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大家眼中所謂的老實人,老好人?
冷峻徹底怒了,一拳頭揮出去,蕭文才沒有防備,整個人飛了起來,哐一聲落到一堆木頭上,哐啷啷的,木頭全滾了下來,砸的他腦袋哐哐作響。
但還不夠解氣,撵過去,提起胸膛,冷峻又是一陣狂捶。
蕭家四弟是個愣頭青,提了根棍子就衝上來了:“姓冷的,你一軍人,咋能隨意打人呢你?”但看到冷峻殺神般的眼神,又咧咧的退了回去。
蕭三哥膽子大點,護到蕭文才前面,說:“冷家兄弟,快別打了,有話好好說。”
蓋房子的鄉親,玩兒的孩子,看熱鬧的婦女,呼啦啦的圍了一大堆。
指上蕭文才,冷峻用訓兵時才用的語調說:“故意散播傳染病是要坐牢的,姓蕭的,作為軍人,你放任妻子住在有傳染病源的房間裡,以致她罹患上肺結核,我要向你的上級反映情況,要求他們給予你最嚴重的處分!”
跟提死狗似的,把姐夫拎了起來,他怒喝:“走!”
……
雖然冷峻那天提過要求,讓招待所把蕭婆子趕走,但憑借著厚臉皮和一哭二鬧三上吊,蕭婆子還是佔了一間房,一直賴住在招待所。
連著兩天冷家沒有任何動靜,蕭婆子就以為冷家怕了自己了,正好最近的收音機裡在宣傳,說’蘇國修正.主義’也是敵人,要大家警惕‘蘇國修正.主義’路線。
蕭婆子吃著剛從食堂打來的,雪白的大米飯,叨咕說:“哼,現在天天批蘇.修呢,冷梅她媽不就是個老蘇.修,也屬於臭老九,哪像咱們又紅又專,她還好意思批咱們?”
倆兒媳婦不懂啥叫個蘇.修,隻胡亂跟著點頭。
她倆跟著婆婆每天吃香喝辣,睡的頭大。
蕭二嫂樂不思蜀,但三嫂有點想娃,想男人了,雖然今天食堂供應的是極難吃到的羊肉,可她也吃不出香味來,愁眉苦臉:“媽,幹脆咱也不要賠償了,回吧,這一天天的,我呆不住了。”
“不要錢?”蕭婆子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那我家老大十年在冷家做小伏低,把個冷梅當成大小姐一樣伺候著,委屈氣白受了,十年沒娃,咱就這麼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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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有人敲門,蕭家二嫂趕忙打開了門。
本以為是冷家人上門來談離婚的,看到來的是蕭文才,二嫂一愣:“大哥。”
蕭文才兩隻眼睛腫的像熊貓,額頭是磕破的,結了血痂,鬢角腫了老高,問:“媽,明明梅梅得的是肺結核,您幹嘛要騙我說她隻是頭疼,還有,您不是來伺候病人的嘛,咋住在招待所?”
不等老娘答話,又說:“我妹有陳舊性肺結核,瞞別人可以,你幹嘛瞞著我和梅梅,還給我們睡她的被褥,睡前也不給洗洗,晾一晾。您知不知道,梅梅的肺結核就是我妹傳染的,您想幹嘛呀,害死她嗎?”
蕭婆子先是一臉懵,旋即否認:“老大,你妹的肺結核早就好了,冷梅肯定是從別處傳染來的,跟咱們沒關系。”
蕭文才一臉恨其不爭,說:“你這鬼話也就哄我吧。冷峻手裡有證據呢,他還要把我妹有肺結核的事告訴她男人一家,我妹剛剛結婚,對象還是軍人,那是冷梅做的媒,要是對方因為我妹瞞了病鬧離婚,我看你咋抵賴。”
蕭婆子一聽居然會影響到女兒的婚姻,急了,忙說:“文才,你妹就一鄉下姑娘,也不識字,好容易找個軍人老公,你趕緊去求冷梅,讓她幫忙瞞著呀,不然,萬一離了婚,她以後可就難再嫁人了!”
