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久了,賀文璟愈發的不舒服。他從小便是高門公子,沒有在這樣的環境中長久生活過,所接觸的人都是光鮮亮麗的,哪怕有些小心思,面上總是很難挑出毛病的。
如今跟平民百姓生活在一起,他格外的不適應。耳邊沒有父親的教誨,沒有母親的提點,沒有大哥和大嫂的照顧,全是鄰居們蹩腳的恭敬,一個個看他的眼神仿佛他是高高在上的神仙一樣。
除了陸雪蓉,他找不到第二個可以說話的人。
他在這裡生活得難受,過了幾日,又問陸雪蓉:“嶽母的藥還要吃多久?”
陸雪蓉聽他這麼問,就知道他住得難受。
她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雖然她也覺得母親的軟弱、鄰居們的沒界限有些不討喜,但是相對侯府的生活,她在這裡生活得更自在。
她這樣想著,聲音就有些低落:“我知你住不慣。你先回吧。”
“那怎麼行?我和你一起回。”賀文璟說道。
他沒有回侯府住,卻挑了一日空闲時,回府吃了頓午飯。
府裡的規矩,早飯和晚飯是一起用,午飯卻是各自在院子裡用。但賀文璟太想念大哥、大嫂和母親了,便使人叫了大哥大嫂到正院,和母親一起用飯。
侯夫人見著小兒子的急切,心裡明白了幾分。面上不顯,還關切地問:“陸夫人的身子如何了?”
“並沒什麼大礙。”賀文璟答道。
侯夫人點點頭,然後道:“雖然如此,卻也不能掉以輕心,還要仔細照顧著才是。”
賀文璟聽了這話,就有點噎住。
本來他以為母親會問,既然沒有大礙,你們幾時回來啊?
可是母親沒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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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悶悶地應了一聲,低頭吃飯了。
合胃口的飯菜,卻有些難以下咽。吃了幾口,他抬起頭來,笑著道:“母親都不想我的嗎?”
“自然是想的。”侯夫人說道,抬眼看著小兒子,面上一片慈愛,“但是親家的身子不好,我再想你們,也不好叫你們回來。”
賀文璟聽了,心裡更憋悶了,很勉強地一笑,低下頭吃飯了。
他打算吃過飯,跟大哥說說話。
然而侯夫人又道:“蓉蓉是個孝順孩子,雖然久住娘家不好,但她乃是侍疾,這便是純孝。你們既然在那邊侍奉,便要處處仔細周到,務必把陸夫人的身子調養好了,明白了嗎?”
走的時候,賀文璟心裡滿是鬱悶。
本來還想著,早些回府裡來,結果聽母親的意思,還要他多住些時候!
侯夫人不叫回,陸雪蓉不敢回。她不回,賀文璟便不好一個人回。
兩人在陸家住著,陸母先察覺到不妥了,私底下問陸雪蓉:“蓉蓉,你們還要住多久啊?”
“住到你的身子調養好了為止。”陸雪蓉說道。
陸母更擔憂了,說道:“你已是嫁出去的女兒了,在娘家住這麼久,還帶著姑爺,不像話啊。”
“我婆母是個好人。”陸雪蓉隻得說道,“她不僅允我來,還讓文璟陪著我一起,你還擔心什麼?”
陸母對大戶人家的事摸不著脈,還以為就是如此,就點頭道:“哦,那我快些調養好。”
一轉眼,兩人在陸家住了大半個月。
侯夫人一點叫他們回來的意思都沒有。因為她發現,小兒子不在跟前鬧心,簡直太爽快了!
她並不怎麼想小兒子。覺得無聊了,就把大兒媳叫到身邊。大兒媳會哄人,她們娘倆說說話,不知道多自在。
唯一發愁的,就是大兒媳的肚子了。
偏偏大兒媳的身子沒事,而大兒子的身子也沒事,這可真是叫人奇了。
婆婆老是盯著自己的肚子,於寒舟又不傻,怎麼能看不出來?她不想聊這個,就躲出去。
她也好躲,前幾日蒙學終於開門了,賀文璋每日都去視察,看看先生們授課的情況,看看學生們上課的情況,紀律好不好,有沒有哪裡可以改進的。
於寒舟便扮了男裝,跟他一起去。
這事是瞞不過侯夫人的。府裡的下人都看在眼裡,人多嘴雜,自然傳到侯夫人的耳朵裡了。
被叫到身邊問話時,於寒舟沒讓賀文璋背鍋,自己認了:“母親,是我自己要去的,女子總是比男子細心些,我跟去瞧瞧。總歸是我和璋哥一手規劃的,我也想親眼看一看。”
侯夫人一個字也不信。
親眼看一看沒關系,做什麼非得男裝?女子打扮就那麼不能見人?
又想起早先兒子的身子還沒徹底大好,常常帶著大兒媳去棋社,哄著大兒媳做男裝打扮的事了,隻覺得是賀文璋胡鬧。
但是她最近精神有些倦怠,罵也提不起勁,隨口訓了幾句,就不管了。
於寒舟便每日跟賀文璋出去“視察”。
也就頭幾日要細細觀察,待看到一切都步入正軌,便不必看來看去了。於是,賀文璋領著於寒舟去茶館喝茶,去戲館聽戲,在酒樓包了包廂用飯。
這些都在上午完成,下午他要看書,寫文章。他拜了孫先生為師,打算今年秋闱下場。
於寒舟還勸他:“會不會耽誤你讀書?不然我不出來了?”
