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尷尬地笑了笑,推開了江一臣的手。
「灣灣,許久不見,我公司還有事,你們兩個聊吧。先走了。」說完,彎腰親了下我的額頭,拿起搭在椅子上的西服外套,開車回公司了。
我倆在辦公室面面相覷,我伸手讓林灣坐在椅子上,旁邊的桌子上是我們吃剩下的飯菜,林灣的目光落到上面,面色很復雜。
從前都是吃膩了的東西,如今卻連買也買不起。
「咳,你找我,有什麼要幫忙的嗎?」我靠在辦公桌上問她,很久沒留意她了,很好奇她為什麼回來找我。
「林渺,蕭蕭病了,在醫院,我手裡的錢不夠。」說完,就像放下了什麼擔子一樣,眼淚瞬間就止不住了。
我一聽,孩子病了你不早說,趕緊走啊。
開車帶著她一路闖紅燈到醫院,交了費用,和林灣坐在醫院的長椅上,我嘆了口氣。
這場景多像啊,像我們小時候,第一次見到媽媽爸爸和江一臣的時候,隻是現在,我們都長大了。
「林渺,你為什麼幫我?」
我轉頭看她,然後抬起臉朝她笑:「你是我姐姐啊。」
又鄭重地補充了一下:「我唯一的姐姐。」
從林灣的哭訴中,我才知道她這兩年的生活。
宋巖和林灣都在上班的時候,養個孩子已經很費勁了。
宋巖脾氣倔,人也衝,人到中年有妻有子了,也還是不管不顧。
開車的途中,和人起了口角,那個人是個心眼小的,拿了把刀給他胳膊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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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沒事,就是胳膊不行了,開不了車了。
馬上四十的人了,沒學歷,沒技能,脾氣還衝,現在工作也沒了。
工資高的找不到,工資低的也看不上,高不成低不就的,隻能在家待著,偶爾出去幹點零活。
林灣一個人的工資,要養一大家子,包括他爸媽,還要給孩子交學費。
生活苦不堪言。
三十幾歲的人,看著比在家裡養尊處優的蔣媽都要老。
「林灣,你後悔了嗎?」
林灣低著頭,哭得悄無生息,淚水順著她眼角的細紋一滴滴地流下。
「林渺,我沒退路了。」
「既然沒有愛情了,那離婚吧。」我平靜地看著她。
她回頭看我,又望了一眼病房裡的孩子,沉默很久,才出聲。
「好。」
她說得很艱難,嗓音沙啞,像是堅硬的東西劃過了玻璃表面。
刺耳又堅定。
26
江一臣開著豪車擠進了不寬敞的街道。
我陪林灣進去收拾東西,通知宋巖去離婚,宋巖一聽就又站起來怒了。
我連個眼神都沒分給他,瞅著林灣收拾她和孩子僅有的東西,宋巖見我這麼瞧不起他,上來要拉我。
剛停好車的江一臣進來,拽著他衣領子就是一拳,隨後又是兩拳。
「第一拳,打你高中就搞大我妹妹的肚子,第二拳,打你騙我妹妹放棄好生活陪你吃苦,第三拳,打你沒能耐,連老婆孩子都養不好。」
江一臣打完人,扯下了領帶纏到用力過猛的手上,把歪掉的眼鏡拿下來在口袋裡放好,見林灣收拾好自己和孩子的東西,低頭居高臨下地看著宋巖。
「灣灣和孩子我帶回江家了,你既然養不起他們母子,就由我們江家來養。你要還是個男人,就明天早上八點來民政處登記離婚,別讓我看不起你,宋巖。」
出了門,上了車,我直接湊到江一臣旁邊,送上了一個大大的大拇指。
「哥,你真是太厲害了,剛才簡直把我帥迷糊了,絕絕子。」
他則是笑著瞥了我一眼,繼續認真開車。
「少在網上看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回到家,媽媽坐在桌子前插花。
見我們回來看過來,就看到我和江一臣大包小裹地拎著一大堆東西,林灣一臉疲憊地跟在身後。
「媽。」我跟江一臣開口叫了聲媽,隨後就站得筆直,有點心虛。
