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025-01-06 13:30:593672

我站在樓梯口,茫然摸上胸膛心髒處。

脹脹的,難受。

8

我萬萬沒想到,那個人居然沒騙我,這棟別墅裡真的有阿飄!

驚嚇之下,那些奇奇怪怪的話被拋之腦後。

凌晨三點我被吵醒,循著聲音就出門去。

門打開的同時,許許多多的白色身影衝了進來!

一雙雙眼珠子齊刷刷盯著我,漆黑。

她們舉起雙手,朝我靠近。

我安慰自己。

皮膚很白,隻不過是血管裸露在外罷了,正常。

頭發很黑,隻不過是會動罷了,正常。

說不定她們還沒死,隻是基因突變了呢?是吧。

我忍著害怕上前一步,鎖定離我最近的「女人」,手指迅速掠過她的鼻息。

我手指一顫,怎麼沒氣啊……

女人嘴角裂開,大吼一聲,朝我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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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號叫一聲,踹開門就往外跑。

不知為何,我的第一反應是沈曳的房間。

「砰——」

我納悶地抬起頭。

原本是房門的地方,變成了一堵牆。

我回頭看。

來路被層層霧氣掩蓋。

恐懼從我的腳後跟一路蹿上後腦勺。

太詭異了……

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身後的女人們又衝了上來。

她們的脖子、手腕、腳腕上,無一例外不是縫了線。

妖娆的發絲比女人們先一步到達,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眼見著就要被拉進深淵,我腦子靈機一動,低頭咬了上去。

