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頭七那天,我穿成了校園文裡的惡毒女配後,把男女主角晾到一邊,拼命參加各種競賽論文,拿獎拿到手軟。
畢業典禮那天,原書女主角突然跑到我面前哭求道:「學姐,把安圖還給我吧!」
我面無表情:「不好意思,你誰啊?」
1
顏藝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固,但我真沒騙她,如果不是因為清楚自己是個「局外人」,我壓根就不會知道她是誰,安圖是誰。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你能讓讓嗎,我還有事。」
我表現得十分冷靜,主要是今天拍畢業照,手裡的這捧花是我和三個室友們一起拼出來的,用完了還要給她們使。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了起來,我拿出來一看,是室友在催了。
「卿卿,你到哪兒了,我們要拍照了!」
「一分鍾,馬上來。」
我掛斷電話,看著面前臉色不好的小姑娘,「可以讓路了嗎?我真的趕時間。」
顏藝僵在了原地,眼睛死死地盯著我,咬著下唇,絲毫沒有讓路的意思。
「顏藝,你在這兒幹什麼!」
一個長相清俊的男生跑過來,身上穿著幹淨的白襯衣,一把握住了顏藝的胳膊,似乎想把她拉走。
我挑了挑眉,安圖,這本書的男主角,和顏藝是青梅竹馬。
「白學姐……」注意到眼前的人,安圖的動作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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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神色不動:「你認識我?」
他頓了頓,望向我的眼神有些復雜:「我也是學生會的成員,比你小兩屆。」
「哦。」我故作恍然大悟的神色,「不好意思啊,平時事情太多沒怎麼注意。」
這幾年我的時間基本都是快馬加鞭向前的,各種競賽論文忙個不停,學生會的事務大都交給了副會長。
隻有他們拿不定主意的時候,我才會出面給個建議,而且也是和副會長直接交接。
安圖作為學生會的普通一員,我沒注意到也很正常。
但是這話落在安圖的耳朵裡,似乎就有點傷人了。
他沉默了一會,略尷尬:「學姐貴人多忘事。」
我笑了笑。
「貴人談不上,不過事是挺多的,這位是你女朋友吧,私人情感問題還是兩個人是私下解決得好,打擾與此無關的人實在不是什麼好習慣。」我忽視掉顏藝就像是要吃掉我的眼神,「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腳下步子加快,但還是超過了一分鍾。
面對室友們的轟炸,我默默地想,下次還是少說點廢話的好。
2
講道理,我真的不懂,為什麼顏藝和安圖還會和我扯上關系,明明這幾年我都沒搭理過他們,甚至在刻意遠離。
我摩挲著下巴,老神叨叨,難道這就是命運的羈絆?
在原著裡,顏藝和安圖是青梅竹馬,家世都很不錯,堪稱門當戶對,父母也交好,早就給他們定了娃娃親。
兩人的感情也很好,直到原主白清卿出現。
在古早文裡的白富美和高富帥的配對中,一般都有個灰姑娘橫插一腳,而在這種套路文中,都是竹馬敵不過天降,灰姑娘成功獲得高富帥的喜愛。
但這篇文的作者腦回路清奇,偏偏將這個灰姑娘設定成惡毒女配,高富帥面對惡毒女配的誘惑堅貞不移,惡毒女配使勁手段,最後自作自受,落了個悽慘結局,而男女主則依舊相親相愛。
我在腦海裡回憶了一遍原著情節,面無表情。
原著作者一定是個跟青山剛昌一樣的青梅竹馬控。
「卿卿,《柯南》今年最新的劇場版上映了,走之前一起去看啊?」
室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小心翼翼地將貼在床頭的柯南的海報卷起來,仔細地放進行李箱裡,確定它不會被壓壞,然後滿意地勾了勾唇。
「好啊。」我心情不錯地應了一聲,「訂票吧,明天就去看。」
青竹賽高。
青梅竹馬敵不過天降什麼的最討厭了。
這好像不是我這個惡毒女配該有的心理,我在心裡默默唾棄自己。
在知道男女主的設定之後,我就已經做好拋棄原定劇情的決定了,所以將全部的注意力挪到了大學的學習生活中來。
沒有好好體驗大學生活畢竟是我的遺憾。
雖然是穿書,但能彌補這個遺憾,也沒什麼不好。
隻不過我是真沒想到,原著的劇情線會這麼頑強,男女主能這麼作妖。
3
第二天我和室友們一起去看電影,意外在電影院遇到了安圖。
「白學姐,好巧啊。」
安圖的座位就在我旁邊,眉眼透露一絲喜意。
不,我並不覺得這種巧合很好。
我瞬間拉響警鈴,眼疾手快地摁住另一邊坐著的室友的手。
「我們換個位置。」我聲音壓得低。
大屏幕正在放片前廣告,安圖沒能聽清我說話。
室友意外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那邊好奇地投來視線的安圖,像是明白了什麼,朝我擠眉弄眼。
我咬了咬牙:「爛桃花一朵,姐妹幫幫忙。」
「真可惜,我看這家伙長得還不錯。」
室友關鍵時刻還是能靠得住,起身跟我換了座位後,小聲在我耳邊道:「你不要我可上手了。」
那邊的安圖見狀,眼裡劃過一抹失落。
聞言,我壓住她的手:「別鬧,人有對象。」
室友皺著眉:「有對象還來撩撥你?渣男啊。」
我也不知道安圖是咋想的,聳了聳肩,注意力很快被電影吸引過去。
隨著「真相隻有一個」的臺詞說出,電影進入尾聲,我有些意猶未盡地感嘆。
柯南真帥!
