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024-10-18 11:18:295053

17

婚禮前一天。

陶蕊再次更新了動態:【最愛的男人明天就要結婚了,新娘不是我。】

配圖是自己的手腕被割,躺在病床上的圖。

我開車出來,戴著墨鏡守在了醫院門口。

很快我看到了周延川出現。

陶蕊猛然撲到了他的懷裡。

周延川立在那裡,沒有伸手,但也沒有推開。

離得遠,我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

陶蕊頭抵在他的胸前,不停在哭。

很奇怪,我這次心裡什麼感受都沒有。

我突然想起了和周延川戀愛的第二年。

情到深處,我問他:「你以後會不會出軌,喜歡上比我更年輕美麗的姑娘?」

他蹭了蹭我的臉:「說什麼呢?誰能有你好看?再說要是我都能出軌,那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好男人了。

十二歲認識你,二十五歲在一起,我人生的一半都是你,我還怎麼可能喜歡上別人?」

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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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裡是學姐發來的消息:

【我這個博導可是大拿,你來了一定會愛死這裡。】

【天知道我有多盼著你來,你可終於想通了!我一直以為你申博是鬧著玩的呢。】

【天殺的我等不及了,你多久來?我在機場放爆竹迎接你!】

看著不遠處互訴衷腸的兩人,我低下頭回復:【今晚。】

周延川婚房裡關於我的痕跡都已經清理幹凈了。

備婚日記提前寫下:【婚禮倒計時 2 天,我終於明白,人總要先愛自己,不是我不配被愛,是你們不配我愛,我沒有任何問題。】

【婚禮倒計時 1 天,這段時間看起來是給你機會,其實是我給自己的,省得分開的時候我不甘心,所以我冷眼看著你的一舉一動,看你如何傷害我,看你心安理得,直到我看你的時候再也沒有任何愛意,泛不起任何波瀾,甚至開始覺得你惡心透頂,我和你就翻篇了。周延川,我翻篇了。】

然後收拾好行李,關掉了手機。

頭也不回地上了飛機。

我總要允許有些人,短暫地出現在我生命中。

愛錯了我會勇敢放下,我會大膽往前走,路總有盡頭。

隻是我也很期待。

周延川,明天的婚我也逃了,你是不是也很驚喜?

18

來英國的第三年,我全身心都在學術中,並拿到了助理教授的職位。

畢業前夕,學姐來找我喝酒。

「我前幾天不是回國了嗎,你猜我看到了誰?」

「誰?」

「就是你那腳踩兩隻船的前任。」

學姐義憤填膺,「狗男人,找到了我,還在那兒表演深情呢。」

再次聽到他,我心裡分外平靜:「他找你去了?」

「哪是找我啊,反正你大學研究生所有能找的同學都找了,不過你交代過嘛,別跟他說你的行蹤,而且你還讓家裡封鎖了消息,他能找到個屁。反正人挺瘋挺癲的。」

我拿著酒杯跟她碰了碰:「不是很關心他了。」

「當然也不值得你關心啊,我臨走時他還讓我給你帶婚紗來,說一直等你,真搞笑,誰讓他等的啊。」

我聳了聳肩:「反正都過去了。」

我不會因為結局配不上過程而不甘心。

沒有不可治愈的傷痛,沒有不能結束的沉淪。

這些年,我早就釋懷了。

「可還是把這個偷偷塞到了我背包裡,真卑鄙!」

我接過來,是那本我讓他手作的相冊。

裡面貼滿了我跟他的照片,從不太熟悉到慢慢生了情。

記錄著我跟他戀愛以來的所有事情。

翻到最後一頁,他剛勁有力的字寫著:【許清涵,我愛你。】

學姐也看到了,很慌張地看了我一眼:「喂,你不會感動吧?」

我合起相冊,扔到了垃圾桶裡。

「怎麼會?要是感動隻會讓我覺得自己的努力都是笑話。」

學姐松了一口氣:「不過倒是有件事你應該感興趣。」

從學姐嘴裡,我聽到了陶蕊的故事,說是在國內新聞上鬧得蠻大,她好像當三被原配當場抓住暴打。

然後她想利用直播洗白自己。

結果卻被人挖出了更多的黑料,說她是慣犯了,那些她追周延川時發的文全被扒了出來。

暗戀日記被反噬,人人喊打:

【知三當三啊?媽的,看得我乳腺增生。】

【我都不知道現在還有人把插足別人感情說得這麼清新脫俗的。】

【結婚前告白,送自己的第一次?神金吧這女的。】

【我要是男主的未婚妻,我上去直接暴打一頓。】

【女的賤,男的也不無辜啊,他要是有邊界感,她能有這麼多戲?】

於是所有人都在蹲這段感情的結局,有知情人說新娘在結婚當天逃婚了。

男主翻遍了全城,都沒找到他失蹤的新娘,人瘋了。

一眾網友大罵活該。

學姐說:「但願你一輩子都別遇到這倆晦氣玩意兒。」

19

說什麼就來什麼,我代表優秀博士演講完後,在後臺看到了周延川。

他拉住我的手腕:「清清。」

「對不起,能不能聽我一句解釋?」

我抽回了手,看他的眼神裡隻有冷漠:「重要嗎?」

他臉色頹敗,哽咽得快要說不出話來:「許清涵,你不能這樣對我,就算是犯人都還有說證詞的機會,你不能就這麼直接對我判了死刑。」

我很平靜地望著這張我曾經愛過的臉:「已經注定的結局,並不會因為你的一句對不起我就會說沒關系,也不會因為你的一句解釋我就會原諒你。」

他還是不死心:「我就真的一點彌補的機會都沒有嗎?」

「有意義嗎?在你說出那句惡心沈洲白才追的我時,我們就沒有以後了。」

我想了想,繼續說,「或許我當初帶著點同樣報復的心理陪你演戲,陪你制造你說的那些幸福的回憶,我也帶著一絲對你的期待忍了那麼些天,可你還是不甘心,隻是想逃婚給我難堪,周延川,還有什麼可說的啊?我不欠你。」

