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林敘有很嚴重的心因性偏執性精神病。
我怕他把朝他飛馳而來的卡車看成晃晃悠悠的雲彩,我怕他把對著他的槍管看成美味的冰淇淋甜筒。
對於常人來說普通的世界,於他來說卻有可能危機四伏。
這也是我關著他,不讓他出門的原因之一。
我和江婷的人手匯和,然後從她住宅方圓百裡開始摸查。
剛在警局實習的時候,其實幹的最多的活就是找失蹤群眾。
可我那時卻不知道,原來找一個對自己來說重要的人,會這麼慌亂。
本來打著傘在雨裡跑的,後來覺得太麻煩就把傘給扔掉了。
心臟不停地跳,視線流連過一個又一個霓虹的燈牌。
明明說好再也不管他了,我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在幹什麼。
就找這一次就好了,就一次,再管他這麼一次。
因為好像看見了熟悉的身影,我不管不顧地向前,卻撞到了從拐角駛來的自行車。
「你不要命啦!」
我被撞翻在路邊,嗆進了一口雨水,狠狠摩擦在路沿的皮膚,激起一片火辣辣的疼。
偏偏這時候,腦袋又開始犯暈,我捂著額頭,適應自己逐漸模糊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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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站起來,可試了好幾次都站不起,跌在雨裡,那人看我動不了,連忙騎上車就走。
「可不關我事啊,是你自己闖紅燈的。」
「……」
恍然之間,好像看見一個身影,扶著膝蓋站在我身邊。
「誒,你怎麼弄成這樣啊,小笨蛋。」
那是……我和林敘在警局做搭檔的時候。
也是抓逃犯,他在百米外,用一個啤酒瓶精準地砸到涉案人員的脊背,然後俯過身,來調侃我。
視線一眨,他的身影不見了。
依舊是連天的大雨,冰冷的雨絲往我衣領裡竄。
我一撅一拐地站了起來,已經找了不少小時了,卻一點線索也沒有。
而且之前還能見到江婷的人,現在卻找不到了,我怕她手下疏忽,所以想打個電話給她。
卻打不通。
我隻得先回原來的地點,全身發冷。
我估計一趟感冒是躲不了的了,解開內裡的袖子時,才發現腕上都是血。
頭好疼,疼得快炸開了,我準備先到江婷的大本營,讓她給我帶點熱水。
可是,還沒到地點,我就聽見說話的聲音。
「笨蛋,那女人不會還一直在找吧。」
「讓她在雨裡找唄,她知不知道自己是最不受人待見的那個啊。」
……
他們……找到林敘了。
卻沒有一個人告訴我。
每個人看我的眼神都充滿了譏笑,我就頂著著這些目光往院子裡走,那裡面,江婷溫柔地將一條毛巾遞給林敘。
看樣子,林敘沒有像討厭我一樣那麼討厭江婷。
我應該挺狼狽的吧,一個人傻傻地在外面找他找了那麼久。
好像因為我的到來,院子裡都安靜了許多。
我衣服上沾了泥水,頭發也濕漉漉的,突然想起林敘被救回來那天,我也是這麼糟糕地去看他的。
那天也是,騎著車,路上下大雨,因為收到消息太急,我摔了好幾個跟頭。
也不怪林敘,他睜開的第一眼看到的我,頭發濕噠噠地黏著,上來就往他懷裡撲。
所以後來,他才這麼討厭我吧。
我跌跌撞撞地朝那個站在院子暖燈下的人走去。
我總覺得我有很多話想和他說。
可是,話到了嘴邊,卻覺得什麼都沒有意義。
於是我隻是踮起腳尖,摸了摸他的頭。
「笨蛋林敘。」
「下輩子別再遇見了吧。」
11
化了末雪的初春,江婷為林敘請來了最好的心理理療師。
午後閑散的日光下,林敘躺在躺椅上,接受催眠。
「那麼,我問你的第一個問題是,你認為你的毒癮是怎麼染上的?」
醫生撥弄著夾板,而林敘覺得這個問題簡直弱智。
當然是那個女人讓他染上的,不然他為什麼這麼恨她呢。
「你認為你恨張婧年的原因,是她給你注射了毒品嗎?」
這個問題很奇怪,他總覺得說不上哪裡不對。
直到醫生出聲提醒他。
「或者……正因為你要恨她,所以你覺得她給你注射毒品了?」
林敘的眼裡,第一次透露出迷茫。
醫生關閉了記錄的本子,朝他笑了笑。
「我們第一次治療到此結束,林先生,你可以好好回憶下我們今天聊的內容。」
……
第二次治療,是在一個煙雨蒙蒙的清晨。
醫生向他推來一個盒子,裡面有三支針劑。
「這次我們分為三個療程,聽說你昨晚毒癮又犯了,林先生,這個針劑可以緩解你的痛苦,並且幫助你回憶。」
「那麼,我要問你的問題是,你第一次吸毒是在什麼時候?」
心理治療的過程是痛苦的嗎。
林敘不知道,他隻知道每次回憶這個問題,都分外煎熬。
以前張婧年也問過相同的問題,可他抱著腦袋太過難受,她就立馬心疼地轉移了話題。
可此時,面前的醫生,顯然不想放過他。
如果是張婧年讓他吸食了毒品,那第一次讓他吸的人也應該是她,可張了張口,那個名字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腦袋中的鈍痛襲來,於是眼前出現模模糊糊的影像。
「小林啊,第一次吸?我告訴你,你得這麼做。」
抬眼,好像是陰暗潮濕的地下室,幾個人將他圍在一起。
群魔亂舞,吸管被逼著放到他眼前。
他被摁著吸了一口,頓時反胃的感覺湧入鼻腔。
後來,後來呢……
他的意識陷入了昏沉的黑暗裡。
……
今天是五月五日,立夏。
暑氣卻好像沒有襲來的跡象,張婧年坐在病床上,摸著自己的腦袋。
誒,因為要手術,剃光頭了。
「我到現在還是沒想明白。」
李舟抱著臂,靠在她的病床邊。
「你最後一次見林敘,怎麼不給他來個大逼鬥?」
那個下雨天的晚上,確實是她最後一次見他。
而且她也深知,恐怕以後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了。
她笑了笑,輕踹了李舟一腳。
「你懂個屁,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李舟摸了摸腦袋,吸吸鼻子,搖頭。
「我確實不懂,誒,你就那麼愛林敘?」
李舟插著口袋,看著已經剃了光頭的女孩。
其實她這些日子過得很痛苦,夜晚常常疼得翻來覆去睡不著,這些都是護士告訴他的。
你就這麼愛林敘?
