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得很早,又悄無聲息。
「為什麼不吃藥?」周燼站在我的床前,目光沉寂。
那眼神居高臨下,如同恩賜,恍惚間我以為我還站在離恨天的臺子上,受著下面各色指點。
我不由得抖了抖,把自己抱得更緊些,希望緩解周身的寒意,「我忘了,也不敢去看大夫,怕被發現。」
「明早起來假裝生病。」
明白他會趁機安排大夫過來,我點了點頭。
寂靜彌散開,周燼沒有要留下的意思,卻也沒有動作。
我從那陣子冷裡緩過了神,懷著最後的期望,等待著他來審判,「要是有孩子,你會娶我嗎?」
他應該是不甘心就這樣娶了我的。
可也毫無辦法,他得不到褚嬌。
褚嬌一心向佛,從前我失蹤,以至於父母覺得將褚嬌永遠留在身邊也很好,所以在家裡設了祠堂,由著她去修行。
我若是能同褚嬌一般,無欲修心就好了,可惜我滿身欲望。
「這個孩子不適合留著。」周燼看了我許久,才吝嗇地開口。
是啊,這孩子是無媒苟合的放縱產物,是供人賞樂的戲子之子,怎配留著?
一股鬱氣梗在我的喉嚨口,讓我喘不過氣來,頭漲得生疼。
「你走吧,我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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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勉強把這句話說出來,雖然語調維持著往日的平和,但我知道,這次是我讓他走的,便再也不會讓他來。
周燼不懂,或許不在乎,他點了點頭,還狀似好心地讓我好好休息。
怎麼休息?
若是我真的懷上,明日就要做劊子手,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我如何睡得著?
許是這樣的情緒太過煎熬,我還真病得沒能爬起來,家中請了大夫,說我受了風寒,趁無人注意時他又朝我悄悄搖了搖頭。
心落到實處。
還好沒懷上。
想到這人將要把這個好消息帶給周燼,我看著他佝偻的背影便忍不住笑出了聲。
褚嬌過來給我送藥的時候,我正在收拾周燼送給我的東西。
「這個簪子真好看,怎麼不見你戴?」
我垂眸看著當初周燼送我的生辰禮,心中似有所感,捏緊了一些,「姐姐喜歡?我打算典當了。」
「喜歡,我最愛玉蘭。」
我不喜歡玉蘭,我喜歡桃花、梨花、海棠。
但我喜歡這柄玉簪,因為我覺得這是周燼最喜歡我的時候的見證。
原來亦是虛妄。
我從來舍不得戴,今日也正好物歸原主,「姐姐若是不嫌棄這是他人相贈,我便送給姐姐吧。」
褚嬌將藥碗遞過來,「我雖非君子,亦不能奪人所好,歌兒明明很喜歡。」
一口抿掉苦澀的藥汁,我笑著搖了搖頭,繼續將東西放進木盒中。
4
我無聊地畫著畫,「哐當」一聲響,木盒被砸在了眼前,嚇得我墨跡暈染開。
抬起頭就看見周燼臉色極差地站在我的桌前,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光天化日,進南伯侯府如入無人之境,朝主人家興師問罪,這便是定北王府的權勢嗎?
「我送你的東西,你拿去當了?」周燼的聲音冷得我筆都抓不住。
索性將畫筆擱在一旁,「殿下送我,不是隨我處置嗎?」
周燼沒想到我素來乖順,竟然還敢反問,神色怔愣了一下,彎下身子掐住我的下巴,眯著眼睛逼視我,「你什麼意思?」
「我想同殿下斷了聯系。」縱然心裡很慌,可我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說出心裡的願望。
禁錮的力道突然卸去,周燼輕嗤一聲,「你是要同我斷了,還是逼我娶你?」
臉瞬間漲紅。
不是羞,是氣,是難堪。
我恨不得抓爛Ŧųₖ他的臉。
開口的時候,聲音都是抖的,「我……何時逼過殿下什麼?我這樣低賤,哪配嫁給殿下?」
周燼的手在桌面輕輕敲了兩下,他臉色極冷,「隨你。」
他走的時候,帶起了一陣好似怎麼也不會消散的冷風。
我縮在椅子裡抱著自己,冷得流淚。
戲子無情,可是戲子也很多情。
多情到我眼淚怎麼擦也擦不幹淨。
天也越來越冷,冬狩的日子也便來了。
換上母親送來的紅色騎裝,褚嬌抓著我的手,眼睛晶亮地誇我漂亮,她這樣真誠的喜歡,一下子掃淨了我心頭的陰霾。
可是,我屬實沒料到自己會同成國公家的嫡小姐趙靈撞衫。
雖然花紋不同,可樣式顏色幾乎一樣,趙靈立刻冷下了臉色。
褚嬌將我半護在身後,低聲道:「趙靈痴戀定王世子,定然是聽說你從江南養病回京是由世子護送,故意為難,別怕。」
我看著褚嬌緊張維護的側臉,心裡一陣暖。
「到底是鄉下來的丫頭,認回來又怎麼樣?」趙靈將我從上看到下,眼神裡奇怪地融合著鄙夷和嫉妒。
成國公當年護駕有功,賞無可賞,趙靈作為他唯一的女兒,便得了郡主的封號。
但是成國公無實權,而我父親卻是掌著二十萬兵馬,所以我並不懼她。
