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難受,不是為了沒落的崔家,沒了崔家,我算什麼呢?
這門親事,還能維系幾日呢?
我同裴潛,就要成了沒一絲關系的人了。
呵!
她們嘰嘰喳喳一處說話,歡快無憂,不知世事艱難,亦還不知日後要面對什麼。
「我家郎君請女娘過去。」
來的是裴大,他生得面嫩,人又伶俐,此時作小廝打扮,一點都不違和。
「他何時來的?」
「半個時辰了,就在那回廊盡頭。」
我望過去,天冷了,他穿了一件青袍布衣,肩頭披著件黑色鬥篷。
他背身立著,手就背在身後,手裡捏著一朵小小的紅菊。
回來後已有數日不見了,去勿吉的路上,我同他算是朝夕相處了一回。
他話少,我對著他卻輕松自在,無話不說。
我穿過長長的回廊,慢悠悠去尋他。
他轉身看見是我,嘴角抿了抿,笑了。
不知為何,我心底一抽,說不出的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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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慎就在他身邊立著,我同他們行禮。
「五娘近日是不是長個了?怎覺得高了許多。」
袁慎笑問道。
他快成親了,要娶陳郡謝家的女娘了。
「或是長了些,畢竟我吃得挺多。」
這是實話,雖走了一路,跟著裴潛,吃喝卻都是好的。
「給你戴吧!」
裴潛抬手,將手裡的花插在了我的發髻上。
我伸手去摸,不知道戴了花是何模樣。
「好看麼?」我玩笑般眨眼問道。
若不這樣,我怕自己要掉下淚來。
生平第一次,我收到了一個郎君送的一朵花。
他極認真地看了看,卻點頭了。
18
「好看。」他答道,一雙眼清凌凌,說不出的惑人。
「二郎……」
袁慎低聲喚他,約莫是嚇著了。
「若是不願意待著,我便送你回去吧!」
「來都來了,哪有半路走掉的道理?我覺得挺有意思,你去忙吧!」
我轉身,又穿過長長的回廊,站在並不暖和的太陽下發呆。
「二郎給你戴的?」袁瑛指著我發髻上的花兒問。
我點點頭。
她變了臉色,許久後似有些傷心地道:
「你這一朵,便抵過旁人金玉萬千了。」
我不知能說什麼,安慰的話,我說來是最不合適的。
「崔柯影,你有什麼害怕的麼?」
她俯身趴在回廊的扶手上,又笑了,明媚得不像樣。
「有啊!有許多,我怕蛇,怕打雷,也怕離別……」
「我以為你什麼也不怕呢!」
「怎會?」
「我有些討厭你,又有些喜歡。」
「是,我懂的。」
「我七兄年底要娶妻了,你看那穿緋衣的女娘,她叫李環,我七兄不知有多歡喜她,可家族錦衣玉食地將我們養大,我們總要回報的。」
她喃喃說道。
我看那女娘,生得秀麗瘦弱,隻是此刻滿面愁容。
我為何要掙出來?這就是緣由,你是你自己,可你的一切都由不得你。
「她都為著我七兄尋死過了,隻是被救了回來,我沒想到她今日還會來。我阿父阿母不喜她,對她冷臉相待,她忍著沒發作,方才躲在樹後哭,我瞧見了。」
她看著我,不笑了,眼裡暈著淚光。
她難受,是能感同身受的,因為她也身不由己。
「袁瑛,你同她說,既來了人世一遭,雖做不得自己的主,也該將日子好好過下去的,不要輕易尋死,死了就真的什麼也沒了。隻要活著,總有個以後的,以後會怎樣,誰又能說得上來?」
我靠著扶手,望著遠處,什麼也沒再說。
一轉眼便到了年底,袁慎的新娘沒能到來。
天下已大亂,那謝家女郎走到半道被義軍搶去了。
袁瑛來時我正撥著算盤,生意已不好了許多時日了。
皇帝要逃往西京來了,許多出走的世家要回來,是好事亦不大好。
人心惶惶,還能安心的人已沒幾個了。
屋外大雪紛飛,她穿著鬥篷戴著風帽。她來尋我,隻為著日子太過無聊,天冷了沒消遣。
「你還有心思撥算盤,我聽聞那劉玉已追到寧安了,司馬家怕是氣數將盡了。」
她脫了鬥篷,跪坐在火盆旁烤火。
「莫要議國事。」
我遞了個烤軟的橘子給她,拿出縫到半截的靴子來做。
我女工不行,隻是做的鞋子同靴子還算合腳。
