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翃剛說完, 蘇梨就撲到了他懷裡,緊緊抱著他道:“我舍不得大人。”
殷翃也舍不得她, 這一回京二十多日,他不放心將她一人留在這邊。
小美人若不撒嬌,殷翃不敢提出帶她一起回京的辦法, 畢竟她那麼懷念亡故的姐姐,現在在孝中,殷翃擔心他說了,她責怪他隻想著男歡女愛一點都不考慮她的心情。
既然小美人抱他了,殷翃便試探道:“不如你隨我一起去京城?”
蘇梨細眉一蹙。
殷翃一想到她可能要哭,忙道:“我隻是隨便說說,你在孝中,怎好出門。”
蘇梨咬唇,小手劃著他的胸膛道:“大人若與我一起待在晉城,我斷不會出門走動,可大人一走,我怕大人再也不回來了,也怕大人在京城遇到美人無數,忘了晉城還有一個我。”
殷翃心中一動,握著她單薄的肩膀,驚喜道:“你是說,你願意隨我進京?”
蘇梨點頭,目光纏綿地看著他:“路上我可以扮成大人的小廝,到了京城人多眼雜,我再乖乖待在大人的院子裡,等大人動身回來了,我再與大人一起回來。”
殷翃捏捏她嫵媚的臉蛋,笑道:“就你這模樣,穿上男裝也不像小廝。”
蘇梨哼道:“我又不經常拋頭露面,誰會一直盯著我看?”
殷翃最喜歡她瞪眼睛的嬌俏樣,摟著蘇梨親了好久,然後他叫蘇梨稍等,他去找盛元慶討身男裝。
盛元慶聽說他要帶蘇梨去京城,不免有些擔心殷翃會不會一去不回,但轉念一想,他既沒有本事忤逆總兵大人的決定,又知道殷翃的官職來歷,就算殷翃不回晉城了,他日他有需要殷翃幫忙的地方,照樣可以去京城找人。
“大人這麼寵離草,真是這丫頭三生有幸,那大人稍等,草民這就去安排。”
盛元慶滴水不漏地道。
殷翃最近得了盛元慶很多便利,看著盛元慶吩咐管事做事的背影,殷翃敲了敲膝蓋,心想以後若是有什麼機會,他酬謝盛元慶一番也沒什麼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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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蘇梨換上一身妥帖的男裝,再故意將眉毛畫粗畫重,鼻子下面貼一撮小胡子,臉頰上再點一顆黑痣,雖然還是細皮嫩肉的,但至少不會讓人一下子就聯想到大美人了。
隔了半年,盛元慶終於又見到了蘇梨。
他不動聲色地觀察蘇梨。
蘇梨像個真正的小廝一樣低頭跟在殷翃身邊,等殷翃走過去了,她才目光貪婪又哀怨地偷偷看向盛元慶,仿佛是殷翃要強行帶她去京城一樣。
盛元慶難以察覺地朝她搖搖頭。
蘇梨泫然欲泣地收回了視線。
——
殷翃回京要走半個多月,他不想在京城的家多待,時間算的很準,這時出發,大概正趕上除夕那日進京。
他與蘇梨一起坐在了馬車裡,車外隻帶了兩個侍衛。
馬車沿著官道一路朝京城而去,單調而乏味,再加上風冷飕飕的,大多數時間蘇梨都窩在殷翃的懷裡,摟摟抱抱卿卿我我,趕個路竟然趕出了度蜜月的味道。
進京路上,蘇梨沒有發現什麼機會。
到了京城,蘇梨直接被殷翃金屋藏嬌了,殷翃早出晚歸的有很多應酬,但每晚都會回來陪蘇梨過夜。
蘇梨看得出來,殷翃真的很不喜歡這個家。
這點讓蘇梨很欣慰,殷翃對這個家沒有歸屬感,那他是否娶她就不必在乎父親繼母的意思,一個人在外面先斬後奏,到時木已成舟,京城這幫子人便奈何不了她與殷翃。
所以,蘇梨唯一要做的,就是讓殷翃主動提出娶她為妻,而非納她做妾。
京城的幾天匆匆而過,殷翃要帶蘇梨回晉城了。
回去路上沒有去京那麼趕,途徑一座大城,蘇梨撒嬌說屁股顛得疼,想在城裡休整一晚再出發。
殷翃揉她一把,笑得意味深長,然後吩咐侍衛去找客棧。
此時才中午,殷翃心裡惦記著壞事,飯後就帶蘇梨回房了,抱著她痞笑:“心肝說說,是路上坐馬車顛,還是現在更顛?”