父母終究給了我底氣,在周燼以外的任何人面前,我都能抬起頭了。
還沒等我和褚嬌開口說些什麼,周郢就從旁騎馬路過。
他收緊韁繩,冷冷淡淡瞥了趙靈一眼,朝身後的人抬了抬手,「帶成平郡主下去學學規矩。」
這樣輕描淡寫,沒有嘲諷任何人,沒有看向任何人,好像隻是高位者在主持公正,維持法度。
在場眾人,無一敢開口。
周郢這樣的態度,我不知道該不該謝恩,隻能偏頭看過去,希望能把目光傳遞給他。
他對上我的視線,薄薄的唇瓣勾起一個小弧,尖利的下巴微收,瞧著像是走下神壇般親和。
我怔愣得微張嘴巴,周郢已經騎著馬帶著眾人走過去。
這時,我才發現周燼也在。
就在周郢身後一個人的位置,路過我的時候,他投來的目光濃稠一片,有怒氣和其他我看不懂的東西凝聚。
5
女子在外圍狩獵,男子在深處。
大概是遺傳了父親,縱然隻學了幾個月的騎射,我也算有了門道。
父親每次都笑著誇我,「歌兒要是男兒,定能馳騁沙場,叫敵軍膽寒!」
張弓搭箭,看著那伏地的梅花鹿就準備射過去。
西南方突然竄出一隻赤色火狐。
這等靈物,不可能出現在外圍,手比腦子快,還不等我驚訝,就掉轉了箭頭,射了過去。
與此同時,另一枚箭從林深處射來,火狐後肢各中一箭,軟軟地癱在了原地。
我提起韁繩駕著馬過去,翻身下馬,便看見了火狐後肢上那枚銀紋鳳羽箭。
是太子。
林深處一陣馬蹄聲,周郢、周燼和兩三個世家公子都騎了過來。
「參見殿下。」我後退半步,矮下身子行禮。
周郢抬了抬手,也看見了火狐身上我的那枚木箭。
隨行的幾個世家公子裡有一個跳脫的,忘了尊卑,驚嘆出聲。
「褚小姐,巾幗不讓須眉。」周郢長眉微挑,目光不復往日冷淡,顯出幾分興味和說不出的風流。
我連忙搖頭,「殿下過譽,火狐被殿下逼出深處,離臣女很近罷了。」
周郢掩唇笑出了聲,明明很是清冽,卻雜著林間的風,變得撩人,「謙虛了,火狐可是最難抓的小東西。」
說著,他彎下腰撿起火狐,用佩劍砍短雙箭遞給我。
還沒等我開口拒絕,周郢懷裡的火狐就奶聲奶氣地哼了起來,眼睛湿漉漉的,分外可憐。
看得我心裡一陣軟,好想收下,怎麼辦?
周郢看出了我的猶豫,眉眼彎了起來,頗為寵溺地撓了撓火狐的下巴,「褚小姐憑本事抓的火狐,要孤抱多久?」
我小心翼翼地接過火狐,輕聲道謝:「謝殿下賞賜。」
「嗯,你倒是提醒孤了,是該賞賜。」
「臣女不敢!」
還沒等我矮下身,周郢就伸手扶住了我的手臂,順手解開腰間的白色蟠龍玉佩遞給了我。
太子佩玉,猶如親臨。
我豈敢收下?
可是周郢的目光清清淡淡,莫名叫人臣服,讓人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等周郢一群人的背影消失,我才抱著這小家伙準備翻身上馬。
馬頭還沒轉,就聽見了周燼的聲音,「褚歌。」
隱隱壓抑著怒氣和不甘,但更多的是命令和冷淡。
小家伙中了兩箭,雖不在要害,可到底疼得厲害,我垂眸摸了摸它的腦袋,不想耽擱,繼續掉轉馬頭。
「得了太子的青眼便……」周燼夾緊馬腹上前。
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嘲諷我,在輕視我。
因為他的神色還是如此冷淡。
我偏頭冷冷地凝視他,「對,世子殿下要看著玉佩下跪嗎?不想行禮便讓臣女走吧,小家伙有些疼呢。」
他如我所想的一樣沉下了臉色,薄唇抿著,長眉蹙著。
見他不再言語,我摟緊小家伙,拉緊韁繩縱馬離開。
回營帳找來太醫給小家伙處理傷口,太醫走沒一會子工夫,它就懶洋洋地閉上眼睛睡著了。
陪著它一會,想到小家伙等會醒來可能要吃東西,我便拿起弓又出去。
剛撩開帳子,就看到周郢走來。
他一身銀色騎裝,銀冠束發,眉眼清冷,手中提著的兩隻野禽顯得與他有些不配。
「孤順手打來,給那火狐果腹。它可有名字?」
我順手接過,搖了搖頭,「不曾,還求殿下賜名。」
周郢垂眸笑了笑,不假思索道:「火火吧。」
想到那跟團火似的小家伙,我忍不住笑了出來,的確貼切。
6
大周尚武,晚宴結束,皇上笑著提議讓世家公子小姐抓阄組隊射箭。
好巧不巧,我同周郢都是抽的甲字。
等看到褚嬌、周燼一隊時,我心中咯噔了一下,無意識地捏緊了紙條。
還沒等我去辨別自己心裡是什麼滋味,齊大將軍家的小女兒齊笑然就靠近褚嬌竊竊私語起來,然後便換了紙條。
周燼這樣受歡迎,怪不得目無下塵。
我垂眸走到周郢身邊,他清清冷冷的聲音傳來,「不要緊張。」
「臣女剛學射箭不久,恐拖累殿下。」
周郢低頭摸了摸自己的滿月弓,眉眼傾瀉出些許溫柔,「無礙。」
與太子一處,似乎總是氣定神闲。
有人爭強好勝,有人不驕不躁。
因是甲字,要射出開場第一箭。
我長吐一口氣緩解緊張,看準紅心,張弓搭箭,破風聲響起,周遭都是叫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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