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說她染了血氣欠下了一筆債,這是她命裡的劫數,等到她虧欠的那個人出現,就不會再出現這樣的情況。
這些說法神神叨叨,但礙於Annie身體的確不好,她的家族也沒有再提這件事,從那以後再也沒有給她辦過什麼生日宴,也不會刻意提起那一天。
同齡的小伙伴們懂事後也聽大人們的話沒去找過她,這幾年她身體好了就約著出來吃個飯,僅此而已。
但是她剛才在說什麼?
不僅是提到了生日,居然還向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討要禮物!
樂清也十分懵逼,不是說很討厭嗎?
更何況現在擠在一個電梯裡,馬上就要到餐廳了,自己從哪去找禮物。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樂清眼睛微微瞪大,有種被解救了的感覺。
切爾斯有心解圍,轟著大家出去:“到了!走吧走吧。”
隻不過所有人都出去了,就是Annie站在樂清前面沒有動,旭旭好奇的站在電梯口:“幹姨,不來嗎?”
樂清臉都紅了,被拉著來人家的生日宴,可是現在卻連個禮物都沒有。
主要自己全身上下什麼都沒有,也就一條手鏈還是之前於舒琦送的,也不能像其他人一樣隨便摘個什麼下來都是無價之寶。
她輕聲說:“我去買,你有喜歡的東西嗎?”
電梯外的傳來底善意的笑聲,Lvy擋著電梯門:“Annie,你嚇到我幹妹妹了。”
“幹妹妹?”Annie收回視線,盲杖往外探著走出去,走出電梯後回頭輕笑,“禮物先欠著,來吧。”
樂清哪裡敢,她巴不得大家都出去了,自己再坐著電梯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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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像是察覺到到了她的意圖,Annie就站在了電梯口,盲杖伸過來:“要它牽你嗎?”
見狀樂清隻好走了出去。
這個餐廳跟樓下的自助餐廳不同,多半用來舉辦私人宴會,現在裡面除了部分服務生就沒有其他外人了,每個人過來後都像是來到自己家一樣,該躺沙發的躺沙發,該開酒的開酒,Lvy則是給自己的孩子拿了些提前備好的甜品替孩子解釋他好奇的東西。
雖然說是Annie的生日,但大家似乎都沒有要圍著她轉的意思,都各忙各的,仿佛這隻是一個普通的小聚會。
Annie坐在單人沙發上,像是在發呆。
樂清想了想,還是走到了她旁邊坐下。
察覺到動靜,Annie微微偏過頭:“剛才嚇到你了?”
有個問題樂清好奇很久了:“你怎麼知道是我?”
“他們從來不會這麼小心翼翼靠近我。”Annie輕笑,“這裡隻有你一個例外。”
樂清覺得自己好像一直在人家的雷點上蹦迪,十分不好意思:“抱歉,我來得臨時,下次拜訪的時候會準備禮物的。”
“不用,我的確不收禮物。”Annie笑意盈盈道,“不過你如果真的要送,現在有一個禮物我很想要,你也能給。”
“什麼?”
“你的臉。”Annie原本是懶懶靠著沙發的,現在她往前做了些,仿佛在端詳她的五官,“以前摸過照片,現在想摸一摸真實的。”
有些人會借用觸覺來感受其他人的長相,樂清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可以。
她往前坐了點兒:“好。”
Annie的手緩緩抬了起來,朝著她臉的方向,隻不過還是有些歪了。
樂清沒有多想就握住了對方的手腕,讓她能準確找到自己的臉。
沒想到Annie的動作卻忽然停住。
“怎麼了?”樂清問。
Annie微微偏過頭:“你心跳很急。”
心跳?
樂清下意識低頭,自己都沒有察覺的事情,Annie怎麼知道的。
她是有點緊張,畢竟第一次這麼做,但也沒想象中那麼急。
還沒等她說出自己的疑惑,對方卻忽然失笑:“錯了,是我的心跳。”
這次的Annie沒有再多猶豫,而是輕輕將指尖落在了樂清的眉梢上。
她的手很涼,卻讓人觸感很清晰,能察覺到她摸得很慢也很仔細,就像連骨骼都要描繪一遍。
樂清動都不敢動一下。
“我想過。”Annie說。
“想過什麼?”
“想過你就是這個模樣。”
那些照片她摸過很多次,但總覺差了點什麼,直到確實摸到了對方的體溫,才覺得這樣的人是真實的。
Annie自己也搞不懂,為什麼會這麼執著於一個人的體溫,甚至在觸碰到樂清的時候,竟然會有些熱淚盈眶的感覺。
甚至第一次開始覺得自己的失明是一種遺憾,因為她沒有辦法能夠親眼看一看對方的長相,隻能用貧瘠的想象力去想象這個人是什麼模樣。
她很快就將手收了回來:“收到禮物了,我很喜歡。”
樂清心情有些復雜,她從來沒遇到過像Annie這樣奇怪的人,奇怪到她沒有辦法預測到對方的下一個動作,所以一直都無所適從。
她正在走神,忽然聽對方問:“你的生日是什麼時候?”
