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沈括應該是第一次被人這樣罵吧,他看著我的目光幾乎想吃了我。
不過我不在乎,隻感覺通體舒暢。
沈括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他咬牙道:「你確定要離婚?」
我把離婚協議書和筆遞到他面前,用行動證明了我的決心。
沈括臉色幾番變化,最後他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下了字,他寫字的力氣很大,幾乎力透紙背。
關於裡面的內容,他一眼未看。
我挑挑眉,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兒虧,早知如此我就應該坑他一筆了,畢竟錢這個東西,誰還會嫌多?
沈括陰沉著臉,攜帶著滿身火氣起身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我叮囑道:「帶上身份證和戶口本,我明天早上在民政局門口等你。」
他腳步一頓,接著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我「嘖」了聲,「真沒禮貌!」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蒙蒙亮我就醒了。
看了眼時間,6 點。
這個時間讓我憤怒。
多年養成的生物鐘,不用人叫,不用鬧鈴,到點我就自然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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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本能再一次提醒我,多年的真心喂了狗。
沈括,狗男人!
壓下心裡的憤懣,把頭埋進被子裡,我準備繼續睡,可是不管怎麼樣就是睡不著。
煩死了。
我在床上自己跟自己折騰了一個多小時,最後心不甘情不願地起了床。
吃完早點,收拾好東西,我就去了民政局。
我在民政局等著沈括,這一等就是兩個小時,直到我的耐心告罄,他依然沒有來。
這一下我的心情壞透了。
沈括,狗男人!!
開著車,我直接去了沈括的公司。
徐然看到我的時候如臨大敵、戰戰兢兢。
他說:「夫人,總裁在開會,你要不要去辦公室坐一會兒?」
我想我的臉色一定很難看,沒有為難他,我徑直去了沈括的辦公室。
我剛坐下,門外就傳來了敲門聲,接著習暖暖就怯生生地走了進來。
身為霸總文中的甜寵,她的五官不是非常精致,但組合在一起卻讓人看得特別舒服,就是那種盛世小白花的清新樣子。
這模樣確實招人疼。
「女士,這是您的咖啡!」
女士?
我挑挑眉,「你不知道我是誰?」
習暖暖睜大了她那一雙翦水秋瞳,她說:「您是沈總的妻子。」
我挑挑眉笑著說,「原來你知道!那就有意思了,全公司都稱呼我夫人,唯獨你叫我女士,怎麼?不想承認我沈括妻子的身份?」
習暖暖慌亂地想擺手,結果卻好像忘了自己手上的咖啡,就這樣一杯滾燙的咖啡澆在了她的手上。
她「啊」地慘叫出聲,臉色瞬間白了下來。
我沉著臉站起身,就著沈括放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擦了擦手。
「昨天潑湯,今天潑咖啡,怎麼,你是命裡缺水嗎?」
「就你這毛手毛腳的勁兒,在我公司早被開了十回八回了,沈括還能留你在身邊,真愛呀!」
習暖暖似乎受到了奇恥大辱,她一臉倔強地看著我,「溫女士,我和沈總隻是普通的上下級關系。我承認今天是我的失職,但是我和沈總之間絕對沒有任何曖昧不清,希望您不要汙蔑我。」
我把沈括的西裝像扔垃圾一樣扔在地上。
「普通的上下級關系?我告訴你什麼叫普通的上下級關系,你們秘書部的所有女秘書,她們和沈括同行,中間的距離不會少於一臂。她們不會給沈括帶早餐、做午餐,更不會和沈括手臂碰手臂地坐在一起吃飯。」
「最後,你看看,整個秘書部除了你,哪一個不是職業裝、高跟鞋外加精致的妝發?而不是你這樣休閑裝、運動鞋,素面朝天。怎麼?這是你們公司給你開的後門嗎?」
習暖暖臉色難看,一陣青一陣白,她剛想反駁什麼,我抬起頭看向她身後,「聽懂了嗎,沈總?」
習暖暖猛地轉身,看到沈括的瞬間她立馬露出一副泫然欲泣與強裝堅強的樣子。
「沈總……」
沈括臉色難看地向她走來。
習暖暖目光殷殷地看著他。
可是他卻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而是徑直走到了我的身邊。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怎麼回事?」
我這才注意到手上的刺疼,抬眼一看,一塊殷紅出現在我白皙的手背上,是剛才咖啡濺上的。
面對沈括好像很在乎的模樣,我有點兒意興闌珊。
掙脫開他的束縛,「不用你管。」
沈括面色一黑,「到底怎麼回事?」
習暖暖貝齒輕咬薄唇,她眼中含淚,要落不落。
「沈總,是我的錯,我剛才不小心打潑了咖啡。」
沈括這才看到習暖暖顫抖的手,他微微蹙了蹙眉,「行了,你出去處理一下。」
「徐然,去買燙傷膏。」
