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024-12-30 15:34:544415

而眾人看向寧柔的目光,或輕蔑,或不屑。


寧柔的臉,今日起,可徹底丟沒了。


5


寧柔被封為柔昭儀,若是按照原來,她可是一上來就明景帝冊封貴妃的。


貴妃之位的尊貴僅次於皇後,當時連我見了她都得低頭請安。


不過很快,她的事跡,經過長寧侯夫人之口,被傳揚得沸沸揚揚,連帶魏國公的臉都丟盡了。


魏國公夫人當夜趕入宮來請罪,在坤寧宮見到哭得雙眼紅腫的寧柔的第一面。


便劈面狠狠地扇了寧柔一個耳光,「做出這等子不知廉恥的事來,你還知道哭呢?」


「好了,她是陛下的妃嫔,哪裡輪得到你來教訓?」母後等她打完,方才皺眉道。


我差點笑出聲,令人扶了寧柔下去,她長發散落,猶如瘋婦。


寧柔那雙美眸裡罕見閃爍過怨毒的神色,我瞪了回去,卻不由警惕起來。


今日發生的事已經與書中的大為不同,而寧柔之後又會使出什麼手段呢?


一旁,魏國公夫人訕訕賠笑,生怕惹得母後不高興。


我看著她那副卑躬屈膝,懼怕到骨子裡的樣子,隻覺得好笑。


若我沒有記錯的話,書中的原劇情是,在寧柔生下皇子之後。


魏國公府私底下做了不少陷害我哥的舉動,欲廢太子,改立寧柔的幼子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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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皇位將來由我哥來坐,他是成年的君主,自然不可能被外戚所左右。


而幼子繼位,將來少不得由外戚掌權,到時候,魏國公府的地位肯定會非比尋常。


不過整了這麼一出後,以後隻怕,寧柔和魏國公府的關系不會好的到哪裡去了。


一個失去母家勢力支持的後妃,皇帝再寵愛,能掀出什麼風浪呢?


送走了魏國公夫人,我不禁渾身松懈下來,踢掉鞋子,窩在母後懷中吃點心。


「嘉兒,多大的人了,還這樣沒正形的樣子。」母後笑著嗔怪道。


我忽然想起什麼,一骨碌爬起:「今日這事,我要去告訴哥哥。」


「蕭從嘉,你又打什麼壞主意,要找我說什麼?」恰好哥哥蕭從玉從門外走進來。


伸手遞給我一盒精致的香膏,「喏,你上次叫我找的,我好容易找著了。」


我笑著接過,「謝謝哥。」繼而緩聲道,「告訴你件事,寧柔表姐,要做父皇的妃子了。」


蕭從玉沉默了,垂眸,臉色布滿了痛苦神情。


我記得他是很喜歡寧柔的,兩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每一年的上元燈節,哥哥為她贏得一盞最大最漂亮的花燈,光華璀璨。


我像跟屁蟲一樣,跟在後頭,戲謔問他們兩個什麼時候成親?


若是寧柔能嫁給哥哥,沒準能成就一段佳話。


而她卻與我的父皇相愛了,轉頭做了我們的長輩。


也對,太子之位看似穩固,但實際兇險異常,什麼時候可能被廢都不知道。


趨利避害而言,寧柔選得其實也ẗũ₎沒錯。可她不該享受著哥哥的愛慕,親手將他推向了深淵。


「母後,上輩子我做錯了事,被所謂的愛情蒙蔽的雙眼,忘記了您的教導。到最後您和妹妹都死在了我的面前,而我毫無辦法」蕭從玉痛苦道,「這一世,我一定會保護好母後和妹妹。」


我與母後皆悚然一驚,與我們而言,在夢中所見已然十分的刻骨。


而哥哥卻是真真切切地經歷過的,那不是夢。他紅了眼眶,淚滾滾落下。


母後亦是紅了雙眼,牽起哥哥和我的手,安慰道:「玉兒,你真的長大了。以後的日子,皇帝他愛喜歡誰,喜歡誰去。我們母子三人在一起,就什麼都不用怕。」


至此,我們三個天選倒霉蛋都一一醒悟過來了。


保住哥哥的太子之位,等他登上皇位,是我們勝利的關鍵。


古語雲,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所以這輩子,我一定會一報還一報。


6


明景帝對寧柔可謂好到了極點。那是後宮中所有人都不曾見過的一往情深。


似乎是覺得那日委屈了寧柔。明景帝隻帶了寧柔一人,去瑤山行宮住了一段時日。


行宮昳麗,四時風景如畫。宮中開鑿龍鳳溫泉,雕欄玉砌,本該是帝後才能享用的規格。


出發前,顧念著皇後的身份,明景帝也曾裝模作樣地來問母後可要同去?


