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2024-12-18 11:59:393494

  雖然推人的事沒有抓到證據,但有這樣一份保證書,包大媽以後在歌舞團,可就不敢囂張到想批誰就批誰,想鬥誰就鬥誰了。


  這叫:共沉淪!


  換好衣服還要戴白色假發,假發在徐莉頭上,親自給她戴上,眼睛示意:“上吧。”仔細端詳上了妝的陳思雨,又說:“你這外形,就是為舞臺而生的。”


  陳思雨挺唏噓的。


  因為年代原因,目前國內的芭蕾舞隻有《白毛女》和《紅色娘子軍》,喜兒破衣褴褸,紅色娘子雖然生機勃勃,明霞可愛,但其形象於芭蕾方面,是刻意抹去了女性的柔美的,這種陳思雨並不喜歡。


  她喜歡的是《天鵝湖》,《胡桃夾子》,《羅密歐和竹麗葉》那樣,既有飽滿的劇情,同時也能把舞蹈美學綻放到淋漓盡致的劇目。


  不過生在這個年代,想要穿上漂亮的演出服,在舞臺上做一隻優雅端莊的白天鵝,或者風情迷人的吉爾賽,注定是不可能的。


  起步,這一場的出場就是連續五個大跳。


  且不說陳麗麗,徐莉都驚呆了,因為在排練室,陳思雨從來沒有帶著伴奏認真跳過一場,而當帶上伴奏,她的舞蹈就帶上靈魂了,她不是站在舞臺上,而是飄浮在舞臺上,她整個人所代表的,就是芭蕾的輕盈和靈動。


  程麗麗早知道陳思雨跳的好,嫉妒,心酸,難過,不敢看。


  但臺下的觀眾不但敢看,而且因為知道今天有兩個角兒,一直在刻意等待第二個。而這第二個,高挑,纖細,一張臉極具辯識度。


  如今的公演劇目,可不是誰想看就能看的,票是由思想委員會來給各個單位和社區分配的,所以能來看劇的,要不又紅又專,要不就是後臺極重的,各個單位的領導家屬們。


  而在八大樣板戲中,因為有唱有跳演員漂亮,人們最喜歡的當然是歌舞劇,所以對於歌舞劇的角兒,比別的曲目更感興趣。


  “這個是叫啥,公告上寫的是不是趙曉芳?”有人在議論。


  另有人在點頭:“對對,應該是,新角兒吧,外形不錯。”


  “這個角兒跳得好。”再有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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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陳思雨還沒唱呢,而墨水廠四人組,苗清和郭大媽,徐大媽,張寡婦等坐得遠,還不敢確定是她,但當陳思雨跟徐莉完全不同的,雖剛,卻略帶幾分甜的嗓音響起,幾個大媽敢確定了,這是陳思雨。


  聽前面有人在說趙曉芳,她急了,湊頭過去說:“這個是我們院的閨女,叫陳思雨。”


  人們對角兒,總是有著天然的好奇心的。


  張寡婦前排坐的是一年青人,眼睛盯著臺上那翩翩起舞的角兒,嘴巴不忘問:“真住你們院兒,那你們豈不是天天可以看她跳舞?”


  張寡婦可太激動了,她又是個天然的大嗓門:“當然啦,我們天天看。”


  年青人問:“她多大啦?”其實還想問人家有沒有對象。


  舞臺上的角兒,總會帶給人無盡的遐想嘛。


  張寡婦頭湊了過去,笑著說:“18歲,她跳的好吧。”


  正好到了喜兒與大春的重逢片段,而這一段是沒有唱詞的,演員要用表情和肢體來表達當在山洞相遇,男女主角間從陌生時的恐懼,到終於認出彼此時的欣喜若狂。


  也是在這一段,有經典的32圈單轉。


  而當臺上的角兒開始旋轉,年青人看呆了,磕磕巴巴:“好,好看!”


