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年級第二的位置終究不是那麼好坐。
幾次模考,我成績有上有下,但總體都保持在前五。
而宋知延,依舊是無法撼動的年級第一。
好勝心讓我時不時地就觀察宋知延,想看看他是如何學習的。
結果被李靜秋發現了好幾次。
她靠過來,壞笑:「蘇燻,你不會暗戀宋知延吧?」
「……」
怕她大嘴巴,我特意囑咐:「現在是高三的關鍵時期,你可千萬別亂說。」
「我就是開玩笑。」她無所謂地聳聳肩,「你沒發現我最近也開始努力學習了嗎?」
她這麼一說,我才後知後覺。
確實,從我開始做出改變後,她的態度也比從前認真了。
畢竟後面坐著年級第一,旁邊坐著年級第二,學習氛圍一定很好。
隨著高考慢慢地臨近,班裡的氣氛也開始壓抑。
哪怕平時最吵的幾個同學,也收斂了聲息。
沒人想在這個關鍵節點成為炮灰。
Advertisement
人人都想做一匹黑馬。
暮春,天氣逐漸轉熱。
某天午休期間,門衛那邊傳話,說有人找我。
我隨便套了件外套,就往校門口走。
走出校門,就看到了媽媽。
她穿著條黑色裙子,兩手拎著零食,看見我,表情有些局促。
對於她的出現,我當然驚訝。
但這讓我驚訝的,是她的體型。
懷孕六個月,怎麼可能會這麼瘦?
她慢慢地朝我走來,不安地眨眨眼:「小燻,我能跟你談談嗎?」
如果是 17 歲的蘇燻,必然頭也不回地離開。
可現在站在她面前的,是 25 歲的蘇燻。
我面色平靜地跟她走進學校對面的快餐店裡。
「小燻,我……」她低著頭,「離婚了。」
我愣了一下。
我想了很多種她來找我的理由,這是最沒想到的一個。
隨後,她哽咽著跟我講了離婚的過程。
我住校後,她和繼父過了一段舒心的日子,但很快地,這個男人就露出了他的真實面貌,又跑出去喝酒,跟人賭錢。
仗著懷孕,媽媽膽子大了些,說了他幾次。
開始他還看在孩子的分上忍下來。
誰知最後一次,他喝酒回家,她剛說兩句,他就開始砸東西,推搡她,把她直接從樓梯上推了下來。
她流產了。
喪子的痛苦和感情被踐踏,讓這個女人終於清醒了過來。
軟弱膽小如她,也再也忍受不了。
在姐姐的陪同下,向男人起訴離婚。
我靜靜地聽著,突然產生了一種人生如夢的感覺。
前世,無論我如何勸說,她都堅信自己能和繼父廝守一生。
重來一次,她提前懷孕,更早地看清了男人的真面目,也得以及時止損。
如同蝴蝶效應,每一環,都透露著命運的神奇。
「小燻,這事兒已經過去一個月了,一直沒告訴你,是怕你分心……」
我語氣平靜:「你們的事兒,我根本不關心,更談不上分心。」
她愣了一下,眼眶立刻紅了。
但她並沒有哭,強忍著哽咽道:「是媽媽對不起你……我聽你班主任說,你最近成績突飛猛進,繼續保持下去,考清華、北大都不是問題,媽媽打心底為你高興,媽媽……」
「下午的課要開始了。」我打斷她,「零食我也沒時間吃,你都拿回去吧。」
說完,我沒再看她,起身離開。
隻有我心裡知道,說出這樣的話,我沒有分毫爽快。
每走一步,內心就沉重一分。
下午的課,我第一次走神了。
我想起很小的時候,有年冬天,我半夜發起了高燒。
外面下著雪,爸爸上夜班沒有回來,媽媽抱著我去醫院。
打不到車,她就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雪夜裡奔跑。
那時她的懷抱是那樣溫暖,溫暖得讓我以為,會是我一輩子的依靠。
直到爸爸去世,她改嫁,成為別人的妻子,再成為別人的母親。
說沒恨過肯定是假的。
但如今她已經離婚,我把前世的恨放在現在,是否真的是對的呢?
放學後,我跟宋知延依舊是最後離開。
這似乎成了我們的默契。
但這次,我並沒有跟他討論學習問題,也沒有暢談未來和夢想。
我隻是問他:「你有恨過一個人嗎?」
他愣了一下,搖了搖頭。
我又問:「如果你對這個人,愛恨交加呢?」
他靜靜地看著我。
其實之前,我不太喜歡他這種沒什麼表情的沉靜眼神,好像我在他面前沒有一點秘密,他一眼就能把我看穿。
如今我卻享受起這種眼神。
什麼都不用說,就能讓我得到內心的平靜。
對面教學樓的燈光逐一熄滅,走廊吵鬧的人群散去。
宋知延終於開口:「做讓自己感到舒服的事就好。」
我忽然就釋然了。
如果高考算是我的遺憾,親情大概也是。
媽媽從頭開始,我為何不願再給我們母女間一個機會呢?