室友看著我冒星星眼,有些無語:「你說說你,大學四年放著正經戀愛不談,偏偏喜歡這麼個二次元人物。」
我認真地回看她:「我可是長情且專一的人。」
室友一副不能理解的表情,我也不惱,將目光重新落回大銀幕上,小聲嘀咕了一句。
「這可是我從小學開始的夢中男神。」
不知是不是錯覺,我好像聽到後面傳來一聲輕笑。
電影結束,我和室友們準備去吃點東西,安圖則一直跟在我們屁股後面。
這種被尾隨的感覺實在不好,我有些忍無可忍地轉過身,看著安圖,咬牙:「你有事嗎?」
就搞不懂了,好好的一個竹馬男神,怎麼就長成尾隨痴漢了?
4
安圖沒料到我會突然轉身發難,臉和耳朵一下紅了個徹底,他結結巴巴道:「那個,白學姐,對……對不起,我……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原本在一旁看戲的室友在接收到我的眼神後識趣地結伴去買奶茶。
「有什麼事,你說吧。」我揉揉發痛的額頭。
「學姐,昨天顏藝來找你,其實是一場誤會,希望不會給你帶來困擾。」安圖說得很誠懇。
我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你不來找我就不會給我帶來困擾。
面上,我仍舊是一副微笑淡定的臉:「昨天的什麼事啊?」
把他的話給堵死。
安圖嘴唇張了張,明確感受到我的刻意疏離,眼底劃過一抹失落,想要說些什麼,下一秒瞳孔微縮,猛地將我一拉:「小心!」
我沒反應過來,額頭磕在他胸前,吃痛。
好家伙,看著瘦瘦弱弱的,胸肌居然這麼硬。
「你沒事吧?」
安圖的聲音透著焦急。
「沒……事。」我咬著牙,揉揉發痛的額頭。
周圍的人聲嘈雜起來。
原來是超市裡給小孩坐的小火車不知怎麼失控了,剛才差點撞到我。
「清卿!你沒事吧!」
室友們買了奶茶回來,剛好看見這一幕,連忙跑過來,臉嚇得都白了。
「沒事,安圖把我拉開了。」
我注意到安圖還拉著我的胳膊,趕緊微微用力掙開,看著他的臉色,在心裡嘀咕:不是我不給你面子啊,是為你好才避嫌,讓你和顏藝修成正果。
5
那天之後,我就沒再見到安圖和顏藝。
大學四年我的成績優秀,被保送了一所本市 985 院校的研究生。
剛和導師聯系上,就被布置了任務,我查閱文獻查得焦頭爛額,恨不得整天泡在圖書館裡,自然沒怎麼注意外界輿論。
直到我室友給我發來信息。
「清卿,快看咱們學校表白牆,你被掛上去了!」
「什麼?」
我迷迷糊糊地從堆成山的文獻資料裡抬起頭來。
室友給我發了一連串的消息。
我點開最上方的圖片,正是我們學校表白牆的投稿截圖。
「驚,保研的前學生會長竟是這種人!」
我看著標題的大字,沉默。
為何有一種「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的八點檔感覺?