「莫在我眼前裝,我還不知你是什麼人?你說那劉玉真就那般厲害?」
她將橘子遞給身後的侍女秀圓,秀圓剝了橘皮,連經絡也細心地去了,才將橘瓣託在帕子上遞給她。
阿桃在外面看鋪子,她若是瞧見了,定然又要自我反省一番。
「嗯!聽聞他是極厲害的。」
「你說他若打到了安邑,到時我們會怎樣?」
她吃了一枚橘瓣,歪頭看著我,稚氣未脫的樣子。
我曾有些討厭她的,可她日日這樣來來去去,有什麼都同我說,好吃的好用的皆往來搬,全然不把自己當個外人,似當初嘲諷我的人不是她。
我長到這般大,還沒一個要好的伙伴。
她心中不藏事,萬事都寫在臉上。
其實袁瑛是個很好的姑娘,明媚純澈。
「你還是如今的模樣呀!嫁個喜歡的郎君,日日過得舒心。」我笑著答她。
可我同她都知曉的,約莫要像如今是不能了。
「如今王謝這樣的門第都沒落了,更何況我家呢!」
「明日事明日愁,你隻管過好眼前的日子即可。」
「我送你的玉釵呢?為何不戴著?同我的是一對的。」
她指著自己頭上的一枝玉蘭花頭的玉釵問我。
「不舍得,我從沒有過那樣的好東西,自是要留著重要的日子才戴的。」
我放下手裡的活,拿出一個包裹遞給她。
我知她送我東西不是為了要我還些什麼,可我想給她些什麼,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
她打開包裹,裡面是我親做的一雙軟鞋,在屋裡穿著才舒服。
「給我的麼?給我的?」她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
「我做的,我們一人一雙。」
她將鞋子抱在懷裡,抿著嘴角笑。
「五娘,你真好。」
「是,我也覺得我是極好的。」
「嘿,你還自己誇上自己了,羞也不羞……」
我們說著闲話,一日就這樣過去了。
倉庫的糧已差不多要賣完了。沒下雪前,我僱了人在鋪子的後院挖了個地窖,存了許多吃食。
防患於未然,總是有必要的。
雪一日大過一日,裴潛使了人給我送金珠來。
我收下了,尋了個盒子裝了,遠比我應得的要多。
我將盒子放在了地窖裡。
我欠裴潛的,已然很多了。
今年元正不同於往年,世道大亂,都是將就。
我將鋪子買下了,原來的小院關了門。如今崔家大不如前,安邑還算安穩些,有一日他們怕是要來的。
我的家,如今就是這間鋪子了。
元正這日,我備了膠牙饧五辛盤,另幾樣果子點心並肉。
又給阿桃串了一長串銅錢,望她安樂才好。
酒是現買的椒柏酒,微辣微麻,不過應景罷了!
不知誰家孩兒燃了爆竹,噼裡啪啦,才有些熱鬧。
這是我第一次離了家過元正,並不覺寂寞,隻是有些憂愁。
這樣的世道,家中不知如何了。
送糧食去的人回來帶了話,家中一切安好,叫我好好保重,若是能在明年春日同裴潛成了婚,就再好不過了。
崔家已然頹了,我再要嫁比裴家更好的人家,怕是萬萬不能了。
阿母的眼裡隻看眼前,裴家如今娶我,還有何用呢?
19
屋外撒著鹽粒子般的雪,風很大。
「五娘,裴郎君若是能娶了你,便是他天大的福氣了。」
阿桃捏著手裡的牌,不知要出哪張,眉頭皺著,一雙小眼睛隻餘下了一條縫。
「莫要胡說,裴郎君什麼樣的女郎配不得?」
我摸摸她的發頂,她今日扎了紅緞帶,我又給她買了一支銀釵,此刻就在腦袋上插著。
「怎得胡說了?世間女郎,哪個都不如我家的。」
她歪著腦袋反駁。
真是孩子氣的話呀!
「世間的女郎你才見過幾人?日後莫要說這樣的話了,太遲了,你先去睡吧!我給阿母寫封信,看看能不能捎去。」
阿桃點點頭,出門睡去了。
我磨了墨,提著筆想了許久,卻不知該寫什麼。
離得這樣遠,問些什麼才能安心呢?
墨汁掉在了紙上,暈出了好大一塊。
我忽想起裴潛寫字的模樣,一手挽袖,一手提筆,遊龍走鳳間便是一幅字了。
以前一直聽說王氏子弟書法如何,裴潛亦不遑多讓。
他幹什麼都看起來不慌不忙,似心中早有乾坤,讓和他一處的人不由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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