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那股原本就極為淡薄的酸澀,便也散了個幹淨,轉過頭,問起了正事,“人可到了?”
阮嬤嬤知道她問的是誰,壓低了聲音道,“姑娘放心,兩日前,奴婢就收到了回信,午時二刻,大公子會在布莊等著姑娘。”
唐韻點頭。
適才見唐文軒不覺得緊張,如今心口倒是“咚咚”地跳了起來。
母親一去,這都多少年沒見寧家人了。
也不知道她該如何去賠罪。
小半個時辰後,馬車到了東街,身後小順子沒再跟上,停在街頭候著,唐韻的馬車繼續往前,到了東街的面鋪,才停了下來。
唐韻戴上了帷帽,跟著阮嬤嬤一道進了面鋪,點了一碗上回五公主提及的油潑臊子面,吃了兩口才從面鋪子裡出來。
急著又去了附近幾家賣首飾的鋪子。
逛了一圈後,才走進了布莊。
阮嬤嬤上前,遞出了兩粒金瓜子,同櫃後的老板問了一句,“可有新來的揚州緞子?”
布莊的老板一笑,指了一下後院,“都等大半天了,夫人趕緊進去吧。”
阮嬤嬤感謝了一聲,拉著唐韻便入了布莊後院。
裡頭一位小廝領了路,帶著兩人走過了一個穿門,便在左側的一間廂房外停了腳步,“夫人請吧。”
阮嬤嬤也沒再進去,“姑娘快進去吧。”
唐韻上前輕輕地敲了兩聲門,剛要推開,門扇便從裡被拉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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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位婦人。
即便六年多沒見,那模樣唐韻還是熟悉得很。
是大舅母姜氏。
唐韻心頭一悸,才喚了一聲,“舅母。”便被對方一把緊緊地抱住,咽哽地道,“孩子,可苦了你了。”
阮嬤嬤趕緊上前拉上了門扇。
等兩人心頭都平復了下來,姜氏才松開了她,目光在其身上細細地打量了起來,唐韻也揭下了頭上的帷帽,讓她瞧。
待看清那張臉後,姜氏心頭更是一酸,仿佛又看到了當年小姑子的影子,正欲再落淚,屋內立在一旁的年輕公子便笑著道,“母親有什麼話,讓表妹坐下來,慢慢說。”
唐韻這才轉頭看了過去。
寧家的大公子,寧衍。
模樣雖同六年前沒什麼變化,氣質卻明顯成熟了許多,身子也多了一股子男兒的堅毅。
唐韻笑著喚了一聲,“表哥。”寧公子回之一笑,爽朗地道,“見過表妹。”
“你外祖父要是知道咱們今兒見到了你,指不定怎麼羨慕呢。”姜氏將她拉到了位置上坐下,大致說了一下寧家這六年的遭遇。
當年寧家也不知道得罪了誰,突然遭劫,先是揚州的鋪面盡數被人燒毀,水路又接連遭劫。
橫禍當頭,寧家哪裡還顧得上錢財,隻能逃命。
“你祖母走了後,咱們便分了三路,你祖父和老三一家被逼到了西戎,老二一家則跟著商隊去了西域,餘下我和你大舅舅,偷偷帶著你表哥乘船去了瓊州,走之前,你祖父萬般交代,定要將你從那火坑裡帶回來,那唐家就是個......”
姜氏說了一半,便也沒再往下說。
唐韻到底還是姓唐。
可就算姜氏不說,唐韻也知道唐家對寧家的虧欠,突地低下頭,喉嚨一堵,“舅母,對不起.......”
姜氏一把握住她的手,勸說道,“傻孩子,這哪裡是你的錯,即便當真是他唐文軒報復了寧家,同你又有何關系?”
