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看向我:「寶恩,過來。」
「為什麼?」我站在那裡不肯動。
為什麼要這樣殘忍,為什麼一個做父親的,要對自己視若掌上明珠的女兒,這般的殘忍!
他在我心裡,真的曾是如天神一樣的存在。
我濡慕他,敬佩他,依賴他,卻也……懼怕他。
直到後來,我最愛的那些人一一離我而去。
我好似才突然發現,他比我所想,更冷血。
「你哥哥,曾是我最心愛的兒子,也是我早已選中的繼承人。」
「後來,你哥哥嫂子意外去世,我痛不欲生,隻能把希望寄託在翰禮身上。」
「但是可惜,他年紀小小遭遇綁架,如今還痴痴傻傻。」
「這一切怪誰?我哥哥嫂子為什麼會死,我媽媽為什麼會死,我小侄子為什麼會遭遇綁架?」
「如果你沒有一個一個把那些女人和他們的野種弄進門,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但已經發生了,已經到了現在這樣的境地。」
他坐在那裡,威嚴無比地望著我。
「梁寶恩,我告訴你,我這輩子做事都不會回頭看。」
「你有沒有心?他們是你的兒子,孫子,你的結發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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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疼,所以寶恩,我才會選中你。」
「選中我?」
「你年幼時,我就看得出來,你很像我。」
「梁家上上下下這麼多孩子,除了你哥哥,就隻有你,讓我放心。」
「可你身上有個致命的弱點。」
「什麼弱點?」
「這也是你們很多女孩子的一個通病,感情用事,心軟重情。」
「如果你隻是做梁家的一個小公主,那並不致命,我總能保你一輩子無憂無慮。」
「但你不是。」
「我要把梁家交到你手裡,就不能容許這其中有任何一個環節有疏漏。」
「寶恩,如果你願意從我手裡接過梁家,那從今以後,就斷情斷愛,沒有軟肋,做一個和我一樣的人。」
「如果你想要別人取而代之,那你現在也可以放下一切,離開梁家,去美國找他。」
「你們要做一對神仙眷侶或者是天長日久成為怨偶,我都不幹涉,如何?」
無疑,父親是最了解我的人。
他早已知道我會如何選擇。
我的身上背著哥哥嫂子和我母親三條人命。
還有痴痴傻傻的小侄子,我這個姑姑是他唯一的依靠。
我不可能丟下這一切,去美國找陳嘉言。
自私地享受愛情和人生。
我的身上流淌著我父親一半的血液。
所以也許我的天性裡就有冷血和狠戾的一面。
「愛情不過是一時的荷爾蒙作祟。」
「寶恩,等到激情燃盡之後,你會發現,再好再愛的男人,也不過如此。」
「更何況,愛情有命重要嗎?」
「陳嘉言斷了一次腿,你問他,還敢再回香港不敢?」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慈愛地幫我抹去眼睫上的眼淚。
「如果真的舍不得,真的喜歡,等你掌控了權利之後,把他養在身邊玩玩,又有什麼難,誰又敢說半個字?」
「寶恩,你要想清楚。」
「如果你選擇了愛情,等你老了,除了一地雞毛的凌亂人生,你什麼都得不到。」
「但如果你選擇了權利,那你就掌握了自己的人生,同時,也掌控了別人的人生。」
我推開他的手,滾燙的ťű⁻熱淚,此時已經變得冰冷蝕骨。
我冷冷望著他,單刀直入地詢問:「如果以後,你的其他兒子,女兒,也如我哥哥那樣呢?」
他攤攤手,「那隻能說他們技不如人,運氣不夠好嘍。」
17
我和宋ƭũ̂₅慕原離婚的事,兩家商議後,決定暫緩。
如今不是最合適的時機。
婚姻本就是豪門世家的另一枚無形棋子。
結婚和離婚,都可以拿到臺面上精心計算得失,從而達到利益最大化。
我和宋慕原都同意了。
數月後,他的初戀女友平安誕下一個女兒。
我讓宋慕原代我送了一套金器給她。
有一次我曾在商場遇到她和保姆帶著女兒出來購物。
