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救贖第3章

林璽不出聲，屋裡很安靜，就在我快要睡過去時，聽到他在喃喃細語：「我放過你，誰來放過我？」

他來到我身邊，摸了摸我的臉，見我沒有任何反應，靜靜地說出那些所謂的秘密。

「我明明已經夠克制了，為什麼你永遠都隻選擇沈翊？難道他就這麼好？

「我每次醒來，你都已經離我而去，我不明白，老天為什麼要我一次次重來，卻半點機會都不給我。」

他蹲下身，親了親我的手。

怕被發現，我忍住惡心，任由他抱著我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醒來，我見四周都沒有林璽的身影，連忙出去查看情況。

了解到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我泄氣地蹲在地上，心裡已經把林璽罵了幾百遍。

很快，林璽找來，他一看到我，就緊緊地把我抱在懷裡，乞求道：「周南，你能不能可憐可憐我？」

我不說話，現在的林璽已經偏執成狂，說與不說都沒有意義。

「我真的愛你，我曾經也嘗試過要放棄你，可那些記憶實在太深刻了，我怎麼也忘不掉，周南，你看看我好不好？」

「不好。」我冷聲拒絕。

林璽聞言放開我。

我指著自己的心口處，認真地說：「這顆心太小，它容不下兩個人，我現在隻喜歡沈翊。

「你現在或許真的愛我，可我們已經錯過了，一段有緣無分的愛情，根本就不值得你知法犯法。」

說完這些話，我徑直離開，讓林璽自己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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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我已經話說到這種地步，但林璽還是不打算放手，他把我困在這裡，每天自欺欺人地過著所謂的日子。

我雙手抱臂，又開始做他的思想工作：「現在外面應該已經亂成一團了，你就不怕林家會受到波及嗎？」

「為了你，我管不了那麼多。」林璽深情款款地望著我，我被弄得十分尷尬，隻能低著頭不說話。

「周南，你現在有點讀書時候的樣子了。」

「你那時候有嬰兒肥，我每次看到你，都想捏一下。」林璽開始回憶過往。

「和你談戀愛時，我確實沒有把心思放在你身上，可能因為自大、因為姜妍，所以我做的事很混賬。」

我望向四周，裝作沒聽見的樣子。

因為有姜妍作對比，那時候的周南真的很普通，普通到放在人群裡都找不出來的存在，也難怪沒被林璽放在心上。

「南南，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不好？」

還沒等我回話，他就神經兮兮地說：「其實我已經重生過一次了，這次是第二次。」

我起初沒在意，等反應過來，隻覺得荒誕。

「你……你沒毛病吧！大晚上說什麼胡話呢！怪瘆人的。」我抱緊雙臂，緊張地打量四周。

「南南，我沒說胡話。」

他看著遠方，眼裡閃過一瞬間的哀傷：「在最開始的世界裡，我因為沒及時看清自己的內心，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和沈翊兒孫滿堂，而我孤獨終老。」

我欲言又止，生怕那個問題刺激到他。

「你們育有一兒一女，很幸福。」他似乎很了解我在想什麼。

我咳嗽一聲，繼續套話：「那第一次重生呢？」

「第一次……」林璽閉上眼，似乎難以啟齒。

「南南，我有點累了，第一次等下次再說吧！」他說完就背過身睡覺了，不再理我。

我雖然好奇，但林璽如果鐵了心不想說，我也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一夜，林璽格外安靜。

我是被警笛聲吵醒的，等我睜開眼看到日夜思念的沈翊時，笑著撲到他懷裡。

「沈翊，我好想你。」

「我來接你回家。」沈翊蹲下來幫我穿鞋。

我坐在床沿，疑惑道：「你們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沈翊身子僵硬了一瞬間，才回答我：「是林璽自首，我們才找過來的。」

沈翊盯著我：「他已經上了警車，因為不想讓你看到他那個狼狽樣，他託我把這封信交給你，隻說裡面有你想要的答案。」

我接過沈翊手中的信，任由他牽著我的手離開。

車上，沈翊轉頭看向窗外，我打開那封信。

等看到林璽信中的第一次重生，我才明白他為什麼不願說。

林璽兩次重生的時間，都是發生在我和他離婚後。

因為不甘心，第一次重生的林璽採取了強娶豪奪的手段，他設計陷害沈翊，把他活活逼走。

隨後，他又以我父母做威脅，逼我和他在一起，可就在婚禮上，沈翊身死的消息傳來，那個世界的我徹底恨上林璽。

後來父母接連去世，我追隨沈翊而去，林璽悔恨終生。

第二次重生，林璽本想和沈翊公平競爭，可因為第一次重生的影響，他變得越發喜怒無常，整個人驕傲又自卑，克制又暴怒，簡直是兩個極端。

林璽最後還說，這是老天給他的懲罰。

神給了他無數次重來的機會，卻又讓他一次次體會到失去的痛苦。

林璽因為綁架罪，被判六年。

林沁想幫忙，卻被林璽拒絕，聽說他還拒絕所有人的探視。

回來後，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了沈翊，唯獨林璽重生這件事隻字不提，畢竟這種事太匪夷所思。