姜氏見她落起了淚,抬手便給她抹了去,細聲道,“且還不說,那唐文軒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如此明目張膽地為非作歹。”
他一個工部尚書,使些手段,不讓寧家人再入江陵,是有可能,但沒那個能力,伸手到揚州,讓寧家一夜之間幾乎一無所有。
當年小姑子身故後,寧老爺親自帶人上門要開棺驗屍,激怒了唐文軒,一個名門顯赫的工部尚書,應付一個商戶,綽綽有餘。
但他完全沒有必要惹火上身,去燒寧家的鋪子,毀了寧家。
退一步講,就算當真是唐文軒毀了寧家,寧家又怎會怪在已經沒有了依靠的小姑娘身上。
唐韻低著頭,沒出聲。
他們愈是大度,她心頭的愧疚愈發深沉。
姜氏忙地給寧衍使了個眼色。
寧衍便也出聲勸道,“表妹不必介懷,許是寧家在商場上得罪了什麼人,借機落井下石也有可能。”
說完便輕聲問道,“表妹在宮中可還好?”
姜夫人也跟著道,“徐家的人上門時,咱就知道是大姑娘使了法子,唐家遭難,大姑娘能進到宮裡,必定是吃了一番苦頭,可有哪兒.......”
“我都挺好。”唐韻這才抬起頭來,笑著看向二人,問道,“舅母和表哥來江陵後,可還好。”
“有徐家出面,鋪子都給咱們找好了。”
唐韻便也放了心,低頭從懷裡掏出了一張存根,遞到了姜氏手裡,“母親走之前留了個木箱子給我,要我一定要轉交到寧家手上,裡頭是些田锲和銀票,如今你們到了江陵,雖有徐家護著,但需要打點的地方還有很多,舅母讓表哥拿著這張存根,去西街的錢鋪,將東西取出來。”
那些都是母親瞞著唐老爺,偷偷存下來的,當年她的身份被爆,母親便知自己逃不過,提前交給了她。
這些年,她再艱難,都未曾去動過。
姜氏一愣,忙地推託,“大姑娘,這可使不得......”
唐韻卻一把給她塞到了手裡,抬起頭,神色認真地看著她道,“舅母,往後韻兒如何,也就隻有寧家可以指望了。”
她如今就是一根浮萍,沒有一個可以依附的地兒。
顧景淵那般相逼,國公府都隻能給她一個貴妾的位置,更何況東宮。
她不可能成為太子妃。
她從不相信什麼感情,那東西極為不可靠,太子如今與她不過是相互所需,要真到了關乎利益的那一天,太子定不會講上半點感情。
將來她要在宮中立足,就必須得有一個可以傍身的勢力。
她相信寧家。
當年要不是唐文軒突然發難,大表哥恐怕早就高中了。
姜氏心疼地看著她,再也沒有說什麼,一把將她扶了起來,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啞聲道,“好。”
唐韻不敢多耽擱,小順子還在街頭候著,將存根交給了姜氏後,便起身問寧衍,“大表哥可有法子同西戎祖父通信?”
“應該可以。”
唐韻從袖筒裡掏出了一封信,遞了過去,“麻煩大表哥,一定要想個法子,將此信交給祖父。”
寧衍見她神色凝重,便點了頭,“好。”
“時辰不多了,我得回宮去,舅母和表哥多保重,一旦有個什麼風吹草動,記得保命要緊。”唐文軒是興不起風浪,可宮裡還有位娘娘。
就怕萬一。
“好。”姜氏點了頭,囑咐道,“大姑娘也要照顧好自個兒,有什麼消息,咱還是來這家布莊。”
“好。”唐韻轉身就要出去了,姜氏突然想了起來,忙地拿起了桌上擱著的一個包袱,追了兩步,“今兒是重陽,我做了些重陽糕,你拿回去嘗嘗,咱也算是團聚過了。”
唐韻心口猛地一縮,愣在了那兒。
曾經母親也給她做過,不過已經是六年前。
姜氏見她這模樣,又忍不住落了淚,心疼地道,“大姑娘記得,無論何時,寧家永遠都是你的家,大姑娘還有我們呢。”
“嗯。”在喉嚨口的哽塞湧上來之前,唐韻趕緊接了那包袱,轉身便走了出去。
姜氏看著她身影消失在了門前,不由抬起衣袖抹了一把淚,“這孩子,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
一出門,唐韻便放下了帷帽上的白紗。
阮嬤嬤並沒有看清她的臉,直到上了馬車,唐韻遲遲不揭帷帽,阮嬤嬤便知道,她心頭難受。
“姑娘......”