「好的沈總,我馬上去。」
習暖暖看了沈括一眼,她倔強地轉身離開。
我輕嗤出聲,「在我這上演什麼牛郎織女,搞得我好像是拆散一對有情人的惡人一樣。」
沈括瞪了我一眼,「溫慕喬,在外面胡鬧還不夠,你還要跑到公司來胡鬧?」
雖然早有準備,我的心還是不受控制地被刺了下,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怎麼,看到我欺負你的小情人,心疼了?可是怎麼辦呢,我還佔著你沈夫人的名頭,對於那些湊上來的小三兒,我就是還有那麼點兒資格去教訓她們。」
「如果真的心疼你的小情人,你就不應該放我的鴿子。我在民政局等了你兩個小時,你幹嘛去了?人不到,電話也沒有一個。隻有你沈括的時間是時間嗎?誰他媽不是一分鐘幾百萬上下。沈括,做個人吧!」
沈括的臉色越來越黑,「民政局?你去民政局幹什麼?」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去民政局幹什麼?難道去旅遊嗎?當然是離婚!」
「你以為昨天我們簽離婚協議書幹嘛,鬧著玩兒嗎?」
他這才真的把我氣狠了,我隻感覺腦子一空,眼前一黑,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後倒去。
「喬喬。」
沈括一把扶住我。
我倒在他懷裡,晃了晃腦袋。
暈眩感來得快去得也快,這會兒已經沒事了。
可是他身上的氣味卻絲絲縷縷地往我鼻子裡鉆,明明曾經是我最熟悉最喜歡的,可是此時此刻卻讓我想吐。
我一把推開他,不受控制地幹嘔了兩聲。
「喬喬。」
意識到沈括還想上前,我厲聲喝住了他。
「站住,別過來,你身上的氣味讓我惡心。」
沈括果然不動了。
半晌他低吼道,「鬧夠了沒有,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很難過,身體難過、心裡難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懷孕,洶湧地情緒從心底翻湧了上來。
我轉過頭,狠狠地看著他,「離婚,我要離婚,立刻,馬上!」
沈括原本眼裡冒著火,可是看到我轉頭他卻怔住了,他愣愣地看著我,緩緩走近,蹲下身。
他的手碰上我的臉,我偏頭躲過。
他有些迷茫地說:「你哭了。」
我愣了下,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哭了。
真丟人。
他說:「溫慕喬,我們需要好好談談。」
五、
我和沈括這 25 年的人生,沒有一刻是相互缺席的,但因為 3 歲的年齡差,我又似乎一直在追著他趕。
我 3 歲的時候他 6 歲,我剛到幼兒園,他就去了小學。
我 6 歲的時候他 9 歲,我剛追著他去了小學,結果他的教室從西校區搬到了東校區。
我 10 歲的時候他 13 歲,我剛搬到了西校區 1 年,他去了初中。
等到我上了初中,他去了高中。
等到我去了高中,他上了大學。
等到我好不容易考上了他的大學,他已經出社會開始實習了。
所以怎麼說了,3 歲真是一道坎兒。
不過即使如此他還是陪伴了我整個大學 4 年。
在大學,我跟他告白,他接受,我們在一起。
那時候我在學校外租了間房子,我和沈括住了進去。
那時候的沈括已經很忙了,而且租的房子離公司還很遠。
可是即使如此,他依然會每天回到那個獨屬於我們的小家。
那時候我想,沈括真愛我!
坐在安靜的包廂裡,沈括拿著菜單仔細看著。
我的目光遊離在一旁,不願落在他的身上。
他問我:「想吃什麼?」
我並沒有想虧待自己,點了幾個清淡的菜就止住了。
沈括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但是並沒有多言,他又加了兩樣菜,接著把菜單還給服務生,示意她先出去。
隨著服務生的離開,他突然起身坐到了我身旁。
猝不及防地,他抓住了我的手。
我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想掙脫開來,可是卻被沈括制止住了。
他說:「乖一點,別動。」
他的話讓我的心疼了下,好像被人拿手捏了捏。
我深吸一口氣,有些疲倦地說:「你別動我。」
沈括握著我的手緊了緊,半晌他說:「別動,我給你擦藥。」
他的聲音有些啞,讓人聽得心裡微酸。
隻見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管藥。
「我自己來。」
說著我就要去拿他手上的藥。
可是卻被沈括躲開了,他說:「我來。」
「不用,我自己來。」
「溫慕喬!」
沈括生氣了。
我懸在半空的手頓了下,然後無力地垂下。
算了,都是坦誠相見過的關系,現在矯情個什麼勁兒?
我偏開頭,不想看。
沒一會兒手上就傳來了清涼的感覺,以及沈括指腹撫過的粗糲感。
我的心微微地抖了抖。
「溫慕喬,你是真的想離婚嗎?」
不知道什麼時候沈括已經坐回到了我對面。
聽到他的問題我點點頭,「對。」
「就因為那些照片?」
「對。」
沈括深吸了一口氣,他很煩躁,他在壓抑自己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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