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夠了。
這種時候還不忘給我做飯 tips。
我給許言川發微信:「我隻是刷到其他人的視頻而已,我以後不刷了,你別介意。」
許言川卻直接撥來語音。
興師問罪的嗎?
我手忙腳亂接起,「喂,許言川?」
10
這是他回家四五天,我們第一次對話。
許言川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但還是很有耐心,「為什麼這樣說?我並沒有不讓你看其他人視頻的意思。」
「啊這,我就是怕你生氣嘛。」
「哦……」許言川頓了會兒,緩緩道,「可是我永遠不會因為這種事情跟聲聲生氣。跟我生活中的其他人和事比起來,聲聲已經……很貼心了。」
聽起來像是安慰我,為什麼總覺得他別有深意。
火燒廚房如我都算「貼心」,許言川日常生活得糟心成啥樣。
「所以,你這幾天過得不開心呀?」
「嗯,家人不理解我,很壓抑。」
我突然想到許言川第一次勸我別發圖的時候,他說過,「剛從家裡搬出來,家裡斷了我生活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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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自己的夢想,他也是承受了很大壓力吧。
「不過,我會繼續堅持做視頻的,至少因為,你喜歡。」
我確實喜歡。可我喜歡的豈止是許言川的視頻?
我想到了沈真那句,「女生要主動一點」。
行吧,主動一點也不是不行。畢竟最一開始,就是我開始撩許言川的。
所以我說:「你說得不對。」
許言川僵住,「不對嗎?你不喜歡嗎?」
我閉著眼睛,盡量壓制住顫抖的聲音,「許言川,我不僅喜歡你做的視頻,我更喜歡你……」
這種事果然需要提前練習。
一時興起的表白,我不僅舌頭打結,連腦子都混沌不堪。
天哪,要是許言川拒絕掉我,我肯定會哭暈在廚房。
就是因為這瞬間的膽怯,讓我從牙縫裡又擠出幾個字。
「……做菜的手。」
說完,我面紅耳赤,連呼吸都不敢,豎起耳聽電話那頭怎麼答復。
隔了三秒鍾還是沒有聽到回音,我幾乎是帶著哭腔又補充:「那個,我手殘嘛,就羨慕手巧的人。」
「許言川你就是很,很厲害,很會做飯啊。」
這一下子,終於有了答復。
許言川清了清嗓子,淡淡笑道:「原來是這樣的喜歡啊。」
「嗯嗯嗯,對對對。」
「那就,替我的手,謝謝你喜歡。」
電話掛掉了。
自知搞砸的我,哭唧唧地給沈真視頻,復盤我這一次失敗的「表白」。
果不其然,她劈頭蓋臉一頓罵。
「林聲聲你笨死算了,表白這麼重要的時候,你抖什麼機靈?!」
「現在可好,人家以為你拿他開涮呢!」
我六神無主,「那現在怎麼辦?」
沈真嘆氣,「等著吧,他什麼時候從老家回來?見面看他什麼態度,要是回避你,就說明,你沒戲。」
嚶,我會沒戲嗎?
我愁苦地在廚房裡轉圈圈。
未來幾天,注定我連視頻都不敢刷了。
11
好在許言川沒有讓我焦慮很久。
第二天他便發來信息,約我去他工作室繼續做飯。
考慮到時間充裕,我重新打開沈真發給我的教程,用盡力氣化了個「心機裸妝」。
手殘黨真的有在努力了。
我到的時候,許言川在忙,他購進了新攝影設備,正在調試。
看見他,我不自覺就扯出笑容。
許言川消沉的心情大概已經恢復,他抬眼看我,輕輕笑道:「為什麼一直看著我笑?我臉上有東西?」
他臉上可能有膠水。
不然為什麼我總忍不住去看他。
再者說,他並沒有回避我,是不是說明,我其實還有機會?
我開開心心坐到許言川旁邊,「不是啦,就是覺得你瘦了一點點。」
客觀來講就是輪廓更加清晰,主觀來說就是更養我的眼。
許言川也笑了,「新買了機器,想升級封面圖。聲聲要不要幫我試一下?」
「诶,可是我不會拍照。」
「不是讓你拍,」離得很近,我甚至可以看清他輕顫的睫毛,「是讓我來拍你。」
「反正,難得看見聲聲化妝,拍來紀念一下。」
救命,一眼被識破的心機裸妝ŧų₅,還算裸妝嗎。
許言川舉起相機,「我可以拍嗎?」
「好。」
隻不過我天生沒有鏡頭感,怎麼拍怎麼別扭,越拍表情越僵。
許言川擰眉想了會兒,起身從廚房裡端出一盤泡椒雞爪。
這是道具?