樂清一愣,脫口而出:“我不記得了。”
聽到自己的聲音時她就後悔了,怎麼有人能記不住自己的生日呢,再不濟看一看原主的身份證就好了。
可今天一直提著的心讓她沒有那麼多精力去深思,下意識就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就很奇怪,雖然Annie看不見,但樂清總是有種對方能看穿自己的錯覺。
她舔了舔唇,下意識替自己找補:“我的意思是……”
沒想到對方卻倏忽低笑:“你也不過生日,跟我一樣。”
雖然樂清不知道對方為什麼不過生日,但她知道自己為什麼不過。
她從小生活在孤兒院,對於孤兒院的孩子來說大家都沒有生日,院長每年都會在同一天給所有的孩子一起過,但樂清深知那不是。
她的出生不被期待和喜歡,生日當然也沒有任何意義,所以就連後來的身份證上面的生日也不是真實的。
不問來路,也不問歸處。
浮萍也不過如此。
所以後來的很多年她從來沒有給自己慶祝過生日,甚至有些厭惡。
但她沒想到有人會跟自己一樣,甚至比她還要排斥。
“並不是隻能在生日那天說快樂。”樂清溫聲說,“希望你每天都快樂。”
聞言Annie轉頭看了她一眼,隨即笑聲不止。
“每天都有很多人跟我說要我快樂。”Annie聲音中裹著濃濃的笑意,卻又無端讓人覺得那並非她的本意。
“我嘗試了很多種快樂的方法。”她說,“但隻有一天才好像感受到了快了到底是什麼滋味,想知道是哪一天嗎?”
樂清從善如流問:“哪一天?”
“聽到一個陌生的名字那天。”Annie說,“一個沒見過的人,沒聽過的名字,但我就像剛才那樣,心跳得很快,那時候我就想這個人對我來說一定很特殊,我想認識她。”
沒有提名字,但樂清心裡卻已經有了答案。
她無措地看著對方,試圖通過那副墨鏡看到此時此刻Annie到底是什麼樣的眼神。
樂清壓著心裡的不安,問:“你以前沒聽過嗎?”
Annie:“如果聽過,就不會現在才見到你。”
這個答案依舊沒有讓樂清放下心,因為她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不是過去原主的舊相識。
迄今為止她都用著原主的身份,卻沒有任何人來質疑過她,所以樂清心裡一直都繃著一根弦,就怕哪天忽然斷了。
“你們聊什麼呢?”推著個酒架的切爾斯走過來,“廚師還在做準備,要一會兒才開餐,喝點嗎?”
Annie靠了回去:“嗯。”
切爾斯便興致勃勃坐在樂清旁邊的沙發扶手上:“Annie有手調酒的絕活兒,讓她給你露一手。”
調酒?
樂清十分驚訝:“這麼厲害嗎?”
“想喝什麼口味?”Annie身體微微前傾。
樂清也好奇地跟著探頭:“我不怎麼喝酒,明天要工作,度數不太高的就好。”
隻見Annie伸出手,切爾斯就遞了一個幹淨的空杯子在她手裡。
她的手十分漂亮,指尖修建得也很整齊,沒有任何裝飾。
杯子在她手裡被把玩了一圈,隨即輕輕一聲脆響扣在桌面上。
“是因為樂清在嗎?”切爾斯哼笑,“你今天看起來心情很好,比平時好說話?”
“你覺得呢?”Annie懶聲反問。
切爾斯便大叫一聲,指向樂清:“果然就是因為你,她平時動都懶得動,今天都不用開口就給你調酒,你們這比Lvy還親,讓Lvy退位得了。”
Annie輕嘖:“酒。”
這下切爾斯便沒再調侃,便問:“要什麼?”
樂清這下知道Annie怎麼調酒了,因為她需要什麼切爾斯就會給她遞什麼,他們朋友之間好像一直都很有默契,而所有類型的酒到了她手上,她隻需要輕輕掂量,不用任何人提醒就能知道要倒多少在被子裡,動作熟練又幹淨漂亮。
杯子和酒瓶都很聽她的話。
直到一杯酒調好,甚至沒有一點漫出來或是少了。
她用一個空酒瓶推著酒杯到樂清面前:“試試。”
樂清嘗了一口眼睛就亮了。
她不愛喝酒就是因為酒的味道自己難以接受,除非是必要應酬也隻會點到為止。
可Annie調的酒卻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樣,酒味很淡,甚至還有很清甜的果香,喝起來很順滑。
她不由自主道:“好香。”
Annie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唇邊笑意漫開。
“給我也調一杯!”工具人切爾斯不服。
可能是Annie心情真的很好,也沒有拒絕他的要求,隻不過在拿酒的時候拿的跟之前的就不一樣了。
切爾斯也發現了:“為什麼給我都是這些,你想灌醉我?”
“不是你要?”
“可你給樂清的都沒多少酒精!”切爾斯憤憤地說。
Annie絲毫沒有搭理他的控訴,動作不停:“你們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我沒她好看嗎?”
Annie:“的確。”
切爾斯:“……”
樂清:“……”
感覺對方要紅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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