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024-12-30 15:44:493977

女孩臉頰漲紅,ƭŭ¹不知如何是好,怯生生地看向身後的男人。


「鄒虞,你是什麼意思。」穆柏炎眸色一沉。


不成對的東西,留著沒用。


隨手將女戒丟進他的酒杯。


兩隻情侶戒在杯中重逢,一同沉底。


「我不要了。」


戒指,和你。


11


車剛開出去,穆柏炎開始瘋狂打來。


從前,隻要沒在開會,他的電話三響之內,我必定接起。


如今,一直響到自然掛斷,我都不想理會。


Siri 開始播報他的微信。


【阿虞,你在哪?】


【他們說你今晚要整蠱我,我以為……總之對不起。】


【人呢?接我電話。】


【阿虞,我看到無人機了。你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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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虞,我們談談。】


……


手機再次響起,锲而不舍。


談情失敗,那就談錢。我們是公司合伙人,拉黑是最沒必要的事。


讓 Siri 接起電話,我直接開口道,「我想沒必要談了。」


對面一陣沉默。


低啞的輕笑回蕩在車內:


「都還沒開口,虞總就急著拒絕我?」醇厚的聲音帶著幾分戲謔。


我立馬停下車,瞥了眼來電。


這個語氣,這個時間打過來的海外號碼,隻能是他了。


「抱歉陳總,剛以為——」


「看來,你的求婚不大順利?」


「失敗了。」我坦然承認,哪怕對面是曾經的死對頭陳越,也無所謂了。


「哦,我很遺憾。」聽不出一絲安慰,倒是有幸災樂禍的味道,「有沒有興趣棄暗投明,來我公司?」


「不了。」知道對方另懷目的,我斷然拒絕。


翻了下車頭,發現電子煙都不見了,煩躁地打開車窗,讓夜風灌進車內。


「同樣是賺錢,何不選個舒心的老板?」男人蠱惑道。


「我是合伙人。」


「Offer 發你郵箱了,先考慮下?」陳越不緩不急,他一向是個充滿耐心的獵人。


「行。」


成熟的生意人從不抗拒機會。


12


整理了一個晚上產權資料,一大早我帶著相關的文件回到公司。


從大堂的保安,到總裁辦的前臺,一路隨行的目光,或探究,或同情。


看來我昨晚的「壯舉」,已傳遍集團上下。


眼前玄黑色的門冰冷奢華,當初還是我親自去定做的。


多少次滿懷期待推開這扇門,又多少次失望而歸。


到此為止吧。


門豁然開啟,我還沒反應過來,人已被拽了進去。


室內一片昏暗,所有的落地窗都拉上窗簾,滿屋子充斥著濃重的酒味。


滿地狼藉。


「你昨晚去哪了?」


男人還穿著昨天的衣服,頭發凌亂,眼底發青,神色可怖。


「為什麼不接我電話?」他扣住我的肩,埋進我的頸側,滾燙的唇努力尋找去處。


辭職信的信封擋下了他的索取。


「我們散伙吧。」我平靜迎上他錯愕的眼。


「就因為我昨天親了別人嗎?」男人慌亂起來,揉皺了我的信封,死死握住我的手腕,


「對不起。我跟她隻是……」


「隻是什麼?」我打斷他的狡辯,「隻是逢場作戲?還是跟幾年前一樣,一時衝動?你明明知道,那是我的底線。」


幾年前,他踩過一次,一直是我心中的疙瘩。


如今,同樣的事情再次上演。


我不想陪他繼續演「戀人未滿」的戲碼了。


「她說喜歡我,那麼熱情,像一團火。我……」


是啊,人世間的乍見之歡,是多麼迷人的誘惑。


難的是久處不厭。


——昨晚能丟下戒指,今天就能丟下你。


我推開他的手,實在疲憊了,


「穆柏炎,我們,算了吧。」


他突然轉過身,猛地拉開抽屜,拿出一個暗紅色的本子,


「不就是結婚嗎?走,我們現在去民政局。」


啪——!


