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得早,大概沒想到有人會喜歡他的畫。要是知道了,定是得在她和孫珩面前裝模作樣吹噓一番。
一小廝過來行禮道:“大小姐,殿下回來了,他讓您過去一趟。”
莊懷菁攥緊衣襟,慢慢轉過身子,她披件鬥篷衣,發上隻有幾支金釵,碧石耳墜輕輕搖動。
她心中嘆了口氣,跟著小廝離開。
莊夫人嫁進莊府,幾年未曾有孕,莊老夫人自是不滿。雖說懷她時老夫人已經不在,但莊夫人那時確實欣喜,就連生了軒兒,也沒那時高興。
她平時略有強勢,卻也寵莊懷菁與莊鴻軒,莊丞相更加,幾乎事事都依著他們姐弟。
莊懷菁不想家破人亡。
小廝手裡拎著燈籠,夜裡的風微涼,太子正在書房等她。
莊懷菁輕輕推門進去,見太子背正靠著扶手椅上,手搭在椅旁,閉眼小憩。
太子手上的事情隻多不少,他向來要求嚴謹,不能缺漏,時常以身作則,疲倦些正常的。
她解|開鬥篷衣,順手搭在下邊一側的扶手椅,又慢慢上前,抬手輕輕為太子按額邊穴位。
太子雙眸倏地睜開,他看了一眼莊懷菁,又慢慢合上眼道:“孤早上說的話,你忘記了嗎?”
案桌有一些還未收起來的書籍,雞翅木筆架上掛毛筆,墨洗幹淨,莊懷菁柔聲道:“臣女隻是忘了問殿下件事。”
他淡淡開口道:“說。”
莊懷菁手腕上有些香露味,淡雅悠然,她輕聲問道:“柳貴妃宮中那位公公,是誰的人?”
“你既然已經知道柳貴妃宮中的人是誰,往下查便行,”他閉眸說,“與孤何關?”
Advertisement
莊懷菁倒也沒繼續問,她的手緩緩|往下,白皙的指尖順|著他的脖頸,輕輕停在他的喉|結處,又繼續往下,幫他揉|按肩膀。
燈光隨風輕輕晃動,蠟燭在燈罩中安靜地燃燒,書房外有小廝守著,斑駁的樹影印在窗上。
程啟玉的喉|結上下動了動,他睜開淡色的眸眼看莊懷菁,面上卻沒有什麼任何表情。
莊懷菁輕道:“殿下知道的,隻不過說一聲而已。”
敦親王回京不過幾天時間,這麼短的時間內查出大部分證據,沒人做得到。既然太子什麼都知道,她也何必花費那麼多功夫查兩句話的時間?
他淡聲說:“孤該說的已經說了,你不要再得寸進尺。”
“臣女有自知之明,”莊懷菁垂眸道,“天色已晚,您該歇了。”
“荒唐。”他低聲訓斥,“趁天還沒亮,沒人發現,回去。”
莊懷菁看著太子。
他面龐清雋俊朗,性子肅正嚴厲,身上有和二皇子不一樣的矜貴。
二皇子是因養在皇帝身邊,深得寵愛,加上柳貴妃專寵,自己在行軍打仗也頗有見解,所以有不少人支持。
但太子卻像是與生俱來的貴氣,即便沒見過他,也定知道他不是一般人,也不明白從前是在哪長大。
她回太子說道:“相府的馬車,下午去了奂寧的莊子,明天晚上才回得來。”
萬管家挑了一隊死侍,送莊府的馬車去奂寧一帶,隻要莊丞相在府中,她去哪都無所謂。
程啟玉皺了皺眉,看她一眼:“你倒是做足了安排。”
莊懷菁低頭,柔順的長發垂下,她輕道:“聽聞殿下招了一位琴師,不知現在何處?”
她上次在書房看見的梧桐木古琴不知放哪兒去了,想必是賞賜下去了。如果是她遇見那般好技藝的人,應當也是直接把好琴賞過去。
莊懷菁的手勁不大,一輕一重。
程啟玉看著她,奇怪道:“孤何時招過琴師?”
