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斂笑意,沒有接他的話。
說不清什麼心理,埋頭在他懷裡的我記住了這個名字。
鍾神月。
6
我給謝崢無制定了詳細的逆襲計劃。
計劃第一步,淬煉靈根。
散修譏諷他,內門弟子蔑視他,不就是因為他資質低等?
我陪他經歷無數次險境,身上也多出了無數來不及愈合的傷口。
其實我生來疼痛敏感,因為怕受傷,硬把一往無前的劍修玩成了放風箏的刺客。
師父曾說,我天賦雖好,心志卻不堅,並不是做劍修的料。
自小,師姐連切磋都小心翼翼,生怕傷到我。
她們要是看到我身上的傷,估計會很心疼吧。
但謝崢無才煉氣期,我不護著他,幫他一步步變強,他又該怎麼辦呢?
好在上天終究站在我們這邊,在一處秘境崖底,我們終於找到了成熟的化靈青蓮。
那時我們剛拼死殺死守護妖獸,謝崢無昏迷不醒。
我拖著鮮血淋漓的左腿,一點一點靠近那朵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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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染血的蓮子一顆顆塞進他嘴裡。
他的靈根被提純淬煉,成為變異單靈根。
他醒來後,我虛弱地對他笑,謝崢無,你是真正的天才了。
恭喜你呀,我的男主角。
自此,謝崢無奇遇不斷,運道一飛衝天。
7
結丹後,謝崢無來到師父面前,鄭重求娶我。
我們在萬人見證下結為道侶,向天地立誓交換心頭血,煉制連理傳音玉佩,自此密不可分。
他說他要組建一支勢力,修真界的修士不懂經營,他需要我用現代的經濟知識幫忙打理。
扛不住他的請求,我答應了。
自那以後,我忙得焦頭爛額,修為也久久停滯不前。
而謝崢無拿來回報我的,卻是這樣一則刺眼的佳話。
「鍾家家主走火入魔而死,八大世家意圖瓜分鍾氏,逼迫鍾神月交出鍾家秘寶。」
「謝崢無手持一柄上古靈器退敵無數,放言稱,要動鍾家,先斬謝崢無。」
我捏碎了傳遞消息的玉簡,心下一片冰涼。
屬下遲疑地勸我,也許其中還有什麼內情,畢竟謝崢無對我的溫柔體貼有目共睹。
而鍾神月,卻是曾經拋棄他的勢利女人。
誰會棄我去選鍾神月?
我坐回椅子裡,呆呆看著被碎片劃破的掌心。
推理文學宗師阿加莎寫過這樣一段話:女人善於在不知不覺間捕捉到許多細節,她們的潛意識會自行將這些細節組合起來——然後把得出的結果叫作直覺。
最近一年,他愈發頻繁的心不在焉,賬目上被支走的奇趣靈器,偶爾打不通的傳音玉佩……這些瑣碎的疑問終於都有了歸處。
如果一個男人肯為狠狠傷害過他的女人逞一回英雄,誰能說他沒有心動呢?
可是謝崢無,一直陪在你身邊的我,又算什麼?
他的傳音玉佩依然是關閉狀態。
是啊,他不想被我找到的時候,我總是找不到他的。
我把一切事務移交給助手,動身前往鍾家所在的潞洲。
婚姻出了問題,如果不曾努力就輕易放棄,我日後一定會後悔。
我看見一塊石頭,我將它精雕細琢,放在懷裡用心口暖熱。
如今它向他人顯露光華,曾經棄若敝屣的人又來討要,我便要拱手相送嗎?
你不曾澆水施肥,輕飄飄開口,便要摘走別人用血培植的靈果。
鍾神月,你憑什麼?
