟄宴頭名的蘇解元,這次竟也奪得會試頭名,她也不由有些驚訝,對這傳聞中才華橫溢的蘇解元,也起了不少興趣。
隻是看見奏折中,那蘇會元的名諱,女帝唇角的笑意凝固了一秒。
蘇墨墨?蘇,墨墨?
這一樣的姓,相似的音,很快勾起了女帝的回憶。
她的小七,也喚作蘇沫沫。甚至倘若她尚且在世,也是這蘇會元一般的年紀。
突然,女帝一頓。同音的字,同樣的年紀,還有同樣來自西府城…這一切太過巧合,女帝竟生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這蘇會元,會不會…就是她的小七?
可惜這些年,女帝已經失望了太多次。尤其是三年前聽聞小七的蹤跡,她的期望太大,失望便尤其劇烈。大病一場後,她這才舒緩些許,也刻意讓自己淡忘此事。
而現在,再度想起這件事,女帝頭腦便是一片亂麻。
不是她多想,但此事實在太過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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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且等殿試吧,到時候自有分曉。女帝吐出一口氣,緩緩地想道。隨即,她便繼續看起了奏折。
…
司書在奏折中提及,那蘇會元不曾娶夫納侍,更沒有什麼原配,實乃自己兒子良配。當然,司書也委婉地表示,自己的兒子司顏賢良柔順,精通琴棋書畫,不僅有正君的氣度,更是和那蘇會元有共同愛好,足以成為一對伉儷。
屆時,她這位賜婚人,便也牽就了一段良緣。實乃美事一樁。
女帝已經收拾好了情緒,將一切刻意淡忘,便將這蘇墨墨看做一個毫無關系之人。
她沉思幾秒。司書最是圓滑,選中那蘇墨墨,不僅因著她的才華,更是看中她身後毫無背景。這也是一個委婉和她示好的舉動。畢竟司書向來寵愛這個兒子,她的兒子也名滿皇城,實乃一個絕佳的投名狀。
而這蘇墨墨,毫無背景,才華橫溢。她在風頭最盛的時候閉門不出,不攀附權勢,結交人脈,足以想見她的玲瓏剔透。
這般人才,女帝自然想要納入己下。
因此,懷著一絲微妙的心理,女帝在奏折上寫下了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準奏”。隨後,她喚來近侍,便親筆寫下了一封賜婚聖旨。
吩咐身邊的女官出宮傳旨後,想起那傳聞中的蘇墨墨,想起心底隱秘的猜想,對於半月後的那場殿試,女帝也不禁有些緊張期盼起來。
……
司府,收到聖旨後司顏的心情暫且不提。就說蘇墨墨,放榜當日,她一直閉門不出。因著在皇城無甚相熟之人,她甚至沒有邀請友人前來家中做客,最多就是給院子裡的小廝們發了點賞錢。
在皇城住了幾個月後,她的小廝月竹也變得開朗許多。這不,見蘇墨墨坐在院子裡看書,她便端來一碟綠豆糕,笑著道:“蘇會元,我聽前院的張姐說,外面都在找您呢!尤其是南街的貢院處,好多人都在等您,就打算來個榜下捉婿!幸虧您聰慧,不曾親自去看榜。”
因著手翻了書頁,蘇墨墨便用託盤上的手帕捻起了一塊綠豆糕。感受著口腔內的綿密滋味,她不禁滿足地眯起了眼,倒是顯出幾分這個年紀應有的嬌憨。
陽光灑在白衫女子身上,那精致的眉眼,便仿若是落入凡塵的神女一般。慢慢地,月竹也止住了笑容,怔怔地看著她,心中浮現一個念頭:倘若她是那榜下捉婿的人,即便是闖入府內,她也要帶走這般美人,奉為妻主。
咽下綠豆糕後,蘇墨墨淺笑地看著月竹道:“可不是麼,我呀,這是早有準備。”
月竹連連點頭。想起公子臨行前的吩咐,此刻她的心中隻剩下心甘情願。有這般主子,她伺候多久都行。
就在院子內一片溫馨時,前院的張姐突然跌跌撞撞地衝進了院子,喘著氣,支支吾吾道:“小、小姐!有、有聖旨!”