這厚顏無恥的樣,蘇梨狠狠咬了他肩膀一口。
兩人快快活活地歇了晌午,睡醒後殷翃讓蘇梨換上女裝,要帶她出去逛逛。這邊離晉城很遠,不怕遇到認得盛家二太太的人。
蘇梨貌美,豔光四射地走在街上,幾乎吸引了所有路人的視線,隻是當那些人看到臉上一道猙獰疤痕的殷翃,本來驚豔痴迷的路人頓時嚇得臉色大變,匆匆走開了。
殷翃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他單獨出門的時候不在乎別人怎麼想,現在那些人看他與蘇梨的眼神,分明是在惋惜如此美貌的女子怎麼委身給了他,好像他配不上蘇梨一樣。
就在殷翃暴躁地遷怒蘇梨想加快腳步離她遠一點的時候,一隻小手忽然藤蔓般纏了過來,纖細的指頭擠進他粗糙的指縫,緊緊地與他相握。
殷翃心頭大撼,低頭看去,對上小美人溫柔似水情意綿綿的美麗眼睛。
“大人慢些走,我快跟不上你了。”蘇梨挽著他的胳膊道,嗔怪又親昵。
她看他的眼神,讓殷翃覺得,他就是她的天。
緊皺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殷翃忽然不在乎過往路人的竊竊私語了。
他帶蘇梨去了附近一家首飾鋪子。
兩人正在二樓招待貴客的雅間挑著首飾,街上忽然傳來吹吹打打的聲音,專心挑首飾的蘇梨動作一停,放下首飾走到窗前,朝外看去。
是一條長長的迎親隊伍,新郎官騎著高頭大馬笑得喜氣洋洋,新娘子坐在花轎中,誰也看不到她的容貌。
察覺殷翃也朝這邊來了,蘇梨立即換上一副痴痴殷羨的神色,目光渴望地看著那頂花轎。
“在看什麼?”殷翃先看到了她羨慕的小臉,才看向街上。
“沒,沒什麼。”蘇梨強顏歡笑,繼續去挑首飾了。
殷翃皺眉,再看那頂花轎,他忽然明白了她的心情。
哪個女子不想風風光光出嫁給人做正妻?她一定是觸景傷情了。
再去陪她挑首飾,殷翃發現她沒有了剛剛的好興致,最後隨隨便便挑了一根比較便宜的簪子,晚上吃飯,她也沒什麼胃口,回到客房更是直接躺下了,窈窕嬌小的身子背對他蜷縮在床內,就像想吃雞腿卻吃不到的小孩子,甚是可憐。
今日之前,殷翃從來沒有想過娶她為妻,畢竟她身份低微,畢竟她已經同意做他的妾室。
可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殷翃躺下之後,看著客棧的房梁,殷翃不禁思索起來。
他都三十多歲了,以前不想娶妻,是不想再出一個寧可自盡也不想嫁他的姑娘,現在他遇到了一個真心愛慕他的女人,一個可以為他生兒育女的女人,那他為何不滿足她的心願,直接娶她為妻?讓她給他生的兒女做堂堂正正的嫡子女?
殷翃存了這個念頭,但他並沒有說出來。
蘇梨仿佛也隻是一時羨慕,第二天隨殷翃趕路時,她又恢復了隻要跟他在一起便非常滿足的歡快模樣。
她這樣無欲無求的,不仗著他的寵愛提不符合身份的要求,殷翃卻更憐惜她了,抱著她親道:“等著,再過三個月,等你出孝了,我送你個好東西。”
蘇梨裝糊塗:“什麼好東西?”
殷翃笑而不語。
蘇梨心裡也在偷笑。
幸虧殷翃是個感情上頭腦比較簡單的武將,換成盛元慶那老狐狸,她這點手段早就被盛元慶看透了。
趕路無聊,蘇梨設想了下如果盛元慶有心計又有權勢,真對上這樣的男人,她能怎麼辦?
倒也不是毫無生機,隻是要多費一些時間,多費一點腦筋罷了,是人就有弱點,就像這世,盛元慶的弱點便是他急於攀附權勢,蘇梨能成功搭上殷翃,雖然有運氣成分,何嘗不是她自己努力的結果?倘若她沒有及時利用盛仲常的爬牆,這時她還給盛元慶做小情人呢。
——
過了年時間仿佛好熬了很多,天氣漸漸暖和起來,春天也要到了。
蘇梨也沒有把握殷翃所謂的驚喜真的是妻位,距離納妾之禮沒幾天了,殷翃再一次過來看她時,蘇梨不想給他。
殷翃追問原因。
蘇梨嫌棄地看著他:“再過幾日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進總兵府了,何必再多喝一次避子湯?大人暫且忍一忍不行嗎?”
原來是為這個,殷翃笑道:“反正隻差幾天,這次你不喝也行,真懷上了說明我該當爹了。”
蘇梨先是高興,高興沒多久,她想到什麼,頹喪下來,耷拉著腦袋道:“還是繼續避子吧,大人還沒有娶正妻,哪有妾室先生庶子的道理,我是佔便宜了,傳出去卻會連累大人難以娶到名門閨秀。”
蘇梨想,殷翃再直男都是名門子弟,應當知道正室進門前不好有庶子的規矩。如果殷翃真的要娶她,聽了她的話,一定會馬上勸她不必擔心,反之,殷翃猶豫了,或是直接同意蘇梨繼續喝避子湯,就說明殷翃準備的驚喜並非蘇梨想要的。
蘇梨竟有一點點緊張。
然後,她聽殷翃笑著道:“想那麼多做什麼,你是我的女人,我讓你生你就生。”
蘇梨就放心了。
——
殷翃娶蘇梨為妻的計劃需要盛元慶配合,所以他提前找盛元慶商量過了。
盛元慶真的沒想到芍藥竟有本事將殷翃迷成這樣,連她低賤的身份都不介意。
但這對盛元慶來說是好事,芍藥在殷翃那邊的地位越高,對他的助益就越大。
盛元慶開始緊鑼密鼓地操持起來,還要給蘇梨準備一份厚厚的嫁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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