即便不能全心全意,也不會徹底割舍。
於是那天晚上,我給媽媽打了個電話。
我說:「媽媽,你選擇離婚是正確的,別太難過,好好生活。」
她終於在電話裡哭了。
卻沒再多說什麼。
隻在掛斷電話前說了一句:「小燻你好好學習,媽媽不耽誤你了。」
21
五月,學校舉行了最後一次模考。
結果再次出乎所有人意料。
我跟宋知延並列年級第一。
連劉大頭都不禁嘖嘖稱奇:「我帶班主任這麼多年,頭一回一個班裡有倆年級第一。」
但我還是有些遺憾的。
畢竟直到高考前的最後一次大考,我都沒有撼動宋知延第一的寶座。
我轉身,敲了敲他的桌子。
像剛回來,第一次跟他搭話時那樣,神情隨意地笑笑。
「大學霸,照我名次穩定上漲的趨勢,我高考應該會比你考得好,你緊張嗎?」
他從課本中抬頭,眼神早已不似開始那樣清冷疏離。
他也隨我笑,俊朗的眉眼彎起。
「那樣更好。」
22
演習的次數多了,真的能克服緊張的情緒。
高考那天,我出奇地平靜。
畢竟所有試卷,我都見過一次。
剛開始回到高三時,我不是沒想過回憶高考題。
但當年高考並不上心,加上時間久遠,確實記不清考了什麼題目。
我隻能堅信,努力一定不會出錯。
宋知延跟我在一個考點。
進考場前,我們在校門外並肩站了一會兒。
但我們什麼話也沒有說,隻給了對方一個堅定的眼神。
直到第二天考完理綜,下午準備去考英語前。
他叫住我:「蘇燻。」
我回頭。
「考完試……」他神情少有的局促,「我有話跟你說。」
「巧了。」我笑笑,「我也有話跟你說。」
他愣了下。
也笑了。
最後一門英語不難,加上本來就是強項,時間剛過一半,我就給做完了。
甚至還有時間檢查兩遍。
考試結束,我走出考場。
人潮洶湧,周遭每一個學生都充滿難以抑制的興奮與雀躍。
我隨著人群走出走廊,轉過拐角,迎面便是暖黃的夕陽。
夏風輕撫,我閉上眼,第一次覺得傍晚的陽光如此溫暖。
走出校門口,我看到了宋知延。
於是追了上去。
他在熙攘人群中回頭,似乎與過往幾個畫面重合。
「宋知延。」我喘著粗氣,面上卻是抑制不住的笑。
我不顧眾人目光,大聲道:「我想告訴你,你一定能考上清華!」
他愣愣看著我。
倏爾笑了。
我朝他走近兩步:「那你想告訴我什麼?」
他垂眸看我,含笑的眼底滿是溫柔。
我很難相信他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他向前一步,低頭貼在我耳側。
撲面而來的薄荷味兒中,我聽到他隱秘而又鄭重的聲音。
「我想告訴你……
「我喜歡你。」
23
如果人生有記錄,高三那個暑假,大概算得上我為數不多的高光時刻。
隻是遺憾的是,我以一分之差,沒有考過宋知延。
他是全市狀元,我是榜眼。
但我倆都遇到了 Top2 招生辦搶人的場面。
最後,他去了清華,我選了北大。
宋知延終於問出了疑惑:「為什麼非要選北大?」
我笑笑:「執念。」
畢竟在我上輩子混沌不堪的人生中,北大給了我一個前進的方向。
對了,我答應跟宋知延在一起了。
雖然這人有時耿直得稍顯直男,但高三這一年,他給了我很大的精神支持。
說不心動肯定是假的。
整個暑假,我們幾乎都泡在一起。
他的懷抱,青澀卻又沉穩。
這是十八歲的感情,熱烈、沖動,充滿勇氣。
我們吃吃喝喝,一起學習,暢想在北京的生活。
還有李靜秋,她雖然努力了,但畢竟底子差,成績差強人意。
成績出來不久,她就決定復讀了,並且立下豪言壯語:「你們倆等著,我明年一定去北京找你們,到時記得請客!」
我和宋知延笑著答應了。
去北京的前一天,我跟宋知延在摩天輪上看了落日。
我忽然開口:「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還是那個學渣,去了一所普通大學,我們根本就沒有交集,更不會在一起。」
我等待著,想看看宋知延如何回答。
結果他反問:「如果時間線繼續往後呢?」
我一愣。
「如果有一天,我們再次相遇,或許還有在一起的可能。」他繼續說。
我從沒這樣想過。
「那如果我們再次相遇,你還會愛上我嗎?」我傻乎乎地問。
此時摩天輪升到頂點,太陽落在地平線以下,天際深藍與橘紅交融。
他輕聲笑了,慢慢俯身。
那個吻落下時,我聽到他虔誠如誓言的回答。
「我會的。」
(正文完)
熱門推薦
下班回到家,我看到屋裡一群光著膀子的帥哥,傻了眼。我走錯房子了?我們 面面相覷。他們也傻了,下一秒像狒
"一朝意外,白桃「穿越」到了五年後 發現自己竟和高冷死敵裴時結婚了! 她打開手機一搜,滿天飛的都是兩人恩愛的新聞——"
顧錚是我從外面撿回來的。我把他洗洗 幹淨,和他相依為命。他18歲的時候, 趴在我耳邊許願。
接到清華北大招生電話時,全家都以為我繼妹王妍妍穩了。 結果那頭報了我的名字。 笑死,上輩子我蟬聯高考輔導金牌講師三年,早就不是隻會偏科的學渣了。 從車禍的疼痛中醒來,我睜開眼,發現自己坐在一輛老式轎車的副駕駛上。 而開車的人……變成了我爸。
喜歡顧其深的第七年。 我忽然就放下了心頭那份執念。 最後一次分手時他說,「別這樣死心眼愛一個人,挺讓人害怕的。」 「趁著還年輕,多談幾段戀愛吧。」 我笑著應了:「好啊,那我試試。」 分手後,顧其深的生活一切如舊。
男友堅持柏拉圖式戀愛,認為肉體的欲 望是罪惡的。我隻是和他接吻,就被他 送去精神淨化。淨化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