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來的告白.第4章

他淺色的衣服沾滿了血，露在外面的皮膚全是血跡。

我還未開口，眼淚就掉了下來，撲進他的懷裡哭得不能自已。

梁舟手足無措地說：「我沒事，別怕，一點傷都沒有，不信你看看。」

我將他上下掃了一遍，是挺狼狽的，但確實不像受了傷。

「你沒受傷，那為什麼會在醫院？」

梁舟神色一下黯淡下來，「蘇黎，我哥在搶救。」

14

梁舟說他在任務收尾的時候發現了漏網之魚。

當時警力都在另一邊，他不得不想辦法拖住那個不法分子。

不法分子帶了武器，上來就和他拼命。

對抗一個不要命的人，梁舟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毫發無損。

關鍵時刻，梁井川衝出來死死地抱住了不法分子。

有了梁井川的加入，梁舟很快就把不法分子制服。

但梁井川卻挨了數刀，失血過多陷入昏迷。

我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

前世五年後發生的事情一下子提前那麼多，讓人防不勝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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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梁井川怎麼就那麼巧地出現了呢？

梁舟輕聲安撫：「蘇黎，你別多想，就算沒有我哥，我也不會有事。」

我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微笑。

事實就是，沒有梁井川，也沒有任何人，他犧牲了。

而現在，梁井川救了梁舟，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手術進行了五個小時才結束。

醫生告訴我們，梁井川傷得很重，手術期間好幾次心髒驟停。

手術成功了，不過梁井川沒有求生意識，至於要什麼時候才醒來，就看他個人的意願。

梁舟的父母知道後什麼都沒說，任勞任怨地照顧梁井川。

自從梁井川受傷，梁舟整個人都沉默了不少。

我看在眼裡，又無可奈何。

那天，梁舟的父母不在，留我守在梁井川的床前。

「梁井川。」我輕聲開口，「雖然我不知道你那天為什麼會出現，但我還是很感謝你救了梁舟。」

「你死裡逃生兩次，難道就要這樣放棄好不容易得來的生命嗎？」

「如果我是你，我不會輕易放棄的。」

我和他斷斷續續說了很多，大部分都是上輩子的事。

最後我說：「這一輩子，我會和梁舟白頭偕老，一定會的。」

……

第二天，梁井川醒了。

大家都在替他高興的時候，他卻留下一封信，跑了。

醫院的監控拍到梁井川穿著病號服從大門離開。

信上說他要去過他想要的生活，讓我們不要找他。

梁舟的父母沉默了很久，決定不找他了。

「這麼大個人，丟不了。」

「丟了還有梁舟幫忙找，不丟就不用找了。」

「等他想回來自然就回來了。」

?

次年春天，我和梁舟領證了。

婚禮當天，我們接到梁井川的電話。

梁舟問他什麼時候回來，他說：「等你們的孩子會打醬油了，我再考慮回不回來。」

梁舟面無表情掛了他的電話。

後來問他原因，他說梁井川不懷好意。

才結婚就想著讓我生孩子。

我好氣又好笑，「你不喜歡孩子嗎？」

梁舟褪下我的睡衣，口齒不清道：「喜歡，但更想和你過多幾年二人世界。」

巧了，我也是這樣想的。

番外：梁井川篇

1

我那書呆子弟弟臭著臉告訴我，他有個女同學喜歡我。

見到那個女生我就知道他臭臉的原因了——那是他暗戀了六年的蘇黎。

遺憾的是，她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他平時三個月不給我打個電話，現在倒是殷勤地約我。

想著要不就幫他一把，每次他約我我都答應。

我們的見面總有那麼一絲詭異，說不清燈泡是我還是梁舟。

蘇黎有意支開他和我單獨相處，誰知那個呆子愣是聽不懂，氣得蘇黎罵他。

他這個悶葫蘆居然會還嘴。

別說，看他們鬥嘴還挺有意思。

當時創業壓力大，我就指望著他們倆給我枯燥的生活加點調味劑。

蘇黎第一次跟我表白的時候，我已經和助理在一起。

但一想到梁舟那呆子不開竅的模樣，我沒有直接拒絕。

答應她的告白那天，我和梁舟鬧了矛盾，秉著報復他的心理和他心愛的女孩在一起。

誰承想，梁舟那邊屁事沒有，反倒是我這邊東窗事發了。

梁舟發現我有女朋友，二話不說上來揍我。

我用激將法，罵他是個連表白都不敢的孬種。

他氣得眼都紅了。

我想，這次他總該要做點什麼了吧？

那一個月我忙到腳不沾地，沒去關注他的事，對蘇黎的信息也是已讀不回的態度。

偏偏禍不單行。

助理看到我和蘇黎的聊天記錄，不停地追問。

無論我怎麼解釋，她就是聽不進去。

我還記得出車禍那天天氣很好，坐在副駕駛的女人又哭又鬧。

我分了心，撞上了大貨車。

最後那一刻，我把副駕駛的人護在懷裡。

梁舟趕來見我最後一面，我說了一句話便咽了氣。

2

我沒死，一睜眼就回到了梁舟約我的節點。

說來也奇怪，重生後我每天晚上都做夢，夢見梁舟和蘇黎的婚後生活。

他們因為我臨終前的話結了婚。

婚後兩人相敬如賓。

有意思的是，他們沒有同房，這對小夫妻比男女之間的友誼還要純潔。

明明我沒死之前他們的關系那麼好，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漸漸地，我發現锲而不舍追了我一年的蘇黎，幾乎不提起我了。

