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025-01-07 17:07:013317

他輕笑,「你該不會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了吧?


「他母親可是康平長公主,他不僅僅是當今聖上最親近的侄兒,還是聖上最信任的心腹,真正的天潢貴胄。


「莫說是你現在,就是陸家沒被抄家,你也隻能給他做妾,你還在痴心妄想什麼?!」


我終於忍無可忍,死死攥著手盯著她:


「裴殊,我不是你,會把自己也當成往上爬的籌碼!」


或許我曾經是,可現在我已經不想了。


我嘲諷道:「你願意把自己賣給劉家,我可不願意再把自己賣給男人了。」


出乎意料的,裴殊沒有生氣。


他挑了挑眉:「原來你還是在意劉景春。


「你放心,劉山如今已經垂垂老矣,聖上已經暗示讓他致仕,等他走了戶部就是我的天下,到時候我自會處置劉景春,我也不會留著這麼個蠢貨當我的妻子。」


我笑了:「那你會娶我為妻嗎?」


裴殊沉默片刻:「……安歲,你知道你如今的身份。


「我是要走仕途的,我不能有一個能成為我汙點的妻子。」


他似乎做出了極大讓步,「除了名分,我什麼都可以給你,這還不夠嗎?」


我再也聽不下去了,轉身就走。


身後裴殊聲音冷冷:

Advertisement


「陸安歲,除了我,還有誰會要你呢?


「你除了嫁給我,沒有其他路可走。」


我沒有說話。


也沒有回頭。


我突然想起夏言教授我醫術時跟我說:


「這個世道女子生存艱難,究其根本,無非是因為女子沒有立身之本,所以隻能依靠男人。


「安歲,我教你醫術,就是希望將來你自由以後,可以不用再依靠男人也能活下去。」


那時候我還把心思都放在裴殊身上,有些不以為然:


「裴殊將來會贖我出去,我不會活不下去的。」


她隻是笑著摸了摸我的頭發。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這世上誰都靠不住,你想靠男人,如果有一天他厭煩了,不想給你路走了,你就無計可施。


「靠自己走出來的路雖然艱難,可那是你自己的路,誰也搶不走。」


我不再需要別人給我路走。


我會自己走出一條路。


11


八月酷暑,河陽傳來噩耗,三座城池瘟疫橫行,如今屍橫遍野,已經死人無數了。


聽到消息時,我整個人如墜冰窟。


河陽,那正是夏言如今定居的地方。


我什麼都顧不上,收拾了東西就要去河陽。


秋蕊哭著拉我:「小姐,小姐,河陽的人都快死絕了,那可是瘟疫啊!你去了也沒用的!」


我卻一句話都聽不進去,快馬加鞭去了河陽。


我不能就這樣等著,哪怕有一絲希望,我也要去救夏言!


在路上趕了半個月,我終於到了河陽。


情況比傳言中還要糟糕,城裡臭氣燻天,到處都是死了來不及燒的屍體。


大街上空蕩蕩的,幾乎看不到人影。


我找了好幾天,才在城外的一家醫館裡找到夏言。


她丈夫死在了瘟疫裡,可她來不及悲傷,還在給人們發預防瘟疫的湯藥。


見到我來,她下意識想斥責我,卻又什麼話都沒說,走上來抱住了我。


多年不見,她瘦了許多,肩膀支稜著。


她身體微微顫抖,似乎是疲憊極了。


我們無言擁抱,什麼都不必說。


……


接下來的日子,我每天都在跟夏言一起救治災民。


死的人越來越多,瘟疫隻能防不能治,我們每日都看著無數人在眼前死去。


盛夏酷熱難耐,偏偏屋漏偏逢連夜雨,連日降雨洪水衝破了河堤,又來了涝災,瘟疫以瘋狂的速度蔓延開來。


就在這時,夏言病倒了。


我們每日在城外忙碌,縱使她每日戴著蒸煮過的布巾十分注意,可還是防不勝防。


我流淚坐在她床前,她卻一直笑著讓我走。


「我這一輩子沒什麼遺憾,本來我就該跟我爹娘死在那場飢荒裡的,是你讓我多活了這些年,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走吧安歲,你已經盡力了,你還有大好的日子,別在這裡陪著我了。」


我哭著搖頭,死死握住她的手:


「我帶你回城,我一定會找到辦法救你!」


回城後,我一個人呆呆坐在屋裡。


這些天的施藥,我已經沒有藥材,也沒有錢了。


然而就在我絕望的時候,我收到了一個更壞的消息。


魏玄承也來河陽了。


他也染了瘟疫。


12


我找到魏玄承的時候,他正躺在床榻上,形容並未多麼憔悴,隻是有些面色蒼白。


黑發散落在瓷枕上,平日的冷厲消散,他看到我嘆了口氣。


「你來幹什麼,也不怕染了病。」


我死死拽著被子:「我才該問你來幹什麼,難不成這就是你的公務?!」


他身邊的小廝遺墨小聲道:


「公子還不是聽說連翹姑娘來了河陽才忙不迭趕過來要把你帶走,這下好了,姑娘還好好的,我家公子倒是病倒了。」


魏玄承一個眼神過去,他不敢說了。


等我出來問了大夫,才知道魏玄承遠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麼輕松。


他已經病了許久,若不是偶然被我聽到消息,他恐怕還想一直瞞著我。


喂藥後他睡過去了,我坐在他床邊仔細描摹他的臉。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來找我,在我看來,我們之間或許有些許情誼,但又能有多少呢?