「回家了,連聲媽都不會叫了?」蔣媽放下剪子,瞥了眼林灣。
「……媽。」林灣哽咽地喊了一句。
蔣媽沒看她,撇過頭去:「你房間還在,打掃得很幹淨。」
我給江一臣使了個眼色,然後他拎著東西,我推著淚眼蒙眬的林灣上了樓。
房間還是從前那個,裡面的東西也保存完好,有時候蔣媽還會趁家裡沒人,偷偷進去坐一下。
為什麼我知道呢,哈哈,某一天沒工作,睡晚了沒起來,一出門就瞟見了。
27
第二天的早上八點,江一臣開車去接了宋巖,他們兩個順利把婚離了。
從民政局出來的時候,宋巖看著林灣欲言又止,最後什麼也沒說,坐公交走了。
林灣抬著頭,望著天上的大太陽,陽光刺眼,刺得她都流眼淚了,她也不肯低頭。
半晌,她眼神堅定,亮晶晶地看著我,就像是在這一瞬間,完成了某種蛻變。
「渺渺,你知道嗎?從那年在醫院的長椅上開始,我就像個無法自控的怪物,一直活在別人的指令裡。」
「我控制不住自己,年紀越大越無法控制,在家裡和學校裡還好,我頂多看著自己像個幽魂,可直到高中見到宋巖開始,這一切都不可控了。」
「我像個旁觀者,看著自己被別人操縱著,愛慕宋巖,喜歡他,和他在小樹林廝混,抽煙喝酒,叛逆。渺渺,我的身體裡好像活了兩個人一樣。」
「十年之後再回來,我想著可以松一口氣,可又碰到了宋巖,為了他我和爸媽決裂,放棄了整個江家。在那個連陽光都少得可憐的屋子裡,為他懷了孩子,一個人生,一個人養,一個人工作。」
「我感覺我快死了,渺渺。」
我握住她的手,江一臣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林灣發泄著情緒。
「可從剛剛籤完名字,離了婚,這種感覺突然就消失了。」
「渺渺,我好像成了一個完整的人。」
「我好像可以過我自己的人生了。」
「渺渺,我自由了。」
林灣的眼睛沁出了淚珠,可她卻沒有哭,她隻是笑著跟我說她自由了。
我不確定這種被控制的感覺是不是劇情力量,但我希望她可以永遠擺脫,奔向自由。
爸爸媽媽,哥哥,我,還有姐姐,一家人都可以平安喜樂地生活下去。
28
飯桌上。
林灣想搬出去,帶著宋蕭。
爸媽看起來臉色都不好,想必是不放心林灣,怕她又被宋巖那小子哄一下就哄回去了。
我在桌子下面踢了江一臣的腿,示意他趕緊解決。
這當然是老婆的福利啦,以前當妹妹,可都是我自己去撞槍口的。
江一臣想了下,開口道:「之前爸給你買那個公寓,被我賣了。現在再給你買個醫院附近的,你們醫院附近有片學區房,附近有幼兒園還有小學,資質也不錯,蕭蕭上學也方便點。」
他話一說完,爸媽都一臉怒氣地瞅著他,但也還是沒說什麼。
估計是從林灣的事情上,明白了孩子要想跑,你也是管不住的。
林灣這次沒有低頭,默不作聲地接受,反而是很「不客氣」地笑著接受了,還給我提意見。
「買個小點的就行,等蕭蕭年紀再大點上初中高中,還要再換。」
我無語,又不是我要給你買,我朝她翻了個白眼。
蔣媽看見了,伸筷子敲了敲我的碗,意思是翻白眼不禮貌,讓我這麼大個人了文靜點。
「又不是家裡買不起大的,委屈自己幹什麼。」說完,往嘴裡塞了口菜,是小米辣,辣得蔣媽趕緊拿張紙吐了出來。
蕭蕭看著外婆吐辣椒,好奇地也吐了吐舌頭,大人們一陣發笑,小孩一臉懵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江爸笑了笑,點了點頭:「你媽說的對,要不是醫院離家裡太遠,你就在家裡住,讓蕭蕭在家附近上學,延延也快上幼兒園了,兩個孩子還能做個伴。」
坐在沙發上玩玩具的延延,悠哉地點了點頭,似乎在回應他爺爺的話。
「爸媽,我跟蕭蕭剛回來,他對爸媽還不熟悉,我想著我先帶他一段。等他熟悉熟悉,過段時間看能不能轉到別的清闲的部門,到時候就搬回來和爸媽住,要是轉不過去,就把他送回來,讓爸媽幫我管著。」
林灣的笑意浸透眼角,爸媽也很震驚,當初媽媽說要讓她換工作,她怎麼都不同意,如今就這麼答應了?
