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水難收第2章

系統找上我：「宿主，攻略對象的小叔看上去對你很好。要不，換個人追求。」

我在心裡回道：「你知道，我已經沒有更換攻略對象的機會了。除非……」

「除非，你對宋洄的好感度降為 0，到時候，你關於他的全部記憶將被抹除。」系統默默幫我補全了下半句話。

然後我們都默契的沒有再開口。

不顧一切的愛一個人很難。

恨也一樣。

60% 的好感度，普遍存在於毫無交集的陌生人之間。

宋洄最暴怒的時候，對我的好感度是 30%。

降到 0%，甚至要比達到 100% 更難。

而且，我真的舍得忘掉宋洄嗎？

上學時，一向少爺脾氣，自持矜貴的他，會為了我逃課翻牆去買姨媽巾。

工作後，他在雨夜跑遍大半個城市，隻是因為燒迷糊的我隨口嘟囔了一句想吃校門口的烤地瓜。

他煙酒上癮，卻能在我的督促下，堅持一個月才淺嘗一次。

即使是氣紅了眼，已經舉起拳頭，青筋迸現，誰都攔不住的情況下。

隻要我出現，他就會乖乖放開那人的衣領，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衝我撒嬌：「姐姐，我忍住了，快誇誇我。」

……

Advertisement

那個時候的宋洄估計怎麼也想不到，我和他的關系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

5

系統：「宿主，根據我的資料顯示，你是第一個被宋尋帶回家的異性，我感覺他對你懷有不一樣的情感。」

我忍不住反駁：「你感覺錯了，宋尋隻是可憐我，不是喜歡。如果我打擾到他，他一定會毫不猶豫把我撵出去。」

事實證明，人不要總是想一些不好的事。

說不定想著想著，它就真的發生了。

當我半夜上完廁所出來，發現自己撞上一堵人牆的那一瞬間，連今晚去哪個橋洞打地鋪都想好了。

「嘶。」

滾燙的咖啡整杯潑在白襯衫上，暈開一片，隱隱勾勒出腹肌的形狀。

而這杯咖啡，按照人被撞擊後的本能，本應該是潑在我身上的。

為了保護我，宋尋的手臂，硬生生在空中改變了軌跡。

這下不僅要住橋洞，還得賠醫藥費和衣服清洗費。

「淼淼。」

宋尋輕輕喚我，聲音低啞。

「好疼。」昏暗夜光下，宋尋把咖啡杯放到旁邊桌上，微微弓起身子，抬起湿漉漉的眸子看向我。

我反應過來，上前一步扶住面前的男人，把他送回臥室。

羞愧感後知後覺湧上來。

宋尋為了保護我，都被燙傷了，可憐兮兮的。

我卻還在這心疼錢。

真該死啊！

臥室桌子上，電腦屏幕亮著，上面是未處理的文件。

也就是說，凌晨一點，宋尋還在加班。

心中的憐惜感更甚。

我跑到衛生間，把毛巾在冷水中浸湿。

然後又匆匆忙忙跑回臥室。

「小叔，你用這個擦一擦……」

後面的話被我吞了回去。

沾了汙漬的襯衫躺在地上，男人勁瘦的腰線以上，一覽無餘。

見我進來，宋尋喝水的動作一滯，輕輕咳起來。

鴉羽般的睫毛輕顫，水珠從嫣紅的唇角滾落，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手指不知所措的抓緊了床單。

