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我不再躲避他的目光,亦堅定地望著他。
14
送親的隊伍是不能進北狄腹地的,也沒人知道,北狄王帳的具體位置。
隻有兩名前往和談的使臣隨我一起,北狄的使臣相迎時,一路上,我們都被蒙上了眼睛。
輾轉行了一日多,才到了目的地。
草原的夜很涼,日暮西沉時,北狄王設宴,接待大魏使臣以及榮安公主。
夜宴歌舞不停,月亮高懸於星夜,風兒吹來,伴著原野的自由氣息。
隻是可惜,卻是沾了血氣。
送親的使臣急切地提起議和之事,坐在上首的北狄王眼中顯露幾分輕蔑,他身側的護衛譏諷道:
「急什麼?眼下歌舞盛會,使臣難道,連這點時間都等不住。」
赤裸裸的挑釁,使臣卻並不敢生事。
但事關兩國和平,天子之令,不得不從。
我坐在宴會右席上首,北狄王臣的戲謔的目光頻頻投來。
猶如平靜水面下藏著波濤洶湧。
一場鴻門宴,注定不會安然結束。
北狄王從未想過和談,他有狼子野心,一個和親公主,兩座城池,打發不了如今的北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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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宴的酒水俱被下了藥。
北狄王怎會娶宿敵的女子,豢養毒蛇在枕邊,絕無可能,所以他要用北狄公主的性命為賭注,帶著北狄的鐵騎,踏破大魏的關要。
我醒來時,被綁在北狄的祭臺,北狄將士在不遠處歃血起誓,朝陽初升時,帶著我跨過烏原河,兩軍對陣,殺我陣前祭旗。
我閉上眼睛,聽見風吹過曠野的聲音,已是夜半。
沈砚,就快到了。
聽風辨方位,北狄人雖然蒙了我的眼,但出入北狄腹地之路,我都已沿途留下記號。
當日與沈砚分別前,我便已知今日事。
原本說好在烏原河畔兩國和談,但北狄使臣突然改口,要求入北狄腹地和談,便可知北狄狼子野心。
沈砚那日亦非來送我最後一程。
他說,京中來報,我要去往北狄和親,他怒不可遏。
戰事稍歇,他跑死了兩匹馬,來尋我。
那夜,月兒如鉤,他潛入我的房中,身後,跟著他的心腹阿七。
我知道他一定會來,所以我在等他。
他將我緊緊地擁住,他的鼻息湧入我的發間,聲音低低,如同夜裡的雪落聲:「落冤,我已安排好一切,阿七會帶你離開,護你周全。」
我的心猛然酸楚。
我輕輕推開他,搖了搖頭。
他立時急了,眉眼慌亂:「落冤,你聽我的,即便你去和親,北狄也不會停戰的。」
「正因如此,所以殿下,我更要去。」
我看著他,目光堅定。
我亦是大魏的臣民,而我愛的人,是大魏的儲君。
所以,是為國,亦是為他。
那晚分別之際,他輕柔吻我眉梢。
此去兇險,我未必能活著回來,我看著他眼中隱忍有淚,第一次,主動勾住了他的脖子,我湊在他的耳畔,輕聲道:「沈砚,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
15
馬蹄噠噠踏過原野,號角聲轟然響起,我聽見北狄將士來報,魏軍奇襲王帳後方,已燒了大半糧草。
遠處火光漫天,濃煙四起。
刀劍交接聲作響,烽火連天,有人高聲怒罵:
「魏軍深夜入我腹地,定與這大魏公主脫不了幹系。」
「殺了她!殺了她!」
我睜開眼,看見北狄人持刀衝來……
若這是注定的結局,沈砚,願有來世吧。
染血的長刀沒有落到我的身上,利箭穿透了面前人的脖頸,鮮血噴湧而出,腥熱噴灑在我面上。
血光衝天,有人駕馬而來,捆綁我的繩索被斬斷,是阿七。
他一把將我撈上馬,北狄人在身後窮追不舍,我從不知道,阿七的功夫竟這樣好。
我攜著我一路躲避北狄人的刀劍,最終將他們遙遙甩下。
後方正在大戰,他們不可能一直追著我和阿七。
我緊緊握著阿七的衣裳,他或許感受到了我的緊張,溫聲道:「公主放心,殿下已燒了北狄的糧草營,誓要在今夜生擒北狄王,他派我來尋你,要我務必將公主送到安全之地。」
他話音落,我的心方算落了大半。
我側目去看,我們奔在無邊際的原野,風吹草彎,夜幕低垂,我伸出一隻手,覺得自己,在這一刻,握住了風。
我們在草原跑了一夜,天邊魚肚白漸現時,我們停在了一處溪流旁。
阿七在給水袋灌水。