母後表現得十分賢德,讓人挑不出一絲錯處,借口身體不適,讓皇帝與柔昭儀盡興便好。


第二天一早,據派出的太監回稟ţù⁸,整座瑤山行宮被布置成了婚房的模樣。


瑤山之上,十裡紅妝灼灼,如夢似幻。喜燭燃燒了一夜,直到天明。


縱使已經知道明景帝愛寧柔愛到了骨子。但憤懑怨恨的情緒還是填滿了我的胸腔。


那是我的母後才配享有的待遇,明景帝寵妾滅妻,竟是一點都不將母後放在眼裡了。


「母後,你不要難過,嘉兒陪著你。」我牽起母後溫暖的手,搖了搖。


「母後不難過。母後隻是想著,從前我像傻子似的以為,皇帝這樣的人啊,是不會愛上任何女子的,他的心中隻有江山天下。所以即使我想愛我的丈夫,我也隻是恪守我皇後的本分,為他打理好整座後宮,不令他煩心。現在才發現,是我想錯了,原來啊,皇帝他也是會愛人的,隻是這個人不是我。」母後釋然地笑了,那是母後第一次在我面前哭,也是最後一次。


以後對明景帝沒有希望,自然也不會再有失望了。


母後費盡心思打理的後宮,太平靜了,似乎令他們忘記了,真正的後宮是多麼殘忍。


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妃嫔,從來都是集萬千怨恨於一身的。


所以,寧柔的敵人何止是我和母後,還是宮裡所有得不到皇帝寵幸的妃嫔啊。


明景帝與寧柔在半個月後歸來。這期間瑤山行宮內發生的事,自然也是瞞不住的。


隔日的請安,滿宮妃嫔都已經到了,寧柔姍姍來遲。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這位新晉寵妃的身上,如今她還懷著皇嗣,自然更加非比尋常。