發絲斷了。

我迅速逃生。

不知前方,不知後路。

9

在我跑得筋疲力盡之時,一縷晨光緩緩照進了莊園。

恍惚間,我看到了沈曳的臉。

我哽咽一聲,距離拉近,我把臉狠狠扣進他的懷裡。

「發生什麼了,哭什麼?」

我下意識不想告訴他,抽噎著抬起頭:「做噩夢了。

「好恐怖,我被鬼追了一晚上!」

沈曳輕笑一聲:「原來吸血鬼也怕鬼啊。」

沈曳低低應了一聲,把我拎進了他的房間。

被溫熱的水流衝刷著,我暫時不慌了。

但是沈曳的態度有點奇怪。

他好像信了我的話,又好像沒有。

一連幾天,我幾乎每天都會遇見這樣的事情。

白天應付大小姐們。

晚上還要被「大小姐」們應付。

而沈曳睡得嘛嘛香。

我實在是忍不住了,逮著人狠狠咬了兩大口才罷休。

吻著吻著,不知道是誰先出格。

意亂情迷之間,我雙手纏繞上他的脖頸,兩人一齊陷進被褥之中。

他的手抵住我的胸膛,在他把我推開之前,我先他一步握住他手腕。

我喃喃:「不要推開我……」

片刻後,他狠狠掐上我的腰。

醉生夢死,不過如此。

我想我大概是喜歡上他了。

但是百年之後,他死了,我還活著。

很少有東西能夠傷得了我,不過,「她們」應該能。

10

凌晨三點,我睜開眼睛,毫無一點睡意。

半晌,重物拖地的聲音緩緩響起,我勾起嘴角——來了。

這次,她們向我衝過來時我沒躲。

她們殺不死我,殺死吸血鬼的條件太苛刻了,這種級別最多流個血,然後……少活幾年。

黏膩的發絲纏繞上我的雙手,她們並沒有第一時間殺了我,反而是帶著我一路往前,來到一個房間。

我望進去。

剪刀、麻繩、鐵棍、小刀、銀針,房間的最中央燒著一盆炭火,烙鐵嗞嗞作響。

其餘的我都不認識了,但是無一例外,上面都沾了血。

我輕輕摸上左邊胸膛,裡面住著我的心髒。

它在抖。

可我不覺得我會害怕這些東西。

我神色如常地進去,身上纏著的發絲反而成了附庸。

我看著這些東西,心裡暗嘆:「現在就連鬼都這麼變態了嗎?」

身上的發絲一一褪去,隻留下一縷。

那縷發絲的主人站了出來,我全身上下纏滿了她的頭發。

對視,無言。

手腕上的發絲帶著我的手往前,挑中了一把小剪刀。

我心裡哼笑一聲:【還要我自己動手嗎?】

隻有我自己知道,褲管遮掩下的雙腿已經顫得不成樣子。

剪刀上有股血腥味,漸漸靠近我的臉,我已經做好了準備,閉上了眼睛。

「撲哧——」

血滴滴答答流在地上,不是我的。

11

我不可思議地別過頭,眼睛都瞪大了。

「女人」和我對視上,這次的眼睛不再是冰冷無神,帶上了痛苦。

發絲纏緊了我的雙手,再一次緩緩抬起。

「女人」的臉上又多了道口子,從眉頭……到嘴角。

手腕又不受控制抬起,我大喊出聲:「不要!」

晚了,剪刀已經扎進「女人」的心髒。

剪刀扎進去又被拔出來,掉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與此同時,她的身影越來越淡,逐漸消失,帶著我身上的頭發。

而這一切都還隻是開始。

另一縷發絲纏了上來,觸感滑膩冰冷,我倒吸一口涼氣,狠狠打了個哆嗦。

太陽照進來的時候,房間已經隻有我一個人。

我閉上眼睛,臉色蒼白得可怕,下一秒,沒有任何徵兆地就倒了下去。

手裡緊緊握住一張紙,薄薄的,像蟬翼。

再睜眼,我看著手上的那張紙,好像是誰寫的日記。

日記上有甜膩的香水味,邊緣泛黃,看字跡應該不是一個人的。

我快速掃了一眼裡面的內容。

【我要拔掉他的舌頭,讓大人不再沉迷於甜言蜜語!】

【那我要劃爛他的臉龐,讓大人的目光清明!】

【我要挖出他的心髒,讓大人看看他的真面目!】

【血族的血脈神聖而高貴,絕對不能被汙染。】

【大人,我們都是為了你好!】

聯想到房間裡的刑拘,剪刀、烙鐵、銀針……我的心陡然一涼。

血族是比吸血鬼更高級別的東西,黑夜是他們的統治區。

我聯想到幾天前的夜半,那個人說的話:「你就是他養起來的小東西,倒Ŧŭ̀ₐ是真有幾分像。」

養起來的小東西?是在說我嗎?

真有幾分像……像的是誰呢?

12

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就勢必有生根發芽的那一天。

我注意到許多以前不曾在意的事情。

沈曳照顧人的姿態太熟練了,周到到我忍不住懷疑。

每天中午的餐後,沈曳都會給我喂一點小水果,次次都是櫻桃。

可我從沒有午後吃水果的習慣。

每當我要拒絕的時候,這個人總有各種理由讓我吃下去。

今天也是照常。

但不同的是,一盤櫻桃還沒進我嘴裡,就被我打翻在地。

他撿起一顆櫻桃,沾了灰,不能再吃了。

「怎麼這麼不小心,幸好昨天買了很多。」

見他又要回廚房,我提醒:「不是不小心,就是故意的。」

他停下腳步,很顯然,早就注意到了我的低氣壓。

「虞淵。」他回過頭看我,眼睛黑沉沉的,「不要惹我生氣。」

言下之意就是,我再不收斂,他就要教訓壞孩子了。

我很害怕,幾乎沒有忤逆過他。

但是想到這一切溫情都夾雜著另一個人的痕跡,我就渾身不舒坦。

「憑……憑什麼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我陰陽怪氣:「這裡面不會下藥了吧?」

我等了半晌,他也沒有回懟我,空氣靜默。

我忽然意識到不對勁,猛地看向他。

不可思議道:「你真給我下藥了!」

朝夕相處大半年,我太了解他了。

他現在的表情,就是在思考我這麼突然變聰明了!