這副場景，讓人有一瞬間忘了他是禁欲清冷不可褻瀆的長輩。

我咽了咽口水，腿像是定在了原地。

「小叔，我……我看著門沒關，就直接進來了，那個，您身材真好。啊，不是，我的意思是……」

宋尋接過我手裡的湿毛巾，溫柔的攔住我的語無倫次：「淼淼，謝謝你的關心，我很開心。」

我怔愣片刻。

一個霸總，很缺別人關心嗎？

這麼一件小事，為什麼會感動成這個樣子。

他是不是忘了，是我導致他燙傷的。

「小叔，衣服我幫你洗，你早點休息，晚安。」

我想撿起地下的襯衫，卻被宋尋握住手腕。

「沒事，淼淼。這件衣服我早就不想要了，多虧你你給了我一個名正言順拋棄它的理由。」

「那，好。」

我懵懵懂懂站起身，連滾帶爬的離開了房間。

那些雜志報刊總誇宋氏集團總裁不染凡塵，氣質脫俗，像個神仙。

可我覺得，這人明明就是個妖孽。

6

後面幾天，我時常望著宋洄扔給我的房卡發呆。

一個月的期限馬上就要到了。

宋洄和蘇盈準備結婚的消息在各大平臺炒的沸沸揚揚。

一旦他們領證，我隨即就會被系統抹殺。

我不想死，但更不想放棄尊嚴，從此靠宋洄施舍的愛意苟延殘喘，這對於另一個即將和他步入婚姻殿堂的女孩來說，也不公平。

不知道是第幾次失眠，我打開手機，發現宋洄更新了動態。

文案是蘇盈發的：

「把我折騰的半死，結果自己睡那麼甜，也不知道夢到誰了。」

配圖是一張自拍。

小夜燈閃著溫馨的光，宋洄沉沉睡著，女孩躺在旁邊，笑的甜美，裸露出來的皮膚上，滿是曖昧的痕跡。

隻一眼，我就認出了這是我和宋洄一起租的小公寓。

這是我的房間。

床單是我親自挑選的，粉色卡通草莓印花。

角落那盆君子蘭是我從花市淘回來的。

​‍‍‍​‍‍‍​‍‍‍‍​​​​‍‍​‍​​‍​‍‍​​‍​​​​‍‍‍​‍​​‍‍‍​‍‍‍​‍‍‍‍​​​​‍‍​‍​​‍​‍‍​​‍​​​‍​‍‍‍‍‍​​‍‍​​‍‍​‍‍‍​​​‍​​‍‍​​‍‍​​‍‍‍​​​​‍‍‍​​​​​‍‍‍​‍‍​​‍‍‍‍​​​​‍‍‍​​​​​​‍‍​‍‍‍​‍‍‍‍​‍​​​‍‍‍​​​​‍‍‍​‍​‍​​‍‍​​​‍​​‍‍​​‍​​​‍‍‍​‍‍​‍‍​​‍‍​​‍‍‍​​‍​​‍‍​‍‍‍‍​‍‍​‍‍​‍​‍​‍​‍‍‍​‍‍‍‍​​​​‍‍​‍​​‍​‍‍​​‍​​​​‍‍‍​‍​​​‍‍​‍​‍​​‍‍​​‍‍​​‍‍‍​​‍​​‍‍​‍​‍​​‍‍‍​​‍​​‍‍‍​​‍​​‍‍​​​​​​‍‍‍​​​​​‍‍​‍‍‍​​‍‍‍​​‍​​‍‍​​​​​‍​​​​​​​‍‍​​​‍‍​‍‍​‍​​​​‍‍​​​​‍​‍‍‍​‍​​​‍‍‍​​‍​​‍‍​‍‍‍‍​‍‍​‍‍‍‍​‍‍​‍‍​‍​​‍‍‍​‍‍​‍‍​​‍‍​​‍‍​‍​​‍​‍‍​‍‍‍​​‍‍​​​​‍​‍‍​‍‍​​​‍​​​‍‍​​‍‍‍​​‍​​‍‍​‍‍‍‍​‍‍​‍‍​‍​‍​‍​‍‍‍​‍‍‍‍​​​​‍‍​‍​​‍​‍‍​​‍​​​​‍‍‍​‍​​‍‍‍​‍‍‍​‍‍‍‍​​​​‍‍​‍​​‍​‍‍​​‍​​​‍​‍‍‍‍‍​‍‍‍​​​​​‍‍​​​‍‍​‍‍‍​​​​​‍‍‍​‍​‍​‍‍‍​‍‍​​‍‍​​​‍​​‍‍​‍​‍​​‍‍​​​‍​​‍‍​​​​‍​​‍‍​‍‍‍​​‍‍‍​​‍​‍‍​‍​​​​​‍‍​​‍​​​‍‍​​‍​甚至就連蘇盈身上的睡衣，都是我曾經穿過的。

就在不久前，我姨媽期偷偷吃了冰淇淋，疼得全身發軟，就是躺在這張床上。

宋洄把手搓熱，探進我的 T 恤下擺，輕輕揉著：

「姐姐，以後乖一點，好不好，你現在這樣，我心疼死了。」

世界那麼大，他們要交媾，去哪裡不好，為什麼偏偏選在這。

很快，蘇盈拿宋洄的微信給我發了一條消息：

「住你的房間，穿你的衣服，睡你的男人，感受如何？對，你猜他情動時喊我什麼，他喊我姐姐，哈哈哈。」

系統忽然開口：「宿主，忘了告訴你，剛才有三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宋洄對你的好感度異常飆升到了 95%。」

