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齡人話題多,葛明珠扯開了話頭子就濤濤不絕,把北城有名的流氓地痞們的品性家世,跟陳思雨倆仔仔細細掰扯了一番,由此,陳思雨知道滿北城,哪個公廁,拐角路口,公園,公交車上有流氓,一旦碰上,得多個心眼兒了。
……
聊完出來,她坐公交車去了趟曾經的家,首軍家屬院,但並沒有進去,隻是讓門房大爺給馮慧捎個話,說今天轉不了戶口,要等明天。
然後,又專門等了半天,另託了個熟人讓給王芬芳送了一斤大白兔和二兩熟芝麻,三兩花生,並在裡面夾了字條,注明:這是曾吃過方小海的芝麻糖。
末了,還在紙上硬擠了兩滴眼淚。
想想,就憑王芬芳那心軟,看到這些東西,再打聽到她如今居然住牛棚,心不得又要軟幾分,陳思雨就忍不住有點……覺得自己太臭不要臉。
但必須這麼做,因為原身留給大家的印象太差,不這樣,她洗不白自個兒。
……
剛進院子,見郭大媽正在切塊熱騰騰的新鮮豆腐。
陳思雨說:“大媽,您看這黃瓜水靈不水靈,要不我換您點兒豆腐?”
“好啊,我正好沒搶著黃瓜。”郭大媽說著,進門就翻菜刀。
趁勢進了郭家,陳思雨說:“大媽,我家軒昂才12啊,不能一直燒鍋爐吧,墨水廠對他有啥安排沒?”
“墨水廠無工可頂,現在下鄉是16起徵,但再過三年,等他15了,隻要他申請,應該就能下鄉了。”郭大媽是郭主任的媽,於廠裡的事比較清楚。
陳思雨再問:“他要下鄉,戶口就轉走了,可這墨水廠的地皮兒都是政府租他的,那以後這地皮落誰戶口上?”
郭大媽說:“歸毛姆呀,毛姆是他外婆,咱北城的傳奇,活著的白毛女。”
所謂毛姆,陳軒昂的親外婆,其人,確實是個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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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來是陳軒昂外公家的個奶媽子,據說是做奶媽的時候被胡家老爺給強佔了,然後還懷孕了。她丈夫去跟胡家理論時,直接被管家打死了,而她,逃出來後看著丈夫的屍首,一夜白頭。
好在胡家大夫人不會生,於是把她又接回去生了孩子,生的就是陳軒昂的媽。
然後,當然她就被大夫人又給送回本家了,孩子,人家大夫人養著了。
再後來全面勝利了,胡家人死的死,跑的跑,全沒了,嘿,隻剩下了個陳母。
而這時,毛姆才在領導們的作主下,以白發蒼蒼之態,認回了女兒。
所以她是北城人口中,活著的白毛女。
但其實陳思雨覺得,毛姆有點糟踐白毛女這三個字。
因為胡茵活著的時候,毛姆作為外婆,對陳軒昂挺好,可自打胡茵一死,毛姆就開始問陳軒昂要他家私藏著的寶貝了,就因為軒昂不給,她一生氣,就跟領導們反應,說軒昂思想有問題,要送到鍋爐房去改造。
