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途璀璨第2章

這一彩排幾乎所有工作人員的眉頭都狠狠蹙起來了，隊形散亂，忘詞忘動作，C 位的關念念更是慘不忍睹。

機器一關，整個場地一片寂靜，所有的隊友都忐忑不安低頭不語，總導演坐在機器前，語氣平靜的問我們：「你們就是打算這副狀態上今晚的公演舞臺是不是？」

沒有人敢說話。

連一直說「天大地大，快樂最大」、「不要因為功利去做某件事，這樣會失去本心」的關念念也一言不發，甚至往旁邊的隊友身後躲了躲。

總導演銳利的目光從我們臉上一個又一個掃過去，她說：「你們表演什麼樣的狀態我不管，你們出道不出道和我也沒有關系，我隻把我自己的節目做好有收視率就行，但你們這樣的狀態，真的對得起給你們投票的粉絲嗎？」

「你們以這樣一副狀態表演完，面對一直支持你們給你們投票的粉絲的失望的表情，真的能問心無愧的說一句你們盡力了嗎？」

她的視線落在關念念臉上沒說話，頓了頓才問我們，譏嘲的說：「原諒我實在看不出來，不過你們誰是 C 位？」

大家的目光落在關念念身上，她這才不情不願的站出來，小聲的說：「我當初說過了我不想當 C 位，我不想去爭去搶，但是大家都推舉我。」

總導演笑了起來，然後抬眸看向其他人，一個一個逡巡過去，最後落在我身Ťù⁷上，她頓了頓，移開視線後才說：

「我給你們提一個能在接下來 12 小時起死回生的辦法——至少輸的不那麼難看的解決辦法，換 C 位，換誰你們自己定，我這裡有你們彩排回放，你們可以看完自己做決定。」

關念念的臉一下子黑下去，她小聲的說：「還有 12 個小時，我會帶著大家打起精神來的。」

大家面面相覷，然後也不知道誰帶頭，一起走到機器前。

看完彩排回放後大家更沉默了，窒息一樣的寂靜在隊內彌漫，然後有人小聲的說：「我想推薦趙南星，不管我們怎麼亂，但她一直很穩。」

沒人說話，過很久後第二個、第三個紛紛附和。

最後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我望過來，說：「趙南星，你願意嗎？」

其實這時候這個 C 位就是一盤燙手山芋，誰接誰倒霉，但看著她們眼裡急的隱隱沁出的眼淚，而且這本來就是一個團體合作項目，大家亂，就我一個再怎麼穩也無濟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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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頓了頓，說：「那接下來 12 小時，希望大家能配合我一起涅槃重生。」

「嗯。」除關念念外，所有人都鄭重的點頭。

我知道她們這樣配合，隻是因為總導演有句話說到了大家的心坎上，她說：

「你們以這樣一副狀態表演完，面對一直支持你們給你們投票的粉絲的失望的表情，真的能問心無愧的站在舞臺上說一句你們盡力了嗎？」

因為不想辜負僅有的支持自己的粉絲，哪怕數量很少，但我們都知道，在我們登上舞臺的時候，總會有那麼幾個人的目光，會努力的穿過重重熱鬧喧囂亮眼的人隻落在我們身上。

如果到時候呈現是這樣的狀態，那她們……該多失望啊。

所以最後 12 個小時，我開始一個一個的去糾正隊內每一個成員的走位和舞蹈細節。

比如手該落在什麼位置，腿踢出去的力度，這個節拍落下你要在什麼位置，然後她們一個一個輪流在我面前過舞蹈，從肢體到表情管理，我一個一個的看過去，然後一個一個的說不足和需要改進的地方。

