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我從家裡搬了出去。
以前周賀也經常不回家,我一個人慢慢地也就習慣了。
然而最近他卻跟變了個人似的,天天到點回家,就跟打卡一樣。
回家就擼起袖子做飯,晚上還抱著枕頭非要跟我一起睡,嚇得我隻能反鎖了房門。
每天早上起來,我都能在煙灰缸裡看見滿滿的煙蒂。
周賀也是個很自持的人,他抽煙很有節制。
很少見他這樣放縱。
他開始喜歡提起以前的事兒,提我們窮的時候,一起吃一份涼皮。
提那時候我下班晚,趕不上公交車又舍不得錢打車,他就每天騎著共享單車接我,我就抱著他一路上跟他講白天發生了什麼事兒。
「那時候雖然窮,但真挺開心的。」
周賀也神色帶上些許回憶。
我卻隻覺得無聊。
這些事在前些年,我已經回憶了太多遍。
也跟他重復過太多遍。
現在再說,也隻覺得沒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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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真的想和我重修舊好,公司的事兒都交給了助理,自己天天在家跟我一起。
我煩不勝煩,幹脆就搬了行李出來。
離開那天,周賀也沒攔著我。
他隻是表情有些難過。
等我快上電梯了,他才開口:
「賀蓉,我不攔著你們交往,你跟他玩玩我沒關系,但是不離婚,好不好?
「我把你受過的疼都受一遍,你會不會覺得公平?」
他這話說得很艱難,又似乎很屈辱。
對周賀也來說,這的確是讓人意想不到的讓步了。
「不行啊。」
我回過頭:「他急著跟我結婚呢。」
……
周賀也終於同意了離婚。
條件是要跟池柏見上一面。
我們三個上了一輛車,池柏坐在副駕,周賀也坐在後面,面色有些難看,但到底沒說什麼。
就在我啟動車想走的時候,突然斜裡沖出來了一輛紅色的 SUV!
我一眼就認出那是夏梓筱的車。
這車還是周賀也買給她的,當時為了這個,我們倆大吵了一架。
這是條小路,我避無可避!
隔著擋風玻璃,我能隱約看到夏梓筱面無猙獰的臉,她嘶吼著:
「去死吧!」
就在這一瞬間,坐在後面的周賀也突然向我撲過來,似乎想要護住我。
池柏被安全帶扣住,動不了身。
而我下意識的第一反應就是撲到了池柏身上。
「轟!——」
夏梓筱踩足了油門,兩輛車劇烈相撞!
在最後一瞬間,我隻感覺有人的手護住了我的頭。
然後我就失去了意識。
14
等我醒來的時候,入眼是一片白色的天花板。
我後知後覺地聞到鼻端縈繞著的消毒水味。
「醒了?」
護士看了我一眼,熟練地幫我換上吊瓶。
「你出車禍了還記得嗎?
「不過沒什麼事兒,你老公和你弟弟對你都真好,都護著你呢,你就有點擦傷,一會兒感覺一下有沒有惡心想吐的感覺,看看有沒有腦震蕩。」
我猛地一驚:
「池柏呢?
「就是那個穿著運動服的年輕小男孩兒!」
「哦,你弟弟受傷有點重,」護士給我量了一下體溫道,「他用上半身護著你的頭,兩根手指骨折了,頭也被撞了一下,不過問題不大,他不彈鋼琴吧?」
我輕輕搖頭,咬住下唇。
「那另一個呢?」
我還記得出車禍前,周賀也撲到了我身上試圖護住我。
我心緒有些復雜,我不明白周賀也為什麼要這樣。
明明不在意我的是他。
傷害我的也是他。
最後舍命要保護我的,還是他。
他到底是為什麼?