很快,一個穿著整齊玄袍的女子走了進來,她的衣衫上繡著青鸞與祥雲,正是嵐朝女官的標志。女官是女帝的心腹,她們有一個最主要的職責,那便是傳遞聖旨。
這些蘇墨墨都在書中看見過。見入門的女官臉上帶著笑意,不知怎的,蘇墨墨心中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女官進屋後,便朗聲道:“蘇會元接旨!”
院子內的小廝紛紛跪了下來,唯獨蘇墨墨隻是行了一個讀書人的禮。無論如何,讓她下跪,一時半會兒蘇墨墨還做不到。
女官笑容未變,眼底卻閃過一抹深意,琢磨著回去將此事稟報陛下。隨後,她便若無其事地開始宣旨。
“西府人士蘇墨墨,才華橫溢,奪得解元、會元,實乃嵐朝之柱,朕心甚慰。悉知蘇會元不曾婚配,兼之禮部尚書之子司顏賢良淑德,才貌兼具,當為嵐朝男子之典範……朕聞之甚悅,茲特此指婚,欽天監擇日完婚。欽此。”
女官的聲音不疾不徐,緩緩落下。她收起聖旨,將其遞給了站起身的蘇墨墨,笑著道:“恭喜蘇會元,覓得賢夫。”
蘇墨墨:……
院子內的小廝臉上滿是震驚之色,她也好不到哪裡去,雙手機械地接過了聖旨。隨著女官等人離開,蘇墨墨才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她終於還是吃上軟飯了;)
這次可和之前的明大人,還是什麼李富商、王大人不一樣,賜婚的人,乃是當朝女帝。
在這樣的古代社會,皇權至上,倘若不想被追殺,蘇墨墨實在想不出理由可以抗婚拒絕。
無力地嘆息一聲,蘇墨墨不禁有些埋怨著女帝。想起從前看過的文學作品,她不禁生出一個疑問:莫非皇帝真的這般闲,這般喜歡拉郎配麼?
對於這賜婚對象,禮部尚書府司顏,蘇墨墨真的是一無所知。即便來到了皇城,但她不曾社交,鮮少參加宴會,對這名滿皇城的司顏公子,更是聽都沒聽過。
所幸,現在二人還不曾完婚,欽天監還在測吉日,尚且有轉圜的餘地。蘇墨墨打算先努力往上爬,殿試後便申請遠調外地,比如說回到西府城就挺好的。
實在不行,她便努力立下大功,解除這婚約。畢竟她相信,對方也是盲婚啞嫁一臉懵,未必會樂意這門婚事。
搖了搖頭,蘇墨墨深刻地意識到,想要不吃軟飯,她就得努力。不說別的,起碼這次殿試努力拿個狀元吧?