她滿心滿眼都是梁舟那呆瓜。

為他收拾家，做他愛吃的菜，偶爾他加班還會給他送飯。

呆瓜還是呆瓜，人家都做得那麼明顯了，他也隻會暗地裡對人家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頻繁地夢見他們的婚後生活，我的心理開始產生變化。

我開始嫉妒梁舟。

我偏執地認為梁舟在夢裡享受到的一切，本該屬於我的。

所以我主動找上了蘇黎。

她對我的主動很戒備，並告訴我，她喜歡的是梁舟。

我上輩子最盼望的事情發生了，可心底有個聲音告訴我：「她是你的，你不能再錯過她。」

所以我約她爬山，卑鄙地利用了梁舟。

她果然答應了。

然而我所安排的所有事情都沒發生。

當我聽到那扇門傳來她變了調的聲音時，僅剩的理智還是戰勝了衝動。

我跑了。

那個晚上，我在山腳下抽了一晚上的煙。

夜裡又夢見了他們。

他們婚後的第五年，梁舟犧牲了。

蘇黎看到了梁舟的日記，知道了他所有的秘密，也包括我腳踏兩船的事。

她做了一件誰都沒有想到的事——替梁舟澄清沒有搶我的女朋友。

她到處找我腳踏兩船的證據，幾乎到了發狂的地步。

我看著她四處奔波，四處奔跑，看著她找到了我的助理。

可我的助理早已傍上大款，不願給她證明。

我覺得蘇黎太天真，這種事沒什麼好澄清的，時間長了誰會記得？

同時我又無比嫉妒梁舟。

同樣是死了，他的女朋友願意為他做到這個地步，而我女朋友卻能心安理得地過她的好日子。

我的目光都放在蘇黎身上，和她在一起的念頭愈發強烈。

況且蘇黎本來就是先追的我，我為什麼不能爭取呢？

棘手的是，蘇黎和梁舟在一起了。

他們比我夢裡看到的更加默契，我無縫可鑽。

我打了梁舟。

本來沒想動手，但他確實討人嫌。

曾經的呆瓜無比認真地跟我宣戰：「蘇黎是我女朋友，你別想靠近她半分！」

我說：「蘇黎先追的我。」

沒想到那呆瓜沉默一瞬, 說：「給你打一頓是不是就能和她劃清關系？」

我：「給我打爽了再說。」

爽是爽了，但不甘心。

很不甘心。

3

曾經的助理主動勾搭我, 我沒拒絕。

這個時候她看我時，眼裡還有光。

直到她發現我手機裡存了蘇黎的照片。

她質問我蘇黎是誰, 我說：「我弟的女朋友。」

她沒信，我也沒指望信。

她開始和我爭吵，揪著這件事不放。

一開始我覺得這是她的問題，漸漸地，我發現了不對勁。

最近發生的事情和前世高度重合, 巧合得讓人內心發慌。

車禍來臨的那一瞬間，我選擇了保護自己。

我命大, 活了下來。

我對蘇黎攤牌了，她一點都不意外。

我才知道, 她早就放棄我選擇梁舟, 從上輩子開始，她就做出了選擇。

我笑自己反應遲鈍, 又不甘心她和梁舟過得那麼幸福。

所以我告訴她，梁舟犧牲說不定也會提前。

看著她因為害怕而慘白的臉，我卻高興不起來。

出院之後我把自己關在狹小的空間, 心理愈發扭曲。

我開始跟蹤梁舟和蘇黎。

他們越是幸福, 我越嫉妒。

我反復地問自己, 我最初跟蘇黎接觸，不就是為了讓梁舟和心愛的人喜結連理嗎？

為什麼他們在一起了，我又嫉妒得發狂？

沒人告訴我答案，我依舊不受控制地跟蹤梁舟，跟蹤蘇黎。

那天，梁舟出任務時我就在邊上。

他向來會隱藏自己的心思，即使共同生活了五年，也沒讓我察覺到他的心思。

「（真」那麼巧的, 那次他遇到的歹徒就是上輩子殺了他的那個。

想到梁舟被捅成馬蜂窩的模樣, 我嫌棄地罵了個「醜」字，腦子還沒反應過來, 身體已經衝了出去。

4

我又一次活了下來。

其實我不想活了，倒不如這樣死了算了。

病房的人每天進進出出，吵死了。

無論他們怎麼喊我, 我就是不想睜眼。

就這樣睡到死也挺好的。

那天, 病房很安靜, 安靜了很久很久，我聽到了蘇黎的話。

她說她上輩子追我的過程中，最有意思的還是和梁舟聊天，和他鬥嘴。

她說她其實早就喜歡上梁舟而不自知。

她讓我早點醒來，去找屬於自己的感情。

末了她還不忘刺激我, 說她和梁舟會白頭到老。

我躺不下去了, 睜開了眼。

爸媽偷偷抹眼淚，一直重復著：「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梁舟和蘇黎牽著手看著我笑。

嘖, 真刺眼。

恢復了些力氣我就跑了。

跑之前我特意留了紙條讓他們別找我。

我想，隻要離開了這裡，我也會慢慢好起來的。

梁舟和蘇黎結婚那天，我對他們的祝福是真心的。

後來他們也沒辜負我, 五年生了兩個兒子。

看著梁舟被兩個兒子氣得臉色鐵青的模樣，我滿意地笑了。

真好，有人來磨他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