  郭大媽看到邊上站著個男人,抱著相機目光呆呆的,估計他是記者,老太太們嘛,天不怕地不怕,上前就拍:“快照啊,你咋不照相呢?”


  記者解釋說:“大媽,我前面已經給穿紅袄的喜兒照過相了,這個是白頭發的喜兒,照出來不好看,就不照了。”


  他是來採訪的,而登報時編輯習慣於選紅衣喜兒,白發喜兒一般是不選的。


  “放屁,你照一張試試,這個準比前面的好看。”郭大媽命令。


  記者哪敢拒絕群眾中的大媽,隻好舉起相機,咔嚓一聲。


  還別說,當晚照片洗出來,準備排版時,編輯們從三十多張照片中挑來挑去,就挑了唯一的一張,白發喜兒登報。


  “好看,這個是新角兒吧,好,跳得好!”有人說。


  墨水廠四人組四面宣傳:“她叫陳思雨,我們院兒的!”


  “記住了,墨水廠的,陳思雨!”


  ……


  後臺,識字不多的包大媽磕磕巴巴寫完保證書,又摁上自己的手印,親手把個壞分子送上舞臺,瞬間覺得自己是那麼的骯髒,看女兒一臉委屈,難過的望著舞臺,欲要打女兒吧,突然就聽到臺下一陣排山倒海似的掌聲來。


  扒開女兒的肩膀,就見燈光下陳思雨一襲灰裳,單腳點地,正在瘋狂旋轉。


  從這個視角望去,她一頭白發,身纖體長,其旋轉速度讓人咂舌。


  作為芭蕾舞者的母親,這個她略懂,32圈單轉。


  也是《白毛女》中最高難度的動作,據說全國目前能跳的,也就幾個人。


  包大媽不太信陳思雨能轉足32圈,想數的,但臺上的舞者轉的太快,而她算數又不好,數到七八圈她就懵了。


  臺下掌聲越來越熱烈,好多觀眾還站了起來。


  包大媽驚呼:“乖乖,陳思雨怕是個陀螺成精了吧!”


  程麗麗氣哼哼的說:“媽,陳思雨要出名了,我咋辦呀.”


  包大媽說:“她成份差,不能署名的,你趕緊練啊,超過她。”


  程麗麗也是這樣想的,但她正準備臨時抱佛腳,臨陣磨刀,趕緊去練功呢,從臺側過,就聽臺下有人在議論:“這個叫陳思雨,是個新角兒。”


  “聽說是墨水廠選出來的,光榮啊。”還有人說。


  程麗麗一聽急了,心說該不會一場舞就讓陳思雨出名了吧。


  但包大媽卻要哭了,陳思雨成份不好,還是她放上去的,按理就不該讓觀眾知道她的名字,到底哪個缺德鬼啊,把她的名字泄露出去的。


  且不說她們娘倆的痛苦和難過,這時演出結束了,當燈亮起,掌聲一浪高過一浪,還有人不斷出聲喝彩,到了謝幕時,兩位喜兒牽手登臺,連著謝了五分鍾的幕觀眾的掌聲都沒有停。


  此時程麗麗還有幻想,明天,周末會是地方歌舞團的人觀看,隻要徐莉身體再差點,她就可以登臺了。


  但事實證明她想得太美了點,到了第二天,徐莉撿了簡單的幾場,把炫技片段全摘了出來,依然是她想接,又接不了的。


  而且本團內部公演是不在乎成份的,所以還是陳思雨上。


  團內大家又都是熟人,謠言也傳得快。


  這下可好,她為了上位,樓梯推人的名聲不脛而走,揚名全國了。


  ……


  冷峻之所以要去新鄉,是因為兩國之間目前唯一沒有關閉的直通機場在新鄉,梅霜算是湊了個巧,她所趁座的飛機,因為被蘇方懷疑會有專家攜帶軍事機密,在機場整整滯留了兩天才起飛。


  而在這架飛機離境後,蘇方就宣布關閉兩國間的所有直通航班了。


  三年未見,母親蹬著褐色牛皮,花紋繁復的高邦靴子,同色呢子大衣,裡面是軍綠色的襯衣配格紋毛衣,绾起的波浪長發,墨鏡加格紋圍巾,膚白如雪,一眼望過去,其時髦與整個世界格格不入。


  “你姐呢,現在在哪兒,身體怎麼樣了?”梅霜問。


  冷峻很驚訝:“媽,你的耳朵能聽見了?”