8
那時候的我多天真啊,以為付出就會有收獲,以為對他好他就會愛我。
可真見到鍾神月時,我才知道自己錯得離譜。
她一襲白衣,清冷如月,一雙眼睛不染塵埃,是很多人想象中「仙子」該有的樣子。
現代有萌妹,有淑女,有女強人,唯獨沒有這樣不食人間煙火的仙。
一個聖潔的仙子,就算拋棄了誰,對誰不屑一顧,似乎也是理所當然的。
我親眼看到被圍攻的謝崢無把鍾神月牢牢護在身後,悍不畏死,豪邁得令人心動。
原來他的保護和英雄氣,都不是我的專屬。
鍾神月發間放出熟悉的靈光,刺痛了我的視線。
是我在門派傳承秘地得來的幻月簪。
謝崢無樹敵太多,我就把自己最珍貴的半仙器留給他護體。
當年我們剛結契時,他為了奪回我被搶走的法器,用的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給他療傷的我邊哭邊罵他是豬頭傻瓜。
他動一下就疼得龇牙咧嘴,卻還梗著脖子死不認錯。
「我不管!誰都不能搶我老婆的東西!」
如今還是他,卻拿著我心愛的簪子,轉頭討好別的女人。
謝崢無,你好樣的。
我恨不得衝上去給他一耳光。
可我什麼都做不了。
因為我被抓了。
鍾家世仇給我灌下紅鸞花毒,傳音警告謝崢無,若不交出鍾神月和鍾氏秘寶,便要將我和同樣中了紅鸞毒的蛇關在一起,看能不能生出半人半蛇的異種。
被捆的我和謝崢無遙遙對望,他痛苦搖頭,用口型說:「老婆,對不起。我會來救你。」
我這才明白。
他愛我時,我便是他的風花雪月。
他愛別人時,他便將花前月下贈予旁人,給我留下漫天風雪。
後來他殺進蛇窟救我,卻看到滿地被狂暴劍氣斬斷的蛇類屍體。
那是我平生最驚豔的一劍,可惜誕生在無人知曉的陰暗角落裡。
他痛苦地喚著我的名字,甚至瘋狂扒開沾著血汙的死蛇四處翻找。
最深處的洞窟裡,曾經連蟑螂都害怕的我,如今踩在冰冷黏膩的無數蛇屍中,麻木無神地看向他。
他在這一刻的憤怒和心痛,看起來很真。
盡管我在紅鸞花的毒素下已經意識渙散,可在謝崢無把我抱進懷裡的時候,我還是拼著最後一點清醒,堅定推開了他。
——既然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沒有來,那就永遠別來了吧。
9
一聲輕響。
眼前的幻境應聲而碎,我緩緩睜開雙眼。
我還在三蝕澗附近的山巔上,周圍沒有蛇,也沒有謝崢無,隻有鍾神月和阿雪。
真好啊。這麼多年,一切都過去了。
我也不是當初的時漣歌。
我伸手一抓,幻月簪便乳燕投林般飛回我手裡。
鍾神月厲聲道:「把幻月簪還我!」
我把玩著幻月簪,歪頭看她。
頗有些不可思議。
「鍾神月,你到底在高貴些什麼?
「你明知幻月簪是我的東西,不還是裝聾作啞地用了?
「你明知謝崢無是我的道侶,不還是裝聾作啞地睡了?
「這樣的你,還有什麼臉冰清玉潔高高在上?
「這副凜然不可侵犯的樣子又擺給誰看呢?」
發現自己行動受限,鍾神月的冷靜終於碎成齑粉。
「時漣歌,你敢動我?」
她搞不明白,明明很多年前就被她徹底煉化的幻月簪,為何會突然回歸舊主。
「為什麼不敢?」
在鍾神月和阿雪難以置信的目光中,我捂住嘴咳嗽幾聲,慢吞吞舉起幻月簪。
「這些年我不跟你們計較,沒想到你們還真以為,時漣歌這輩子都是個廢人了。」
10
謝崢無趕到時,鍾神月和阿雪負傷昏倒在一旁,我正在大口大口地吐血。
血染紅了我身下的靈草,嗜血的蝴蝶在我身邊徘徊不去。
我身周的靈氣在一點點消散,那半顆支撐了這麼多年的金丹,終究還是碎了。
這次謝崢無沒有棄我去選別人。
他看都沒看鍾神月和阿雪一眼,隻顧著衝過來抱我。
他往我嘴裡塞丹藥,向我的經脈丹田輸送靈力,慌亂又顫抖地叫我的名字:「漣歌、漣歌」。
我咽下丹藥,努力對他露出一個笑容:「謝崢無,我打傷了你的未婚妻,你怪不怪我?」
他被這句話刺痛,更加用力地把我摟緊:「你說什麼胡話,我哪來什麼未婚妻?你才是我唯一的老婆!」
「是嗎?」
我喃喃道:「真的是這樣嗎?可是……鍾神月那麼美,那麼冷,和現代的女孩子都不一樣。我以為,你雖然沒有明說過,心底其實是把她當成你的妻子的。」
「我沒有,漣歌你信我,我隻是想向她證明,當初退婚是她有眼無珠,我不過想讓她後悔罷了!