這時候大家就像一股繩，擰在一起，表現出來前所未有的凝聚力和團結。

隻有一個人例外，就是關念念，她不配合彩排也不配合訓練，隻是在鏡頭拍不到的地方看著我，語氣冰冷又不屑的說：「趙南星，你還不配來指使我。」

她一個人躲在一邊看舞蹈視頻。

我無能為力。

公演前兩個小時，我們再次彩排的時候，總導演的表情已經緩和不少，她沒說話，隻是對我們點點頭，然後視線從關念念缺席的那個地方一掃而過，蹙了蹙眉。

關念念沒來彩排。

真正公演的時候我們的狀態很好，至少我可以問心無愧的說一句我盡力了。

我站在 C 位，一上場的時候聽見下面觀眾席裡舉著關念念燈牌的粉絲發出的小小的噓聲。

但我沒在意，我帶上耳返，閉上眼睛，調整狀態和心情，開始全力以赴。

就像我在舞蹈室裡練習的每一遍一樣。

我們贏了，除了關念念的走調和幾拍動作忘拍外，我們整個隊伍配合的堪稱完美，關念念中間走位走錯也被我不著痕跡的掩飾過去了，隻要是外行，應該就沒人能看得出來她的失誤。

這倒不是我聖母，隻是我們一個隊伍，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要考慮大局觀。

關念念的隊內投票人氣還是最高，我在那一瞬間確實有些失落，但不過一閃而過，很快振作，因為我知道，我會一直用自己的努力和態度，往前走。

隊內投票人氣最高的關念念在代表整個隊伍發表說話的時候，下面突然有個粉絲大聲的問：「念念，你不是 C 位嗎？」

觀眾席裡斷斷續續有為她打抱不平的聲音。

關念念聽到這句話，眼睛突然紅了，她朝問這話的粉絲的那個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含著淚笑出來，豎起食指在唇邊噓了一聲，然後輕輕的說：

「南星比我更想要 C 位啦，我就讓給她了，況且我也不喜歡去爭這些東西，大家也不要幫我打抱不平哦，隻要我們的表演舞臺大家是滿意的就好了，不是嗎？」

下面大聲的說：「不是——」

然後不知道是誰，突然朝臺上砸了半瓶礦泉水瓶子，雖然沒砸到我，但舞臺開始混亂，我們就被推搡著匆匆退下去，我根本沒來得及說話。

到舞臺後，我看向關念念，冷冷的問：「關念念，你什麼意思。」

可能是培養出來的感情，其它隊友也紛紛幫我說話，看著關念念，問：「是啊，關念念，你方才為什麼那樣說？你這樣不就是暗示趙南星搶你 C 位嗎？」

有個隊友甚至氣的臉紅起來，說：「你怎麼能這樣，你不知道這樣趙南星會被罵嗎？」

關念念仰起頭，無辜的噙著淚，慌張的擺手，說：「不是啊，不是這樣啊，我說的哪句話有問題嗎？」

眾人無語，關念念的話每一句拆開確實沒什麼問題，但合在一起的暗示性就特別強。

當你說她暗示吧，解釋成無心也確實能說的過去。

我冷冷的看著她。

她噙著淚，輕輕的、輕輕的對我挑釁的笑了笑。

事已至此，我閉上眼，準備好心態去迎接接下來鋪天蓋地的網暴。

03

我從來沒有這樣集中的流量和熱度。

所有人都在罵我。

我成了不擇手段的心機婊，排擠隊友，爭搶 C 位，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我公演的舞臺照被人截屏 P 的不堪入目的流傳，有人在我臉上畫大大的叉，還有層出不窮的遺照。

如果不是因為總導演是女的，我想應該還會有無數關於我一路「睡」上來的傳言。

所有的隊友都圍在我身邊安慰我，但是安慰這種事情隻能從心理上緩解情緒，並不能從本質上解決問題。

我要的是解決問題。

所以我拜託王姐幫我聯系了一下總導演，王姐對我挺照顧的，她送了我這個人情，說總導演答應給我半Ṫü⁼個小時的時間。

站在總導演面前時，我盡量忍住情緒，隻是從事情的角度希望節目組能將彩排時的花絮放出來ẗû⁷還原 C 位變更的前因後果。

總導演看著我，靜靜的聽完我的訴求後，她問我：「節目組為什麼要幫你？你準備怎麼說服我？」

我看著她：「現在網上的輿論和觀眾的情緒發酵在最高點，這個時候要是事情有反轉，相信會讓節目的熱度推向另一波高度。」

她眼睛犀利的觀察我，隔了一會兒才說：「趙南星是吧？老實說，我挺喜歡你的，如果從個人角度出發，我願意幫你這個忙，但很可惜，我不得不拒絕。」

「第一關念念是目前人氣的斷層第一，無數粉絲願意為她買單打 call，我不能在這個時候放出影響她形象的東西。」

「第二你可能不知道，關念念的母親是下一輪的評委嘉賓，我就算想要節目熱度，也不能不給她面子。」

「最後，」她看著我，眼神突然柔和下來，她嘆口氣，跟我說：「趙南星，我再和你說件事，星耀集團的二公子，追過關念念一段時間，這個選秀節目是為了他追人才存在的，我勸你早做另外的打算。」