「我欠你。」周延川急迫地解釋,眼裡的紅血絲更明顯了,「是我欠你的,所以我才來找你,我那天不會逃婚的,我隻認定你是我的新娘。」

「這輩子唯一的新娘。」

以前看小說,看到女主對男主攢夠了失望離開,會非常期待男主的追妻火葬場劇情,覺得男主後悔了,內疚了,察覺到女主對他的重要性就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可是現在這種情節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卻也沒覺得有想象中的那麼大仇得報。

或許是因為,他們那些後悔的情緒和自己付出過的真感情相比,是真的不值一提。

「我們的感情早就在三年前就已經結束了,你走吧。」

20

周延川沒走,買下了我對面的公寓,住了下來。

而且天天跑到我學校來。

死皮賴臉跟了我半年,有一種這輩子要跟我耗下去的心態。

我有時候氣急,會罵他:「周延川,過期的深情你就別演了,行嗎?」

他頓時紅了眼眶:「許清涵,求你,別這樣對我,好嗎?」

「我不該嘴賤,我不該說那些話傷你的心,我不該想著逃婚讓你丟臉。」

「我是真的愛你,隻是那可笑的自尊心讓我不甘心而已。我知道錯了。」

「求你,別不要我。」

我內心毫無波瀾,甚至覺得有些好笑:「周延川,你這樣真的挺沒意思的。」

繼續對他視而不見。

隻是我想過離譜的,沒想過更離譜的是,沈洲白不知道從哪兒聽到他的消息也跟了來。

有時候我覺得他們倆不愧是一個圈子裡的,都是表演型人格。

我是上輩子殺人放火,這輩子才會遇到這兩個癲公。

在聖誕節那天,他們兩個人同時約我一起過。

我答應了。

我想一次性跟他們說清楚。

周延川包了一個餐廳,我踏進去的時候,裡面已經裝置好了滿屋的山茶花。

他臉上的開心不是假的,卻又在看到後面出現的沈洲白時,頓時沒了血色。

「你怎麼來了?」

沈洲白冷哼:「她叫我來的。」

我把包放在桌上,抬了抬下巴:「你們倆都坐吧。」

「清清……」

周延川叫我。

「今天在這裡我就一次性把話都說清楚吧。」

「咱們三個也認識十八年了。如今大家已經三十歲,別玩這種幼稚的把戲了。」

我看向沈洲白,「我是感謝你在我無助的時候做過那束光,或許我喜歡的隻是那束光而不是你,在你沒有任何回應,對我不厭其煩時,我放下了這份喜歡。所以沈洲白,我不欠你的,我也告訴你,你現在對我的執念隻是因為那個聽話膽小的女孩已經長大成為不需要任何庇護的樣子,而又不圍著你轉,你不甘心而已。」

「我不是你們兩個人賭氣的玩意兒,所以沈洲白,離開吧,對你我都好。」

沈洲白靜靜看著我,轉身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仿佛有一瞬間,我穿越時光看到了十二歲的我躲在衛生間受傷自卑的樣子,而這次不是他拯救了我。

而是我終於學會了反抗。

隻不過用了挺久的時間,但也不算晚,不是嗎?

「清清……我知道你喜歡過我,是真的全身心愛過我。」

周延川或許已經意識到我要說什麼了,面露痛苦之色。

對於周延川的感情,或許要更復雜一點。

我緩了緩:「對於陶蕊……」

他急迫解釋:「我從沒愛過她,也沒碰過她。」

我點頭:「是,你隻是想把對我那種不甘心的情緒發泄出去,尤其是越臨近婚期,你越是覺得鬱結難消。」

「我不騙你,跟你在一起那五年我快樂過,痛苦過,辛酸過,甜蜜過,是戀愛的感受,是我的經歷,我也曾經想著會跟你共度餘生。」

「但有時候人生就是難以預料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情,我聽到了那些話,我陪你演戲,我用你想要報復我的那些事,狠狠報復了你……」

「別說了……清清。」

「十八年啊,你要我放棄,我怎麼放棄……」

周延川哽咽著,淚水滑落下來,「我該怎麼做你才會原諒我啊?求你告訴我。」

我嘆了一口氣:「我們三個糾纏得太久了,是得不到幸福的。」

「何況,就跟那件婚紗一樣,劃破了,修補不好,重新定做的,不合身。」

「這就是我和你之間的結局。」

我站起身來,「所以,你別來找我了,你們的愛,我承受不起。」

「我也不會回頭。」

他痛苦地抓了抓頭發:「未來那麼漫長,難道就沒有一次機會可以給我嗎?」

我看著他笑了笑:「周延川,收到我二十三歲託你最喜歡的畫家畫的畫了嗎?」

他愣怔了一瞬,眼角終於劃下了淚:「我們徹底沒有關系了,是嗎?」

我沒有說話。

轉身離開就是我的回答。

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我偶爾會惋惜,但不會後悔。

關上門時,周延川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但我知道,一切都結束了。

山海自有歸期,風雨自在相逢,意難平終將和解,萬事終將如意。

也祝我在人生海海,盡興開懷。

因為總有人間一兩風,會填我十萬八千夢。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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