心中生出緊迫感,她轉身便進了書房,繼續背書。
……
賜婚之事很快傳遍皇城,就連容王府的清栎,都知曉了。
第214章
女帝賜婚實乃一樁大事,隻這蘇會元和司顏公子,又怎會牽扯上關系呢?皇城的百姓們紛紛議論起這樁御賜良緣。有人覺得不妥當,畢竟兩人身份差距太大。
還有人覺得,那蘇會元佔了大便宜,等到殿試後的金榜題名時,不正好可以洞房花燭夜麼?這是多少女子期盼的美事啊!無論如何那司顏公子都是皇城公子典範,身份差距大又如何?嫁雞隨雞,他嫁給蘇會元後,自會盡心盡力地照顧她。
更有些人想到了賜婚背後的曲折。司家和寧家這是撕破臉了啊,隻是司家卻也在陛下面前賣了一個好。如今即便三皇女被冊封為太女,但皇位之爭並未停止,那丞相寧家,背地裡……誰知道呢,總之,這司家是要明哲保身了。而且無論如何,這蘇會元都算得上貴婿了。
眾人心中各有計較,幾位皇女都罕見地關注了此事。隻是明面上,誰也不曾公開說這賜婚不好,都在誇贊這是一樁良緣。
而這誇贊聲,自然也落到了深居容王府的清栎耳中。這段時間以來,他一邊努力想出懲治司家的法子,一邊又忍不住關注心上人的科舉,至於小廝蘭書催促他去博得世女殿下寵愛一事,清栎則全然無視。
司家雖可惡,但那葛繼爹卻是一品正君,加上有一個鎮國將軍母親,這些年葛繼爹明面上的名聲也很好,誰都知曉司家那原配留下的公子是個不知好歹的,可憐葛正君一個大家公子當了繼爹還不討好。
因此,無論從何處看,清栎獨自都難以扳倒這座大山。後來,他總算想出一個法子,那便是利用皇位之爭。因著重生的優勢,清栎知曉蘇斯霓最終會登基為帝,那麼隻要司家支持別的皇女,或者觸怒蘇斯霓便可。屆時,新帝登基後,他們自會受到懲罰。
其實還有個更便捷、對清栎來說最省事的法子,那便是誕下未來的皇女,博得世女殿下寵愛,到了那時,他自然也就可以仗著新帝的勢頭了。不若此刻,還得費心斟酌如何才能讓司家和世女交惡——實際上,這般籌謀,實在不是清栎擅長的。即便重生了,歸根結底,他人生中的大半輩子都未曾受到好的教育,也一直在摔跟頭。
重生一次,心智謀略並不會立刻提升。於清栎而言,想要報仇,路還很遠。唯一的一點好消息,便是心上人考上了會元。
墜了多日的心便這麼放了下來,即便無法出府,但清栎還是帶著蘭書出門,打算去花園逛逛。隻是沒等走到花園,他便聽見了一陣竊竊私語,瞥了眼,原是兩個灑掃的小廝。
躲懶不是什麼大事,這附近也沒有管事,清栎今天心情好,便沒打算管這件事,徑直朝前走去。隻是隨著距離變短,小廝們的聲音便落入他的耳中。
“我姑姑負責採買,她說,那蘇會元竟和司顏公子訂婚了!乃陛下親賜!”
“可是今年的會元?禮部尚書家還真有眼光,我聽聞蘇會元才高八鬥,還拿下了啟蟄宴的頭名,這可真是良緣那……”
後面的話,清栎就沒聽清了。他恍恍惚惚地看著那晴朗的天空,原本覺得宜人的天氣,這一刻,突然變得格外刺骨。
“公子、公子!”見清栎腿一軟便要摔倒,蘭書連忙將他扶起,試圖喚醒。可惜清栎隻是那麼怔怔地看著遠處,好似和這個世界隔絕開來一般。
蘭書有些著急,好在他雖是男子,但身子比刻意保持身材的清栎好上許多,且兩人才出門,蘭書便也這麼勉勉強強地將清栎扶回了院子裡。
見主子就那麼呆呆地癱在了椅子上,一動不動,蘭書有些害怕了,他的聲音裡不禁染上了一些哭腔:“主子……你醒醒啊主子!”
蘭書並不笨。啟蟄宴前,主子便吩咐他去悅客茶樓下注100兩銀子壓蘇解元撥得頭籌,當時蘭書便有些奇怪了。隻是後來大賺一筆,他一開心便忘記了此事。會試結束後,主子又整日裡心神不寧,今日放榜,他昨晚便一夜未眠。更別說平日裡,主子壓根沒琢磨著怎麼討好世女殿下。
再就是現在,聽聞小廝談論那蘇會元和司顏公子的婚事,原本心情頗好的主子便成了這副模樣。
一切都很明顯了。
蘭書忍不住捂住了嘴,哭了出來,他蹲下身子,伏在清栎膝上,哽咽著道:“公子、公子你別做傻事啊!”
