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2025-01-06 15:41:303331

「你們是什麼關系?我為了你日日無法安睡,你居然給我戴綠帽子?好,好你個時漣歌!」


池別憂拽著他的衣角晃了晃:「阿崢,家事容後再議嘛。」


謝崢無臉色難看地閉了嘴,池別憂又勸道:「阿弟何必無謂掙扎。交出朝留草,阿姊絕不為難你。」


「否則,你怕是隻能和這小美人一起,做一對金城牢裡的亡命鴛鴦了。」


金色籠子不斷縮小,我被擠到池別今懷裡,他順著我的長發,我的側臉緊貼他瘦削結實的胸膛。


他輕聲道:「怕嗎?」


我搖搖頭。


「好吧。」他有些遺憾地嘀咕。


籠子又縮小幾寸,他單手一伸,穩穩撐在我頭頂。


白玉般的手腕輕輕上抬,竟然止住了籠子的縮小之勢。


他微微一笑:「這幾年修身養性,好像被阿姊小瞧了。」


說話間,他白皙修長的手化為猙獰龍爪,像撕紙一樣將黃金牢籠輕易撕破。


池別今摟著我破籠而出,謝崢無的眼神活像要把他抱我的手吃了。


「阿姊,今日承讓了。」


「聽說阿姊找了個修士道侶,可是這位?既然已經各自歡喜,又何必總盯著我家漣歌。」


我心驚肉跳,池別今你刺激他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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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漣歌?」


謝崢無怒極反笑,直接召出流光長戟,二話不說率先捅向池別今的雙眼。


池別今龍爪一伸,空手將長戟攔在掌心。


他的笑容沒有半分變化,戟頭卻被輕輕松松捏成粉末。


一擊不成,謝崢無收回武器,用陰鸷的目光鎖定我。


「這女人陰險狡詐滿口謊言,專愛看男人為她神魂顛倒。


「她還是我道侶的時候,我就在她身上吃過大虧。


「怎麼,你也被她迷住了?」


他嘲諷道:「沒想到堂堂龍君,居然是愛撿別人破鞋的貨色。」


池別今抬手就用靈力抽了他一耳光!


「把那個詞,收回去。」


「我族並不講究什麼貞潔。漣歌至情至烈,我敬她愛她還來不及,怎容你這等畜生羞辱?」


我從未見過池別今生氣的樣子。


他聲音低沉,豎瞳如針,周身流轉的龍氣一觸即發。


挨了一巴掌的謝崢無更是雙目赤紅:「喊你一聲龍君你還真當自己是個什麼玩意兒!給老子閉嘴!誰準你這麼喊時漣歌!」


這話像一聲信號,兩人齊齊開打。


謝崢無福緣深厚,多年來積攢了無數神兵仙器。


池別今卻完全不落下風。


他召出一柄銀色長弓,弓如滿月,點點星光匯聚在弓弦中,凝出拖著光尾的箭矢。


二人打得天崩地裂,我怕被誤傷,狼狽躲入一旁叢林。


池別憂好整以暇地追來,攔住我的去路。


「沒想到阿弟這麼多年孤零零的,竟然看上了一個小金丹。還是阿崢的前道侶。」


「把朝留草交給我,待我繼承金龍之位,阿崢分你一些時日也不是不行。」


我警惕地退了幾步。


她遺憾道:「有點不識好歹呢?」


話音未落,她的靈力威壓如浩瀚大海,浩浩蕩蕩碾壓而來。


我被她壓得冷汗直流,不受控制跌坐在地。


她不緊不慢地靠近我。


「我聽過一點你們的故事,唔,阿崢說過,你好像很怕疼?」


謝崢無竟然連這個都說了!


我驚恐後退,卻無路可逃。


池別憂笑吟吟地彎下身子,拍了拍我的臉。


「真是可愛的弱點。我很喜歡。」


她語氣溫柔,手卻粗暴地掰開我的嘴,逼我咽下一塊冰涼的東西。


那東西入口即溶,有生命一般鑽進我的喉嚨。


我摳著喉頭想吐,卻什麼都吐不出來。


鋪天蓋地的疼痛翻攪我的五髒六腑。


看到我在地上打滾,池別憂笑得開心,儀態萬千地踩住我顫抖的手。


「不願意也沒關系,我慢慢等你回心轉意。我嘛,向來很有耐心。」


……我已經聽不清她在說什麼了。


自從系統離開後,我就再也沒有體會過這麼恐怖的疼痛。


我下意識就想用回溯之術把疼痛趕出身體,可在痛楚影響下,精神根本就沒有辦法集中。


過往的可怕記憶和施加於身體的疼痛結合在一起,我蜷縮成一團,甚至想咬舌了斷自己。


「怎樣,交不交朝留草?」


池別憂笑:「這滋味可是難捱得緊,我拿它刑訊過百來人,沒有人能撐過七天。」


「你給我,吃的……什麼?」


我眼前發黑發昏,隻能死死咬住自己的袖口。


「好東西。」


池別憂說:「這是我用血培育的品種,叫龍珊瑚。它會放出絲線般的靈力,層層纏繞你的五髒六腑。每過一天,它就收緊一分。」


「不過你若能熬過七天,它的靈力就會歸你所有。我沒騙你,這的確是難得的好東西。


「若是把朝留草給我,我還能幫你抽出這龍線珊瑚。你一個小金丹,能熬過兩天都算不錯了。」


當初系統電擊我,我的確隻撐了兩天。


可是究竟憑什麼?


