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竟會這樣輕易放過我嗎?
公主滿意點點頭:「去吧,晚了你皇舅舅要著急,母親答應你的不會忘。」
殷措高興地走了,留給我一個安心的眼神。
我笑著回應他,心下卻莫名有些不安。
他的腳步徹底消失在門外後,公主立馬換了張臉。
「你可真有本事。」她盯著我,好似毒蛇盯著掙扎的燕雀。
「當日容得下你們一家的命,如今倒成了扎在我們母子間的刺了。」
她語氣冰冷,我心下一驚,慌忙起身跪下:「公主能容下奴婢一家,是公主的氣度,能讓公主容得下,是奴婢一家的福分,絕不敢有什麼不誠之心的奢望……」
我砰砰磕頭,生怕她一個不悅,對我爹娘弟弟下手。
「呵,瞧你嚇的。」我磕了良久,長公主終於悠悠開了口,「本宮答應措兒,會把你爹娘叫回來歸還籍冊,不過還是要看你們自己怎麼選擇,是自願留下,還是離開。」
歸還籍冊!
我們可以做良民,不用在這府裡被他人掌握生死了。
哪怕讓我在這府裡,給殷措做妾,做通房,也都值了。
「你們自己別忘了身份就好。」我沒來得及應聲,公主便留下一句話出了門去。
我跪在地上,看著長公主漸漸走遠,身影消失在槐樹林後,心下莫名對她生了幾分感激。
她是跋扈的公主,也是疼愛兒子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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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殷措,她可以放過我們家。
或許,她也不是那麼十惡不赦。
10
爹娘很快回了府。
娘親抱著我哭腫了眼睛。
「委屈我的茶兒了。」
他們馬上是良民,可以回家了,可我不行。
哪怕殷措沒有碰我,我名義上也是殷措的妾室。
在大周,妾室除非抬為妻,不然永無自由。
娘抱著我哭腫了眼睛。
她從前是庶女,深知妾室在後宅的難處。
爹看著我們,深深嘆了口氣。
爹從前也是鏢局的鏢頭,在公主府做活這幾年,也壓彎了他的脊梁。
如今這樣,對我們家已是很好的結果了。
「好在世子疼我,爹,娘,放心回去吧,還有弟弟呢,再過兩個月,就可以科考了,我們家能熬出頭了。」
我安撫著娘。
門外突然來人叩門,是公主那邊的傳喚。
「公主派奴婢來問茶姨娘,考慮得如何了,是自願留下,還是要離開公主府歸良籍。」
「是,我這便跟爹娘去謝謝公主殿下。」
我慌忙抹抹眼淚,高興應了要出門。
她卻將我們三人攔下:「公主說了,若茶姨娘說定了歸良籍,那邊不必麻煩,隻要姨娘母親自己去一趟就是了。」
我愣了愣,喜悅終歸大過了疑慮。
或許公主隻是考慮周到,不想過於麻煩。
母親給了我一個安心的眼神,跟著出了門。
這一去,卻兩日未歸。
11
爹擔憂得不行,卻被公主的人叫去陪殷措出城迎接外邦使臣。
我去打聽消息,也被屢次攔了回來。
第三日晚上,娘親終於回了房間,拎著好多小孩子用的小物件。
「娘去給你以後的孩子買東西了,你看,小平安鎖,小鞋子,還有娘給你縫的百子衣……」
她臉上掛著開心,卻誇張得有些過分。
「娘,你以後,不見我了嗎?」
我抓住娘的手,娘的手指尖顫顫,半垂著眼不看我。
「公主能讓我們走,已經很慈悲了,你是世子的人,日後我們怎麼能隨便進公主府呢……」
我聽著娘壓抑哽咽的話,心下難過。
也罷,也罷。
一家四口,哪怕分開,隻要知道彼此平安,也足夠了。
比起每年被公主打殺的人,我們一家,已經很萬幸了。
「明日,娘就走了,我的寶貝,以後可要好好的呀。」
娘攬著我,周身是說不清的難過。
她像小時候那樣,在床邊一下一下輕輕拍著我的後背。
「茶茶兒香,茶茶兒笑,茶茶兒快快長高高,長高了採朵凌霄花,簪在鬢角盼竹馬……」
我聽著娘的童謠,渾身放松愈發困頓,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盼竹馬,盼竹馬,我的竹馬,就是殷措。
12
第二日醒來,身邊已經沒了娘的身影。
門外卻分外嘈雜。
我攏了衣裳推開門,正撞見一群家丁,從院子水井拉出一具湿漉漉的女屍。
穿著娘當年進公主府前穿的布衣裳,頭上簪著我送給娘的絹花。
我娘,淹死了。
在她獲得自由的這一天,死在了這困住她半輩子,又將我永遠困住的宅子裡。
我頭皮發麻,渾身抽走了力氣,張大了嘴想喊娘,嗓子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娘!