那坐在椅子上,仿若提線木偶一般呆滯,容貌卻又無比精致的男人緩緩轉了轉眸子,微微上揚的眼尾,便這麼看向了蘭書,目光淡漠,卻又有些呆滯,帶著一種脆弱的美感。
“你,都知道了?”他的聲音無比幹澀,仿若那多年未曾言語的老者一般。聽得蘭書又是一陣難受。
“公、公子……”蘭書抽了抽鼻子,想起公子的意圖,眼中便滑過了一絲恐懼,但見椅子上的男人即將閉上眼,渾身散發著無聲的悲傷和絕望。這一刻,蘭書想起了三年來公子待他的好。
他猛地握住清栎那格外纖細的手,晃動起來:“公子,公子你快振作起來!你、無論你愛慕誰,蘭書都會幫你的!”
清栎平靜地勾起唇角,他的身子被手臂帶著晃動起來,但他的神情依舊是波瀾不驚的。“幫我?”
蘭書見公子有反應,眼睛亮了,便想要繼續表明自己的態度,隻是隨即,他卻聽見公子癲狂地大笑起來,那精致的面容都略微扭曲,渾身氣息絕望又可怖。
這樣的公子太過陌生,蘭書下意識松開了手,呆呆地看著椅子上的男子。
清栎笑了許久,直到喘不過氣,笑聲逐漸無力,他才停了下來。抬手抹去眼角的淚,清栎喃喃道:“幫我,又有誰能幫我呢?連我自己,都輸了啊……”
重活一世,佔領先機,卻依舊將生活過得一團亂麻。他預先避開了未來的困難,卻從未想過,生活從來隻會安排更多的坎兒,讓他繼續摔跤。
這就是命麼?歸根結底,同為兄弟,他這個哥哥的命,便是比弟弟賤麼?他上輩子想要的,不過是父母的關愛和眼神,可無論如何爭奪,他收獲的都是厭惡的眼神。而弟弟,上面也不需要做,便輕而易舉地被所有人喜愛。這輩子,是他痴傻。被仇恨蒙蔽雙眼,錯失所愛。可現在,竟連他心底裡的人,弟弟竟也要靠近麼?
清栎知曉,司顏從始至終,多對一切一無所知。他不知曉葛繼爹對哥哥的捧殺,不知曉哥哥是重生的,更不知曉哥哥的心上人是那蘇會元。
但就是那般巧。上天仿佛在看戲一般,刻意地將流著相同血脈的兄弟兩放在一起。弟弟收獲所有愛意,性情純善,哥哥則被無數人厭惡,蠢且歹毒。除了一張臉,一無是處。
清栎勾起唇角,平靜地想著什麼。
想必,上天讓他重生,也不過是為了給這戲劇化的故事增添一抹波折吧。“即便哥哥重生了,但是依舊比不過純善的弟弟”,呵,多麼可笑啊……
蘭書呆呆地看著木椅上的主子。
從天光到日暮,又至深夜。公子他,一直都是這個姿勢。唇角的笑容仿佛被人粘上去一般,久久都不曾落下。
笑容不再象徵愉悅,蘭書未曾讀過詩書,此刻他卻知曉。公子他,很難受。
他無計可施,最終隻是坐到地上,默默陪在了公子身邊。
……
蘇墨墨突然發現,其實被賜婚了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起碼現在,那些送上門的邀請函,再也沒有那種名為賞花宴,實則為相親宴的了。
雖然這樣想不好,但她真的覺得,這司顏公子當了一回擋箭牌。倘若有機會,蘇墨墨必會說上幾句感激之詞。
而現在,借著殿試之機,蘇墨墨拒絕了所有的邀約。隻那司家倒是頗為識趣,許是擔心打擾她,倒也不曾邀她出來和那未來正君一聚。當然,還有個可能便是對方也不滿意這門婚事。不過於蘇墨墨而言,這都無需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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