  梅霜說:“本來我耳鳴非常嚴重,但在看到你的電報後,瞬間就不耳鳴了。”又責怨的瞪兒子:“你姐是怎麼病的,為什麼你幾年都不說,蕭文才呢,你姐生病了,他又在幹什麼?”


  蕭文才是冷峻的姐夫,前段時間請了假,準備接冷梅去南部。


  但因為冷梅病的厲害走不了,於是把妻子帶回自家去了。


  至於目前姐姐是什麼情況,她不打電話,冷峻也不知道。


  而從新鄉坐火車回北城就要一天一夜,目前又正值大串聯時期,於串聯人員,火車是免費的,餘人必須等串聯人員上車完了之後才能上車,就臥鋪什麼的也別想了,全得緊著串聯人員。


  冷峻還是通過軍人證才買到兩張餐車票,不過要等到明天的一趟。


  結果他嬌氣到,原來就連軟臥都嫌棄的老媽一聽姐姐病的厲害,都不等明天一早,現在就要擠上車去。


  “媽,現在沒有座位,而且火車特別擠,您身體又不好,咱們先到車站招待所住一夜,等明天再走吧。”冷峻說。


  梅霜看著呼啦啦的,如蝗蟲一樣的串聯人員,心裡也很害怕,但墨鏡一摘,她毅然擠到了人群中:“不行,早一刻是一刻,我必須立刻見到我的梅梅。”


  這時有人在車窗裡喊:“冷哥,冷哥。”


  冷峻回頭一看,碰到熟人了,居然是同院葉鑄老爺子的孫女葉青青,忙拉了母親一把,停在窗前問:“青青,能不能幫我們找個座位?”


  葉青青看到冷峻身邊有個高挑美麗的女人,以為他是帶了個女朋友呢,專門要以自己挑剔的眼光去審閱一下的,可定眼一看,頓時驚呼:“梅阿姨,是您啊。”


  冷隊有個漂亮到讓空院所有女性仰望的媽媽。


  三年未見,葉青青長成小姑娘長成大姑娘了,梅霜的模樣兒,一點都沒變。


  她給冷峻遞了個眼神兒,示意他等著,轉身打開車門,悄悄把冷峻母子拉上車,才驚喜的說:“梅姨,大家都說您不回來了,沒想到您竟然回來了。”


  又說:“對了,我說話您能聽到嗎,冷叔知道您回來的事嗎?”


  梅霜自己也覺得很奇怪,因為她整整治療了三年,但耳鳴一直在困擾她。


  可在看到電報上說她女兒生病了的那一刻,天地清明,她的耳鳴當場停止了,甚至,原來在蘇國,每每碰到故人,她就會想起前夫,想起他寫給那位女烈士寫的情真意切的悼緬詞,就會痛到心如刀絞,暈到天旋地轉。


  但此刻,她心裡隻有女兒,隻記掛著女兒,即使聽到有人提前夫,她的心情依然非常平和。


  笑著應付了兩句,車就開了。


  列車員兩班倒,此時葉青青還要上班,就先走了。


  梅霜擔憂女兒,又剛剛從蘇國回來,看不慣國內的一切,甚至連味道都聞不慣,找張報紙遮臉,就歪到床上了。


  而冷峻,還得檢查一下老媽帶回來的,胡茵的手稿,就打開了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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