我無法苟同林璽的做法，但一切的禍源終歸還是在我身上，我隻希望出獄後的林璽能好好做人。

沈翊為了彌補我，又再次舉辦了婚禮。這一次，沒有林璽，沒有那些不相幹的人，我和他順利地走進婚姻的殿堂。

因為沈翊的手藝好，甜品店的生意很不錯，我休息了一個月，也開始投簡歷，找工作。

結婚的第二年春，我意外懷孕。

同年臨近春節那幾天，一個胖乎乎的小女娃出生。

時間一天天過去，轉眼就到了林璽出獄的日子。

這一天，多年未見的林沁突然找來，此時的她面容憔悴，早已不復當年盛氣凌人的模樣。

「周南，阿璽他不願意出來，你能不能幫我去勸勸他？」

我看著好動的大寶，並沒有答應下來。

「他自己不願意出來，誰勸都沒用，如果六年的時間都不能讓他放下，那他倒不如待在裡面算了。」

我說的話雖然絕情了點，但如果林璽真的沒放下，他於我而言就是威脅。

我牽著大寶的手打算離開，可小姑娘不知為何會對林沁感興趣，還給了她一顆糖。

「真好，如果當年我們沒有設計你和阿璽，這個孩子……」林沁察覺到我臉色不對，連忙住嘴。

也難怪林璽會惱她，所有人都以為姜妍是罪魁禍首，卻沒想到林沁也參與其中。

「林女士，你弟弟的事我沒辦法，我現在有愛人和孩子，所以我不希望你們再來打擾我。」

一個月後，林璽出獄，他大老遠地跑來找我，非要和我談談。

公園裡，我看著眼前寸頭的林璽，隻覺得恍如隔世。

「你有什麼打算嗎？」我朝遠處的大寶揮手。

林璽沒有回答，隻一味地盯著大寶看：「這個孩子很像你，很可愛。」

我看著遠處玩鬧的父女，笑著說：「她隻是外表像我而已，那性格簡直跟沈翊一模一樣。」

林璽收回目光：「在監獄這幾年，我心裡很平靜，反而一出來看到你，心裡又開始湧起不甘。」林璽盯著我，眼神犀利。

我被他嚇到，連連後退。

「周南，你說我還有機會重來嗎？」林璽平靜地問出這個問題。

林璽雖然不再瘋魔，但我能看出，他並沒有走出來。

怕他又發瘋害人，我隻能勸解：「你該放下了，你之所以耿耿於懷，不過是執念太深而已。

「你說是神在懲罰你，倒不如是你在懲罰你自己。你隻有放下，才能迎來屬於自己的人生，你不願意釋懷，又何嘗不是在懲罰我。

「林璽，你自以為是的喜歡，隻會給我造成困擾。」

林璽聞言若有所思起來。

「周南，對不起。」他跟我說完這句話，就獨自離開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心裡五味雜陳。

沈翊來到我身邊，看著遠處的林璽，皺起眉頭：「你和他說了什麼？」

「沒說什麼，就說了幾句闲話。」

注意到沈翊神色不對，我連忙詢問：「怎麼了？」

沈翊搖搖頭：「我總覺得他好像一點求生意志都沒有，不過可能是我想多了。」

我以為沈翊隻是隨口一說，卻沒想到他會一語成谶。

第二天，我正打算去上班，林沁打來電話，說林璽走了。

我起初還不明白，直到她說遺書。

「他吃了大量的安眠藥，等發現的時候，已經無力回天了。」林沁哭著說林璽的死因。

我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周南，阿璽遺書上說，他要開始自己新的人生了, 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可能這個結局對他來說，是最好的吧！」

再沒有所謂的第三次重生, 林璽終究還是走出來了，「我」也不用多災多難了。

林璽番外

林璽和周南離婚後，和姜妍談起了戀愛。

姜妍自以為林璽還是那個哄著她的深情舔狗, 總是提出各種無理的要求。

一開始，林璽還會慣著，可隨著次數一多，他開始不耐煩。

直到姜妍自作主張把周南的東西都扔掉, 才惹得林璽扇了她一巴掌。

「林璽, 我才是你女朋友, 你們已經是過去式了，你竟然為了她打我。」自覺受委屈的姜妍開始不依不饒。

「我之前就說過，她的東西誰也不能動。」林璽拿起一根煙放在嘴裡，但不知想到了什麼, 最後硬生生作罷。

被刺激到的姜妍聞言跑去林璽的房間，拿起一堆東西就往垃圾桶裡扔去。

「人家周南現在都結婚了, 你這樣做是想惡心誰？你現在這樣，她隻會覺得晦氣。」

「姜妍。」林璽厲聲警告。

他從垃圾桶裡撿出周南的東西, 也不管它髒不髒, 直接用手去擦, 一副視若珍寶的樣子。

看著林璽眼裡全然沒有她，姜妍步步緊逼, 非要林璽給她一個說法。

「你是不是後悔了？後悔和周南離婚，後悔和我談戀愛。」

「對, 我後悔了。」這一刻的林璽，清楚地認識到自己喜歡的人是周南。

是那個給他織圍巾的周南，是傻傻地在宿舍門口等他的周南，是不讓他多抽煙的周南。

等徹底平靜下來，我給林璽回了個電話：

「（他」此時一聲貓叫響起，林璽苦笑著把旺財抱在懷裡，讓姜妍收拾東西走人。

「林璽，你知道周南為什麼和你離婚嗎？」

此時的姜妍已經沒有理智可言：「因為這一切都是你姐姐設計的，她不喜歡周南，便有了這些所謂的巧合。

「你最尊敬的姐姐, 把你喜歡的人趕跑了，而你還蒙在鼓裡, 其實你才是那個最笨的人。」

林璽被這些話弄得臉色蒼白, 他趕走姜妍，連夜坐飛機去了 A 市。

林璽在外面等了幾個小時, 才看到周南挽著沈翊的胳膊出來，兩人有說有笑，全然沒注意到一旁的林璽。

這一刻，林璽才明白, 周南真的不喜歡他了。

他走錯了路, 等回到原地，早已物是人非。

林璽是帶著執念離開人世的，等他再次醒來，回到了剛和周南離婚的時候。

他以為是自己的痴心感動了神明, 才有了這次重生，可他不知道，這才是悲劇的開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