頃刻間,怒火就蹿上心頭。

我從褲兜掏出那本日記,啪的一下拍在他臉上。

他接過日記,看了一眼就臉色大變。

「我……」

我等著他的解釋,可他「我」了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憋了滿頭的汗,到頭來隻是一句:「這裡面有誤會……」

我堵住他的話:

「所以,你真的有一個死了的戀人,對嗎?」

他搖頭又點頭,半晌,沉默,默認。

「你很愛他?」

他看了我一眼,承認:「我很想他……做夢都想」

13

當著我的面說想他?我氣得手抖。

我咬牙切齒:「我和他長得像嗎?」

「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活該我當替身唄。

「所以……」我什麼都不是。

嘗到鹹澀的眼淚時,我打住了話音。

答案顯而易見,沒必要讓自己更加狼狽。

我轉身就走。

一直平靜的男人卻在這時慌亂起來。

他抓住我的手,語氣透露焦急:

「虞淵!」

我一把甩開他的手,嗓音帶著濃重的哭腔:

「緬懷他找別人去,我不幹了!」

我掙扎劇烈,一時間,他也有些力不從心。

就在我馬上掙脫時,一聲布料撕裂聲響起。

我看見了一雙爪子。

指甲又長又尖,就這麼撕裂了我的大半袖子。

我愣愣看著沈曳,腦海又出現那篇日記的內容。

……大人……血族……血脈。

我挪動酸軟的雙膝,試圖離這個人遠點。

我怎麼就沒想到呢!沈曳是血族啊!

戀愛腦害人不淺。

14

不見一點陽光的房間,困著一個我。

床簾無風自動,細細拂過我的眉眼。

床很大,擺在房間的正中央,我可以在上面肆意翻滾。

兩次睡完就走,一次醉酒。

在酒精的麻痺下,大腦終於得以片刻放松,那張臉不再偽裝,顯現出最原始的模樣來。

他眼裡什麼都沒有,一片清冷黑沉,但我知道,他就是醉了。

我被他連人帶被子摟在懷裡,不帶任何情欲的吻落在額頭、鼻尖。

我們看起來無比親昵。

如果沒有冰冷的鐵鏈。

如果他沒有喊別人的名字:

「幺幺……」

至此,真相大白,被蒙在鼓裡的我終於恍然大悟。

15

從情緒之中抽離下來後,我才明白自己之前的行為有多愚蠢。

從未擁有,何談失去?

我冷靜下來,細細分析整件事情的經過。

沈曳是個死了伴侶的血族。

那些「女人」借著我的手自殺,手法各有千秋,會不會其實就是在贖罪……

她們曾經對著某個人也幹過這些事情。

而那個人是誰,結果已然顯而易見。

我哆嗦一下,帶著鎖鏈的搖晃聲。

那為什麼是借著我的手贖罪?

我很特別麼。

我想我已經捉住了答案。

是的,我很特別,在這場陰謀中所扮演的角色至關重要。

我是吸血鬼,不老不死,最適合用來奪舍,然後沈曳和「我」長長久久生活在一起。

所以一開始,那個人不是正好出現在湖底救了我,而是早就蓄謀已久,對我的身體。

甚至很早之前,他就在為躲舍做準備,我每天吃的櫻桃裡面都被下了藥。

上次夜半時候見到的那個男人,我就說怎麼會有人臉色這麼蒼白,他一定也是血族。

越是想到後面,我就越是冷靜不了。

一邊哭,一邊把周圍能砸的東西都砸了。

絲毫沒注意到門外站著的人。

16

昨晚,我罵著罵著就睡了過去,再醒來時渾身酸得厲害,下意識舒展身體。

動作還沒完成一半,我就停了下來,調動我所有的五官,企圖做出個世界上最惡臭的表情。

沈曳隻是看了我一眼,繼續動作。

我這才注意到我的現狀。

麻繩粗糙,長長的一壘,就丟在我的腳邊,是用來捆我的。

蠟燭明明滅滅,圍了一圈,把我和沈曳圈在了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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