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每年都會死一些人,這些人或者是掃地的太監,或者是洗衣的宮女,身份低微,普通的就像宮裡的一根草,一塊石頭,沒人會多看他們一眼。
這些人因為生病或者意外死了以後,通常也不會有人耗時耗力將他們的屍體送回老家,都是直接埋在冷宮附近,連個墓碑都不會有。
我選的這兩個,就是幾年前病死的宮女,按照資歷,每個人出宮時,會有十兩安家費,這點錢可能還不夠我打對耳環,不過我既然已經選擇了跟他在一起,就要從現在開始選擇節儉清貧的生活。
這一切,我都沒有瞞著他。
「錢不多,出去以後,很長一段時間,你都隻能吃我做的菜了。」我開玩笑道,「清粥小菜的,你可不要嫌棄。」
他搖搖頭。
我挑了挑眉:「怎麼,你還不樂意了?」
「我來做。」他深深凝視著我,「我來做飯,養家,養你。」
我臉上一熱,忍不住低下頭,心裡一股嫁人般的喜悅。
「夫君。」我小聲問,「你打算做什麼活?」
「我可以試試做武師,實在不行,當個獵人也行。」他頓了頓,「你剛剛喊我什麼?」
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又實在喜歡這個稱呼,便又甜甜一笑,喊他:「夫君。」
他眨了眨眼,不苟言笑的死士,這一刻居然臉紅了,飛快抬起一隻手捂住臉,支支吾吾半天,才從指縫裡漏出一句:「……娘子。」
我撲哧一笑,將腦袋靠在他的肩上,心裡就一個念頭——為了以後能日日與他如此相稱,我一定要出宮!
抱著這樣的念頭,我與他終於等來了放歸宮女的那天。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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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是冬至,一夜變天,宮人紛紛換上了厚衣服,宮妃們甚至已經抱上了手爐,關門閉戶,點一爐燻香,溫一壺小酒,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我為巨闕換上一件厚厚的宮女服。
這也是我特地選擇這個時間的原因,衣服太薄,很容易看出他是個男人,隻有等天冷,才能用衣服遮掩他的身型。
光這些還不夠,我還做了其他布置。
「負責檢查出宮宮女的太監,被我放了假,現在頂替他的這個,從來沒有見過我。」我一邊為巨闕上妝,一邊低聲道,「我提前打聽過這人,是個鑽錢眼裡的人,待會見了他,你不要說話,我來說。」
上完妝,巨闕就變成了一個粗眉膚黑,背部佝偻的壯實宮女,一看就是從洗衣房裡出來,專門做粗活的那種。
「走吧。」我握著他的手,互相打了打氣,一起走了出去。
老宮女放歸而已,本就不是什麼值得一提的大事,沒人在意,更不會有人特地過來送行,我們順順利利的走到了大門口。
自由就在眼前,隻需要跨過眼前這扇朱紅門扉,我們就能真正做一對夫妻,白頭偕老了。
「站住。」一個尖細的聲音響起,「一個個站好,別亂跑。」
紛紛亂亂的宮女們急忙排成一列,我拉著巨闕排在了最後。
輪到我的時候,太監開始檢查我的包袱,看裡面有沒有夾帶不該有的東西,畢竟有些人手腳不幹淨,眼看自己就要遠走高飛,索性從宮裡拿些東西走。
檢查完包袱,太監開始上手檢查我有沒有夾帶,我故意看他一眼,然後在檢查到袖子時,飛快塞了一個錢袋給他。
他楞了一下,然後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雙手往口袋裡一插,再拿出來時,東西落袋,兩手空空。
接下來的檢查,他明顯放水,輕輕松松就放我過了,我之後,是巨闕,他將一切看在眼裡,正打算照搬時,身旁突然傳來一聲:「參見皇上!」
我心中一驚,與巨闕飛快的對視一眼,然後隨身旁眾人一起跪在地上,喊:「參見皇上!」
為免他聽出我的聲音,我故意叫的很小聲,可龍靴還是越過眾人,來到我眼前。
「皇後。」似笑非笑的聲音從我頭頂響起,「你今兒的打扮,可真是別致。」