唐韻沒出聲打開了手裡的包袱,從裡拿出了一塊重陽糕遞給了阮嬤嬤。
阮嬤嬤接過,沒再說話。
兩人安靜地咬著糕點,過了一會兒,唐韻才抬起手不斷地抹著臉上的淚痕。
阮嬤嬤這回沒去勸她,安靜地陪著她。
一番耽擱,馬車進宮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為了趕上宮門下鑰,馬車到了宮門前走得極快,突然一頓車內的唐韻和阮嬤嬤身子瞬間往前傾去。
阮嬤嬤趕緊扶住了唐韻了胳膊,兩人剛穩下來,車轱轆也慢慢地停了下來。
窗簾外突地響起了明公公的聲音,“殿下吩咐奴才前來接唐姑娘。”
如今也差不多天黑了,唐韻便也起了身。
唐韻埋著頭,跟著明公公走到了一連馬車前,正要踩上馬車旁的木凳,身後突地伸出了一隻手來,揭下了她頭上的帷帽。
唐韻還未反應過來,一隻冰冰涼涼的手掌,立馬又落在了她的眼睛上。
唐韻的視線瞬間一片黑暗。
熟悉的冷梅香氣襲來,唐韻一怔,“殿下......”
“還好,沒念錯名字。”太子伸手將她的胳膊一抬,遮住她眼睛的手卻沒有松開,聲音擦著她耳邊道,“眼睛閉上。”
唐韻並不知道他想做什,但還是聽話地閉了眼。
太子緩緩地帶著她鑽進了馬車內,扶著她穩穩地坐在了位置上,才道,“可以睜開了。”
眼睛被捂得太久,剛睜開眼,唐韻還有些不適應,輕輕地眨動了一下眼睫,跟前的東西才漸漸地映入了眼眶。
五顏六色的菊花。
嬌嫩的花瓣,怒放地綻放開來,姹紫嫣紅地擠在了一堆,滿滿地堆了一馬車。
“今日孤去賞了菊,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樣的顏色,便全部都給你搬了回來。”太子滿意地看著她臉上的怔愣,問她,“喜歡哪個?”
唐韻的眸子卻沒有動,太子正要出聲,便聽她輕聲地道,“我都要。”
太子一聲嗤笑,大方地道,“都給你。”
唐韻臉上的神色也恢復了過來,轉過頭,笑著看向太子,“多謝殿下,今兒重陽殿下過得如何?”
太子伸手習慣性地摟她入懷,回憶道,“登山,品茶,賞菊......”
唐韻滿目含情地看著他,眼裡的神色隨著他說的話,閃閃地亮了起來,嘴角彎起了一道月牙兒,“那一定很開心。”
太子最受不了她這樣看著他。
俯身柔柔地吻住她的唇瓣。
登山的茶點再好,也比不上她這張嘴兒香甜,那花固然好看,哪裡又能極得上她。
滾燙的舌尖,卷入了她的唇齒內,一陣強勢地掠奪後,握在她腰上的手,突地摸到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
太子起身垂目,“這是什麼?”
唐韻將那包袱往懷裡摟了摟,“今兒去東街,買了幾塊重陽糕。”
“送給孤的?”
唐韻舌頭突地打了結,“我......”
話還沒說出來,太子便將那包袱拿了過去,輕輕地打開,揭開了裡頭的木盒蓋兒,果然放著四五塊重陽糕。
今兒一日光顧著陪一堆貴婦,喝了一下午的茶,太子這會子還真有點餓了。
重陽糕入口,意外地清淡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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