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煙氣散了一會兒他才進來,我隨口說一句:「還是少抽一點吧。」
他靜默了很久,我聽見他低低的嗯了一聲,等我刷完牙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將早餐買回來了,隔小區有一段距離的包子鋪,他說那家包子是最好吃的,以前每天都是我給他買。
我問他什麼餡的,他說兩個蟹粉,兩個龍蝦,這是我經常給他買的口味,我默默將拿起一半的包子放回去,他有些詫異,無聲的挑眉詢問我,我是真的有些疲倦,突然湧起來的倦怠,我說:「我對海鮮過敏。」
其實現在已經好了很多,大概是這些年給他剝了太多的蝦和蟹,身體裡已經有了抗體。這麼多年我都已經忍了過去,可是現在突然間,那些之前甘之如飴能一直忍著的事情,我突然就忍不下去了。
他看著我,長久的注視著我,我想以前他這樣專注地望著我的話,我應該已經將胳膊纏上去,然後吻在他的唇上。他神情微微一動,抬起手來,大概是想摸我的頭,或者是我的臉頰,身體的反應先於意識,我倉促的後退一步,避開了他的手。
他的手尷尬地停留在半空中,我看見他極快的側過頭深呼吸一下,再轉過頭來的時候已經神情平靜,他說:「你喜歡什麼餡的,我重新下去買。」
我們大家都維持著相安無事的平靜和錯覺,我說:「不用了,我去廚房煎個荷包蛋。」
他沒說話,我看見他垂在身側的手,已經握成拳,他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我之前見過他對別人發火。大學的時候,有一次我遇到一個猥瑣男,那次他差點把人打死,當時賠了不少醫藥費。
後來畢業也就剛剛創業的時候,他忍氣吞聲過一段時間,後來生意做大,也沒什麼人能在他面前逞威風了,一般都是順著他的人比較多。
就在我以為他要爆發出來的時候,他卻突然笑出來,然後溫聲說:「好,晚點我們一起出去逛街,快換季了,家裡很多東西要重新添置。」
老實說,在他忍下脾氣的時候,我竟然有些失望。
我們在一起七年,性格和脾氣都相互熟稔,他一定發覺了我的反常和冷漠,我其實很希望他發起火來,然後指著我問:「你到底怎麼了,你說出來行不行?」
然後我就可以順理成章地說:「我不愛你了,我們分手吧。」
可惜他沒問,我也就沒說。
下午一起去了超市,我一直對於逛超市情有獨鍾,因為這樣和他一起推著購物車買家居用品的樣子,真的很像尋常的夫妻。以前我和他逛超市的時候,我都恨不得能和他一整天都泡在超市裡,每走三步我就會問他:「這個好不好看?」「這個放廚房好可愛。」「哈哈哈你看那個,我們一起買個情侶牙刷杯好不好,好可愛!」「這個掛在玄關一定很好看。」
逛到最後他煩不勝煩,要喊一句閉嘴,才能管住我五分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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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他身邊一直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悅,我想把我認為最好地和他一起分享,那種喜悅是發自內心的,就像在他身邊,不管是做什麼,即使隻是呼吸我也會覺得開心。
明明在別人眼裡,我也是個成熟高冷的人。
可是今天逛了大半個小時,我望了望購物車,才發現今天和他沒說幾句話,也隻添置了一點必需品,我就已經和他說:「都買好了,回去吧。」
路上他沉默不語,快到家的時候,他才開口,說:「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這個項目做完請個年假吧,我們一起去摩洛哥旅遊,你不是一直想去嗎?」
頓了頓,他補充一句:「之前說讓你辭職我養你的話,不是開玩笑。」
老實說我有些壓抑,宋岱巖其實是個感情挺淡薄的人,他最怕責任,也怕負擔,以前是怕負擔我的感情,現在是怕負擔我的人生。
能讓他說出這句話來,放在以前,我大概已經感激涕零痛哭流涕了,可是現在沒有。
我詫異了一秒,委婉的拒絕他:「不用了,我喜歡現在的工作。」
這樣的拒絕太過直接和難堪,尤其是我拒絕他的次數寥寥無幾,好像不知不覺中我和宋岱巖的位置完全調換了一下,心不在焉漫不經心的是我,委曲求全一直隱忍的是他。
我看見他深吸一口氣,我說過,他真的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可他頓了頓,然後繼續溫聲問:「那摩洛哥呢?等你忙完這段時間,一起去度個假吧。」
我含蓄疏離的微笑,說:「我去過了,宋岱巖,四年前,我一個人去過一趟。」
4
我們鬧過很大的一場分手,其實七年間,我和他分分合合很多次,但是真正說出分手這個詞的,隻有四年前的那一場。
那場分手鬧的很不堪,那段時間,我幾乎耗盡了我對生活的所有期待和熱情,一度懷疑我撐不下去了。