我想撲過去,身子卻被周圍是侍女死死拉住:「姨娘,沾了死人的晦氣,公主會不高興。」
晦氣?
那是我娘啊!
她不是晦氣的死人,是生我養我的親娘。
這邊鬧得大了,公主慢慢悠悠來了院子,站在門口看著那幫人把我娘的屍體裹起來抬了出去。
「喲,幹嗎這樣拉著茶姨娘,快扶她坐下。」
拉扯我的人松了手,我撲過去跪倒在公主腳下:「殿下……我娘……」
「好孩子,我找人查了,你娘是失足落井,我會給她體面地下葬。」
失足落井……
我不信。
我想給娘驗屍。
「求您準許,讓我親自為娘操辦喪事。」
「好啊,不過要快些,家有喪事三月不出的,不能參加科考哦。」
她又在提醒我,還有弟弟。
13
我上了街,想尋從前村子裡的仵作來。
街上好多叫賣的小攤,還擺著些娘從街上帶回去的那些小玩意兒。
我看得眼窩酸澀,幾乎又要掉下淚來。
我低頭拭淚,再抬起頭周圍慢慢圍過來幾個流氓地痞。
「喲,這不是那剛出了名的小娘子嗎,上街來了?」
什麼小娘子?
我皺眉,轉身想躲,又被身後的幾個地痞推搡回去。
……
周圍的人越聚越多,我躲閃不開,也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喲呵,還躲呢,你那幾幅圖畫得好啊,都在我們花柳巷傳開了,這就忘了?」
那人說著,從懷裡掏出幾張沾著黃白汙漬,泛著腥臊味的畫紙扔到了我身上。
畫紙滑落在地,隨風攤開。
每一張上,都畫著一個面容嬌美的女人。
容貌像極了我,而脖頸後的那塊胎記,是我娘的。
畫上的,是我娘。
我癱坐在地,看著娘在這世間留下的最後模樣,卻是在這樣汙穢之物上。
這些,都是誰做的。
我恨不得抓到幕後之人,食其肉,啖其血。
我拔下頭上的發簪,看著一個靠近的地痞,猛地扎進了他的眼睛。
周圍瞬間亂作一團,我拿著簪子亂刺亂扎,手腕卻猛地被一人握住。
「茶兒,你怎麼在這兒?」
殷措擔憂的面孔在我面前漸漸聚焦。
他穿著御賜錦袍,身後是高頭大馬。
眸子中映著我的倒影,渾身染血,好不狼狽。
「殷措,你又來晚了。」
14
「對不起。」
他緊緊抱著我:「再也不會了……」
殷措收拾了所有鬧事的人,毀了所有帶著我娘樣子的汙穢畫作,派人把我送回了府。
「茶兒去我房裡歇歇,你快回宮裡招待來使,不然你皇舅舅又要不高興了。」
公主一臉慈愛拉著我的手。
殷措緊抿嘴唇,沒有動身。
「這孩子,母親的話還不信了?」
「母親。」他直直看著公主,「兒答應你的,都做到了,可你答應兒子的,沒有一件做到。」
「她的母親,沒得善終,也沒有幹幹淨淨離開公主府。」
「她自己,也在大街上險些受傷被欺辱。」
「兒,不敢再信了。」
他拉著我的手,一把攬進懷裡。
公主目光在我臉上流轉半分,倏爾笑了:「也罷,那你就留下吧,宮裡若來人問了……」
「事情我已交接給長謝了,母親不必擔心。」
「好,好,好。」公主笑僵在臉上,一連說了三個好。
長謝,殷長謝,是我的弟弟,這個名字是公主起的。
她要我弟弟,對殷家常常拜謝。
「看著茶兒衣裳都髒了,進母親房裡沐浴梳洗吧,措兒不會這樣都擔心吧?」
公主拉著我,殷措遲疑半分:「那我就在屋外等著茶兒。」
「隨你就是了。」
公主噙著笑,拉著我進了臥房。
臥房裡有個很大的屏風,屏風後是公主的筆墨案臺。
她拉著我,攥得我手腕有些痛。
卻不及我看到屏風後,那些畫著我娘模樣的春宮時來的心痛。
「好看嗎?是Ṫű₎不是比街上那人拿著的,還好看?」
15
「為什麼?」
我看著那些畫,畫上的人與娘泡水的屍體漸漸重合。
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
「因為她好看,跟你一樣好看,能被我親自畫下來,是她的福分,死了是她承受不住這福分。」