莊懷菁的手頓了頓,沒想過程啟玉會這麼回她,她慢慢說道:“臣女去靜安寺時,偶然遇過殿下的人,曾聽見過悠揚的琴聲。”
程啟玉隻道:“不在這裡。”
莊懷菁在他耳邊問道:“那殿下現在可否告訴臣女,到底是誰想要陷害父親?”
她的聲音很輕柔,像羽毛一樣。
程啟玉淡淡轉過頭來,莊懷菁微微上前,閉了眼。
書房有供於午歇用的羅漢床,莊懷菁昏頭暈腦的時候,從他那裡,得到了一個魏字。
莊懷菁認識幾個姓魏的大人,但在皇宮裡,她隻記得一個魏公公,上次來莊府宣旨時,她還打點了幾百兩。
第二天寅時,天還是黑漆漆的一片,莊懷菁身穿件單薄的裡衣,披著太子的外衫,坐在窗前。
黑夜中零星光芒微弱,書房外邊還有蟲鳴,樹影微微晃動。
她單手撐著頭,心裡想事。如果知道了人,查起來便有了方向,可要是皇帝身邊伺候的魏公公真的別有用心,那就有些難辦了。
魏公公雖說是四處倒的牆頭草,但與他交好的大臣不在少數,皇帝身邊的人,總比旁人要知道得多一些。
莊家的人在宮外,如果不小心走|露消息,危及皇帝性命,到時可就不是揭發叛賊那麼簡單,萬一惹火上身,恐怕會招來大禍。
莊懷菁的長發有些汗湿,披在背上,纖白的玉指倒了杯茶,她輕抿了一口,又在心中嘆了聲氣。
太子隻要證據,那她便查這些證據。
……
莊懷菁趴在案桌上睡了過去,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太子寢殿的床上,身子清爽,檀色床幔垂下,丫鬟在一旁伺候。
這些丫鬟得了太子吩咐,不敢掉以輕心。上次有人提了一句,第二天就吃錯了藥,變成了傻子。
莊懷菁撐手坐起來,她或許是睡得久了,她頭有些暈,隻得抬手輕輕揉著額頭問:“現在是什麼時辰?”
丫鬟見她醒了,便上前用蝴蝶金鉤掛起床幔,又讓人備梳洗的水,回道:“剛好巳時一刻,小姐可要吃些東西?”
莊懷菁一驚,沒想到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又道:“藥在哪?”
後邊一個丫鬟端著託盤上來,上面盛一碗湯藥,她恭敬問道:“藥有些涼了,小姐要不要再等等,讓膳房再熬一劑過來。”
“不必。”莊懷菁搖頭接過,一口飲盡,“拿筆墨與紙來。”
莊懷菁雖然下決心做了這些事,但並不想和太子有太多牽扯,孩子一事上更加避諱,太子恐怕也不想第一個孩子是從她肚子裡出來的。
丫鬟給她更衣,莊懷菁起身時忽覺困累之意,旁邊丫鬟忙攙扶住她。
莊懷菁輕輕擺了擺手,扶額示意自己沒事,她垂著頭,深吸了一口氣,讓丫鬟們先下去。
昨天那茶約摸是用來安神的,她身子特殊,一沾安神的藥便會疲累,能睡大半天,叫都叫不醒。
太子書房裡怎麼放這種茶?她還以為是醒神所用。
莊懷菁沒仔細想這事,隻是寫了信,讓府宅中的人傳信給莊家鋪子,再傳給萬管家。他是莊丞相的心腹,腦子最機靈,一點就明白。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求營養液
第29章
天色有些陰沉, 涼風從四處慢慢吹來, 幾片落葉從枝杈中飄落。莊懷菁沒忍住身子的倦意, 寫了那封信後, 又睡了過去。
窗邊的帷幔放下, 遮住外面的光亮, 丫鬟輕輕退了出去。