天地都一點點的安靜下來，我突然耳鳴，過了很久後，總導演看著我，目光不知道為什麼有些悲憫，她說：「趙南星，節目剪輯成這樣並非是對你有惡意。」她頓了頓，才說：「隻是這是個名利場，趙南星，這隻是一場遊戲，是資本的遊戲，你不要太認真了。」

我松開緊握的拳頭，過了好久，我才語氣喃喃的說：「即使是一場遊戲，我也想努力的玩到最後。」

我笑起來，看向總導演，我說：「認真玩到最後，在很多年後回想起今天，應該也可以問心無愧的對自己說一句你盡力了吧？」

她對我笑出來，我看見她眼裡淡淡的欣賞，她說：「是。」

我對她點頭頷首，最後體面的轉身離開前，不知道為什麼，我回頭和她說了最後一句話，我說：「導演，這場遊戲，關念念一定不會是最後的贏家。」

她看著我愣了一下。

我沒繼續說，默不作聲的轉身離開。

第七輪的考核是演技，經過上一輪淘汰一半的人，剩下的選手在四個經典影視片段裡按照排名先後選想翻演的片段，同組的人自動成為對手，根據評委評分和觀眾投票產生淘汰。

因為人氣斷層第一，關念念第一個去選她想翻演的片段。

她拿著便籤，在四塊大屏幕前來來回回的猶豫，好久都沒定下來，還一臉為難的咬著下唇說：「拜託，節目組為什麼要設置這樣競爭的環節啊，真的不想和大家爭。」

「我真的不希望看見任何一個同伴離開，如果要淘汰，就讓我離開好了。」

又猶豫好久，關念念終於下定決心，將代表她名字的名籤貼在了一個很經典的老劇下面，這個老劇的女主是個心懷蒼生的神女，是無數人心中的白月光，節目組選的這個片段是神女為蒼生大義赴死的片段，曾經讓無數人感動痛哭過。

我旁邊有人翻了一個白眼，我聽見有人小聲的罵她：「strong 姐，嘴上說不爭不搶，還不是選了最容易拿分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裝夠，吐了。」

我望旁邊看了一眼，是上輪和我們一組的一個隊友。

身邊的人都斷斷續續去選，大概是為了避免撞上關念念，所有人都沒有去選那個神女。

我因為人氣墊底，上一輪雖然團隊贏了，但我的排名也是墊底。

最後輪到我選的時候，毫無懸念的隻剩下了那個神女。

我拿著名帖，在眾人的可惜的目光中，面不改色的走過去，將名帖貼在了關念念名字的下面。

我一直相信，人這一生隻有一條路，一條必經之路，既然不能避開，唯一的辦法就是迎頭而上。

04

選好要表演的角色後，公開了這次的評委和邀請來的配合我們搭戲的演員，

我抬頭看大屏幕的時候，認出了關念念的母親——她們長得很像。

關念念的母親是三線演員，嫁給一個富商，她曾經因為演過一個人設很好的女配，所以吃角色紅利一直吃到現在，觀眾緣和路人知名度一直都不錯。

在大家低低的驚呼聲中，關念念佯裝驚訝的捂住唇，說：「這不是——我媽媽嗎——」

沒人搭理她的話腔，她就放下手，驚喜的說：「呀，這下終於可以下班了，我可以讓我媽媽把機會留給別人，撒嬌讓她給我打個低分。」

主持人的視線從她身上略過，笑著打了句哈哈，他說：「念念，咱們節目公開公正公平，可不行走後門這一套哈，反的後門也不行。」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