蕭文才就算再傻也悟出來了:“在您看來,我的婚就算離了也沒關系,我妹的婚姻就不能離,所以你還真是故意讓梅梅染病的?您到底想幹嘛呀,梅梅身體那麼弱,您是想她死不成?”
“我沒有,要有,天打雷劈!”蕭婆子忙舉起了手。
二嫂是負責洗被褥的,嘴裡說是洗過了,其實不但沒洗,還從被子裡偷了好多棉花出去,此時低著頭,裝傻充愣,一句不說。
蕭三嫂傻乎乎的,說:“大哥是軍人呀,以後找個墩實的,多生幾個唄!”
但既連她都這樣說,不就證明蕭婆子恰是這樣想的?
蕭文才氣的牙顫,提拳,恨不能搗老娘兩拳頭。
蕭婆子默了半晌,誠心說:“老大,寧毀十座廟,不破一樁婚,娘真沒那樣的想法。梅梅應該是不小心染的病,這樣吧,娘上門給她下跪,咱把她求回去,我也不要求她一月交多少生活費了,她不生孩子,娘也不鬧了,成嗎?”
……
再說冷家。
因為有梅霜晝夜不離的照顧,還有冷峻專門託人從申城買回來的藥,冷梅這幾天精神好了不少,已經能在椅子上坐了。
冷峻把蕭文妹有結核病史,以及蕭文才不但沒病,還是老家蓋房子的主勞力的事,當然一股腦兒,全講給了冷梅聽。
默了半天,冷梅說:“峻峻,你去跟蕭文才談吧,我一分錢都不會再給他了,隻求快點離婚。”
老娘梅霜氣的拍桌子:“梅梅,你這些年給蕭家至少上千塊,他們把你害成這樣,你那些錢,難道就一分都不要了?”
“算了吧,他們畢竟鄉下人嘛,窮。”冷梅說。
冷峻從兜裡掏出一隻廢煙盒,從煙盒裡倒出幾支煙頭,逐一擺到了桌子上,才說:“姐,你總說蕭家窮,可你看看,蕭文才在老家,煙一支接著一支,抽的是一元二的玉溪,而我們單位的連級幹部,頂多也就抽三毛前的大前門!”
再說:“這回我贊同媽的態度,婚要離,錢,我們也必須要!”
自己省吃儉用,把錢給了丈夫,可蕭文才拿著錢幹嘛,買最好的煙,給兄弟家蓋最漂亮的房子,就為這,冷峻也支持,把所有的錢要回來。
今天是周六,晚上還有會,冷峻得趕緊去上班,就下樓了。
蕭文妹跟冷梅關系不錯,於她照顧還挺多的,因為同住在一個院子裡,經常會送她些點心或者菜的,下了樓,冷峻正好看到客廳裡有一碗蕭文妹送來的炸丸子,既知蕭文妹有肺結核,這東西當然就不吃了,倒進垃圾桶,扔掉。
梅霜跟著下了樓,說:“你去跟蕭文妹的丈夫說一聲吧,有傳染病卻瞞著至親的人,這蕭家人雖然不是什麼十惡不赦,可他們自私,狹隘,唯利是圖!”
冷峻未置可否。
蕭文妹目前屬於陳舊性肺結核,按理體內是沒有病毒的,既沒有病毒,就不會傳染。
但她怎麼就傳給冷梅了呢。
這事冷峻總覺得有些蹊蹺,還得深入調查一下。
穿上鞋子,他剛要出門,面前伸來一隻手,抬頭,母親梅霜笑眯眯的,在看他。
“槍呢,給我看看。”她說。
冷峻反問:“什麼槍?”