夜寒露重,辛勞緊張一夜,他的唇色白到極致,我看見他走路的姿勢不大對,似乎腳受了傷。
我心中一動,他朝我走來,將水袋遞給我。
我看著那雙眼睛,在這一刻,似乎有久遠的記憶重合。
似是有些難以置信,我試探地拿出懷中那枚陶罐,輕聲道:
「阿七哥哥,你的腳受傷了。」
那雙一直平靜無波的眼睛有了一絲波瀾,卻是沉默無言。
「往後,叫我名字吧,阿七哥哥。」
七歲時,他的父親救了我,他給了我人生第一份善意。
經年輾轉,我未曾想過,我們會這樣重逢。
我不知他為何離開他的父親,為何會跟了沈砚。
但我不會去問,亦如他也從未問我,當年那個逃荒落難的小女娃,為何會進了宮,還擔了郡主的名號。
16
阿七帶著我回京城。
阿七說,沈砚已將北狄王梟首,北狄大勢已去,大魏已奪回當初失守的兩座城池,待戰事徹底平息後,他就會回京。
我忽然想起那日,我說我喜歡他,但我也知道,我們不會在一起。
他是大魏的儲君,未來的皇帝啊。
我想餘生自由,我不屬於皇宮,那裡,如今已沒有我再留戀的東西了。
我在心底想,沈砚,若兩相陌路,祝君安好。
所以我在一個尋常的日子,支走了阿七,我們在驛站歇息,他為我去買糕點,我偷走了他的路引,坐上了去江南的馬車。
阿七不是尋常人,讓他在驛站延誤幾日,也足夠我離開了。
可我沒想到,沒有路引,他還是那麼快就追了上來。
我以為,他要強行帶我回京的。
可他隻是對著我淡淡一笑:「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幫你呢?」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拋下一切,跟著我去了江南。
我們住在一處蓮塘附近,對外以兄妹相稱。
江南多細雨,匆匆已是半年過。
我和阿七在檐下聽雨打蓮葉,剝蓮子時,有戲水的小兒在歡歌。
他們光著腳踩水,笑聲融在這淺淺細雨中。
他們在說,北狄徹底敗了。
民間小兒皆知,榮安公主與太子沈砚裡應外合,火燒北狄糧草,生擒北狄王。
他們唱到最後,有撐傘的書生路過,長長哀嘆:
「隻可惜,榮安公主死在了北狄,太子少年英雄,奪回兩城時,卻被混在百姓中的北狄奸細所傷,那刀上有毒,太子帶傷徵戰,回京述職後,一病不起,如今已魂歸天地。」
沈砚死了?
蓮子掉落在地,我怔怔站起身,隻覺胸中氣血翻湧,一口鮮血噴湧而出,我跌倒在地……
17
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中有一紫衣少年,他坐在小小窗沿之上,庭院杏花飛舞,幾片花瓣落入他的肩膀,他眉如彎月,明眸如星,淺淺笑意望著我:
「小落冤,和我一起去江南採蓮,可好?」
他如春山冬雪一般,對著我如清風朗月般笑,我看到他眼中深深的柔情與愛意。
可我看著他,卻越來越模糊。
他似乎在離我遠去。
我的視線被眼淚封住了,心口疼痛,難以呼吸。
我後悔了,我應該回京城的,這樣,還能見他最後一面。
那一覺睡得很長,我醒來時,阿七陪在我的身邊。
我問他,沈砚,是真的死了嗎?
他望著我,沉默許久,給了我答案。
我沒再問了。
我出了屋,荷花清香,蓮葉層疊,那個約我一同採蓮的少年郎,還會來嗎?
不遠處的巷子傳來吆喝叫賣蓮子的聲音,我循著聲音去。
一場細雨陡然而至,綿綿雨絲落下,沾染額前碎發,我走上蓮湖上的廊橋,看見一個俊美的紫衣少年撐著一把青色油紙傘朝我走來。
我怔怔站在原地,心口呼吸驟然一滯。
那把青傘撐過了我的頭頂,少年手指輕柔撫過我額前發絲,語帶嗔怪:
「怎麼這般不聽話,下雨了也不知撐傘?」
我仰頭望著那雙夢中的眉眼,眼也不敢眨。
「沈砚,我想你了。」
我將頭埋在他的肩膀,他亦緊緊地擁住我。
「嫁給我吧,落冤。」
……
我和沈砚成婚了。
在盛夏的江南,我們約定,一生不再分離。
沈砚如今已不是大魏的太子,戰事平息,至少未來幾十年,百姓都能安居樂業,不會再有生靈塗炭。
他和他的父皇母後說,他要離開京城,請原諒他不孝。
他是帝後最疼愛,也是最爭氣的皇子,可他如今,卻說自己不願再做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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