一時之間,鴉雀無聲。
剛剛放水讓我過關的太監,因為這句話嚇得嘴唇直哆嗦。
「說說吧,你怎麼跑這來了?」南晃淡淡道,「喲,還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著朕的死士呢。」
我跪伏在地,隻覺得寒冬臘月,背上卻出了一片冷汗。他怎麼來了?他怎麼發現我的?誰告的秘,他知道了多少?我要怎麼辦……
「嗚……」腹部突然一陣劇痛,我忍不住捂住肚子,疼地叫出聲。
南晃無動於衷地看著我,似在看一場拙劣的表演。
反倒是巨闕,在一旁忍了又忍,終於忍受不住,膝行到我身邊,要扶我起來。
「松手!」南晃冷冷打斷他。
那雙手在我身前停了下來,我看見他的手指頭,他的肩,他整個人都在微微發抖,忠誠二字如同一座大山,重重壓在他肩上,他看起就像一把劍,快要被壓斷了。
我望著他,他重重的黑眼圈,他鬢角多出來的一根白發,才猛然回想起來,他是一名死士——
這個世上最愚忠,最沒有自我的一群人。
微微一笑,我不怪他,能夠陪我走到這裡,已經夠了。
我雖原諒了他,他自己卻不肯原諒自己,愣愣看著我,他突然轉過身,朝南晃砰砰砰的磕頭,每一次都用盡最大力氣,不一會,血就從他額頭灑落下來。
南晃負手而立,臉上依舊無動於衷。
直到目光再次轉到我身上,他突然楞了一下,問:「皇後,你究竟怎麼了?」
我抱著肚子,蜷縮在地,發白的嘴唇動了動,想要對他說些什麼,但卻兩眼發黑,不僅一句話說不出,甚至連神志都開始不清醒了。
在我徹底暈過去之前,我看見南晃飛快扶起我,不停的對我說著什麼,臉色透著一股焦急……
我想是我眼花了。
他怎麼可能為我露出這樣的表情?
當我再次睜開眼,我看見的是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蚊帳,一轉頭,是南晃那張熟悉的臉。
先前果然是我的錯覺,他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表情,對我笑道:「皇後,你懷孕了。」
十二
我像是沒聽清楚,問:「你說什麼?」
南晃重復一遍:「皇後,你懷孕了。」
我一下子抱住自己的肚子,這些日子,我月食推遲,又沒精神又沒胃口,以為是出逃前的焦慮,卻不想,竟是有了孩子。
心中一股柔情,緊隨而來的便是一陣悲涼。
這個孩子來得真不是時候,早一刻,他就是天潢貴胄,現在,他隻怕連出生的機會都沒有。
我神色復雜看向南晃,私奔這種事,落在任何一個男人身上,他都無法忍耐,更何況是九五之尊,他會怎麼處置我,還有我肚子裡的孩子?
南晃一樣靜靜看著我,他似乎一時半會還沒想好要怎麼做。
「皇上。」我深吸一口氣,打破沉默。
左右我是活不了的,興許過幾天,我就會「病死」。我不後悔,我已經盡力了,我差一點就成功了……現在我能做的,就是盡量保住巨闕,保住這個孩子。
「是臣妾逼他的。」於是我對南晃道,「巨闕一直忠於你,是臣妾拿肚子裡的龍種威脅他,他才不得不聽從臣妾的命令,幫臣妾逃出宮。」
南晃依舊一言不發,他看著我,似乎在等我繼續辯解,亦或者繼續騙他。
我:「還有這個孩子……」
「噓。」
南晃忽然打斷我,在我驚愕的目光中,他慢慢俯下身,將耳朵貼在我的肚子上,腦袋隨著我肚子的起伏,而微微起伏著。
一名宮女捧著藥走到門口,眼見這一幕,停下腳步,無聲站在門口,似乎不忍心打破此刻的寧靜祥和。
我俯視著他,不知要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這是我以前做夢才能夢見的光景,我懷了孩子,他看在孩子份上,終於不再距我於千裡之外,每天下朝之後,都會急匆匆趕來,小心翼翼將耳朵貼在我的肚子上,與我一同期待這個孩子,期待我們之間的紐帶降生。
然而這個孩子來得太遲,他的溫情也來得太遲了。
安靜在我肚子上趴了一會,南晃睜開眼,似從夢中醒來,重新直起身,朝我伸出手,如往常那般,將我的鬢發別到耳後。
四目相接,他眼中深淵似海,沒人猜得透他此刻在想什麼,但聽他道:「既然你已經懷上孩子,往後,就不必再見他了……皇後,你解脫了!」
十三
我解脫了嗎?