我恨透了他們這些天之驕子的高高在上,也恨透了自己的無能為力。


謝崢無,池別憂……我就算是螞蟻,在被踩死之前,拼了命也要咬你們一口!


在痛到昏厥前,我好像看到池別今一箭射中池別憂小腹,驚慌失措地向我撲來。


「池別今,池別今。」我帶著哭腔問他,「人活在世上,是不是就是為了受苦的?」


24


我做了個夢。


夢裡我在爬刀山。


密密麻麻的刀片鋪在我腳下頭頂。


我像隻跑圈的倉鼠,在刀山上循環往復。


「給我。」有人說。


「什麼?」我遲鈍地問那人。


是池別今嗎?


池別今從來沒有用這樣兇戾的眼神看過我。他的金色豎瞳冰冷下來的時候,身上的非人感突然變得異常強烈。


我清醒過來,渾身顫抖地往裡縮了縮。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又變回了溫柔的樣子。


「乖,漣歌。」他盡量耐心道,「把朝留草給我。」


「你要交給金龍女帝,還是池別憂?」我嘶啞地問道。


他哄道:「我們還有機會。」


看來是後者。


我咬牙撐起身子,冷汗一滴一滴從我額角跌落。


「……我不許,把朝留交給池別憂,你想都別想!」


「這女人害我至此,我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剐,要我看著仇人登位成為龍神呼風喚雨,你不如殺了我!」


我吃力地把話說完,又虛脫般栽了回去。


池別今站在原地半晌,我的眼睛被汗水模糊,看不清他的表情。


在為我的真面目而吃驚嗎?


現在被疼痛折磨的我和平時的時漣歌大相徑庭。


沒錯,我不善良也不大度,不溫柔也不可愛,我睚眦必報斤斤計較,誰得罪了我,我必定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好,我不拿朝留。」他妥協了,「我陪著你。」


他抱住我,輕輕哼起一首熟悉的小調。


悠揚而溫暖。


我在他安撫的歌聲中倦怠地靠在他肩頭。


被系統懲罰時,我隻身一人。


而這次我有池別今。


這就夠了。


可能因為身邊有了可以依靠可以傾訴痛苦的人,我對疼痛的耐受度低了不少。


我被折磨得暴躁易怒,一會兒抱著池別今崩潰大喊我受不了了求求你救救我吧,一會兒又大罵所有龍族都不是好東西,讓他滾遠一點,不要再來害我。


他被我打罵也不離開,反而以非常強勢的姿態把我鎖進他的懷裡,直到我安靜下來。


他給我擦去冷汗,幫我梳頭換衣,任由我把他的手腕肩膀咬得血跡斑斑。


等到疼得沒那麼厲害,我回憶起自己發過的瘋,忍不住絕望地想,池別今肯定要把我扔掉。


久病床前無孝子,ẗûₖ哪怕是子女也會遺棄生病的父母。


誰會甘心伺候這麼一個歇斯底裡的瘋女人?


可他神色如常,好像我仍然是那個笑著對他演示劍招的時漣歌。


他不嫌棄,我卻覺得羞恥。


人類是需要尊嚴的,我沒辦法接受自己在別人面前露出崩潰的醜態。


更何況,目睹我發瘋的是池別今,我暗中傾慕的龍君啊。


「池別今。」


我實在受不了,隻能哀聲求他。


「這幾天你能不能別出現在我面前?算我求你,給我留一點體面。我不想、不想讓你看到這樣的我。


「你不就是需要朝留草嗎?我不會拿它要挾你,你在我身上的投資一定不會白費。


「你會繼承龍神之位,所以我求你,我真的求你……」


他抓住我的手,目光銳利地逼問:「這就是你的想法?


「時漣歌,我是想贏。可是想讓我池別今做到這等地步,一支朝留草還不夠格。


「你不要看輕了我,也看輕了你自己。」


他的聲音低了下來,像一段舒緩的夢。


「不要怕,不管是什麼樣的你,我都樂於接受。」


「我的漣歌,什麼都值得。」


他這是……什麼意思?


是我想的那樣嗎?


我一時呆住,連疼痛都忘了。


「傻姑娘。」


他嘆口氣,慢慢低下頭,我嘴裡都是被我咬出的血,但他絲毫不在乎。


他輕輕吻著我的唇,我的眼淚滑落進唇齒之間。


「池別今,你別離開我。」我哽咽著說道。


「隻要你在我身邊,我就不怕疼了。」


「我不會離開你。」他把自己的心頭血渡了過來,「漣歌,你的疼痛,我陪你一起扛,如何?」


25


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池別今竟然用心頭血和我籤訂了不平等道侶契約。


我的痛苦和傷痕會分他一半,他受傷卻不會影響我。


契約生效,龍君那張昳麗的臉上隨之浮現痛楚的神色。


我顧不得其他,慌忙取出朝留草的玉盒塞進他手裡。


「你討厭她對不對?」他勉強扯出微笑,對我搖了搖頭,「所以寧肯被折磨也不想讓她如願。那我亦如此。」


「可以了,可以了池別今!」


我不想看他受罪,這份苦我不需要他和我共享。


「給她吧,我求求你,你給她吧。朝留草我可以幫你再取,我們還有機會!」


「那可不行。」池別今虛弱地笑,「這是,我家漣歌好不容易為我摘來的,就合該是我池別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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