「你和她不一樣,和所有女人都不一樣!
「我們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理解彼此的人,除了你,還有誰能真正懂我?」
「原來……我是不一樣的嗎?」我忍不住衝他笑,笑著笑著,又流下了眼淚。
「原來我是不一樣的啊。」
「謝崢無,我以前跟你說過,《冰河世紀》的工作室解散了。他們解散之前做了一支短片,那隻松鼠追逐了五部電影,終於在一切落幕的時候吃到了它心心念念的橡果。
「我現在也吃到了我的橡果,可是它好苦啊。
「我還以為,它會很好吃的。」
謝崢無嘴唇顫抖,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好疼……師父,漣歌好疼……你抱抱我……
「你說,你會在仙界等我……可是師父,不孝徒兒好像……不能飛升去找你了……
「師父我錯了,如果再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我不會再做松鼠了,我不要這個橡果了。」
我流著淚,夢囈般恍惚地說。
謝崢無渾身一震,沙啞的聲音染上了痛苦。
「不可以,漣歌,那個橡果……它被松鼠追逐這麼久,其實是歡喜的。如果松鼠不要它了,橡果又該怎麼辦?它還有存在的意義嗎?」
我不理他,隻愣愣看著半空。
「師姐,師姐你來接我了嗎?師姐……我給你報仇了。
「那個偷襲你的魔女……謝崢無把她藏了起來,騙我說她死了。我知道,那是鍾神月的孪生姐姐,他不敢殺,他舍不得……
「那又怎麼樣呢?他藏東西的地方就那麼幾個。
「我把她殺了,謝崢無要怪我……就怪吧。沒關系,他不愛我,我也不要愛他了。」
「我沒有怪你!漣歌,鍾妖月害死了你師姐,被殺也是咎由自取。」
謝崢無啞著嗓子:「我愛你,漣歌我愛你,你別胡思亂想,我們好好休養,等身體養好了,我和你一起拜祭師姐,好嗎?」
「養好身體嗎……」
我重復著他的話,目光卻漸漸渙散。
「謝崢無,我們說好的……等我養好身體,修煉有成,我們就想辦法破碎虛空,回地球去看看……」
「我想看電影,我想吃爆米花,我還想喝可樂……」
「好,我們去看電影,吃爆米花,我給你買很多很多可樂和奶茶……」謝崢無忍不住紅了眼眶。
「謝崢無……你說過,你媽媽在陽臺上種了好多好看的繡球花,我想去看看,給它們澆澆水……」
「你媽,她還、還不知道自己有個兒媳婦呢……」
我的手終於無力地垂落,謝崢無嘶叫一聲,堂堂神君,在這一刻居然哭得像個被搶走玩具的孩子。
「時漣歌你死不了,我不允許!誰都不能把你從我的身邊奪走!
「我的仙器可以滋養魂魄,你等著我,我給你準備一具新的身體,我們從頭來過,好不好?
「沒有其他女人,沒有阿雪,沒有鍾神月,我會陪你築基結丹化嬰,我們恩愛一輩子直到飛升,我們去地球看我媽,我媽最喜歡活潑的小姑娘,你們一定很投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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