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我想著本就活不了多少年,得過且過也就罷了。更何況,我也不舍得你,想著拉你多留一日也是好的。不過,既然現在……”
玄明想說的是“既然我們有孩子”,但他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看著白玉的眼睛,明白對方懂了,便索性不再說下去。
既然為人父母,便該有些樣子了。
於是玄明微微一頓,接著往下說:“……我雖不知到底出了什麼事,但其實我對自己為何在此、有何任務在身,心中多少有數。自我擔任太子,看到放在庫房中的那些破破爛爛的東西起,我便明白了……如今這個王朝衰微、氣數將近,怕是早已救不回來的,所以我在此……隻怕便是要跟這個活了幾百年的老家伙做個了斷。”
說著,玄明站起來,笑著摸了摸屋子裡的牆壁。
自王朝立於此,皇族世代便居住於這個宮室之中,算下來,也是列祖列宗住得祖宅,華美歸華美,隻可惜內裡早已腐爛,既然是爛了梁柱的屋子,那麼倒下也是遲早的事。
便是早已從女兒口中偶然聽到王朝命數的白玉,在此時聽到玄明自己將這話親自說出來,也是吃了一驚。然而未等她想出什麼說辭,隻聽玄明接著道:“你不必擔心我,人不過是生老病死,轉世輪回罷了。再過幾年,許是就又能相見了……不過,既然都要了斷,與其就這樣令它腐爛而去,倒不如……做些別的事。”
玄明說到這裡,抬手摸了摸下巴,道:“雖說不知能不能成功,但總歸應該試試。我……已有打算。”
第89章
自高臺彈琴之後,單陽又在暫住的故友家中忐忑地等了數日,果然接到了新帝的傳召。雲母這幾日沒什麼事做,正好也擔心單陽師兄的狀況,便每日來陪他。接到傳召時她隱了身形躲著,便也撞見了情況,等單陽應下且送走傳召的宮人,她才好奇地湊過去。
雲母因為知道這對單陽師兄來說重要,她倒是比單陽還要緊張些,待看到他臉上凝重的表情,擔心地問道:“師兄,要我陪你去嗎?”
“……不必。”
單陽閉了閉眼,方又下了決心般地睜開,堅定道:“這段時間你為我做得已經夠多,小師妹……多謝你。不過這一次,我自己去便可。”
見單陽如此,雲母倒也不強求。於是第二日,在朝會散後,單陽在殿外等了片刻,便有人低調地輕聲喚他,隨後領著他往皇宮之內走。單陽穿過許多長廊,終於跟著侍者進了一處花園,園中有花有水,臨池水立了個樓閣,遠遠地就能瞧見樓閣上有人坐在窗邊。新帝見他們過來,與單陽對上視線,老遠還笑著朝他擺了擺手。
單陽一頓,老遠微微行了個禮,新帝笑了笑,並未說什麼。那年老的侍者大約是沒有注意到少帝已經注意到他們,還在同單陽解釋:“此處是陛下親自要求建的休憩之所,鮮少招待外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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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陽點頭記下,便不再注意。不久他便隨侍者登上了樓,行禮過後,玄明招了招手讓他過去,手指自然地一指他對面的座位,道:“坐。你不是要與我對弈?來吧。”
“是。”
單陽一頓,也不推脫,隨即在玄明對面坐了,看向桌案。
玄明預先在案上擺好了棋盤,不過單陽落座時,盤上已經黑白錯落,顯然是少帝等他來時一個人在打譜。單陽不動聲色地看了眼玄明手中的白子,又看向棋盤上的情況,他本是想探探新帝的棋路,誰料一看那棋盤上黑白子的搏殺之勢,單陽頓時愕然,頗為驚訝地抬頭看玄明。
這麼一個闲散的人,怎麼棋路竟是這般——
玄明並不意外地對他一笑,拿起茶壺親自給他倒了杯茶,笑著說:“開始吧。”
說著,他首先抬手將自己的棋子收了,單陽定了定神,盡量將剛才一瞬間過於吃驚的心緒平靜下來,這才也開始揀自己這裡的棋子。因對弈時黑子先行,通常由地位高、輩分長、棋藝好的人執白,單陽雖然從年齡上來說比對方年長不少,但也無可能當著天子之面拿白,便自然地選了黑子。待棋盤收幹淨了,他首先捻起一子,飛快地落下。
棋盤四方很快都被佔據,黑白開始真正地搏殺。玄明下了幾步,一邊下,一邊仿佛不經意地問道:“說起來,你和你師妹師承何人?”