張婧年也想過這個問題,在很多時候,林敘掐著她脖子,拿一雙冰冷的雙眼看著她的時候。
其實,她也愛那樣的林敘。
你無論變成什麼樣我都喜歡。
這是很久以前,她寫給林敘的卡片裡,說的話。
現在,她確實也真的做到了。
……
第三次治療,蟬鳴漸漸溢滿了午後的廊下。
「我最近總是做夢。」
林敘捂著額頭,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跟醫生說話。
醫生揚了揚眉,前傾身看著他。
「可以詳細說說你夢裡的內容嗎?」
「……」
無非是殺人,放火。
他在夢裡,是一個組織的小馬仔。
應該說他從一個小馬仔的位置,慢慢地爬了上去。
他開始獲得那裡老大的信任,而被信任的代價,就是染上各種各樣的毒品。
他當著那群人的面吸毒,然後摸自己的牙齦,某天他開始發現自己臉色蒼白,白到像死了一樣。
而他,也在那天取得了組織交易的重大情報。
他吸了太多毒,踉踉蹌蹌的,最後看見一個穿著白色裙子的人影。
婚紗啊。
他記得他答應過要娶誰。
可……
看著自己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針孔。
他真的有資格嗎?
……
「張婧年,你沒事的,沒事,別哭。」
「別哭,深呼吸,醫生馬上就來了,給你準備手術,啊,別哭了。」
李舟緊緊抱著那個女孩。
可是床上的女孩還是不停地在抖,血跡順著她七竅不停流下。
她不停地嗚咽,說自己好疼,疼得快死了。
她以前是警察啊,被歹徒摁在地上揍的時候,她都沒這麼哭過。
到底有多疼呢。
……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怎麼辦,林敘?」
她把他當成了另外一個人。
手術結束後,她躺在病床上。
不停地喊著一個名字。
「林敘。」
林敘……
……
第四次治療。
是醫生推給他的最後一管針劑。
醫生說這一管的用量比前面兩管要大,可以幫助他回憶起真正藏在深處不願回憶的東西。
那是……於他來說最痛苦的東西。
他歪了歪頭,不覺得有什麼能比現在的處境更加痛苦。
於是,針劑緩緩推進體內。
意識空白了一瞬後,他看見一個人影。
他以為,對他來說的痛苦是什麼呢。
無非是暗無天日的地下室,拿起刀具砍向同僚的血腥,還有緩慢染上毒癮的自己。
可是都沒有,他隻是看見連天的大雨。
一個人影站在路燈下,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笨蛋林敘。」
「下輩子別再遇見了吧。」
心臟猛然疼的緊縮了一瞬。
為什麼,會感到痛苦呢。
為什麼,會疼成這樣呢。
明明,他最討厭的人應該是她。
他愣在原地,想起好久以前,她回家,然後把他給抱住。
他想起曾經有一次,他猛地推開她,然後她頭磕在床頭櫃上,破了。
鮮紅的血液刺入眼目,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割在他身上。
可到最後,他也沒有扶起她。
可到最後,他的語氣也沒有軟哪怕一點。
他終於把她從身邊趕走了。
如願以償。
……
張婧年在病床上,做了一個夢。
她和林敘無論如何,每年就見一次。
一來交換情報,二來相戀中的人終於得以有機會看見彼此。
那次的接頭,是在一輛地鐵上。
早高峰,人跡形色匆匆。
在人又擠人人又擠人的過程中,她猛然被一個人抱在了懷裡。
腕骨被人捏了三下,是早就約定好的暗號。
林敘就在她身後,輕咳了一聲。
林敘本來不抽煙的,可現在他身上早就包裹上薄薄的煙草氣。
「下一次交易的地點是笙歌酒吧。」
晃蕩的車廂裡,她猛然捏住他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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