她一襲如煙青裙,淡雅如蓮,小腹尚未顯懷,依舊許是纖腰楚楚,惹人憐。


「嫔妾來遲了,請皇後娘娘恕罪,皇後娘娘萬福金安。」寧柔緩緩道。


她的做派,仿佛永遠都是我那歲月靜好的表姐,仿佛春日宴上的醜事根本不曾發生。


真不愧是書裡得天獨厚的女主,這臉皮也是獨一份的。


「嗯,本宮知道,你一向是個很懂規矩的孩子,許是昨日侍奉陛下辛苦,不礙事的。」


母後柔和的話音剛落,上首的容貴妃率先嗤笑出聲,陰陽怪氣道,


「看來陛下是將昭儀當成楊貴妃來寵了,隻是那貴妃再受寵,還不是被勒死在了馬嵬坡?」


容貴妃是在寧柔入宮前最受寵也是位份最高的妃嫔,自然見不得寧柔的好。


她出身將門,囂張跋扈慣了,有時連母後都要讓她幾分,說起話來從來口無遮攔。


前世母後被廢、賜白綾處死,容貴妃以為自己能夠上位,在背後幫著寧柔出了不少力。


而今,母後偏要坐山觀虎鬥,方才說的一語便是誅心之言。


隻要輕輕攪動了看似這風平浪靜的局面,即可。


瑤山行宮上的諸多細節,我早已經命人,一五一十地說給了容貴妃聽。


寧柔豈是能吃虧的性子,自恃帝王寵愛,連貴妃的面子都不遑多讓,伶牙俐齒道,


「貴妃娘娘將我比作楊妃不要緊,我是楊妃,那陛下可是丟了江山的昏君李隆基?」


容貴妃果然敗下陣來,臉色一陣難看的青白色,豔麗的眉目猙獰狠戾。


很好,今日的梁子算是結下了,我因此高興得多吃了一塊點心。


等眾人散去,我故意揶揄,「表姐,容貴妃可不是好相與的人,你可要小心些呀。」


寧柔淡淡抬眼,看著我,仿佛是在看一個徹頭徹尾的蠢貨,


「蕭從嘉,春日宴那天是你引姑母過來的,你想看我的笑話,是不是?」


我笑得著實無辜:「表姐,你敢做不敢當呀?況且讓母後早些成全你與父皇不好嗎?你如今與父皇恩愛綿長,你應該高興才是呀。」我哪是看笑話,我是讓寧柔成為這個笑話。


反正撕破臉皮後,寧柔也懶得同我裝了,眼底滿是不屑,


「表妹,你真該長長腦子了,別到時怎麼死都不知道。」


呀,我真的好怕。


7


為了籌辦太後生日的聖壽節,大小瑣事不斷,母後操心了整整一個月。


這期間,寧柔繼續和明景帝過著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快活日子,賭書消得潑茶香。


現在的走向已經完全不同於原書,我派出的人時刻緊盯著兩人的動向。


到了聖壽節的當晚,能夠名正言順地站在明景帝身邊的人,隻能是我的母後。


太後滿意地點點頭,帝後一起並肩而立,聽著底下的人一起山呼萬歲。


其他的後妃,再受寵都隻是妾氏。我回頭一望,果然在寧柔的眼裡看到了不甘。


以她的出身,若是嫁人,一定會是世家大族的正妻,非得上趕著來做妾,真是賤得慌。


想到這個,我的心猛然一跳,極大的不安瞬間籠罩上我的心頭。


寧柔絕對不是坐以待斃的性子,她什麼都不做反倒是不尋常了。


我的手心裡全是冷汗,連筷子都要捏不住了,味同嚼蠟,死死盯住寧柔。


寧柔遙遙望過來,眼裡鋒芒畢露,對我勝券在握地一笑。


她忽然捂住肚子,驚聲尖叫,「陛下,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疼!」


一剎那,有殷紅的鮮血瞬間打湿了她的裙擺。


明景帝立即緊張過度,越過眾人,衝到寧柔的身邊,急呼:「快去傳太醫!」


我被擠出人群外,看著明景帝對著一群太醫怒吼:「治不好柔兒,朕就讓你們全部陪葬!」


母後護在我的身前,臉色沉重,「我想過,這輩子,若寧柔能安分守己,我本可以放過她,算是對得起死去的姐姐了,可她還不知足,我究竟有什麼地方對不起她?」


是啊,我和母後究竟做錯了什麼?值得寧柔如此恨我們?


我凝了凝神,大概知道寧柔要做什麼事了,就是前世那件她用來置我和母後於死地的事。


太醫急得滿頭是汗,寧柔卻不見好轉,依舊是痛苦地尖叫,一聲勝過一聲。


這時,人群中不知是誰說:「連太醫都看不出是什麼病,別不是被施巫蠱之術吧?」


巫蠱之術,是歷朝歷代都被嚴令禁止的事,一旦被發現,難逃死罪。


如前世一樣,寧柔的婢女在聽到這句話後,便直直地跪在我的跟前,


她哭得十分悽慘與可憐,「皇後娘娘,公主殿下,求您收手,饒了我們的昭儀吧,奴婢知道您討厭昭儀,可她的肚子是您的弟弟啊?!奴婢可以一命抵一命。」


人人皆知,寧柔與我的關系尷尬,她挑好了時機,想要讓我百口莫辯。


我解釋的話甚至來不及說出口,明景帝便狠狠扇了我一個耳光,怒罵道:「畜生!」


我被打懵了,腦子裡嗡的一聲。我可是公主,從來沒有人敢動我一根手指頭。


面頰頓時火辣辣地疼,紅腫的指印清晰地烙印在我的臉上。


「將這個謀害皇子的畜生,壓倒宗人府去看管、用刑。」明景帝顯然認定就是我害得寧柔。


母後褪去了以往一貫的溫柔,擋在我的跟前,冷聲道:「陛下,凡事都要將證據的。」


太後也道,問那婢女:「你說的這些可有什麼證據?若是沒有,汙蔑公主,哀家饒不了你。」


那婢女轉了轉眼珠,咬死說:「奴婢親眼所見,公主藏了巫蠱用的人偶在房中。公主還威脅奴婢說,如果奴婢敢說出,就殺了奴婢全家。」


明景帝立即派人到我的房中翻箱倒櫃地搜索了一番,果然找到了那個所謂的巫蠱人偶。


而剛一找到,寧柔的症狀隨即好轉,虛弱地躺在明景帝的懷中,美人垂淚。


「蕭從嘉,你有什麼話可以說?」明景帝冷漠地將人偶擲在我的身上。


我沒有說,這個人偶是去年秋天,寧柔私下裡送我的生辰禮物。


去年秋天,正是明景帝剛與寧柔萌生男女之情的時候。


她說那是她特地為我做的,我當時什麼都不知道,高高興興地接過了這道催命符。


「這隻不過是普通的人偶罷了,父皇認定就是我?」我平靜地拾起地上的人偶,在眾目睽睽下一字一句道,「況且,我要對昭儀行巫蠱之術,為何這上頭卻沒有藏昭儀的生辰八字呢?」


臉腫得更加厲害,我忍著痛,將手中的人偶奮力往地上砸去。


啪的一聲,跌得四分五裂,燭火清晰地照見裡面,空無一物。


原本,那裡頭該有一張用血寫成的符咒,背後還寫著寧柔的生辰八字。


寧柔滿眼不可置信,我扯著受傷的唇角,對她無聲地說了四個字。


「我換掉了。」


8


巫蠱之事,非同小可,苦於沒有確鑿的證據。


明景帝雖大發雷霆,下令追查,卻也並不能真的把我怎麼樣。


他斥責母後,說都怪母後沒有教導好我,是我不修德行,所以才招致今日的禍事。


於是明景帝轉頭便將掌管後宮的權力,交給容貴妃,並讓寧柔共同協理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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