她恬淡的臉上滿是滿足和舒心的笑容。
宋慕原這樣的花花公子,其實也有長情的一面。
這還真是讓人唏噓。
婚後的第三年,梁正澤黯然退出董事會。
大約是覺得自己無望再回權力中心。
就開始心無旁騖地生孩子。
我哥死了後,梁正澤私下開始宣稱自己是梁家長子。
我小侄子出事後,他又開始為自己的兒子爭梁家嫡長孫的名頭。
我覺得十分好笑,爭破頭又如何。
都給他又怎樣,廢物終究還是廢物。
廢物又能養出什麼有ŧú₂出息的孩子。
但我無意於去欺負小孩子。
對我來說,都是工具人而已。
若他們將來有出息,我自然也不憚於用他們。
而梁正澤退出後,我的那些弟弟妹妹漸漸也都安分了起來。
也許是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不如就修復和我的關系,躺平當個少爺小姐。
到底他們與我,也沒什麼深仇大恨。
畢竟都姓梁,不管怎樣都會盼著梁家好。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樹倒猢狲散的道理,他們可比誰都懂。
而梁正澤,沒幾年,突然悄無聲息死在了情婦的床上。
18
婚後的第四年。
美國的一家新秀芯片公司,忽然引起了世界矚目。
據說他們的創始人,攻克了一道世界難題,掌握了最領先的芯片技術。
而當時,梁家已經開始涉足芯片產業。
我親自趕赴美國,想要與那位創始人見面談合作。
彼時的我,早已不是昔年那個愛玩愛鬧的梁寶恩。
我穿著精致的套裝,頭發低低地挽起,耳邊仍是一對鑽石耳釘。
我的妝容精致無暇,眉眼之間已經有了凜人的氣勢。
而陳嘉言,也不再是我記憶裡那個滿身書卷氣的英俊少年。
他穿著黑色商務西裝,身量不似當年那樣清瘦單薄,變得挺拔有力。
那張骨骼清秀的臉,如今卻也多了剛毅沉穩的線條。
我未料到會是他。
但冥冥中卻又好似早已注定了一切。
他推門進來時,將手杖遞給了身側助理。
我看著他向我走來,一步一步。
我看得出,他耗盡了自己最大的能力,盡量走得平穩不露痕跡。
但我卻還是看了出來。
「陳嘉言。」
我的眼瞬間紅了,洶湧的淚就要決堤時。
陳嘉言走到我的面前,輕輕抱住了我。
「寶恩,好久不見。」
19
我在美國逗留了一周。
這一周裡,我和陳嘉言幾乎日日都在一起。
很多時候我都會有一種不知今夕何夕的錯覺。
仿佛又回到了數年前。
隻是我仍是那個愛笑愛鬧的梁寶恩。
而他,卻不再是那個總是冷著臉不怎麼和我說話的陳嘉言。
我常常會無意間觸到他看我的視線。
溫柔而又繾綣。
我已過三十歲,卻仍會如少女時期一般,心髒砰砰而跳。
離開美國的前一天晚上。
我從酒店搬到了他的住處。
我沒料到他如今事業有成,住的卻隻是兩室的小公寓。
但隨即卻又覺得正常,陳嘉言的物欲一向都不重。
他親自下廚為我做燭光晚餐。
而我,在他忙碌的時候,將舟仔給我弄來的那種藥,放在了他的紅酒中。
我和宋慕原結婚四年,未曾有過夫妻之實。
按照當初約定,我們明年就會協議離婚。
我不會再嫁人。
自然也不會生育。
可我需要一個繼承人。
這是我自己說服自己的理由。
其實最真實的理由,隻有我自己心知肚明。
陳嘉言喝完那杯酒不久,藥效就發作了。
他迷醉得厲害,吻得洶湧而又危險。
是一種對自己所有物完全侵佔的吻法。
他的手撫著我的頸,又掐住我的下颌。
撫摸的動作逐漸燥亂,漸漸吻得更兇。
我有些喘不過氣,手指緊緊攥著身下的床單,緊閉了眼。
這些年,我的身體被一個隱秘的開關鎖上了。
但此刻,陳嘉言輕而易舉就將它打開。
他不停喚我的名字。
一遍一遍不知疲倦。
直到最後,我幾乎失去意識。
陷入他緊窒的環抱中,仿佛我們要一起死去。
20
回香港後的第三個月。
我忽然接到了陳嘉言在美國的律師來電。
「陳先生這幾年身體狀況一直都不太好,熬夜加班更是常事。」
「他這些年都是不要命的工作狀態,三年前就在服用助眠的藥物。」
「這一次大約是連續加班一個星期的緣故,心髒嚴重超負荷,助手發現的時候,他已陷入深度昏迷,錯過了黃金搶救期……」
「梁小姐,陳先生早已經擬好了這些協議。」
「他說,當年創業的啟動資金是您給的,他有今天,都是因為您的緣故。」
