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場作戲第1章

宋時薇轉學來後，我決定放棄沈淮序。

其實最開始隻是因為一件小事。

宋時薇做完自我介紹後，在班主任猶豫要將她安排坐在哪裡時，沈淮序舉起手，說：「老師，讓她坐我旁邊吧。」

全班同學「哇哦」一聲，然後視線有意無意地看向我，好奇我的反應。

因為人人都知道，我和沈淮序青梅竹馬，每次月考後我問他要不要坐一起時，他都以習慣一個人坐拒絕了我。

我抬頭看向沈淮序，他沒注意我的視線，隻是和站在講臺上望過來的宋時薇默契對視微笑。

我看著這一幕，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感覺有些累了。

1

班主任等宋時薇坐到位置上後就走了。

本就是課間，他離開之後，教室逐漸開始鬧騰起來。

不少同學竊竊私語的往我們這個方向看，視線從宋時薇落到旁邊的沈淮序，最後卻都不約而同的落在我身上。

我低頭做題，對這些視線視而不見，直到宋時薇收拾好東西，轉過身，笑眯眯的看著我，說：「盛瀾，好久不見。」

她的語氣親昵熱情，好像兩年前我們的那些矛盾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抬起頭，沒看她旁邊朝我望過來的沈淮序，隻是目不斜視地看著宋時薇，客氣疏遠，我禮貌地頷首，說：「好久不見。」

然後不等她做出反應，我就低下頭繼續去做我的物理習題。

我懶得敘舊的姿態還挺明顯的，宋時薇在察言觀色這塊向來做的不錯，所以識趣的轉過身，不再玩她擅長的那套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八面玲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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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我身邊的齊雯瞠目結舌的看著這一幕，一副抓耳撓腮的樣子，看得出來她很想八卦，但奈何上課鈴聲響了，況且當事人就坐在前面，再小聲也會被聽見。

所以她在打鈴聲中遞給我一張小紙條，上面寫著：怎麼回事！！！！！！！！！

從這麼多個的！！！！！！！！！就能知道她想知道八卦的迫切心理，我將她寫的紙條攥在手心裡，抬頭往前排看了一下。

沈淮序和宋時薇頭對頭，兩個人靠的很近，沈淮序正指著我們下節課的書本在跟宋時薇低聲說著什麼，大概是在跟她說我們目前課程的進度。

側臉的弧度那樣的溫柔。

沈淮序其實很少有這樣耐心的時候，大多數時候，他對人都是冷淡而不耐煩的。

之前我有段時間發燒落下一些課程，回校後他給我說物理進度，沒講兩下他就會開始不耐煩，蹙著眉頭說我：「盛瀾，你怎麼那麼笨啊。」

我其實不笨，隻是他沒有耐心。

我原先一直以為他就是這樣沒有耐心的人。

可現在看來，他不是沒有耐心，隻是對我沒有而已。

2

這節課是數學老師，上完他的課就是自習，所以他在快下課的時候喊我：「盛瀾，把我辦公室那兩套試卷拿過來發下去，今晚做完，明天上午我們講例題分析。」

我答應一聲，站起來往教室外走。

齊雯也刷地站起來，申請：「老師，我跟盛瀾一起。」

走到教室外面的走廊，她才低聲問我：「盛瀾，你和沈淮序還有那個新來的轉校生，怎麼回事？」

我頓了頓。

我知道齊雯是關心我，畢竟我喜歡沈淮序人盡皆知。

我和沈淮序我們兩家住隔壁，長輩眼裡的「青梅竹馬」，我從小就喜歡他。

沈淮序是校園風雲人物，他長得帥，成績好，人緣也很不錯，性子又是那種吊兒郎當的散漫，所以很受歡迎。

年少時期的喜歡就是這樣，盡管再怎麼小心翼翼的掩飾和隱藏，喜歡還是會控制不住地從眼睛裡泄漏出來。

人人都看得出來，所以打趣、起哄，將我和沈淮序的名字放在一起揶揄。

沈淮序當然也知道，偶爾有時候，他還會順著這些打趣開些無傷大雅的小玩笑，對我們的緋聞推波助瀾。

仿佛一種心照不宣的曖昧和默契。

但我們都從未挑明，除了當前的重心是學習外，我也不太懂沈淮序。

有段時間他對我的態度溫柔到了令我疑惑的程度，可在我鼓起勇氣問他什麼意思的時候，他卻又冷淡下來，遊刃有餘的岔開話題，好像一切隻是我的誤會。

我這個人，不是不識趣和上趕著，他冷淡，我自然也就克制自己遠離，可我一遠離，他就又貼過來。

齊雯曾經跟我說，沈淮序隻是享受我對他的那些好，對他那些昭然若揭的小心思，他不喜歡我，可又不想失去我。

我不太明白，因為在我的世界裡，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喜歡就會接受，不喜歡就是明確拒絕。

可不得不說，沈淮序這種不遠不近的曖昧態度，確實令我沒辦法下定決心將他明確劃分到朋友那一欄。

真正令我覺得有希望的，是前不久一場月度模擬考結束，我的各科成績其實很均衡，隻是化學有點差，現在文、理科快要分班了，前不久班主任還找我聊過，勸我學理科，但我個人更傾向文科，因為我想當外交官。