巨闕一下子消失在我的生活中,取而代之的是南晃每天都來,哪怕是事情最忙的時候,他也要特地抽出一點空來,坐在我的床邊,將耳朵貼在我的肚子上,靜靜傾聽裡面的動靜。
我知道,他無比期望這個孩子的誕生。
畢竟我進宮兩年了,從來沒聽說過誰的肚子大過,這種事情瞞不住的,已經有人開始懷疑他的生育能力,一群人蠢蠢欲動,其中就包括七王爺,他必須有一個孩子來穩定這個局面。
「阿離,聽宮人說,你這幾天都沒吃什麼東西,這樣可不行。」為了這個孩子,他甚至親手喂我喝湯,「來,多少吃一點。」
我喝了一口,欲言又止:「皇上……」
「嗯?」
我看著眼前這張與他一模一樣的臉,隻覺得心痛如絞,我想要問他,是不是已經把他給殺了,又怕他輕飄飄回我一句是。
我解脫了嗎?
沒有。
一根繩子捆在我脖子上,將我吊在這個無情的世上,我踮著腳尖,不讓自己吊死的唯一緣由,就是我肚子裡的孩子,巨闕的骨血,他留在這世上的唯一痕跡。
南晃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湯勺,將我的鬢發放到耳後,道:「起來梳妝打扮吧,宴會快要開始了,朕要你陪朕去。」
歲末年宴開始了。
殿外狂風大雪,殿內溫暖如春,宮女們穿著夏天的薄裙,穿花蝴蝶般,將一盤盤佳餚,一壺壺美酒送到大臣面前。
有資格列席的妃嫔隻有兩個,我坐在南晃左邊,李夫人坐在南晃右邊。
李夫人看起來十分興奮,她平時雖然耀武揚威,不過那是在後宮,在一眾妃子面前,像今天這樣出席正式的宴席,還坐在這樣顯眼的位置,對她而言也是頭一次。
群臣反應各異,有人覺得這勉強也算是盡孝道,有人覺得不成體統,大多數人都在看著我,揣測我會有什麼反應。
讓他們失望了,我什麼反應都不會有,我的心早就已經死了,一切都無所謂了。
「咚——」
突然一聲鼓點響起,敲在鼓面上,也敲在我已經死去的心上。
我看見舞女們一一從舞池中退下,然後,一個又一個男子按劍而上。
他們一個個身穿黑獵衣,臉覆白面具,身形矯健,體態修長,顧盼之間,似一柄柄古劍化作人形,光寒十四州。
說說笑笑聲登時停了下來,南晃笑著朝眾人介紹道:「這是你們第一次見朕的死士吧,來,歌起,劍出!」
隨鼓樂之聲,寒光一閃,寶劍齊齊出鞘,死士們迅速結成方Ţű⁵陣,在眾臣面前起劍舞。
我的目光拂過那一張張一模一樣的面具,然後,定格在其中一張面具上。
「咚咚,咚咚……」
我一時之間也分不清楚,在我耳邊響起的,究竟是鼓點聲,還是我自己的心跳聲。
「皇後。」南晃忽然湊近我,「你杯子空了。」
我急忙垂下眼,免得被他發現我的異狀,提起酒壺為自己斟了一杯,剛要飲,又被他給奪走。
「你有孕在身,酒這種東西,就別多喝了。」南晃飲盡我杯子裡的酒,然後讓人給我上了一碗糖蒸酥酪。
李夫人見了,在一旁吃味道:「隻有她有,我便沒有?」
南晃又給她上了一碗,她才消停。我不耐煩這種爭寵戲碼,隻一味的低頭吃酥酪,突然反胃,急忙拿帕子捂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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