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我愣住,眉毛一揚,快速道:「你們結婚這麼多年,一個孩子都沒有,我肚子裡懷的可是他的第一個孩子,你猜他會不會為了這個孩子娶我?」
我突然笑出了聲,頓時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好沒意思,渾身都卸了力一樣,手腳發軟。
這時,身邊的季東揚伸手扶了我一把。
「沒事吧?」
我朝他笑:「你聽到了嗎,傅遲的……第一個孩子。」
季東揚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這時,一陣腳步聲從趙思思身後傳來。
我抬頭看了過去,是多日不見的傅遲。
男人面容清冷,筆挺的西裝外套著黑色大衣,斯文俊朗的臉上,眉峰緊蹙。
傅遲看了我一眼,晦暗不明的眼神落在了季東揚扶著我的手上。
趙思思驚喜地叫了他一聲,下一秒,傅遲面容冰冷,手下毫不留情地扯住她的頭發,發狠地問:「誰讓你到她跟前來的,想死是嗎?」
趙思思尖叫著,哭著喊:「阿遲,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懷了你的孩子。你的孩子你一點都不關心嗎?」
傅遲陰森森地看著她,嗤笑了一聲:「你確定是我的孩子?」他猛地放手,厲聲道:「滾!」
趙思思捂著頭,不敢再看他一眼,手忙腳亂地往外跑。
她走後,空寂的走廊,隻剩下我們三人,一時沉默蔓延。
突然,傅遲歪著頭,看著季東揚:「東揚,你喜歡許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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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東揚聞言,臉色漲紅,語無倫次道:「你你,你胡說八道什麼?」
傅遲才不管他說什麼,他墨色的瞳孔牢牢地鎖住我,話卻是對季東揚說的:「你喜歡也沒用,許蔓是我的老婆,她這輩子隻能跟我。」
說完這句話,傅遲收回視線,轉身便往外走。
我看到季東揚追了過去,低聲斥責他:「傅遲,你再這麼搞下去,你真不怕許蔓跟你離婚?」
離婚兩個字似乎刺激到了傅遲,他腳步停頓住,半晌才回道:「她不會。」
我看著手機上季東揚發來的消息:這混蛋,就是仗著你愛他,才這麼有恃無恐。
季東揚是個花花公子,外界說他風流成性,他到現在也沒結婚的原因,據他所說,是不想被捆了自由。
連季東揚都覺得你是混蛋。
所以,傅遲,你怎麼就能確定,我會一直一直愛你呢?
3
大抵年輕時,誰也不承想,原來年少情深,也會走到相看兩厭,惡語相向。
十七歲的傅遲擁有許多,學識、家境、樣貌、好性格,是華安一中最耀眼的存在。
那時還不明白,為什麼哄鬧的人群中,我隻看到了他的眼神。
後來才知道,當萬物皆是他時,目光便無處可逃。
而當年的許蔓也熱烈、張揚,誰也不會相信傅遲會喜歡我。
可那麼多年的春秋和盛夏,他都緊緊跟在我身後。
那時他從不會避諱、也不怕老師找他談話,就那麼光明正大地宣示著。
「那我喜歡人許蔓,跟她有什麼關系,您要罰就罰我一個得了,她什麼都不知道。」
「什麼早戀?沒有沒有,我這是單相思,還在追求中呢。」
我那時大約有多開心呢,嘴角微微上翹,看著他的眼裡盈滿了笑,偷偷拉住他的衣角:「傅遲,你收斂一些,好好學習。」
傅遲穿著黑色沖鋒衣,站姿懶散,低著頭看向我,額發自然下垂半遮住狹長的眼,眼尾微微上挑:「不行啊,季東揚跟我說,學校裡一堆惦記你的男生,我得讓他們知難而退。」
他有多張狂呢?
插著兜站在講臺上,兩指捻著粉筆,漫不經心地做著誰也解不出來的數學題。
一邊做,一邊語氣散漫地給同學講解:「設 xm 與 fc 相交於點 e……」
話落,底下一片哦喲聲響起,在熱烈的歡呼聲中,傅遲轉過頭看我,落日的餘暉從門外斜斜地照著,他微不可見地勾了勾唇角。
我抬起書本,默默地遮住了自己,卻在滿是墨香的書本後,偷偷紅了耳尖。
那時,春日的風滿載溫柔,有著少女梅子味的心事,也吹過少年的白色襯衫。
少年灌風的校服,曾裹著整個青春的盛大。
那時,人人都艷羨,說我們天生一對,般配至極,定能長長久久。
高考那年,我們如願以償考上同一所大學,報了不同的專業。
傅遲第一次等我下課時,舍友周臻激動地搖著我的手臂:「許蔓,我靠,外面有個大帥哥找你。我幫你打聽過了,計算機系的傅遲。」
我從窗戶往外看去,傅遲靠著欄桿,身形高大,站在來往的人群中,仿佛鶴立雞群般醒目。
我朝他笑了笑,心裡默默道,傅遲啊,我認識。
那時,他將我寵得無法無天,越來越嬌氣,半夜嚷嚷著要吃的東西,第二天一大早,他必定揣著熱乎乎的,等在宿舍樓下。
大學時的我們,像千千萬萬個情侶一樣,黏糊熱烈。
在他的吻要落下時,我也會氣呼呼地嚷道:「你老是找我,我都沒法好好復習,我要是期末掛科了,你別想見到我。」
傅遲悶悶地笑著:「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不然我們去圖書館,你做你的題,我不說話成不成?」
周臻那時形容我們,幼稚又讓人羨慕得牙癢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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