人的本性之一果然是八卦。
我咂咂嘴,繼續往下看。
「牆牆投稿,我朋友是本校大二的一名學生,她和他男朋友青梅竹馬,在一起好幾年了,上大學後,她男朋友卻突然跟變了個人一樣,與某位大四學姐來往密切,這位學姐在明知道這個男生有對象的情況下,仍然與其曖昧,前幾天還相約去電影院看電影!這位學姐還是學生會前任會長,據說成績有意思,保送某 985 院校,沒想到私底下竟然知三當三,呵呵!」
我念完最後兩個字,也隻想說一句,呵呵!
平息下心中翻湧的怒氣,繼續往下翻。
這位自稱是顏藝好朋友的匿名人士還在貼上了在商場裡安圖救我,拉著我胳膊的照片。
自稱「鐵證如山」。
去你球球的鐵證如山。
怕不是「無中生友」吧?
我氣得胸口疼。
這麼躲都躲不掉,安圖爛桃花實錘!
「清卿,現在怎麼辦,我看表白牆底下一群人罵得可難聽了。」
「你都畢業了,不去管它也行吧,過幾天風頭就過去了。」
「那怎麼行,難道就憑白讓他們這麼汙蔑嗎?」
「清卿你別著急,我們一起想辦法。」
……
大學四年,我們寢室的關系並不像那種勾心鬥角的女寢,大家性格很好,也能遷就和包容對方,相處得很是愉快。
所以在出了這種事情的第一時間,她們不是嘲笑我,而是積極地幫我想辦法解決。
這種情感,讓我的心裡暖暖的。
我深吸一口氣,冷靜地敲下一行字。
「別擔心,我有解決的方法。」
6
還有什麼比直接跟當事人面對面更能解決問題的呢?
我找以前學生會的副會長要來了安圖的聯系方式。
安圖接到我的電話表現得很驚喜,然後是愧疚。
「抱歉,白學姐,我沒想到顏藝會這麼做……」
從安圖那裡,我大概了解了事件經過。
無非是安圖和顏藝在畢業典禮那天吵了一架,顏藝便固執地把錯都歸咎到我身上。
兩人一直冷戰,電影院那天,本來是安圖買了兩張票打算邀請顏藝一起去看,然後借機和好的,卻沒想到意外碰到了我。
顏藝賭氣,嘴上說著不去,最後還是偷偷跑去找安圖,卻沒想到撞見商場的那一幕。
徹頭徹尾的大烏龍。
我就是那個大冤種。
說到底安圖和顏藝還都是沒成熟的孩子,所以原著劇情才有那麼多的曲折誤會,原主白清卿才有趁虛而入的機會。
我捏捏額角:「把顏藝約出來吧,你也來,我們跟她攤牌。」
電話裡安圖的聲音戛然而止。
「攤……牌?」
我摸摸鼻子,這用詞似乎的確不太對,尷尬地笑了笑:「不要在意那麼多細節,約她出來就完了。
7
我跟他們約在離學校不遠的咖啡店。
安圖和顏藝一前一後地進來,我有些訝異,顏藝在別的女生那兒看著很白蓮的樣子,沒想到在安圖面前卻是意外地真實坦然。
「白學姐。」
安圖客氣地跟我打招呼。
顏藝則仰著下巴,鼻孔朝天的模樣,冷哼一聲,拉著椅子坐下。
我下意識地將他們視為沒長大的小屁孩,面無表情地點了兩杯小孩愛喝的卡布奇諾,一邊掃碼付錢,一邊心疼自己的錢包。
原著白清卿的設定是個家境貧寒的灰姑娘,我的生活費大都是靠拿獎學金或者打工,所以連畢業典禮時的花束都是跟室友拼的。
店員將咖啡端上桌。
我微笑開口:「好了,現在我們來談談怎麼解決麻煩吧。」
「呵,事情鬧大了知道怕了?當初搶人男朋友的時候怎麼那麼不要臉呢?」
顏藝開口就夾槍帶棍。
安圖聽得直皺眉:「我都說了,我和白學姐沒有關系,你怎麼就是不信呢?」
顏藝見不得安圖為我說話,眼看兩人就要吵起來。
「停,打住。」
我按了暫停。
「顏藝,這件事真的是個誤會。」我冷靜道,「你先別急,聽我說完。」
「首先,我覺得這件事主要錯在安圖。」
安圖聞言,張了張嘴,眼裡閃過疑惑和不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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