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024-12-25 15:16:353651

我與裴璟成婚十年。


他縱情聲色,嬌妾美婢如雲。


生辰宴上,我向他求了一紙和離書。


我什麼都不要,當年他許下的百歲無憂、一世榮華,我統統都不要,隻要和離。


我原以為裴璟會同意。


可他失態到摔碎茶盞,雙眸猩紅,眼底卷起陰鸷。


「我不同意。」


「你別想走!」


1


成親的第十年,裴璟抬了第七位姨娘進門。


據說是花樓的樂伎。


「問夫人安。」


她怯怯地來敬妾室茶,聲音溫軟,像浸了蜜的糖。


我淡淡接過,目光掃過她的臉,嗯了一聲。


容色清麗,像浸了露水的芙蓉花。


樣貌與我有三分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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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去年進門的姨娘,也有三分像。


或者說,這幾年來,裴璟納進門的所有姬妾,都是一類的長相,彎眉杏眼,溫柔似水。


「奴家是江陵人士,姓秦,名魂與,是芳儀樓的清倌人。」她道,「承蒙侯爺愛重,替奴家贖了身。」


裴璟素來荒唐,幹出這種替樂伎贖身抬進門的事,我也毫不意外。


秦魂與掩著面,突然柔柔地出了聲。


她道:「那日奴家被一個紈绔威脅,他說若我不陪他一晚,他便砸了芳儀樓,媽媽也無奈……可是侯爺他,他為我出了頭……」


這樣標準的英雄救美的故事。


若是以前的我聽了,肯定要大怒。


十六歲相戀,十八歲嫁與裴璟,我自以為感情甚篤。


但。


從我們成婚的第四年起,裴府大門敞開,一年便要抬進一位姨娘來。


這還隻是進門的。


裴將軍,裴侯爺在煙花柳巷的名聲,那也是響當當。


多少次月到中天,我裹著一身寒氣,帶人去青樓尋人。


一開始,我鬧。


鬧得天翻地覆,鬧得雞犬不寧。


裴璟第一次納妾時,我將府裡能砸的全砸了,嚇得那姨娘鹌鹑般瑟瑟發抖。


可無濟於事。


裴璟隻看了我一眼,扔下一句:「可惜了,雨過天青的瓷。」


扭頭就走。


我不死心,大鬧不管用,我便想盡各種方法修復我們的關系。


上京各地的神宮仙廟、道觀廟宇,都有我進的香、求的籤。


我跪在地上,虔誠地求神仙垂首,求裴璟回心轉意,願以壽命相換;我讓婢女買來豔情書畫,學著裡面的女人,小心翼翼地討好。


全都沒有用。


到現在,聽著秦魂與嬌羞的傾訴,我心中連一點悲傷的漣漪都蕩不出來。


甚至有點想笑。


2


秦魂與瞄了我一眼。


見我沒什麼反應,她垂下眼,更加喋喋不休。


「侯爺說,」她嬌俏地彎起唇角,「他此生定不負我,我們不需海誓山盟,情根深種。若我不喜歡侯府人多,他便為我買一處幽靜宅邸。」


「可我想,總該來拜過夫人,我……」


「你知道嗎。」我摩挲了一下太師椅的扶手,笑著打斷她,「相同的話,裴璟已經說過六遍了。」


「那可真是一模一樣……一個字都不帶改的啊。」


秦魂與猝然抬頭。


她臉色發白,緊咬下唇,搖頭:「不……侯爺說我是特殊的……他帶我去看戲,說我是他的心肝……」


她絮絮地說了些令人肉麻的事。


我微笑。


「你同我說這些做什麼?」


秦魂與向後退了一步。


她喏喏道:「奴家隻是看夫人親切……」


「親切?」


我像聽到了什麼笑話,短促地「哈」了一聲。


「你奉的茶是雲霧青,我最討厭的茶。秦姨娘,你頗費了一番心思了解我啊。」


我道:


「去歲,裴璟納的李姨娘,是被他救下的農女。我知道後勃然大怒,在府內又摔又打,李姨娘嚇得哭了三天,因此被裴璟寵愛了一段時間。」


「你也想效仿,是不是?」


秦魂與臉上血色盡失。


「你出身芳儀樓,而我數次打進花樓,善妒的惡名想必早就傳開了。」我居高臨下俯視她,微微笑了,「你想利用我,但你忘了——」


「我是你的主母,侯府的主人。」


「我有許多種方法把你發賣到最骯髒的花樓裡,你信不信?」


秦魂與抬起頭來,與我對視。


她發了狠,咬著牙,一字一句像是從牙縫裡鑽出來的:「夫人果然像傳聞中一樣善妒,惡劣。」


「想來是太久沒嘗過情愛,不知道被人放在心上是什麼滋味。」


「隻能對奴家口出惡言。」


我抬抬手:「把她嘴塞住。」


婢女手腳麻利,很快將秦魂與按在地上,往她喉嚨裡塞了一塊方巾。


她痛苦地唔唔出聲,不斷掙扎。


我啜了口茶。


雲霧青,再喝還是不合口味。


「你說錯了。」


我放下茶杯,對她露出一個笑。


「你這名字,是芳儀樓的花名吧?」


色授魂與,寓意實在太差了。


「如果裴璟對你有一點感情,他首先會給你改個名。」


「而不是讓你頂著這樣的名字,到我這裡貽笑大方。」


3


將秦魂與逐出去後,我歪在榻上。


心緒浮沉。


「青雲ţṻₜ,」我偏頭看婢女,聲音含著淡笑,「最近的黃道吉日是什麼時候?……你幫我擬張和離書吧。」


「和離?!」


青雲嚇了一跳。


她戰戰兢兢地摸了摸我的手腕。


「也不燙……夫人,您是不是氣糊塗了……」


青雲說,「侯爺納妾隻是因為外邊的女人新鮮,但他心裡還是有您的。


「您是正室,正經八百的侯夫人,那些女人再怎麼樣,也越不過您去。」


「我清醒得很。」


我輕輕止住了她的話頭。


「青雲,這樣的日子,我已經過夠了。我是真的想和離了。」


其實。


這幾年,我不止一次地想過和離。


也不止一次地拿這件事鬧過。


大張旗鼓,聲嘶力竭。


想借此讓裴璟Ṭü₌回心轉意,最起碼來哄哄我。


可是一次都沒有。


裴璟隻是沉靜地、冷冷地看著我,像在看一場笑話。


我舒了一口氣。


真正下定決心時,心上仿佛被一根羽毛輕撫過。


4


不知秦魂與回去後怎樣添油加醋了一番。


翌日,裴璟來了。


他掀起帷幕,責怪的聲音先湧了上來:


「不過是個解悶的玩意兒,你也太較真了。」


「害得她衝我念叨一宿,覺都沒睡好。」


我咽下一句「沒睡好可以去死」,抬起眼,定定看著裴璟。


他捶了捶右臂,蹙著眉,看起來很是煩悶。


「沒睡好?」我聽見自己的聲音淡淡響起,「與我和離,就不會有這樣的煩憂了。」


裴璟頓住。


他不可置信地挑高了眉毛,不悅道:


「你瘋了?」


「你不喜歡秦魂與,我可以讓她不來見你。」


「次次都拿和離來鬧,你不嫌煩麼?」


「我不想再聽到這樣的話。」


他不信。


我也很理解。


「我是認真的。」


我看著裴璟,緩緩道。


這張熟悉的臉,眉眼、鼻梁、唇峰,都被我在無數個日夜描摹過無數遍。


這張曾經令我生出滿心歡喜的臉。


如今,我將它印在眼底,卻再也生不出什麼情緒。


心中無波無瀾。


裴璟覷著我的神色,一下啞然。


「別再作了。」


他的話聲很輕,意味卻很重,沉甸甸地壓下來,周圍婢女都低下了頭。


「滿京的主母,哪有和你一樣的?」


「平時貴夫人們的宴會,你怎麼不去?」


「你該去看看,她們不僅不阻止丈夫納妾,還幫著遴選妾室,更有賢淑者,將自己的遠房表妹、親戚抬進門。」


「喬苑,你善妒的名聲,你可知傳得有多遠?暴躁、不容人、打打鬧鬧……因為你,我都快成同僚的笑柄了!」


「滿朝文武,哪有不納妾的!」


他的話聲落了很久,我仍然沒有反應過來,大腦像被鍾缶重重敲過。


本該如此,我這樣想,本該如此。


他就是這樣惡心的人,我早該知道。


可我還是無法抑制地、輕輕地顫抖起來。


想吐,吐不出來,反胃的感覺一重重上湧。


可是,還有什麼東西,像是回憶,悄然地走過來了。


它漸漸凝聚成一個人形。


我怔愣了一下才想起來。


那是十六歲的裴璟。


少年十五二十時,步行奪得胡馬騎。


意氣風發,好烈酒,好駿馬,好寶劍,隨老侯爺徵戰在外時,他以劍柄擊鼓,詩酒相和,歌聲與燃起的篝火一樣璀璨。


我的父親是老侯爺的副將。


我是裴璟的副將。


十六歲的裴璟牽著我的手,他素來有一種橫衝直撞的匪氣,那時卻赧然地紅了臉,半晌說不出話。


我等了很久,等得快要睡著。


他才支支吾吾,將我的手捧到他唇邊,臉頰火一樣燙。


他的眼睛,像北朝一望無際的雪原上升起的星星。


裴璟說:「阿苑,你像我喜歡你一樣喜歡、心悅我,對不對?」


我啼笑皆非,抽回手:「沒有你這樣表白的。」


「那我該怎麼說……我不知道,第一次這樣說,你教教我嘛。」


「不過,」我想了想,笑著對他說,「我接受了。」


「可是你說錯了,」我繼續道,「我喜歡你呢,要比你喜歡我,少一點。」


他將臉貼到我臉側,一時分不清誰的臉更紅、更燙。


「沒關系,少很多也沒關系……」


霧攏起又散去,回憶纖毫畢現。


少年人的情感真摯熱烈,像一場暴雨。


他捧出懷中的環佩,珍而重之地放在我手中:「男人要從一而終,和妻子舉案齊眉,永不納妾。我不會說話,以後,以後成婚了,你去哪我就去哪,我要是死在戰場上,你就改嫁,你不改嫁,我從地裡鑽出來咬你……」


我閉上眼睛。


十年了。


同床異夢,相看相厭。


裴璟冷冷看著我,目光如刀。


我使勁按了按太陽穴,漸漸回神,輕聲說:「所以,和離吧,對你我都好。」


裴璟冷哼一聲,準備拂袖而去。


我對著他的背影,聲音已經完全平靜下來。


「如果你不想和離,那好,我也和你一樣去花柳巷尋歡作樂。」


裴璟步履未頓。


他冷冷地擲下兩個字。


「你敢。」


5


歪在男人懷裡時,他身上燻香撲來,暖意融融。


我的頭被一雙手託住,輕柔地墊了個軟枕。


我懶散道:「這是你們這裡最好看的?」


「是,是,」老鸨忙不迭點頭,「今日未見客的,泰半都在這兒了,娘子看看。」


她的手,一個一個點過去。


我抬眼。


相貌各異,類型確實挺多的,英武、斯文、俊逸,還有貌若好女的少年,總體來說,都是中上之姿。


我隨手點了兩個,扔給老鸨一顆金子。


她笑得牙不見眼,連連點頭。


向我保證:「娘子放心,咱們這兒呀,不乏來解悶的女客。我在這行幹了二十年,嘴緊得和細口瓶一樣,娘子且享受著……」


我嗯了一聲。


南朝律法明面上,是男女皆可做官。


但實際上,女人想要入仕,想要為官為將,受到的阻力,比男人大得多。


因而南朝的女官,少之又少。


除去內廷行走的女官,朝堂之上隻有零星幾個,還總受排擠。


更遑論,今上不喜女子做官。


當初我卸甲歸田,和裴璟成婚之時,便受到了陛下的嘉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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