其目的,就是煞軒昂的性子,威脅他交出私藏的寶貝。
總之,毛姆也是個人設,人前白毛女,人後狼外婆。
她雖然被所有人同情,可她,卻是陳軒昂一生悲慘命運的元兇。
在原書中,陳軒昂跟毛姆最終鬧到魚撕網破,且,據毛姆向外反應的,他心黑手狠,害了她家兩條人命。
當然,最終胡家那些財富,以及軒昂自己創作的音樂手稿,也都歸到了這世間,唯一一個給過軒昂一絲溫暖的人,陳念琴的手裡。
但他死在八零年,因為毛姆的堅持控訴,彼時還是戴罪之身,沒有平反。
而他創作了那麼多的優秀曲目,卻一生都沒有登臺演出的機會。
陳念琴於陳軒昂的改變僅僅是,當他被罰,戴著高帽子和枷鎖掃廁所時,會悄悄打開文工團鋼琴室的門,偶爾讓他進去彈一下鋼琴,也是因此,他才會被文工團發掘,成為一名幕後伴奏師,但終其一生,他都沒能登臺演出過。
陳思雨既繼承了這具身體,就不想原身的弟弟那麼默默無聞的死去,她想他的才華能在活著時就被人們發現,並欣賞到。
縫好褥子,今晚就不用睡咯人的涼席了。
如今人們都吃兩頓飯,所以下午四點多,大家已經開始準備晚飯了。
豆腐青菜,再加午餐肉,食材不多,就得變著法子來,而今天,陳思雨終於買到了一斤清油,拿先把午餐肉和豆腐丁兒煎了,吊出濃濃的高湯來,再把青菜灑進去,輕輕勾點薄芡,就有一碗滷子了。
經過昨天,她有經驗了,嗆好滷子隔溫水裡湃著,先練功。
而這一練,院裡的工人們都回家了,《沙家浜》唱起來了,男人們吃完飯,站井臺前開始擦身體了,女人們回屋裡擦擦自個兒,出來聊天兒了。
再轉眼,夕陽一落,電燈亮起,各回各屋,吵架的吵架,說笑的說笑。
出了一場汗又洗了個澡,陳思雨渾身舒爽,隻聽外面一陣腳步聲,立刻哼起了《我們年青人》,當然,荒腔走板,她哼的全不對譜。
這次腳步聲停下後並沒有走,而是在原地徘徊,並逐漸煩躁。
陳思雨煮上面,再哼,錯的更加離譜,霍霍完《我們年青人》還不夠,霍霍起了《快樂的馬車夫》,《紅頭繩》和《解放區的天》,調子也越來越離譜。
終於,外面的人忍不住了,哐的一聲掀開了門。
12歲的男孩,身材瘦高,修長,月光下看不清臉,隻見他雙目泛著冷寒的光,站在門口,冷冷望著她這個,冤種姐姐。
“滷是溫的,雖然沒雞蛋,但有火腿和豆腐,姐給你煮了龍須掛面,這次我買的掛面好,涼水一過,可筋道了。”陳思雨說著,再哼錯一個調子。
“閉嘴行嗎,你唱的所有的歌,調子全是錯的。”男孩咬牙切齒。
陳思雨心說我要不故意唱錯,你能進屋?
這叫激將法啊小屁孩。
他拳頭捏的緊緊的,瞧著像是要打人的樣子。
陳思雨心說,小迪笛,鋼琴家的手可不能用來打人,你要敢動手,我也不介意抽皮帶自衛,畢竟我還從來沒被人打過!
可就在她萬分戒備時,小鋼琴家突然放了個屁,很響的屁,空爆一樣!
