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梨多看了廖雲庭一眼。
這位師叔據說今年才三十歲。天極宗祖師隻收了蕭罡、葉青嵐、廖雲庭這三個徒弟,蕭罡夫妻倆都四十多歲了,本門劍法分別停留在第八重、第七重,而最晚入門、年齡也最小的廖雲庭早已將天極劍法修煉到了極致,其武功,放眼天下,無人能及。
廖雲庭的劍法出神入化,他長得也像個下凡的神仙一樣,那臉那禁欲的氣質,立即把大師兄宋威襯託成了黑土。
蘇梨收回視線,心裡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宋威平時是夠君子,但他作為大師兄,劍法修為卻落後了薛楊,如果蘇梨真去找宋威雙修,宋威完全有動機採補她。
廖雲庭就不一樣了,他的劍法與內力都已經大成,沒必要再採補蘇梨一個菜鳥,而且,蘇梨如果真能勾到廖雲庭,還可以近水樓臺請廖雲庭多多指點她的劍法。更妙的是,蘇梨的武功肯定會越來越精進的,普通的雙修對象如果比她笨,後面內力不如她了,與她雙修的效果會大打折扣,如果是廖雲庭,無論什麼時候都沒有這方面的顧慮。
蘇梨越琢磨越覺得,廖雲庭就是她的完美目標。
可廖雲庭的完美也加大了蘇梨勾到他的難度,如果廖雲庭隻是沒有興趣與她雙修還好,萬一廖雲庭覺得她的提議是在侮辱他,一劍刺死她,蘇梨豈不是沒救成合歡,反而還搭上了自己的小命?
飯畢,廖雲庭背著劍第一個離開了一粟堂。
蕭罡、葉青嵐夫妻也離開後,五師兄柳朝風突然嗷嗷起來:“哎呦我的肩膀,廖師叔的手勁也太大了,我這條膀子差點被他捏碎!”
蘇梨與蕭婉已經往外走出幾步了,聽到柳朝風的聲音,蘇梨心中一動。
廖雲庭指導劍法還會與弟子們有身體接觸?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天。
小梨花:師叔,你看我這姿勢對嗎?
廖師叔:不對,挺胸收腹……
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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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梨向四師姐蕭婉要了一份天極宗弟子們的“課程表”。
宗主蕭罡的功法課一般都定在清晨與傍晚, 葉青嵐與廖雲庭的課都安排在白天。
三人每個月都隻上一次課, 畢竟武功是師父們領進門, 修行在個人, 一個月指點一次足夠了。
蘇梨覺得,她需要一個改變的借口, 畢竟之前的何真真就像一條混吃等死的鹹魚,她突然決定練武,沒有一個合適的說法容易令人懷疑。
就這樣, 蘇梨繼續當了半個月的鹹魚, 順便將何真真給蕭婉繡的那條裙子縫好了,還熟悉了天極宗的環境。等蕭婉過完十八歲的生辰,又過了幾晚,夜深人靜時,蘇梨的房間突然傳來一聲悽厲的“不要”。
天極宗的弟子們都住在萬松堂,蕭婉是姑娘,又是宗主夫妻的女兒, 單獨住在海棠居,何真真拜入天極宗後,也被葉青嵐安排到了海棠居, 也就是說,蕭婉就住在蘇梨隔壁。
在六位弟子中, 蕭婉的習武天資僅次於三師兄薛楊,才剛剛十八歲,蕭婉的劍法已經修煉到了第三重圓滿境界, 隻等內力提升上去就可以進入第四重。但蕭婉性情沉穩,不急不躁,不像薛楊急功近利,喜歡走旁門左道的捷徑。
習武之人都耳聰目明,蘇梨的哭叫第一時間驚醒了隔壁的蕭婉。
“師妹,你沒事吧?”
蕭婉飛快披上外袍,抄起佩劍趕到蘇梨門外敲門來了,同時警惕地觀察四周,卻不見任何異樣,隻聽到裡面小師妹在輕輕地抽噎。
蕭婉眉頭緊鎖,又喚了一聲:“師妹?”