掌心發麻。


反應過來,巴掌已經下去了。


「你能不能……」我咬住牙根,努力不讓眼淚滾落,


「不要羞辱我的十年……」


13


拉開門,趴在門上偷聽的家伙一下子跌成一團。


「別八卦了,還想不想喝下午茶?」


我招手讓助理小葉給大家買下午茶,同時吩咐,「你幫我收拾下位置,拿個紙箱。」


他一聽,人傻了,「姐,你要走了?」


「嗯。先別聲張。」雖然要拆伙了,但公司也是我的心血,不想因高層問題弄得人心惶惶。


「能不能帶上我?」


「穆柏炎是個不錯的老板,不會虧待你們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有另立門戶的打算,但不想讓別人放棄優渥的待遇跟我冒險。


回頭看眼那個黑不見光的辦公室,轉身離開守了 10 年的陣地。


……


一輛騷氣外漏的跑車停在樓下。


就算在精英雲集的 CBD,火焰般的車身依然惹人側目。


我無心欣賞,側身繞過,身後的雙開車門徒然升起。


一個身高腿長的男人跨步下車。


昨晚還在 E 國的陳越,此時出現在這裡,春風得意。


他從車後排拿起一捧誇張的黃玫瑰,塞到我懷裡,


然後點開車載音樂,大聲公放……


「分手快樂/請你快樂/揮別錯的才能和對的相逢」


越過他的肩頭,我看到穆柏炎追了出來,驀然止步,眼神陰沉得很怕。


14


「幼不幼稚?」我懶得搭理專門來給穆柏炎添堵的陳越,打算把花塞回去——


高大的身影衝到我面前,將陳越隔開。


「我說呢,誰品味那麼糟糕。」穆柏炎掃了一眼風騷的跑車,語氣不善,


「陳總別來無恙,什麼時候回來的?」


陳越笑了笑,「好久不見。大概就在……穆總和漂亮小妹妹一吻定情時?」


兩人說著客氣話,眼神兇悍,仿佛下一秒要咬死對方。


陳越是我高中的死對頭,他總是輕輕松松拿下年級第一,還故意跑到我面前問,小魚哪不會?哥來教你。


我被他氣哭好幾次,背地裡挑燈夜讀,加倍努力。


終於在一次區考中贏了他。


但也就那一次。


上了大學,這家伙突然抽風開始追我。


當時我剛遇到穆柏炎,滿心滿眼都是那個眼裡有光的人。


陳越說我眼瞎,我說他嫉妒。


他氣的大三直接出國了,我當他的表白隻是一時興起,不了了之。


隻是每年生日,都會收到一份陳越署名的禮物。


24 歲,穆柏炎送我一束玫瑰,陳越讓花店開著卡車來送花。


26 歲,穆柏炎做了一桌菜給我,陳越把米其林廚師請到派對現場下廚。


28 歲,穆柏炎把公司六成的利潤劃到我名下,陳越的律師帶著文件上門,隻要我一籤,就是一家躺著賺錢公司的老板。


雖然我沒收下,也把穆柏炎氣的夠嗆。


不曉得陳越人在海外,如何做到年年精準打擊。


眼下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


「你就是為了他才辭職?」擋在眼前的男人聲音喑啞,拳頭緊握。


我嘆了口氣,「是不是,你不知道嗎?」


要是因為陳越,幾年前我倆早掰了。


「幾年沒見,你還是那麼幼稚。」陳越倚在車邊,隨意點了根煙,衝我抬了抬眼皮,似乎在說:看,有人比我更幼稚。


「我跟阿虞還有話要說,陳總請回吧。」穆柏炎忍住怒火,轉身想拽我走。


陳越長腿一跨,將人攔下,「總該講個先來後到吧,穆總。」


兩人當街對峙,劍拔弩張,惹來不少進出辦公樓的人張望圍觀。


太丟臉了。


「你倆慢慢聊。我先走了。」


說罷揚了揚手中的玫瑰,「花我收下了,車我自個兒有。」


大步跨上我的黑色大 G,「跑車底盤低,坐不習慣。」


15


閨蜜聽說我和穆柏炎掰了,開心到尖叫:


「今晚 8 點,姐帶你吃點好的!」


又補了句,「穿上你的戰衣。」


要是知道她所謂的「吃」是那個意思,我就不該赴約。


過去穆柏炎不喜歡我穿裙子,特別是稍顯冶豔的款式。


早些年我們在酒桌上談生意,總有些不老實的眼睛往同桌的女士身上亂瞟。


有一次,一個投資者當著穆柏炎面,將肥膩的手搭在我的肩頭,還開口跟他要人。


穆柏炎直接把人揍進醫院。生意自然是黃了。


在派出所,他突然跟我生氣,「以後不許穿成這樣。我廢物到要你出賣色相嗎?」


我錯愕地看著他,最後化作一聲嘆息。


之後,我再也沒穿過一次裙子。


衣櫃裡僅有的,也是閨蜜生日時送的。


我望著鏡子中的女人,有些陌生。


黑色魚尾裙勾勒出纖細的腰身,挽起的長發落下幾縷,紅唇輕點,清冷如水。


33 歲,我重新穿起漂亮的裙子。


16


閨蜜給的定位是平城最大的夜場 W。


剛下車就被侍應生小帥哥一直往裡面引。


燈光搖曳,紙醉金迷。


推開包廂,音浪來襲,閨蜜和幾個小姐妹唱得正嗨。


我剛坐下,閨蜜就拿起麥克風,大聲宣布:


「今晚是我姐妹脫離苦海、重返森林之夜!」


她的高跟踩在音箱上,「不醉不歸!」


說完朝門口打了一個響指。


我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抬頭,看到畢生難忘的一幕……


一排西裝筆挺、人均 185 以上的帥哥列隊進來,後面還跟著四五個模樣姣好的小姐姐。


這是啥情況……


「來!給你們虞姐問好!」閨蜜豪邁道。


一眾帥哥紛紛轉身看向我,țûₒ整齊劃一,「虞姐好!」


後面還跟著幾個嬌俏的女聲,「姐姐好~」


一口酒沒憋住,噴了。


我「嚯」地起身,把閨蜜拽到一旁,壓著嗓子問,「你幹……這個多久了?」


她自豪道,「有個兩三年了吧。」


我深吸了一口氣,腦子裡閃過各種法律條文、鐵窗生涯的畫面,「流水大嗎……」


「還行。反正這幾年下來,你看他們各個盤正條順,也不愁吃穿。最近生意不好,隻能另謀出路。剛好你出來單幹,不如就帶帶他們吧。」


我渾身一震,難以置信地看著她,滿背都是冷汗。


「你們先出去。」我冷著臉將俊男美女都趕了出去,一把抱住閨蜜:


「我陪你去自首吧。」


閨蜜:?


「你不能再幹這個了!」


閨蜜愣住了,捂著肚子笑倒在沙發上:「姐姐,我這是正經八百的模特經紀公司!最近市度不好,這些都是底子不錯的好苗子,作你第一批藝人,如何?」


我懵了。


「你還記得我們高中夢想嗎?」


——那是什麼破改編!等我有錢!我們要自己看公司!


——對!自己開!把喜歡 IP 都買下!找喜歡的演員!拍想拍的故事!


那個蟬鳴的夏天,我倆瘋狂暢想未來,快樂自由。


這些年,我全身心撲在和穆柏炎合伙的公司上。


他主攻產品技術的開發,我負責對外渠道營銷,內外搭配,默契無間。


沒人知道,其實我並不熱衷數碼產品,也不懂開發。每次產品上新,我硬著頭皮幹啃厚厚的說明書,一條一條要點,哪裡不懂抓著技術團隊的人問。


比高考還努力。


現在跟穆柏炎拆伙了,我再也不用看那些大部頭。


我用力抱住閨蜜,眼眶發熱。


她揉了揉我的頭發,「你才 33,有大把時光。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


才 33。


是「才」33,不是「已經」33。


我為什麼要像打遊戲一樣,逼自己走向婚姻的副本?


我的世界可以是一個開放性遊戲。


17


帥哥美女再次走進包廂,一個個戰戰慄慄跟我打招呼。


我請他們坐下,開了瓶酒,聊起了每個人的經歷,對他們粗略摸了個底。


兩三杯下肚,原本拘謹的年輕人開始熱絡起來。


「姐姐,你怎麼保養的?看著跟我們差不多大。」


「去去去!怎麼說話的!姐姐天生麗質,不需要保養。」


眾人樂成一團。


望著一張張朝氣蓬勃的臉,想起 10 年前的自己。


跟他們一樣,對未來充滿幹勁。


到底是什麼時候,我的生活隻剩下工作、應酬,以及穆柏炎……


我以為彼此堅定的腳步,其實早就不同頻了。


後半夜,歌喉不錯的都上去嗷幾句。我沉浸在歌聲中,跟自己斟了滿滿一杯。


喝完,再倒。


——鄒虞,過了今晚,你要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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