「是今晚視頻的菜品。」
「啊,那我可以嘗一口嗎?」
許言川抬手按下嘴角,恢復一本正經的樣子,「吃吧吃吧,鍋裡還有。」
美食擺在面前,我表情瞬間溫柔。
連許言川咔咔摁快門的聲音都不再構成幹擾。
幾分鍾後,他把筆記本屏幕轉向我,「我拍得怎麼樣?」
我拼命點頭,「好看。你技術好好。」
這真的是我最能拿來騙照的一張圖片了,無論是構圖還是細節都超級棒。
許言川收起相機,扭身看我。
不知為何,他眼神突然有點窘迫。
這好像還是我第一回看見許言川這樣局促不安。
「其實我覺得聲聲……」
「什麼?」
許言川坐直身體,正色,「昨天電話裡其實我想說的,但是總覺得還是當面說比較好。」
「那你就說呀。」
「聲聲,如果我說你特別……」
我兜裡的手機嗡嗡響起來。
是沈真。
我直接摁掉了,「你先說吧,這是我閨蜜,我等下打回去。」
許言川抿唇,試圖繼續話題:「嗯,就是說,我可能對你……」
然而,手機又突兀地振動起來。
我手指一滑點了接聽,沈真激昂的聲音可以刺破耳膜。
「林聲聲你快去看看我那個冤種弟弟,他給我打電話說他失戀了不想活,嚇死老娘了!」
我下意識回頭看許言川。
他有點無奈地苦笑,「還是先去忙你的吧。」
「我的事情,可以等幾天再講。」
12
閨蜜有命,誰敢不從。
我連滾帶爬地去找沈星河。
他在體育大學讀大三,我混進宿舍,一眼看見這家伙正縮在床角,抱著被子,嗷嗷哭。
四五個同樣人高馬大的室友,杵在沈星河旁邊,看他的樣子,嘎嘎樂。
我趕走這些幸災樂禍的壞人,「喂,沈星河,你怎麼回事?你姐說你失戀了,你哪來的戀情?」
沈星河見到我,一張口就是:「聲聲姐我好難受。」
然後邊哭邊跟我念叨。
咖啡廳見面那次,沈星河死纏爛打,加了ƭûₒ舒桐微信。
線下,這家伙處心積慮跟小姐姐聊天,但卻總是約不出來真人。
昨天他鼓起勇氣表白,舒桐不置可否,卻問,你喜歡我什麼?
沈星河一看機會來了。他趕緊大肆渲染自己對女神的仰望傾慕之情,「我喜歡你,優雅端莊,溫柔大方。」
然而,舒桐再不回復了。
又過一會兒,居然把他拉黑了。
「聲聲姐,你理解嗎?!」
我必須不理解。
於是我打給沈真。我們激烈辯論,窮盡畢生所學的語文知識,也不認為這四個形容詞有什麼問題。
那天,在咖啡廳裡見到的舒桐,就是這樣完美無缺的形象啊?
沈星河委屈巴巴地瞅著我,「聲聲姐,你能不能去跟許言川打聽一下?他們是朋友,許言川肯定多少知道一些的。」
「拜託了!」
這種要求我根本無法拒絕,畢竟,要不是為了陪我去見許言川,沈星河也不會遇見舒桐,更不會惹上相思債。
所以下次再去許言川工作室的時候,我非常乖巧地奉上手工榨的西瓜汁。
別的不提,XX 牌榨汁機還是給力的。
許言川低頭看一看我手裡的冰飲,似笑非笑,「怎麼給我做飲料?」
「天熱,要多吃甜甜的水果,」我笑眯眯地湊近一點,「許言川,你知道舒桐她喜歡什麼樣子的人嗎?」
西瓜汁在白皙修長的手指裡搖晃,冰塊撞擊,沙沙作響,許言川高深莫測,「你在替那個姓沈的男人問?」
「诶?對。」
許言川挪開視線,「那天你突然被閨蜜叫走,就是因為他?」
「是啊。」
於是許言川哼了一聲,冷冷道:「那,他,沒,戲。」
好……好粗暴。
我僵在那裡,而許言川啜吸一口果汁,眉眼舒展,「舒桐不跟比自己年紀小的人戀愛。」
「你還是讓他省省力氣吧。」
13
沈星河徹底蔫了。
每天,茶飯不思,精神恍惚。課也不去上,訓練更是大大的摸魚。
用沈真的話來講,她這個堂弟,「一根筋,認死理」。哪怕舒桐這堵牆撞得頭破血流,他也不回頭。
畢竟是親姐姐的親閨蜜,我不得不肩負起對沈星河的監督管理職責。
偏偏我最近工作變忙,加班巨多,下班了,還要往學校跑,像個陀螺,忙得團團轉。
好容易有一天準時下班,我又因為太累,隻想早點回家睡覺。
給沈言川發微信說今天爽約的時候,對話框「正在輸入中」的字斷斷續續浮現,最後他卻隻發過來一個「好」。
坐在公交車上昏昏欲睡,我不自覺打開許言川的主頁,怔怔地刷視頻。
他最近更新挺勤勉。
紅糖花卷、雞絲涼面、炸帶魚,我都沒有蹭到試吃福利,好遺憾。
某條視頻底下,有人問:「這麼久不露面,炸鍋少女談戀愛去了嗎?」
底下回復:「放心,以妹妹的手藝,應該很快就把男朋友毒死了。」
再底下回復:「安全起見,她還是找個會做飯的吧,比如 up 主這樣的。」
我忍不住笑起來,敲字:「沒有男朋友。」
突然我的手指不動了,因為我發現,這條回復「up 主覺得很贊」!!
是我眼花了嗎?我趕緊刷新頁面,果然,點贊沒有了。
簡直懷疑自己出現幻覺。
但好像,真的很久沒去過許言川的工作室了。
……有一點點想見他。
而且是想見,現在就要見到的那種迫切。
我跳下公交車,掉頭往許言川的方向走。緊攥的那把小鑰匙,硌得手心都痒起來。
許言川的工作室,空無一人。
這家伙不是本來還約我做飯嗎?
我想走的。但暮色四合,房間裡沒有開燈,光線一格一格暗下去,莫名讓人留戀。
要不,就在這裡等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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