“有什麼耽誤的?”賀文璋不以為意,“我讀書多年,不差這一點時間。再說,若是日後我為官,必也忙得很。忙來忙去,總沒時間陪你,又有什麼意思?”
他都想好了的,不管多麼忙,每天定要抽出時間和媳婦在一起。這並不是為了媳婦,而是為了他自己。
他喜歡跟她相處,總覺得自己腳踏實地的活著。
“哦。”於寒舟就點點頭,然後一手撐著腮,歪頭衝他笑。
賀文璋看著她閃動著碎光的澄澈眸子,心底滿是寧靜與喜悅。
“你若做官,是外放還是留京中?”於寒舟想起什麼問道。
賀文璋沉吟了下,說道:“按照慣例,三甲要進翰林院,至少要待三年。若是三年後不能留館,便會放出去。”
“也就是說,你考得好了,便要留京?”於寒舟問道。
賀文璋點點頭:“是。”頓了頓,“你不想留在京中?”
“倒也沒有。”於寒舟說道,“本來想著再到處玩一玩。但是我年紀也到了,哪怕跟你調去地方上任職,也是固定一個地方,總沒有子嗣,別人說話就不會好聽。”
所以,不管是留京還是放出去,過兩年都要生孩子了。
“那就生。”賀文璋便道,“待他長到十二三歲,就不必管他了,叫他出去求學。屆時你我年紀正值壯年,到處走一走也不費什麼力氣。”
於寒舟一想,對啊!
“哎呀,早沒想到呢?”她一拍手,很是悔恨地道,仰頭看著他說:“璋哥,我們現在就要孩子吧?”
賀文璋:“……”
頓了頓,他問道:“你想好了?”
“想好了!”於寒舟幹脆地點頭,“早先鑽牛角尖了,覺得生了孩子就不自由了。現在想想,真是傻了。早些生了,孩子早些長大,我們還是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賀文璋又好笑又無奈,點點頭:“好。”
心裡也期待起來。
其實他很喜歡孩子,尤其是她給他生的孩子。他還想著,放在身邊手把手地教。隻是這些卻遠著,待他們把孩子生了再說。
想通之後,於寒舟和賀文璋便忙著造人的事。
然而他們的喜訊還沒傳來,侯夫人那邊有狀況了——她有孕了!
“啊!”於寒舟得知後,驚訝得不得了,“難怪母親這陣子精力不濟,原來是懷著了!”
又後怕地說:“我居然還往母親懷裡撲,母親怎麼不打我?”
侯夫人今年三十九歲,居然傳出了身孕,很是難為情。又見大兒媳傻乎乎的,隻在意她的安危,直是不知說什麼好。
“你個不中用的!”腦子一抽,她脫口說道:“竟然被我趕在前頭了!”
第148章
這話一出口,侯夫人自己就是臉上一熱,心下懊惱不已。她怎麼能跟兒媳說這種不莊重的話?
而於寒舟被婆婆說了句“不中用”,也不覺得慚愧。她心裡知道,她並非不中用,隻是從前沒把力氣用在這上面罷了。
因此,一臉佩服的表情,看著侯夫人說道:“母親好厲害!”
侯夫人:“……”大兒媳怕不是個傻的。
但是因著她傻乎乎的,侯夫人那些難為情就慢慢淡了,轉而吩咐起一件事來:“前陣子我精力不濟,倒沒想到是有身子了,便沒抓你做事。既然如此,從今往後管家的事就交給你了。”
於寒舟驚訝地道:“母親,咱們之前不是說好,要將管家的事交給文璟媳婦嗎?”
“我幾時跟你說好了?”侯夫人淡淡看向她道。
於寒舟眨巴著眼睛,小聲說道:“母親,文璟媳婦早晚要管家的,不教教她嗎?”
“等她幾時管家了再說吧。”侯夫人不給她討價還價的餘地,“現在我就交給你了。你是長房長媳,管不好家,我可是要罰你的!”
聽得這話,於寒舟再沒說的了,點點頭:“我知道啦。”
侯夫人非要她管家不可,她也隻得接了。隻不過,回去後跟賀文璋說:“你加把勁!等我懷了身子,我就可以把管家的事推出去了!”
推給陸雪蓉!
但假如陸雪蓉先懷了,她就推不出去了。
“好!”賀文璋眼底一深,埋頭勤懇地耕耘起來。
兩人夜夜耕耘,可美了賀文璋,他從來沒有吃得如此飽足過。
但是於寒舟有點受不了了,她白日裡要管家,且多是在上午處理事情,因為耕耘的事,弄得她總是犯困,便跟他商議,隔一日耕耘一次。
“你還想不想要孩子了?”聽到又回到從前那樣,賀文璋不滿地問。
於寒舟老實地道:“想。但是這樣用力,我吃不消。”
見她著實吃不消的樣子,賀文璋無奈了,隻得應了:“算了,聽你的。”
過了幾日,不見賀文璟兩口子回來,於寒舟便問侯夫人:“母親,仍不叫文璟他們回來嗎?”
府上有了喜事,文璟和他媳婦還不知道,怎麼說都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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