隨後想到女兒剛離婚,怕是真的傷了心,蔣媽又是心疼,又是在心裡埋怨起了宋巖。
我蔣媽出手就是快啊,沒過兩個月,我灣姐就轉了部門,工作清闲,工資還很高。
宋蕭不知道跟誰學的,小小年紀總愛擠眉弄眼的,我灣姐不愧是我灣姐啊,但凡宋蕭擠眉弄眼,她就給宋蕭一個小屁股巴掌,沒過多久,還真給硬改過來了。
抽空還找了個時間,給宋蕭改成林孝之,名字是跟著孟言之的,意思是要孝順你媽我, 別長大了被你那個便宜爸爸給拐走。
29
江爸年紀大了,工作漸漸也不參與了, 工作就都變成了我和江一臣的。
咱們家老江,沒錯,已經是老江了。
從斯文敗類西裝暴徒的小江總, 進化成不苟言笑的商場大白鯊總公司一把手。
管理江爸手下所有公司,那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咳,不是說太監噢。
事業蒸蒸日上, 家庭幸福美滿, 沒過多久, 我灣姐帶回家一個模特小狼狗,說是她男朋友。
我正窩在老江身邊喝他泡的茶水,一聽我灣姐的話,我噗的一口水噴出了三米遠。
不遠處的延延和蕭蕭在寫作業, 見我這樣,蕭蕭一臉嚴肅地看著我沒出聲, 延延卻笑嘻嘻地開口。
「媽媽,不可以這麼失禮的。」隨後, 歉意地看向了我灣姐的小狼狗男友。
笑嘻嘻的臉和我小時候一樣, 就是性格跟他爸沒有一點區別。
小狼狗擺了擺手, 跟我們打了聲招呼,笑嘻嘻地跟延延蕭蕭打成一片, 玩遊戲機。
哦,太菜了, 不僅蕭蕭吊打他,小了蕭蕭幾歲的延延也是吊打他。
晚上,我和江一臣坐在陽臺喝紅酒乘涼。
延延也穿著小貓咪睡衣,抱著自己的牛奶杯子, 費勁巴拉地爬上椅子。
「我覺得今天的姨夫很好。」
我好奇:「為什麼?」
「雖然他看起來像是哥哥,打遊戲很菜看起來不是很聰明,而且還會跟小孩耍賴。」
「但是呢?」
「姨姨很喜歡他,姨姨很開心,眼睛亮晶晶的,蕭蕭哥哥雖然不說話, 但我知道他也很喜歡他。」
我兒子可真聰明啊,我嘻嘻直笑。
江一臣伸手揉了揉兒子頭頂, 笑笑:「跟你小時候一模一樣, 古靈精怪的。」
電話的那頭,就是從商的江路安。
「完那」江一臣沒說話,捏了捏延延的貓耳朵:「大概就是你裝小貓哄我開心的時候吧。」
我佯裝驚訝地跳起來,朝著江一臣震驚道:「那麼小的時候啊,哥, 你真是太變態了。」
延延也跳下椅子跟在我身邊, 拽著我睡衣跟著嘻嘻哈哈。
江一臣裝作要來抓我。
「喵~喵~」我跳起來邊學貓叫,邊跑走。
延延跟在我身後,邊跑還朝江一臣招手,江一臣無奈站起身, 加入進了追逐賽。
我們終於都在這個不平凡的世界裡,過上了平凡的生活。
那個優雅矜持的江一臣,也終於回到了屬於他的人間。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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