“……師父不讓我們透露他的名諱。”
單陽同樣落子,黑子在棋盤上發出輕輕的“叩”的一聲。
他們師從仙人,在人間自然不能說自己是仙人弟子,更不能說師父的來歷和仙位。
“原來如此。”
好在玄明倒不是很介意的樣子,依舊是笑臉盈盈的。他笑得親切,可手下的棋路卻是步步緊逼。單陽一向自認善棋,他能下得過家中世伯,在旭照宮也能下得過觀雲師兄,甚至大師兄元澤在出師前十盤裡也有九盤要敗在他手上,故他對自己的棋力絕算不上是自負,然而此時面對新帝,居然也隱隱覺得吃力。
單陽心中暗驚,心道這位天子天資聰穎、過目不忘的傳聞隻怕不是胡說,也難怪世伯說新帝才學甚高,一般的才能恐怕不能讓他刮目相看,勢必要多費心。
單陽頓了頓,收起了以為憑下棋來展示才能應當十拿九穩的小覷之心,重新沉下心來靜心較量。
這一局兩人下了半個時辰,偏生兩人落子速度都極快,竟是不曉得時間是耗在了哪裡。一轉眼,棋盤上已經布滿了黑白棋子,死棋和活棋都狠狠地經過了一番爭鬥。單陽吃驚於玄明性格散漫溫和,棋路居然極為積極進攻,每一子似乎都帶著舍身成仁的刀光劍影,偏合在一起又是步步精妙,單陽不得不轉他擅長的攻勢而為守勢,皺起的眉頭始終未展,不得有一刻懈怠。黑白二子狠狠糾纏了一番,終於,待一壺茶喝盡,玄明將他的白子一拋,極有風度地笑道:“你贏了。”
“……承讓。”
單陽背後出了一層薄汗,他良久才從激烈的棋局之中回過神來,倒是許久不曾與人戰得這般慘烈。他定了定神,終於沉穩地看向玄明,一雙漆黑的眸子等待著他的反應。
按理來說臣子若是想捧聖上的開心,便不該贏他。但單陽所想展示的是他的謀略之術和治世之才,想讓對方認可他的才能,再說服對方合伙對抗奸佞,這才盡力一顯……否則,他若是連新帝都贏不了,又要如何證明他可對抗新帝對付不了的權臣一派?
單陽等得緊張,然而這時,玄明停頓了片刻,拿起茶盞來抿了抿,旋即開口道:“……我調查了你的身世。”
單陽一愣,望向玄明。
玄明放下了杯子,垂了眼眸,神色已是認真,可見知道自己說得是正事。他道:“……當年單明公死得的確冤枉。還有你一家的慘死,也有我父親沉迷道玄而不務正業之責。”
玄明話語之中似有歉意,然而單陽隻是沉默不言,不接話,靜靜地聽下去。
玄明卻是在此時停頓了片刻。
按照他出生的年歲來算,單陽應當早已過了弱冠,然而眼前的男子卻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倒是看著比他還要小些。單家出事之時,因權臣介入,記錄得不清不楚,但卻寫得是“無一人逃脫”,而後單陽便是十八年不曾有蹤跡,直到今年才回到長安,低調地以門客身份住在父母故交的程家。因為當年單家死得太幹淨,讓某些人全無後顧之憂,而單陽外表又與實際年齡相差甚大,他這一趟回長安還做了官,居然也沒有人注意到他。
不過……
其他人不曾注意到他,卻並不意味著單陽沒有關注他們。在最近這一段時間,隻怕他早已將朝中上上下下摸得幹淨無比,隻等拿到契機,便要將刀子一口氣落在他們身上。
玄明望著單陽的眼睛,他善於識人,曉得有這麼一雙眼睛的人必然執著,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
微微一頓,玄明道:“……想來你那師父,定是剛直純淨、心靈無暇之人。”
單陽有些古怪地皺眉,問:“何出此言?”
當然是因為你們師兄妹一個接一個的腦子不會轉彎。
玄明笑著搖了搖頭。一個師妹到處打聽天子喜好卻不曉得親自進宮來看看,一個師兄明明曉得王朝天數將盡腦子裡卻還想以正面應敵翻父親之案。這種想法他倒不是不能理解,那小姑娘沒想到要進宮,無非就是潛意識裡覺得隨便進不認識的人家裡窺探隱私不太好,而眼前的單陽不曾想到別的方法,無非是……他出身名門,骨子裡還是想著要尋正道,沒有別的念頭。
看著單陽疑惑,玄明嘴上卻沒有將心裡想得話說出來,隻貌似不經意地轉開話題,道:“……其實你要翻你父親的案,並非隻有從我這裡入手一途。”
停頓片刻,玄明輕輕地又捻了一枚白子放在已死的棋局之中,然而已死的局便是無法救起,白棋放在哪裡都終將被黑子吞噬而盡。
單陽看了看棋盤,不解其意。
玄明卻輕輕拿指節扣了扣棋盤,嘆了一聲,目光不覺望向窗外,那窗外有皇家花園漂亮的山石草木,遠遠地還能看到宮室美麗的華頂。
他道:“如今的江山,已經救不回來了。你我之舉,不過如這一步棋。”
單陽一愣,心髒猛地一跳,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吃驚地看向玄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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