「所以,他將名下一切全部給您,而您,隻用支付一美金,就可以收購這家芯片公司。」
「近來,陳先生一直加班處理的,就是這件事……」
我攥著手機,耳邊漸漸響起刺耳的嗡鳴。
我失態地打斷律師的話,幾乎是顫抖著哭著大聲問:
「陳嘉言現在怎麼樣了?他在哪裡,在哪一家醫院,我現在就飛過去……」
「抱歉梁小姐,醫生已經盡力。」
「他……死了?」
「醫生還未宣布,如今隻是盡力拖延……」
「但請您做好準備,已經無力回天。」
21
我趕到醫院時,醫生已經準備讓護士關掉所有儀器。
陳嘉言安靜平和地躺在床上,就像是睡著了。
我讓所有人出去。
我守在他的床邊,握著他的手,低了頭輕輕吻他。
他的眉毛烏黑濃密,緊閉著的眼,眼尾很長。
臉色看起來很蒼白。
我喊他名字,輕輕吻他的時候。
他的眼尾緩緩地洇出了淺淡的湿痕。
紙上丹青難著墨。
世間的傷心,從來都畫不成。
我握緊他的手,輕輕貼在我的小腹上。
「陳嘉言,我懷孕了,是你的……」
「你要做爸爸啦,陳嘉言, 開心嗎?」
他沒有說話, 沒有睜眼。
他的呼吸越來越弱。
但他的眼淚,不停地從緊閉的雙眼中溢出。
我撲到他身上,緊緊抱住他越來越涼的身體。
我的愛人, 沒有了心跳和呼吸。
他在最溫暖的春日。
死在了我的懷裡。
22
為陳嘉言舉行完葬禮。
整理他的遺物時, 我在書房發現了一封信。
那封信就夾在他書桌上的相框背面。
相框裡是我的照片。
那時候我隻有二十二歲,笑得囂張明媚。
那封信並不長, 說是信, 其實更像是他想起我時就留下幾句的隨筆。
我哭得近乎崩潰。
「寶恩, 我知道那天晚上你在酒裡放了東西。」
「傻瓜,你完全不用那樣做。」
「男人面對心愛的女人, 不需要酒精和春.藥。」
「我很早很早就想告訴你,我喜歡你,隻喜歡你。」
「但我總是自卑地想著, 等我更優秀一點, 等我賺了更多的錢,更能匹配你時, 再告訴你吧。」
「你不會知道我有多後悔。」
「和你分開後的日日夜夜,我都在痛悔自己當初的怯弱和卑微。」
「所以寶恩, 從此以後, 我會把自己掙來的, 最好最好的一切, 都給你。」
「最寶貝的寶恩, 那一年香港沒有如約下雪,聽說今年一定會。」
「這一次, 我應該不會食言了吧。」
23
香港那年剛入冬時, 果然下了一場很小很小的雪。
可是陳嘉言再一次食言了。
那時候, 我的肚子已經很大, 馬上就到預產期。
我和宋慕原平和地籤字離婚。
他紳士地攙扶著我上車離開。
也許是做了爸爸的緣故, 他很會照顧孕婦。
「寶恩。」
他將我頭發上的幾片雪拂去,一如從前那樣, 溫柔喚我的名字。
「祝你幸福,真的。」
我很牽強地扯了扯嘴角。
幸福這兩個字,早已徹底退出了我的人生詞典。
「也祝你幸福。」
我望他一眼,車窗緩緩升起。
宋慕原似乎又說了一句什麼。
但我已經收回了視線。
他站在那裡,一直到我的車子駛出去很遠很遠。
都沒有離開。
24
我的獨子梁思嘉四歲的時候,在我書房裡玩耍。
翻出了當年陳嘉言送我的那個新婚禮物的盒子。
耳釘我小心地收在首飾盒裡。
盒子我也沒有舍得丟掉, 就一直放在書房的櫃子裡。
思嘉玩那個盒子的時候,無意間打開了盒子的夾層。
裡面掉出來了一張卡片。
卡片上是手寫的一行字。
「媽咪啊,這上面有你的名字。」
思嘉拿著卡片跑去花園裡找我。
我笑著接過卡片, 卻在看到那熟悉字跡時,愣住了。
「陳嘉言愛梁寶恩, 誰都不知道。」
我的身後是花團錦簇, 春風和煦。
我的身邊是可愛聰慧的幼子。
我手裡拿著深愛的人很多年前寫下的卡片。
在那漫長而又孤寂的時光裡,有一場無人知曉的愛。
隻澎湃洶湧在了內斂沉默的陳嘉言心裡。
卻又在多年後,在梁寶恩的世界,化成了紛紛揚揚永不融化的雪。
而那一場姍姍來遲的雪, 就此困住了我的一生。
我的世界裡這場雪永不停。
但陳嘉言,卻永遠失約,再不會回來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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