護士沉默了一秒鐘,安慰我道:
「他受傷有點重,本來要是老老實實坐在後面也沒什麼事兒,但是他非要過來護著你,兩根肋骨骨折了,一根差 0.8 釐米就插進心臟了。」
「還在 ICU 呢,你別太擔心,已經搶救回來了。」
我垂下眼瞼。
我不懂周賀也為什麼要這樣。
我好像一直都沒看清過這個人。
……
周賀也醒來是三天後的事兒了。
好在他身體素質一直很好,又恢復了幾天就轉到了普通病房。
池柏沒跟著我進去。
他在門口跟我說:
「我就不進去了,你們應該有很多話想說。」
我點了點頭,推開了門。
隻短短幾天不見,周賀也就像變了個人一樣。
這些天一直靠打葡萄糖和營養液維持,他整個人瘦了好多,胡子拉碴地裹著病號服,竟然有些單薄的樣子了。
我坐在一邊,我倆都沒說話。
幾分鐘後,我打破了沉默。
「你為什麼要救我?」
當時夏梓筱是沖著我來的,警方說她已經在那蹲了我三天了,是蓄意謀殺。
如果周賀也不護著我,我恐怕也會受傷不輕。
而他坐在後排,本該沒什麼事兒的。
周賀也笑了笑: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當時腦子都不反應了。」
氣氛又陷入了沉默。
許久後,他看向窗外。
「大概你在我心裡,比我以為的重要得多吧。
「賀蓉,這些年我總覺得已經不愛你了,外面新鮮的女孩子那麼多,我處都處不過來,她們都會崇拜我,都會討好我。
「不像你,你從來不會崇拜我,因為你見過我最落魄的樣子。
「我一看到你,就會想到我窮過的時候。
「誰會喜歡想到自己窩囊的日子呢,所以連帶著,我都不想見你了。
「我以為我不愛你了。」
他皺眉,似乎有些迷茫:
「但真奇怪,那輛車撞過來的時候,我滿腦子都是不能讓你出事兒。
「我自己也搞不懂了。」
我也搞不懂。
大概人心就是這麼復雜,讓人自己都看不明白了。
我扭著手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周賀也扯出一絲笑,隻是那笑怎麼看怎麼難受。
「我還以為,你真會一直愛我呢。
「那時候我找了別人你那麼難受,我以為你會一直守著我。
「車禍的時候,你去護著池柏了吧。
「賀蓉,你這個人就是這麼傻,喜歡誰就恨不得給誰付出全部,很吃虧啊你知不知道。」
我低下頭。
我曾經以為周賀也不愛我了,可他車禍的時候選擇拼死護住我。
我也曾經以為我會永遠愛周賀也,可到了那一刻,我卻選擇了別人。
挺可笑的。
「賀蓉。」
周賀也叫我。
我抬頭。
「嗯?」
他朝我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我們離婚吧。
「我放過你了,滾吧。」
我卻躊躇了:「你的傷還沒好,還是等等吧。」
周賀也揚起笑容:「想什麼呢賀蓉,你以為我離了你活不了了?
「我周賀也好歹也年輕多金,英俊瀟灑,正經的鉆石王老五,外面排著隊等著拿下我的女孩子不知道有多少!
「我才不會在你這個花心的女人身上吊死,趕緊離婚,離了我好再去找年輕漂亮的小姑娘。」
這個人,都這時候了也不肯服輸。
我苦笑一聲,站起身來。
「好。」
走出病房前一秒,周賀也叫住了我:
「賀蓉!」
我回身,他眼圈微紅,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
周賀也好像哭了。
「怎麼了?」
他看了我許久,最後譏諷道:
「沒事兒,和你那個姘頭滾遠點兒,別再讓我見著,礙眼。」
他的聲線顫得不成樣子,已經維持不住了。
夕陽透過泛黃的窗子,那光照在他身上,周賀也半張臉都藏在陰影裡。
他就像個被人拋下的迷途旅人,期盼著那人能回頭,又不肯說出口。
我突然想起初見時的樣子。
也是這樣的夕陽,他回過頭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同學,借我根兒筆唄。」
一晃已經十幾年過去了。
我們走在歲月裡,都已經被風沙打磨得面目全非了。
我無話可說。
隻能最後留下一句:
「好。」
15
夏梓筱命倒是挺大,沒死。
隻不過脊柱骨折,恐怕下輩子都隻能躺在床上了。
我去看過她,她好像更恨我了,瘋狂地辱罵我。
難聽得我都不想多說,看了她一眼就走了。
臨走之前還不忘了給她展示一下我的愛馬仕包包,那是之前她想讓周賀也買給她的,周賀也總也記不得。
她氣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然而身上卻動也動不了,隻能看著我施施然離開。
不知道她能不能好,哪怕好了,等待她的也將是法律的制裁。
我和池柏結婚了,在我跟周賀也離婚的一年後。
周賀也沒來,卻包了個大紅包。
還忍不住陰陽怪氣地給我打電話:
「這鉆戒也太寒磣了,我給你買的鉆戒邊上鑲的小鉆也沒這麼寒磣。」
我這才知道,他肯定偷偷來看過了,隻是沒跟我碰面。
我倆很久沒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許久後他才低聲道:
「賀蓉,要是他對你不好,你就回來。」
我勾起嘴角。
「做夢吧你。」
他反唇相譏:「我開玩笑的,你真信了,我跟你說,你跟我離婚以後會是你最後悔的事兒,你再也找不到我這麼好的男人了。」
我笑著搖搖頭。
掛電話之前,周賀也輕聲道:
「賀蓉,從前的事兒,對不起。
「祝你幸福。」
我閉上眼。
「周賀也,你也要幸福,這次我是真心的。」
不遠處的池柏大聲叫我:
「老婆,快來數禮金!一會兒都去存你卡上!」
周賀也聽見了,無聲掛斷了電話。
我揉了一把臉。
「來了!」
有些人不是不愛,這是注定緣淺情深,有緣無分。
在一起隻會讓彼此痛苦。
與其折磨到白頭,倒不如幹脆放手,放彼此一條生路。
周賀也。
希望這次,我們都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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