梅霜抱臂:“你的娃娃親,陳思雨家的槍啊,就是那把跟你爸天上地下打配合,一口氣轟掉三架殲機的,莫辛納甘。”
冷峻差點忘了,他爸給他定的娃娃親,那位陳營長有一把莫辛納甘,並且創造了,一口氣打掉三架殲機的光輝戰績。
曾經,他爸四處打聽的時候,有很多人聽說親家是三代飛行員的冷家,抱著攀門第的心來認親,每回冷父都要求看看對方在戰場上使的什麼槍。
有些人打過仗,有槍,但是很普通的步.槍,還有些人拿的是自治的土.槍。
甚至有些人仗都沒打過,根本就是冒充的。
那把一口氣打掉三架殲機的莫辛納甘,冷峻也很好奇,但還沒見過。
“快拿來呀,我看看那把傳說中的神槍,它到底長個什麼樣。”梅霜再說。
……
第二天就是周末了。
而因為太饞龔小明家不限量的雞蛋,陳思雨也準備孵幾隻小雞出來。
小雞已經在龔小明家抱窩了,但還需要個雞窩,並且,他們姐弟要在這兒長住,最好是像龔小明,隔壁程副團,孫團長家一樣,把菜種起來。
今天,幾家子商量好,連徐莉都來了,要幫陳思雨家收拾菜園子。
甭看龔小明是女同志,但動手能力非常強。
待軒昂從外面搬了磚塊來,灰土一和,不一會兒,一個小小的雞窩已經砌好了。這時陳思雨和徐莉也把園子清理幹淨,平整過了。因為眼看入秋,茄子西紅柿已經種不得了,但是可以種些菠菜,白菜和甜菜根,以及圓白菜,香菜,等它們長起來,就可以不用浪費票在買青菜上了。
菜種子是隔壁的程大媽給的,一顆顆的數,一顆都沒舍得多給。
等菜種進去,地平平整整,紅磚雞窩像個小城堡,從窗戶裡望出去,小小的園子就很有幾分田園詩意了。
突然,外面有人喊:“陳思雨!”
家屬院有圍牆,圍牆外面就是馬路,家屬院外人進不來,要人有事,都習慣於在外面喊一聲。
徐莉留在陳思雨家,學她如何烤蛋糕。聽到外面有人喊,說:“思雨,有人在喊你呢。”
陳思雨聽到有人喊自己了,但不想回答。
因為喊她的人是馮修正,那家伙心術不正,陳思雨懶得理他。
“陳思雨,出來吧,看看我給你帶的啥禮物。”馮修正繼續喊。
他的小兵們附合:“大禮物喲,快來看看吧。”
徐莉說:“有人給你送禮物呢,真不用去看看?”
“不看。”陳思雨說。
如果是海藍之謎或者黑繃帶,各種大牌,她或者會心動。
但這年頭,不管馮修正送啥,她都不會心動的。
“來嘛思雨,快來看看,我手裡有槍喔……你爸的槍。”馮修正繼續喊。
陳思雨還沒反應過來,軒昂一個箭步,已經竄牆上了。
他爸的槍,那把莫辛納甘嗎?
那是從他手裡丟掉的!
第46章 莫辛納甘
軒昂騎上牆頭, 按捺著激動說:“先給我看看槍。”
這年頭雖然不禁槍,且很多老英雄家裡都有藏槍,但槍那玩藝兒是不可以隨便拿出來玩兒的, 馮修正用塊麻布包著它,抬頭看是軒昂, 揮手:“得你姐來我才亮家伙,你個小崽子, 滾一邊去。”
軒昂說:“我姐從來沒見過我爸的槍,隻有我見過,你拿來我看,是我姐才願意跟你談, 要不是,我們談都不談。”
“小樣兒的,我還治不了你。”馮修正說著,調個個兒,露了點槍託的關鍵部位出來,白樺木架,上面歪歪扭扭,刻了一個五角星,旁邊是個陳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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