四年前,我剛開始工作,那段時間極其的心力交瘁,導致在我和宋岱巖的相處中,我沒有精力再一味地去遷就和照顧他,當然也沒有發現他的反常。
比如他抽煙的頻次越來越多,發呆愣神的時間越來越長,回來的時間越來越晚,我反應過來,是在某個加班晚歸的時候,一打開門,燈火通明,他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陽臺的玻璃門沒有打開,一屋的煙氣繚繞,煙灰缸裡插滿了煙頭,他斜倚在沙發靠墊上,頭頂的水晶燈映射在他的身上,所有的情緒都無所遁行,他面無表情地說:「我們分了吧。」他深深嘆了一口氣,然後說,「對不起,姍姍回來了。」
我已經不想回憶起那段時間的失重,我其實是個獨立冷淡的人,以前遇見很多朋友為情所困的時候,我都覺得嗤之以鼻,我覺得感情是相互的,隻有雙向的愛情才有意義。
簡而言之,就是愛情可以沒有,但是尊嚴和體面一定要維持。
可是宋岱巖提完分手後我變成了我最嗤之以鼻的那種人,那是心髒硬生生被剜出來的感覺。一個星期我瘦了十幾斤,期間給他發了無數條卑微求和的信息,無一例外的石沉大海。
後來我一個朋友看不下去,狠狠的一掌打在我身上,恨鐵不成鋼:「王曦你有點出息行不行,把他忘了重新開始新的生活,你這樣要死要活的,他現在卻不知道多瀟灑開心,你也努力讓自己快樂起來不好嗎?」
我忍了許久的眼淚傾瀉而出,一字一句絕望地對她說:「他快不快樂我不知道,可是禾苗,我知道我永遠不會快樂了。」
「能讓我快樂起來的唯一一種辦法,就是回到過去,回到他在我身邊的那段時間,我不在意他是不是喜歡我,隻要他在我身邊就好。」
「隻有這樣,我才能快樂起來。」
這樣的沒出息。
她看了我很久,然後偏過頭擦了擦眼睛。
後來過了 5 個多月,我才能大概正常的生活作息,朋友似乎都以為我恢復過來,可我就像是生活在陰暗下水道裡的老鼠,暗暗窺視著他們所有社交平臺上的動態。
他們一起旅遊,一起過節日,他給她盛大的驚喜,他們甜蜜的視頻合照,我和他在一起的前三年裡,一張合照都沒有拍過。
他不喜歡笑,和顧姍姍的照片也沒有笑意,可是他們的氛圍很柔和,照片中的宋岱巖,沒有和我在一起時的漫不經心和敷衍,他低頭看著身邊的女孩,眉眼柔和。
這是我沒有的待遇。
真正傷害我的是顧姍姍的一條社交動態,她發了一條微博,配了兩張照片,第一張是微信聊天記錄截圖,那是分手後我發給宋岱巖求他回來我身邊的微信,很長很長的一段話,每一個字每一個標點符號我都將我的自尊和體面放在腳底下踐踏,第二張是宋岱巖低頭給她剝蝦的照片。
她的配文寫著「hhhhhhh,這也是別的女孩心心念念的人。」後面配了個自豪的微表情。
我的世界在那刻轟然崩塌。
我一度以為我會死在那個時刻,可我硬生生地挺了過來。那之後,我就一個人去了次摩洛哥。
穿過撒哈拉沙漠時,我差點把自己埋葬在漫天漫地橘紅的沙丘中。
可我到底是回來了。
我回到了之前的生活狀態,正常的睡覺,正常的交際,正常的工作,偶爾有人提一句宋岱巖的時候,我也能毫不在意地一笑置之。
直到宋岱巖和顧姍姍重新分開。
他們的性格其實並不是可以永遠在一起的人,一個太過散漫冷淡,一個太過倨傲驕橫,出現一個矛盾,他們都不可能互相妥協去遷就對方。
就像林宥嘉唱的那首歌
「你和她,沒有如願。
短短半年內,開始分裂。
我的愛,依舊沒變。
連我自己都對我欽佩。」
所以在他和顧姍姍分手後的第二十八天,我給宋岱巖發了一條信息,我問他要不要出來喝酒。
他來了。
後來我們就重新在一起了。
這個舉動震驚身邊所有朋友,禾苗義憤填膺地指著我的鼻子罵我清醒點,甚至不惜以絕交來喚醒我。我沒有辦法,我冷靜自持,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我面無表情地看著禾苗捶著自己的心口,我和她說:「如果可以,我想用刀把這顆心剜出來。」
「我知道不值得,可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禾苗。」
「我知道我已經卑微到塵土裡了,可是禾苗,他重新回來我身邊的時候,我是真的很開心,我是真的很開心。」
直到禾苗過來用紙巾擦拭我臉上的淚水時,我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淚流滿面。
誰不想做一個堅決獨斷的人,誰不想在感情裡傲視群雄,驕傲俯視別人的真心?誰想把自己被按在塵埃中反復摩擦的心髒再捧起來巴巴的送到那個人的面前再讓他踐踏?我也不想,可是沒有辦法。
我是真的沒有辦法。
隻要有一線能留在他身邊的機會,其他的我可以通通不去計較。
隻要心髒還在跳動,我就拿自己一點辦法都沒有。
5
可我是真的沒有想到有一天,對宋岱巖的感覺會比我的心髒更先停止跳動。
我找不到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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