我實在忍不住，跑到衛生間幹嘔起來。

……

第二天，我準備去找宋洄。

宋尋匆匆掛了國際電話，從衣架上拿過外套披在我身上：「外面下雨了，我送你。」

我頗有些受寵若驚。

宋尋把手輕輕放在我頭發上，揉了揉：「淼淼，有時候我想，如果你先遇到的人是我，會不會一切都變得不一樣。」

話說到這個份上，再裝聽不懂也說不過去了。

我仰起臉，剛想回復。

忽然被宋尋抬手捂住眼睛，手腕處的檀木手串發出淡淡的清香。

「淼淼，走吧。」幾秒後，宋尋大跨步走在前面，語調平緩。

可我分明看到了他睫毛上輕顫的水痕。

……

去公寓的路上，我反復看著蘇盈發的那張自拍。

倒不是嫉妒。

而是我發現這張照片有些詭異。

臥室中，所有的物品位置都沒有變，唯獨旺財的小窩和飯盆沒有了。

我知道，可能是我大驚小怪。

但是心中的憂慮一旦產生就揮之不去，我一定要親眼看到旺財才能放心。

越靠近公寓，心悸感便越強。

下了車，我一路跑到門口，剛插進去鑰匙，門就從裡面打開了。

宋洄的眼中閃過一絲濃烈的驚喜，然後又歸於恨意。

「蘇盈的方法果然管用，你真的來了。」

「陳淼，你還是在意我的，對不對。」

我朝宋洄禮貌的笑了笑，「打擾一下，我來看看旺財。」

來之前，我預想過無數次和宋洄再次見面時的心情。

等到真的見到了，內心卻隻有平靜。

「旺財，媽媽來了。」

我喊了兩聲，沒有任何回應。

「宋洄，旺財呢？外面下雨了，她不在家，還能在哪？」

蘇盈誇張的捂住嘴巴，瞪大眼睛，「你說那隻醜狗，他咬我，被阿洄趕出去了。反正本來就是流浪狗，現在也隻不過讓她回到真正該呆的地方而已。」

趕出去了！

我情緒激動的拽住宋洄的領子：「不想要她了，為什麼不喊我過來接她！你明明知道，旺財懷孕了。」

外面炸開一聲驚雷。

宋洄就著我拽他的姿勢，懶懶靠在牆邊：「一條破狗也值得你緊張成這樣，陳淼，你還是關心關心自己吧。情人那件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一條破狗？

當初，就是因為無數過路人中，隻有宋洄把流浪的旺財撿回家，眼底盡是憐惜。

我才下定決定選擇他做攻略對象。

我緩緩松開宋洄，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他自知失言，神情有些懊惱，卻依然惡狠狠的逼近我：

「陳淼，不妨告訴你，不管你選什麼，我都不會讓你離開我！我不會娶蘇盈，也不會娶你。我不會讓你死，也絕不允許你離開這個世界。」

「我要你永遠記住我，永遠眼裡隻有我一個！哪怕是恨，這是你欠我的。」

「宋洄，」我揚起淺淺的微笑，像之前戀愛時一樣溫柔的看著他，「是我欺騙在先，所以，就算你不信我，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我都不恨你。」

「可是，如果旺財出了任何一點點事。我永遠都無法原諒你，也無法原諒我自己。」

7

找到旺財的時候，她躺在髒亂的草叢裡，肚子被咬出一個大口子，腸子掉落在外面，血肉模糊的一團。

也許，是她素未謀面的寶寶。

旁邊是我和宋洄一起給她縫的布偶娃娃。

已經被血液浸透，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監控中，旺財一直都在朝家的方向嗚鳴。

直到咽下最後一口氣，眼睛依然看的是家的方向。

宋尋及時扶住我搖搖欲墜的身體。

宋洄臉上終於出現了慌張的神色，嘴唇不住的顫抖：

「姐姐，我不知道，我隻是想你了，想讓你來看看我，所以聽蘇盈的話把旺財趕出去幾天，我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第一次見到旺財時，我覺得她和我很像。

無父無母，無依無靠。

面對外人時，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股老娘天下第一的拽勁。

又拼又兇。

就連比她大的狗都不敢近她的身。

在別人看不到的角落，卻又蜷縮成小小的一隻，獨自舔舐傷口，脆弱，無助，渺小。

這樣的旺財，看似兇殘，但隻要你對她稍微好一點點。

她就恨不得對你掏心掏肺，把自己貧瘠的一切全部獻祭。

狗狗隻會愛把她撿回家的人。

我和旺財一樣，對宋洄，曾抱有至死靡它的依戀。

可太濃烈的愛，奮不顧身的追求，到最後，到底愛的是這個人，還是愛的是在愛情中勇敢努力的自己……

抱住旺財冰冷身體的那一瞬間，我的眼淚瞬間決堤。

「旺財，媽媽來了。抱歉，媽媽來晚了。」

「宿主，檢測到你對攻略對象的好感度降到零點，可以選擇更換攻略對象。」

我抬起頭，看著為我撐傘的宋尋，原原本本把系統的話向他復述了一遍。

「小叔，你願意成為我的新攻略對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