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那天,虞淺開著車子去了附中,在學校後牆的僻靜舊街找到一方可以聽見校園裡講課聲和上下課鈴聲的安靜。
那段紅磚壘建起來的後牆上爬滿爬山虎,昏暗的路燈下,微風一吹,爬山虎像波浪那樣輕輕晃動。
虞淺那時候想,如果校園的回憶對她來說就像深淵。
那深淵裡的水波似爬山虎這樣,也算賞心悅目。
隻不過,在某一塊牆體下面,有一些爬山虎已經脫落。
還沒等虞淺想清楚什麼,一塊滑板忽然從牆裡面飛出來,“哐當”一聲砸在虞淺的車尾上。
然後是一個攀上牆頭的男生身影,蹲在牆上往下看,看見跑車,低頭罵了一句“臥槽”。
那天程驍南從牆上跳下來,沒管他的滑板,走到虞淺車邊看了看,然後和她道歉。
他那時候比現在更傲氣,連道歉時語氣都有點狂。
程驍南說,你這車雖然有點貴,但你去正規的4S店修吧,不會看你是女孩就坑你錢。花了多少你來找我,我都賠給你,我把電話號留給你,你帶手機了麼?
虞淺那天手機是關機的,程驍南從書包裡摸了半天,居然一支筆都沒有。
他抬頭對上虞淺的目光,“嘖”一聲,說,我們學霸都不帶筆的,知道麼?
虞淺真沒見過這種款式的學霸,最後還是她翻出一支眉筆遞給他。
程驍南問她寫哪,虞淺忽然就存了逗他的心思,把手腕伸過去,說:“寫這兒吧。”
程驍南握著她的手腕,寫了個“1”,然後皺眉抬頭:“你這細皮嫩肉的,我寫這兒你不疼?”
那時帝都市的夏天還沒徹底過去,偶有蟬聲連片,路燈邊撲著夜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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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淺下意識抬眼,撞進一雙真誠疑問的眸裡。
那陣子虞淺的心情真的算不上好,常常去附中後街呆著。
又常常能遇見程驍南,他總問她,你怎麼總把車停這兒?
“這地方你家的?”
程驍南笑了,說,那倒不是。
說完,他撐著車門跳進車裡,坐進副駕駛位,把頭上的鴨舌帽往她腦袋上一扣,說:“哭吧。”
“誰說我要哭了?”
“別低估學霸的火眼金睛行不行?想哭就哭,我又不笑話你。”
那天虞淺到底沒哭,被程驍南指路帶著去了荒無人煙的郊外。
車子停在路邊,他說,抬頭。
於是她看見了漫天璀璨的星河,心裡那點眼淚也都被星星曬幹了。
扭頭時,程驍南正看著她。
虞淺問:“你不看星星,看我幹什麼?”
程驍南就笑一笑,挺不正經地說:“你比星星好看唄。”
那陣子虞淺是迷茫的,她開始思考自己到底在做什麼,該做什麼,又想做什麼。
那段迷茫的日子,是程驍南陪她度過的。
很有意思,她在人生的路上摔了一跤,摔在泥裡。
還以為曾經仰望的人會拉她一把,像小時候一樣,給她讀一段《小王子》。
但都沒有。
反而是程驍南意外地闖進她的生活,跳下泥潭,陪她在泥裡打滾,然後很自然地說,走吧,玩夠了就該起來了。
-
隔天,等虞淺起床時,孫月已經興奮地打來電話。
小姑娘嘰嘰喳喳地興奮著,說她感冒完全好了,還去醫院開了康復證明,已經給程驍南看過了,正在過來酒店的路上。
她問虞淺:“淺,我要不要幫你帶一份早餐呀?我知道酒店附近有一家燒餅夾肉超級無敵好吃!比大力水手的菠菜還好吃!你要不要嘗嘗?”
虞淺笑出聲:“行,那我嘗嘗吧。”
後面的幾天,虞淺沒再看見程驍南,外套也是孫月拿去還給他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孫月這小姑娘,生個病回來變得更嘮叨更細心了。
恨不得時時刻刻跟在虞淺身邊,像她的尾巴。
秀場前一天,虞淺在化妝師幫她貼指甲的時候,看孫月在她身邊一圈一圈轉悠,有些好笑地問:“孫月,你不休息?”
孫月搖搖頭:“我什麼都不用做,又不累,休息什麼?你冷不冷?要不要空調毯?”
“不用了,你搬個椅子坐下吧。”虞淺說。
“我蹲著就行!”
指甲貼完一隻手,換另一隻手時,蹲在旁邊的孫月瘋狂拍照,說太美了。
過了一會兒,孫月忽然說:“淺,你要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都可以和我說的,其他的我不一定做好,但傾聽我還是挺擅長的,真的,以前上學時,我是有名的情緒垃圾桶!”
“從哪看出我有不開心的事?”
“不是我看出來的。”
孫月搖搖頭,然後說,“是程總,我回來的前一天晚上,程總給我打電話,說你可能會心情不好,他不方便多問,他說女孩子間可能會更好聊一些,如果我已經康復,讓我過來陪陪你......”