強忍著,陳思雨才沒笑噴。
第5章 好人濾鏡
她默念:陳軒昂的屁,來到意大利,國王正在看戲,聞到他的屁,非常滿意……主要不太熟,不然她現在就能大聲的念出來,好好笑話他一下。
放了屁的小鋼琴家像從煤爐子裡爬出來的,臉黑手黑,並不理睬陳思雨,走到衣櫃前,彎腰撿起一隻生了芽的紅薯,搗開蜂窩煤爐子放到了上面。
天熱,陳思雨是把面湃在涼白開裡的,當著弟弟的面挑了一碗,澆上溫熱的滷子,再添點醋,筋道爽滑的面醋溜一唆就下肚。
雖然料少,但滷子的味兒簡直絕了,午餐肉是一口香,豆腐泡久了,滑溜溜的,居然有點彈牙。
這麼一碗葷滷面做宵夜,簡直能香掉人的牙齒。
自己也餓壞了,陳思雨故意吸溜的很大聲,餘光去瞄,就見燈影照著,瘦瘦高高的男孩不停抿著唇,長長的睫毛劇烈眨巴,專注的盯著那隻烤紅薯。
因為心急,不停的翻著面,他的肚子也咕咕咕的叫著。
“是不是該先洗把手。”有潔癖的姐姐忍不了臭弟弟的小黑爪。
看手,男孩也給髒驚到了,起身到牆角的洗臉盆處,本來準備去打水的,卻見盆裡已經汪著半盆清水,架子上還搭了塊粉紅色的毛巾。
“毛巾是我揩臉的,隨便用。”陳思雨說完,見陳軒昂伸手進了水裡,又說:“香皂在窗臺上,多打一點,不然油煤洗不幹淨,一會兒要髒被窩。”
窗臺上有隻綠色的塑料香皂盒,裡面有塊嶄新的西湖香皂。
這是如今最好的香皂,隻有軍區那種單位才發,曾經陳軒昂去陳思雨的另一個家做客時,陳思雨故意在他手上抹狗屎,陳念琴就用它幫他洗過手。
然後他的手就有了淡淡的茉莉花香味。
香了一整天。
他思想鬥爭片刻,還是熬不過手髒,打上了香皂,但沒有用陳思雨的毛巾,而是把她已經改做抹布的舊毛巾重新拿去揩臉用了。
洗完,他望著床愣了一下,床上鋪著松軟的五斤大棉被,而他曾經的破被子,被她衲成了一條小褥子,擺在兩米多寬的,雕花大床的內側。
陳思雨不止琴棋書畫,手工方面就沒一樣差的,那張隻能供一人睡的小褥子它縫的方方正正,特別好看,因為棉花多嘛,柔軟蓬松的,看得見的舒服。
男孩眼裡閃過一絲迷幻,應該是在幻想,要能躺在那床褥子上睡一覺該有多舒服,但隻一眼,他的眼裡就蒙上了一層空洞的,無欲無求。
而這一洗,陳思雨可算看清弟弟的臉了。
她上輩子見的帥哥可不少,但長得像陳軒昂一樣有特色的還少見。
他的眉弓很高,眉毛很濃,是單眼皮,但眼睛非常大,鼻梁很挺,還非常直,嘴唇比一般男孩的要厚一些,上唇微翹,這就使得他的側影,有種羅馬雕塑式的立體感。
這要登上舞臺,坐在鋼琴前,聚光燈一打,那畫面,絕美。
可惜太瘦了,面色焦黃,眼圈深黑,明顯的營養不良。
他顯然餓極了,捏著紅薯軟了點,就迫不及待的捧了起來,撕了皮就往嘴裡放,這時陳思雨已經吃完面了,忍著笑,她說:“知道你為什麼總放屁嗎?”
男孩的臉瞬間騰的脹紅,捧著滾燙的紅薯,粗喘了起來,那喘.息裡帶著屈辱和不屑,但他居然又忍下來了,剝了紅薯就準備吃。
“涼的,半生不熟的紅薯吃了,人就愛放屁,這都不懂啊你。”陳思雨既覺得弟弟可憐,又覺得他可笑,還怕這孩子經受不住打擊,要在屈辱中崩潰掉。
但他並沒有,他默默消化掉了屈辱,把紅薯又放回了爐子上,繼續烤。
陳思雨不想跟他再糾纏了。
潑了髒水回來,另用原來的舊盆盛了清水來端到陳軒昂腳邊,轉身出門,撂了一句話:“咱啥家庭啊還興剩飯的,你要不吃也行,放明兒餿了,你就是浪費社會主義的糧食,那紅薯也是社會主義的,不許你生著全糟踏成屁,給我放回去,明天我要做熟了吃。”
這叫道德綁架,不吃她的飯就是思想有問題。
陳軒昂的目光終於投向了那碗面,金黃的火腿臊丁堆成了個尖,豆腐是乳白色,小芹菜也不知道怎麼嗆的,碧綠碧綠的,那碗飯不但聞著香,還好看!
被道德綁架的男孩終是不敢浪費,端起了碗。
先挑了一粒豆腐,大概也被彈牙的口感驚到了,悶悶的嗆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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