長公主拎著我的領子,嘴角還掛著笑,這笑卻是世上最毒的刀。
一刀一刀,活剐了我娘。
「你大可以去告訴措兒,你猜,他面對一個喜ƭũ̂₀歡的女子,和殺了喜歡女子母親的親娘,會怎麼辦?」
「他當然不會委屈你,你想要他大義滅親,去將我繩之以法?」
「還是讓我給你和你被市井看遍身體的死去的娘道歉?」
「你去啊,你現在就可以衝出房間,隻要你出去,我立刻就把這些畫都燒了,我會跟措兒說,是你發了瘋燒了屋子,還要燒死我。」
「楊茶,當年我留下你們一家的命,可不是叫你們一家做白眼狼的。」
「那天我給過你機會,我讓你考慮清楚,讓你記住身份,是你沒拎得清,居然還想要良民籍冊,是你自己把你娘推上了死路!」
「從進府那一天,你們就是我公主府的奴!就是我養的蝼蟻!蝼蟻還妄想去什麼廣闊天地,就是找死!」
「我生來擁有權勢,什麼都不缺,我隻在乎措兒,我隻有這麼一個兒子,你敢亂了他的心,我就讓你嘗嘗什麼叫心如刀割!」
「對了,你可以不告訴我兒,我公主府對外是兩個兒子,殷長謝,你去找他啊。」
「你告訴他,他的養母殺了他親娘,那個孩子那樣剛毅忠孝,文韜武略學得那麼好,馬上就要科考了,若是一氣之下來刺殺我,真是可惜了啊。」
「刺殺皇親國戚,不論對錯,都是誅九族的罪,你們家死了的那些祖輩,都ťũ₆要被挖出來鞭屍拋灰!」
……
她的臉是笑著的,她的牙齒是緊咬的,她的聲音在我耳邊嗡嗡作響。
好似一張大網把我緊緊縛住,怎麼也逃不出。
16
從公主房裡走出去的時候,我心如死灰。
殷措還在院子裡,見我出來趕忙過來攬住我。
「茶兒,母親有沒有為難你?」
他眸中滿是擔心,看見我頭上發簪的時候又放松笑了。
「母親給了你她陪嫁來的金簪,這是她說過隻給兒媳婦的。」
我沒應聲,公主把發簪插在我發髻上的時候說:「以後乖乖做我公主府的人,尚且讓你苟活,不然的話,我不介意亂葬崗再多三個屍首。」
三個屍首,我,我爹,我弟弟。
我娘的屍首,公主給了體面,按照貴眷的制式安葬了。
面子上的活兒,公主做得很漂亮。
「殷措,我娘她是清白的,她那些……是被害的……」
「我知道,茶兒,我知道。」
他抱著我,語氣滿是心疼,安撫地拍著我。
「殷措,若是找到害我母親的人,要怎麼做?」
「我會把他繩之以法,給你和你娘一個交代。」
「若那人,是皇親貴族呢?」
「茶兒,別亂想,皇親貴族做事不會這麼難看的……」
我沒再應聲。
他自己便是皇親國戚。
我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哪怕他再喜歡我,喜歡也不會變成跨過階級鴻溝的橋梁。
他不會明白,他們這些人的一句話,就可以要了我們的命。
他也不會明白,在他們眼裡輕松的事情,對於我們卻是難於登天的求告無門。
他不相信會有人為了害我娘,畫她的春宮,他隻會覺得是我娘惹了不該惹的人。
他更不會相信,那人是他的母親。
我想爹,想弟弟了。
「殷措,我想爹,想長謝了。」
「好,我接他們回來。」
17
殷措陪我在府的這一晚,弟弟在宮中大放異彩。
他一曲舞劍得了太後賞識,一首祝國賀詞得了皇帝賞賜。
一夕之間,公主府養子殷長謝的名頭,在京都貴女圈傳了個遍。
很快壓過我娘春宮的緋聞。
皇帝賞賜了一柄紫檀鑲玉的扇子,還有好些物件,都隨著長謝送到了公主府。
「姐姐……我知道娘的事了,是我回來太晚……」
弟弟進了我的房門,卸掉了翩然公子的樣子,哭著撲倒在我懷裡。
他沒能見到娘最後一面,也好,娘肯定不願讓他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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