莊懷菁鼻息輕淺,玉手搭在外面, 微微蜷起的指尖透有淡淡的微粉, 瓊鼻精致。她睡得深, 連有人靠近都沒察覺到。
床榻邊的薄被微微下陷, 高大的男人坐在一旁,一身白衣愈顯謫仙之氣。骨節分明的手指從她淡紅臉頰滑過,描摹她的面龐。
莊懷菁未施粉黛,眉目精致, 眼眶兩旁微粉嵌紅。她昨夜哭得實在是過於厲害了些,當真惹人憐。
那些亂七八糟的話也不知道是從哪些話本看來的, 說得他都紅了眼, 忍不住加重手上的力氣。
那不是她該說的話,即使他確實愛聽。
她隻需要好好討好他, 屆時, 察覺叛賊一事會加在她身上, 找到證據一事也隻會是她的功勞。
前朝梁王永埋地底,莊家庶女做他親女,相府冤屈推於叛賊, 她隻是高高在上的相府大小姐。
僅此而已。
他的指尖覆在她瑩|潤的唇上,上面有淡淡的牙印,帶了點血痕,倒不深,抹些口脂便可遮蓋住。
男人最纏不得,她總學不會適可而止。
一個暗探走進來,隔著帷幔跪在地上稟報道:“已經處理好二皇子跟去奂寧的人,二皇子以為是莊家所做。”
程啟玉收回手,轉過頭,淡聲問:“敦親王在何處?”
暗探回道:“他快馬加鞭,以他的速度,到京城應該隻要一天時間。”
他沒有壓低聲音,莊懷菁有些不安穩,睡夢中被吵到一樣,她皺眉閉眼嗯了一聲,程啟玉輕撫她的額頭,低聲在她耳邊哄她入睡。
他的氣息碰到她巧致的耳|垂,聲音低沉許多。
“累了幾天,好好歇息。”
暗探耳朵靈,聽見了些不該聽見的,也不懂原因,隻能屏住呼吸,不敢大聲說話。
莊懷菁的鼻息慢慢平穩,程啟玉輕輕與她十指相握,抬頭淡道:“二皇子派人出了京,做了什麼沒人知道,如果是去刺殺敦親王,讓他受了重傷,短時間內動彈不得,也說得過去。”
熱門推薦
表妹綁定了一個魅力系統,我身邊的所有人都會不由自主地 被她吸引。而她每攻略下一個人,就會分走我的一部分財富 和氣運。可她不知道,我綁定了炫富系統。
凌晨三點,我的房間出現了一個陌生的男人。 他穿著一身黑衣,說要來取我的性命。 我穿著睡衣,睡眼惺忪。 「你們閻王,工作都這麼敬業的嗎?」 男人懶洋洋地靠在我家沙發上,慢條斯理地豎起三根手指。 「三包小零食,死期延緩三天。」
高考結束第一天,我弟跟別人起了沖突,進了醫院。 其中一個是我們省的狀元,一個無敵乖巧可愛的學霸男生。 為了表示歉意,我把我弟“教育”了一頓。 結果三個月後,這個乖巧學霸領著一幫人在後街跟我們學校的學生pk。 「誰敢搶我們兄弟的籃球場?!」 哦莫?!乖巧學霸人設翻車了?!
穿進出租屋文學,糙漢男主搬磚養我, 我轉身勾搭富哥和他鬧分手。「理由。」男主含著煙,汗珠順著古銅色
前世,私生女一進家門就給我竹馬未婚夫下藥。一夜荒唐之 後。未婚夫百口莫辯,被爸媽逼著娶了私生女。婚禮當天,他從高樓跳下,血濺當場。
"我跟京圈太子傅遲宴是和平分手。 他跟失而復得的白月光破鏡重圓。 我作為替身,含淚收下四千萬的分手費,安靜退場。 可謂是非常體面,對吧? 那為什麼分手後沒多久,他會突然圍追堵截,說要殺了我? 天地良心,我什麼都沒幹啊。 不就是相了個親,找了個新男人嗎?至於嗎? 「不是,林溪,你?來相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