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講,今天也就是我沒上臺,否則臺下還能再樂呵點。”程小安說。
葵葵掏出卡片刷,“誰能跟你比啊,你是老郭素未謀面的親傳梗王。”
“那是當然。還記得高中咱小組的名字嗎?”
“可不敢忘。”
程小安自豪,“人民當家做組。”
葵葵笑了笑,從玄關走進來。
屋子裡燈光未熄,所見之處皆是亮堂堂。
葵葵的腳步忽然定住。
北京寶格麗酒店。
寬敞豪華的總統套,開闊明亮的布局。
落地窗外,都市的夜晚燈火輝煌。
落地窗內,消瘦的人兒雪膚白衫。
許頌寧不知道等了她多久。
他今天被允許離開醫院逛逛,因為手術太大,身體還沒恢復,隻能乖乖坐著輪椅。
一張蒼白漂亮的臉,鼻下帶著透明氧氣細管,微微笑時,細管也輕輕揚起。
許頌寧啞聲溫柔的笑:“葵葵,小安,你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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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葵立馬就要跑過去,程小安及時拽住她的胳膊。
葵葵隻好放慢了腳步,緩緩走到許頌寧面前,俯身抱住他。
消瘦脆弱的身軀,胸口還裹著厚厚的繃帶,周身彌漫著藥物的味道。
許頌寧靠在她懷裡,閉上眼,長嘆了一口氣。
“我以為,你這次真的不要我了。”
葵葵止不住的顫抖,哽咽道:“世界上隻有一個小寧兒,我怎麼可能不要你。”
許頌寧嗓子沙啞,微微喘著氣,隱約含了幾分委屈。
“我一直在醫院等你。這次實在太痛苦了,很多時候都覺得熬不過來,好幾個晚上醒來,感覺仿佛到了天堂。”
許頌寧頓了頓,聲音又漸漸染上幾分絕望的哭腔,“葵葵,如果還留在北京,能來醫院看看我麼?我真的很想你……”
葵葵終於忍不住了,眼淚鼻涕都直往外冒,抱著懷裡的人兒一秒也不肯松手,哭著大喊:“媽的,我要殺了許鳴珂!”
程小安無奈笑起來,靜靜看著屋子裡兩個痴男怨女。
他退出來,輕輕合上房門。
轉過身,走進了北京璀璨寂靜的夜晚。
他要去尋找城市某個角落裡,那同樣喝得爛醉的陳清霧。
第59章 .番外1
這是一個發生在許頌寧手術後第二年春天的故事。
那天是再平凡不過的一天。
陽光溫暖, 春風和煦。
葵葵和許頌寧這對小情侶難得小吵了一架。
許頌寧自打手術結束後,謹遵醫囑長期服用免疫抑制劑,這導致他身體免疫力極低。
偶爾外出需要佩戴口罩, 不能接觸髒汙,更不能胡亂吃東西。甚至碰了公共區域的設施都必須立刻洗手。
因此,帶他出門就變成了一件非常慎重又麻煩的事。
但盡管如此,葵葵還是帶他出門玩了。
他天生愛自然, 喜歡花花草草和小孩子, 一天到晚在床上躺著實在有些無聊。
彼時正是初春。
北海公園岸邊萬千柳樹紛紛垂下綠絲绦, 午後溫和的陽光斜斜灑落下來, 平靜的湖面波光粼粼。
葵葵站在後面,小心攙扶許頌寧上船。
雖然已經入春,但許頌寧依然穿得厚實。
身披大衣,裡三層外三層, 脖頸間還系了一條米白色羊絨圍巾。
船家笑呵呵打趣:“年輕小伙子還這麼怕冷啊?”
許頌寧剛進到小船船艙裡, 勉強站穩,扶著杆子緩緩坐下。
葵葵轉頭一笑, 替他回答:“他前陣子生病, 身子畏寒。不過已經快康復了。”
許頌寧坐在船尾,兩手支在身後放松坐著,腦袋微仰, 望向她那粉紅色的倩麗身影。
陽光晃眼, 他半眯眼睛笑了起來。
北海公園風景優美獨特, 春風拂動柳枝, 遊客在橋上闲庭信步, 小船繞著白塔悠悠然的逛。
正是工作日,人也不多, 可愛的小黃鴨子的船上隻有他們兩個人。
安靜又和諧。
一陣微風起,葵葵抬眼看向對面的許頌寧,“冷麼?”
葵葵伸出手握了握他的手指,察覺到他皮膚微涼,連忙湊近了些,把他的手揣進自己衣袋裡。
許頌寧低低咳嗽兩聲,又笑著看向她,“沒事,我不冷。”
“不能大意,要是在這段時間感冒,真會要了小命的。”
許頌寧仍是笑著,乖乖點頭。
雖然手術已經過去了很久,但這個手術牽涉良多影響也巨大。
術後的幹預和護理都會直接影響到存活率。
他們誰都不願意再看到他出任何差錯。
許頌寧轉頭,看向那近在咫尺的紅牆綠瓦,視線再往上移,便是北海公園著名的白塔。
白塔古樸莊重,靜靜佇立湖心。
旁側有一隻小船,船上也是一對情侶,女孩舉著相機拍照,男孩正在賣力劃槳。
許頌寧看得喜歡,轉頭說:“下次來,我們也試試搖橹船吧。”
葵葵低頭看著他纖細蒼白的手指,忍不住笑道:“那多麻煩,我可不想費那勁。”
“不麻煩,我來劃槳就好。”
“你劃槳?用這雙白白淨淨的小少爺手嗎?”