過了一會兒,虞淺才平靜地開口:“沒有心情不好,你們程總敏感過度了。”
同一時間,程驍南坐在臨時搭建的簡易會議室裡,和安谷他們敲定最後的細節。
說是會議室,其實也就是搬了幾張桌子拼在一起,幾把塑料椅子,用kt板大概隔出一方空間。
不過桌上的東西倒是全,擺了幾種飲料,還放了幾盤堅果。
程驍南坐的椅子旁是場地裡的落地窗,從他的角度能看清虞淺正在試指甲貼,一隻手已經做好了。
孫月蹲在她身邊,仰著頭同她說話。
兩個姑娘不知道說了什麼,虞淺眉梢輕輕一抬,隨後笑起來。
她的笑總是非常淺淡的,程驍南收回視線,稍微放心些。
安谷還在忙著盯場景布置,要晚幾分鍾再過來。
沈深就坐在程驍南身邊,鬼鬼祟祟地弓著腰,正在和季苒的通話裡小聲賣慘:“已經下午2點了,我還沒吃到午飯。”
不知道季苒那邊說了什麼,沈深十分幽怨地看了程驍南一眼,對著手機繼吐槽:“南哥才不會照顧我!前兩天我喝多了,南哥都不送我回房間,讓我自己坐電梯,我下錯樓層了,在外面蹲了半宿,差點凍死,你說他是不是狠心......”
程驍南瞥沈深一眼,心說,說漏了,蠢貨。
果然,沒過幾秒,沈深就開始解釋:“不是喝多了,隻是稍微喝了一點,一點點而已。小酌,是小酌,苒苒你聽我解釋......”
後面的話可能太舔狗,沈深舉著手機跑去外面了,沒繼續在會議室。
其實沒吃午飯的不止沈深一個,幾乎在會場忙的每一個人都沒吃上午飯。
安谷這邊的團隊對秀場非常謹慎,舞臺布景完成百分之八十時,那些絲綢和緞料開始應用,安谷發話,所有有味道的餐食都不允許帶入會場。
餓了倒是可以出去吃東西,但誰也沒時間,都是啃兩口面包或者幹脆不吃了。
一群可愛的藝術瘋子。
程驍南看了眼虞淺的方向,剛才孫月給她的全麥面包片,她也隻吃了半片。
他把桌面上的開心果端到面前,開始一顆一顆撥開。
沈深回來時,一盤子開心果已經隻剩幾顆完整的了。
他對著開心果怔了一會兒,扭頭看程驍南,語氣裡有不敢置信的試探:“南哥,這該不會是給我剝的吧?”
程驍南看他一眼:“讓季苒罵傻了?”
最後一顆開心果剝完,程驍南撕開湿紙巾擦手,正準備叫孫月過來把果仁端過去。
扭頭看見一個場地工作的弟弟,戴了工作盤,端著一大堆剝好的堅果過去......
那位弟弟站在虞淺面前,不知道撓著後腦勺說了什麼,把手裡的堅果遞給虞淺。
虞淺手上粘了誇張的美甲,不方便接,是孫月幫忙接過來的。
虞淺對人家弟弟笑了笑,看口型是在說謝謝。
程驍南面無表情地把頭轉回來,看了眼面前的堅果:“沈深。”
“啊?”
“把堅果吃了,你不是餓麼。”
“你不吃啊?”
程驍南把湿紙巾團成團丟進垃圾桶:“不吃。”
沈深一臉莫名其妙,抓起一小撮丟進嘴裡,邊嚼邊問:“不吃你幹嘛剝這麼多啊?”
程驍南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他說,解壓。
作者有話說:
我回來啦!今天是雙更合一的肥章!
明天也會盡量肥的!
感覺應該改名叫《難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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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正式開場前的最後一場彩排, 安排在黃昏。
陽光稍稍退下,光線已經開始變得模糊,白日裡喧哗的城市變得像海市蜃樓裡虛幻的景象。
安谷把時間定在這個時候, 觀眾席面對著的是舞臺燈光,背後是夕陽殘影和光感迷離的城市。
氛圍感還是做得很到位的。
他們甚至為日落時間做了計算。
在虞淺出場時,秋日夕陽將滑入地平線,世界陷入黑暗,然後舞臺燈光會聚集在她身上。
彩排完全和正式走秀一樣, 虞淺帶了全部妝發, 連一次性甲片都做了全套。
最開始出場時候,她就躺深綠色與褐色交織的緞帶裡。
布景很像巢穴, 虞淺膚色勝雪,在化妝師的刻意刻畫下, 顯得有些病態蒼白。
她身上的服裝很厚重,層層疊疊, 像枯葉。
出場時的舞臺步伐甚至完全沒有氣勢, 有些唯諾。
背景音樂開始時, 會場的球型幕頂開始出現各種片段。
生活中常見的,對女孩子的偏見都雲集在這裡——
“這種人嘛, 胸大無腦咯。”
“女人就是這樣的,頭發長, 見識短。”
“典型的學霸長相哈哈哈。”
“女孩子要那麼高的文憑幹什麼,不如嫁得好。”
“姑娘家家的,去什麼大城市,就在家門口找個工作就行。”
“你看她穿得那麼少, 活該被騷擾。”
“抽煙啊?女人抽煙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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