這次,裡面傳來了腳步聲。
房門打開,如水的月光照亮了裡面的人,蕭婉才看清楚師妹臉上的兩行清淚,師妹竟然一頭撲到了她懷裡,肩膀一抽一抽地哭了起來。
蕭婉動作一僵,然後笨拙地安慰起來:“師妹別怕,有我在,你別怕。”
何真真來到天極宗之前,蕭婉是宗門裡唯一的少女,平時都是長輩、師兄們喜歡讓著她,哪怕蕭婉並不需要師兄們讓,就因為她是女孩,師兄們不自覺地都把她當普通少女來照顧。蕭婉並不喜歡那種感覺,直到何真真來了,蕭婉才終於可以體會照顧別人的滋味兒了。
蕭婉嫉惡如仇,知道何真真的可憐身世後,蕭婉像母親葉青嵐一樣,都對何真真充滿了憐惜。
蕭婉扶蘇梨進了房間,讓蘇梨坐在椅子上,蕭婉給她倒了一碗茶。
蘇梨雙手捧著茶碗抿了一口茶,情緒漸漸平靜了下來,眼圈還是紅紅的,我見猶憐。
蕭婉更加心軟了,坐在蘇梨身邊問:“師妹是做惡夢了嗎?”
蘇梨點頭,放下茶碗,一手攥著衣襟,雙眼含淚道:“我夢到我又回到了合歡宗,鳳無雙逼我看女弟子與人雙修,還逼我去給他當爐鼎,我被他點了穴道,動彈不得,他,他來撕我的衣服……”
蘇梨再也說不下去了。
蕭婉雖然沒有見過男人如何欺負女人,但她自己就是女子,如果有人那樣對她,蕭婉寧死不從。
“師妹別怕,鳳無雙已經死了,廖師叔親手殺了他,你待在咱們天極宗,以後再也沒人敢欺負你。”蕭婉握住蘇梨的手,溫柔地安撫道。
蘇梨嗯了聲,一抬頭,看到蕭婉隨手放在桌子上的劍,蘇梨眼裡流露出濃濃的羨慕:“如果我可以練武多好,如果我有師姐師母那麼高的武功,等闲男子都欺不得我,可惜我這身子……”蘇梨咬牙,一臉屈辱。
蕭婉聽母親提到過小師妹的爐鼎之體,爐鼎就是給人採補用的,為了避免爐鼎反抗,被合歡宗秘藥調理過的爐鼎身體敏感又無力,練了內功可以獲得力量,但一旦被男子輕薄,敏感的身體會讓她們情不自禁地想要臣服,甚至主動迎合對方的採補。
“師妹別急,你真想練武,我催母親快點給你找一個品行正直的道侶,那時你就可以修煉內功心法了。”
蘇梨搖搖頭,看著蕭婉道:“師姐有所不知,我,我對男子心有抵觸,除非遇到讓我真心愛慕的男子,否則我寧可不練功也不想為了學武而勉強自己去與男子雙修,既對不起我自己,也對不起人家。唉,我還是先練會第一重天極劍法吧,萬一我資質愚笨連第一重都學不會,說明我注定不是練武的料,那學內功又有什麼用?”
蕭婉聽了,馬上鼓勵道:“師妹別氣餒,我娘說過,習武的天分自然重要,但毅力也同樣重要,隻要你不怕吃苦能夠堅持下去,一定能學會咱們門派的劍法。”
蘇梨眼懷期待地點點頭。
——
三月月底,又到了蕭罡、葉青嵐、廖雲庭每月一次的授課之日。
清晨,蕭婉先去上宗主蕭罡的內功心法課,吃過早飯後,蘇梨就與她一起去了練武場。
上午是廖雲庭的劍法課。
廖雲庭傳授劍術的方式很簡單,他先按照每個弟子現在的水平傳授新的劍招或指點現學劍招的不足之處,幫弟子們精進。五位弟子按照順序依次指導,他指點別的弟子時,剩下四位弟子旁觀也能獲益不菲,因此大家都很珍惜廖師叔的劍法課。
廖雲庭還沒到,大師兄宋威、二師兄陸濟川、三師兄薛楊、五師兄柳朝風都已在練武場等候,四人均穿天極宗的青色弟子服,隻是薛楊身形颀長、容貌俊美,在四人當中鶴立雞群。
看到蘇梨與蕭婉一起走來,宋威、陸濟川、柳朝風都意外地看著蘇梨,隻有被宗主蕭罡當成女婿培養的三師兄薛楊面帶微笑注視著蕭婉,似乎對新來的小師妹毫無興趣。
蘇梨發現,大多數渣男都是演戲高手,薛楊對蕭婉的殷勤動機不純,但也正因為如此,薛楊才能始終都裝得那麼像,溫雅如玉,不似正常的追求者,偶爾也會發泄一些脾氣。
從這方面講,薛楊對蕭婉、對何真真的態度幾乎是一模一樣,他要利用蕭婉坐上天極宗宗主的位置,所以對蕭婉始終如一的好,他要利用何真真提升自己的內力,所以對何真真始終如一的親手。
可憐蕭婉、何真真這對兒師姐妹,都淪為了薛楊的工具人。
雖然蘇梨也想勾搭廖雲庭做自己的工具人,但她不會欺騙、強迫廖雲庭,更不會算計廖雲庭的命,本質上還是不一樣的。
“小師妹怎麼來了?”二師兄陸濟川聲音粗噶地問,長得也像個大老憨。
蘇梨細聲道:“我想練劍。”
陸濟川震驚臉:“你不是連木劍都拿不穩嗎?”