可沈淮序跟我說：「盛瀾，學理科吧。」他語氣漫不經心的說著約定，「我們上同一所大學吧。」

我當時愣了愣，然後紅著耳朵，佯裝鎮定地問他：「這是什麼約定？」

他笑而不語的看著我，我就又滿血復活。

我就像一條魚，他總是在我要幹涸枯死的時候，給我灑一點水，讓我續命。

可現在宋時薇轉學來了，我想他這點水大概也不願意給我灑了吧。

我嘆口氣，齊雯有些擔心的看著我。

我不想瞞著她，我知道她是真的關心我，但其實，我和宋時薇還有沈淮序的那段往事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樣復雜。

3

宋時薇是我和沈淮序的初中同學，她是在初二上的時候，因為她爸爸工作調動的原因轉到我們班級的。

那時候我們班級其實女生和女生之間都已經形成固定的圈子，加上宋時薇長的很漂亮，所以在一開始融入班級時就有點難。

我在班裡的人緣比較好，隨和好說話，成績又比較好，所以宋時薇就來接近我。

她的座位和我隔著一條走道，在我斜後方，有一天早上我沒來得及吃飯，早自習下課後我餓的飢腸轆轆，問我同桌有沒有吃的。

宋時薇不知道怎麼的聽見了，將她的面包遞過來，笑țú₀的眉眼彎彎地說：「我剛好早上多買一塊，給你吃。」

我有些不好意思，後來她人畜無害的和我搭訕，問一些問題，我都耐心幫她，再後來有什麼活動，我都帶著她，她就這樣融入我的好友圈。

然後認識了沈淮序。

那時候我和沈淮序稱得上是「真正」的青梅竹馬，雖然也像現在這樣一切沒有說開，但那時候的沈淮序，並不像現在這樣離我忽遠忽近。

他會在翹課去網吧打網遊回來時給我帶我最愛的那家炸串，會幫我打掩護讓我和朋友順利去聽我喜歡的一個歌手的演唱會。

有一次體育課我腳扭傷，上下學都是他背著我，後來也是他一直陪著我復健。

在無數個我覺得不想和他這樣拉扯下去的瞬間，都會撿起一、兩塊回憶的碎片，這些朦朧的美好成了我堅持下去的動力，讓我覺得這場懵懂的明戀會出現轉機。

而我和沈淮序關系的轉折，大約就是從初中時宋時薇的轉學過來開始。

宋時薇從小就跟著她爸爸工作的調動到處轉學，所以為人處事就比同齡人圓滑的多，加上她非常會察言觀色，所以我很快，就把她當成了朋友。

那時我和沈淮序經常在一起，她自然也很快通過我和沈淮序熟稔，不過我們走在一起的時候，她的話一般都很少，經常是安靜聆聽的那種。

她這樣無害，所以我一直沒反應過來，在我和宋時薇單獨在一起的時候，話題好像永遠都在被引導著聊起沈淮序。

他的喜好，他的糗事，他的喜怒哀樂……我對沈淮序那樣了解，宋時薇就這樣通過我，在沒有和沈淮序過多接觸的情況下，對他了如指掌。

她甚至還像好朋友一樣揶揄我對沈淮序的那些關注的小心思。

後來的事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沈淮序喜歡的一個演員新電影上映的時候，我約他一起去看，他跟我說有事情，後來我被朋友拖著去逛街，也是巧，逛到電影院門口，剛好看見看完電影走出來的沈淮序和宋時薇。

和三人行時的沉默不一樣，宋時薇笑的很漂亮，和看上去有些溫柔的沈淮序手舞足蹈的聊著天，大概在討論剛才的電影劇情。

我從來不知道，那個向來沉靜的宋時薇還有這樣活躍的一面。

我也從來沒想到，他們兩個人，在我背後竟然這樣的熟稔。

我當時愣住了，躲都來不及躲，直到宋時薇和沈淮序抬頭看見我，宋時薇臉色一僵，有些微的尷尬，但很快就調整過來，笑容如常地和我打了聲招呼。

倒是沈淮序，欲蓋彌彰地和我解釋：「時薇也喜歡這個演員，你不是不喜歡他嗎，所以我就和時薇一起來看了。」

時薇，多麼親昵的稱呼。

我視線從他臉上落到他身後的宋時薇身上，在她不自然的臉色中頓了頓，沒有揭穿她。

因為我記得，在我跟她說沈淮序最喜歡的這個演員時，她還很疑惑的問了我一句這是誰，演過什麼出圈的角色嗎？

這些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她雖然知道我喜歡沈淮序，雖然利用我接近他，利用我得到那些她想要的信息，但那時我和沈淮序又沒什麼，她要怎麼做是她的自由，我隻是被她的心機惡心到了。

我又不是冤大頭ţú₋，後來自然就是疏遠，我不再和她一起同行，對她態度漸漸冷淡，其實我對外什麼都沒說，但宋時薇在的場合我就會避開，而叫她一起的朋友原本就是因為我才會和她熟稔，幾次我不出現，我朋友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後來也就不叫她了。

「她很好，很溫柔，說話也很貼心，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感覺哪裡怪怪的，總感覺她這個人不真誠。」

「盛瀾，你曾經不是對她很好嗎？給她帶早飯抄作業講習題，現在怎麼疏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