許頌寧也笑,“我可以的。”
“我才不信。”
許頌寧仰頭望向了碧藍的天空,他臉小,醫用口罩總是略微滑上來遮擋視線。
“葵葵,等到明年復查,如果沒有問題,我想……”
葵葵挑眉,“想怎麼?”
“我想抱抱你。”
“這還需要等到明年麼,什麼時候不可以?”
葵葵說著,向他張開雙臂。
許頌寧俯身向她湊過來,輕輕抱住她。
他的腦袋靠在她肩上,溫柔的嘆氣,“我是指更加厲害的擁抱。”
葵葵笑,“有多厲害?”
“比如把你橫抱起來,轉幾圈……”
葵葵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背,“小寧兒,你是不是前陣子電視劇看多了?”
去年許頌寧剛出院那會兒,他們兩人每天都窩在四合院裡。
那時許頌寧身上器械一大堆,琴也不能彈,隻能臥床休養。
葵葵擔心他總看書累著,便纏著他一起看那些無聊的電視劇。
許頌寧這人平時看著溫文爾雅穩重得體,但自從那年和葵葵分開,再與她和好後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總能在不經意間透出一絲小小的幼稚。
他看電視劇就像發現了新大陸,好奇滿滿又容易被騙。
電視裡演灰姑娘和富二代的故事,演他們豪擲千金博美人一笑。
女主角感嘆,他竟然也跟著感嘆。
葵葵有次實在沒忍住,問他:“你知道你以前送我的胸針多少錢嗎?”
他說:“不知道。”
葵葵說:“七位數。”
許頌寧掰手指頭算,不一會兒,面露震驚,“這麼貴。”
葵葵隻好揉揉他的腦袋,“驚訝什麼,我當時還隻是一個高中生,我都沒有被你嚇死。”
“對不起。”許頌寧抱住她,“以後我不會瞎送你不喜歡的禮物了。”
除此以外,他還會為別人的愛情故事感到惋惜。
看到劇裡主角之間起了誤會,他會認真設想好幾種解開誤會的方法;看到韓劇男主角為愛搞消失,他也會分析說男主角不應該這樣。
葵葵除了覺得好笑,便隻能感慨:
“肥皂劇可真是有魔力啊,能把高考狀元看成傻瓜。”
北海公園,悠悠小黃鴨船上。
風清氣爽,許頌寧卻默默嘆了一口氣。
轉過頭來,看向葵葵。
她這兩年出落得越發漂亮,皮膚白淨紅潤,眼如長星般閃亮。
學校裡也有不少男生喜歡她。
許頌寧向她靠來,緩慢摘去口罩,垂頭在她柔軟飽滿的唇瓣間落下了輕輕一吻。
他們之間一向是葵葵大膽主動,這是他難得的主動親吻。
許頌寧回過頭來,以為會看到葵葵的微笑,結果卻見她滿臉震驚。
“怎——”
許頌寧話還沒說完,葵葵頓時臉色鐵青,手忙腳亂幫他戴上口罩,又迅速打開挎包翻找一大圈。
“你為什麼突然摘口罩!”葵葵都快把包翻爛也沒找到酒精,隻能氣惱的合上包蓋,皺眉怒道:“公共場合細菌那麼多,你現在有免疫力嗎?感染怎麼辦?不要命了嗎?”
許頌寧怔住。
葵葵氣上心來,用力推開他,兩手交疊憤憤坐去船頭。
許頌寧很少惹她這樣生氣。
除了那年搞消失以外,好像還從沒讓她這樣生氣過。
許頌寧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自己闖禍了。
伸出手小心試探著拉了拉她的衣袖,柔聲喚她:“葵葵?”
葵葵不理他。
許頌寧有些緊張,又道:“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再也不會隨意摘口罩了。”
葵葵還是不說話,哼了一聲直接別過頭去不看他。
完蛋。
許頌寧徹底慌了。
他剛要再次開口,小船卻慢慢靠邊了。
葵葵沒有看他,一言不發迅速起身,掀開裙擺就要往外走,許頌寧趕忙拉住她。
她順勢拍開他的手,剛踩到岸邊,卻被腳下石子兒絆了一跤,身子一晃就要往後栽倒。
許頌寧見狀,急忙起身把她接進自己懷裡。
“哼!”葵葵還皺著眉,拉住他的胳膊站直身子,又回頭看他一眼。
他那張俊俏的臉上是懵懵的表情。
漂亮的眼睛緩慢眨巴,嘴唇微張,看上去不知所措,呆呆的。
他擅長所有難題,但從不擅長應對女孩子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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