蘇梨:……
還是大師兄宋威會說話,咳了咳道:“小師妹體弱,一次拿不穩不代表次次都拿不穩,堅持練下去,肯定會有進步。”
蕭婉也瞪了傻乎乎的陸濟川一眼。
陸濟川這才明白自己說錯話了,但他沒有惡意,既然小師妹想要練劍,陸濟川將功補過道:“那行,小師妹要是有什麼不懂的,可以來找我,廖師叔的教法簡直不是人,你跟我學,我保證不讓你受累。”
他剛說完,廖雲庭背負長劍出現在了練武場的入口。
陸濟川瞳孔一縮,悄悄地躲到了宋威身後。
蘇梨看向蕭婉,兩人相視一笑。
對於蘇梨的到來,廖雲庭視若無睹,站到練武場中央的高臺上,廖雲庭直接點名大師兄宋威上臺。
宋威的劍法停留在天極劍第四重,他內功扎實,按照宗主蕭罡的說法,隻要宋威繼續穩扎穩打,四十歲練到天極劍第七重沒有問題,能不能突破第七重就看造化了。不過天極劍法乃武林中被封為第一劍法的頂級武功,就算宋威現在隻學到了第四重,出去行走江湖也能橫掃大多數同輩弟子。
宋威看似遜色薛楊,但他步步求穩,劍招使出來都很精準。
廖雲庭對宋威的提點很簡練,宋威很快就下來了。
二師兄陸濟川與蕭婉一樣都停留在第三重,資質算不上出彩,但他天生神力,同樣的劍招被他使出來霸道雄渾,有開天闢地之威,故而當年被宗主蕭罡看中,收為了弟子。
薛楊的劍法已經達到第五重,劍招很快,蘇梨現在的水平都看不清,不過看宋威幾人目光緊緊盯著比武臺,一臉敬佩,薛楊這人大概是真的很有天分了。
蕭婉的劍如行雲流水,兼之女子身姿曼妙,練武臺上的蕭婉,宛如飛天下凡。
廖雲庭對前面這四位弟子的指點都又快又準。
輪到十二歲的五師兄柳朝風了。柳朝風去年才進的宗門,修行淺,需要被提點的地方就多,隨著廖雲庭的大手在他肩膀、小腿捏了幾下,柳朝風的慘叫聲不斷地傳了下來,連“師叔饒命”都叫出來了,最後也是被大師兄宋威趕到比武臺前給攙扶下來的,一頭的汗。
蘇梨看得額頭也冒出了汗珠。
蕭婉在她耳邊鼓勵道:“師妹別怕,師叔知道你的情況,不會過於苛求你的。”
蘇梨不怕,她隻是慌,她想學武,想成為名傳天下的女俠,可現在的她隻是個菜鳥,對劍法的唯一經驗還來自前面幾世,但那些劍法與天極宗的劍法相比,隻能算是花拳繡腿。
拿著先前葉青嵐送給何真真的桃木劍,蘇梨忐忑地跨上了比武臺,效仿蕭婉幾人的做法,雙手持劍朝對面一身黑衣的廖雲庭行禮:“弟子何真真見過師叔。”
廖雲庭皺了下眉。
前面的五位弟子上臺後都會與廖雲庭比試一場,廖雲庭再根據五人的不足之處加以提點,但廖雲庭記得,這個擁有爐鼎之體的小弟子進宗門後隻來上過一次課,舉了一會兒劍便胳膊酸痛,人也站不穩了,雙眼含淚,仿佛他再要求她練便是虐待她。
後來師姐葉青嵐告訴他何真真不會再來上課,廖雲庭還松了口氣,因為他也不想教一個嬌氣的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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