他一開始要替我贖身。


後來幫我解圍。


現在知道我在河陽又要來救我,我何德何能能讓他這樣對我呢?


……


我開始瘋狂地看醫書,試草藥。


每天把自己關在屋裡,蠟燭燃盡了一根又一根,我眼前酸澀直至模糊,所有人都勸我歇一歇,可我不敢歇。


夏言和魏玄承都在等著我救命。


我每天天不亮就上山挖草藥,有一次差點兒從懸崖掉下來摔斷了腿,我在自己身上試,我翻了無數醫書,可是沒有一本記載著治瘟疫的辦法。


我每日每夜都在做噩夢,渾渾噩噩卻又不敢停歇。


我眼睜睜看著他們兩個人一天天枯槁下去,我怕我一休息,夏言和魏玄承就等不了了。


晚上我正要再去試幾種藥,突然發現屋裡多了很多箱子匣子。


箱子裡是珍寶萬物和銀子,甚至還有兩個匣子的銀票。


「這是什麼?!」我拽住送東西的遺墨。


他鼻頭紅紅的,顯然是剛哭過。


「是公子讓我送來的,他說以後這些東西就送給姑娘傍身了。」


這地上的東西價值我簡直想都不敢想,然而此時我卻看也沒看一眼,渾身止不住顫抖起來。


魏玄承為什麼要把東西都給我?


他是覺得,自己撐不下去了嗎?


我飛奔到他屋裡,幾天下來,他身形瘦削了些,修長的手指泛著青白,抵在唇邊輕輕咳嗽。


「魏玄承,你為什麼讓人來給我送那些東西?!」


他聲音有些啞,卻仍是從容:


「隻是給你些東西傍身,你一個女子多留些財物總是好的。」


我用力掐著手不讓眼淚掉下來:「……今天的藥有用嗎?」


他搖了搖頭。


這些天我在病人身上試了無數種藥方,但凡效果好些的我就讓魏玄承和夏言用。


可是還是不行。


我幾乎是踉跄著走回屋裡,怎麼睡下的連自己都忘了。


在這之前我已經連續三天沒有合眼了。


我太累了。


我熬不下去了。


……


魏玄承和夏言的狀況開始迅速惡化。


兩個人一開始還能清醒一陣子說幾句話,後來就陷入了昏迷,來了很多大夫都搖搖頭,說沒救了。


可我還是不死心,一次一次地換著藥方。


終於一天我下山時撐不住暈了過去。


我久違地夢到了爹娘。


夢裡他們什麼都沒說,隻是心疼地摸著我的頭。


我抱著他們號啕大哭:


「爹,娘,我該怎麼辦?!」


他們倆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能沒有他們!


可他們什麼都沒來得及說,我就被人搖醒。


等我醒來時已經躺在屋裡了,渾身疼得要命,到處都是傷。


迷迷糊糊中,我看到有人臉上掛著淚,又哭又笑:


秋蕊用力抹著眼睛:「姑娘,您不要命了!」


隨後她又破涕為笑:


「魏大人和夏姑娘都醒了,藥方子有用了!」


13


我試的第三百二十八張藥方子,終於起效果了。


裡面的一味草藥是我在醫書裡看到後,自己去山裡採的。


一開始我也不敢用,後來在自己身上試了沒事兒,又在其他病人身上試過,我才敢給夏言和魏玄承用。


等我趕去他們房間的時候,兩個人已經都醒了。


雖然還是很虛弱,但是魏玄承居然已經能喝幾口粥了,夏言也用氣聲要水喝。


見我來了,夏言握住我的手,瘟疫讓她顯得如此憔悴,可她那雙眼睛卻柔亮如往昔。


她說:「安歲,謝謝你。」


……


我的藥方子當天就被帶走了,所有地方都在煮藥分發。


一開始藥材量不夠,後來快馬加鞭從別處調配,兩個月後,這場瘟疫逐漸平息。


魏玄承和夏言也慢慢康復。


魏玄承沒有多逗留,病好之後就立刻回了京城。


半個月後,我正在和夏言研究藥材,卻突然聽到外面敲鑼打鼓的聲音。


出來一個,一行幾十人好大的排場,為首的是個面白無須的太監。


他笑著拿出明黃色的聖旨:


「陸姑娘,接旨吧。」


我蒙了,下意識跪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民女陸安歲知書達理,聰慧敏捷,軌度端和,淑慎性成,此次舍己救人,平疫有功,深慰朕心,特封縣主,封號:保寧,賜錦緞一百匹,賞銀五千兩,食邑河陽洛縣百戶,即頒禮命,欽此!」


……


第二天,我跟著黃公公回朝面見升上謝恩。


臨走時,鄉親們天不亮就起來送我,我的車身堆滿了幹菜、鴨蛋、臘肉……


他們沒什麼錢,這就是他們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東西了。


「陸姑娘,多回來看看!」


「謝謝你陸姑娘,你救了我們一家人,我給你供了長命燈,菩薩一定會保佑你長命百歲……」


「陸姑娘,一路平安。」

熱門推薦

他的紅盒子

半夜進了急診,值班醫生竟是被我掰彎的前男友。 我捂著肚子呻吟,顧詠歌卻面無表情:「和我分手之後,你玩得這麼花?」 我:「?」 他繼續陰陽: 「我說我診室養的發財樹怎麼忽然死了,原來是你要來了,真晦氣。」 我忍無可忍,揪住顧詠歌的衣領: 「老必登,等小爺治好,下一個死的就是你。」

舊山春

"未婚夫背著我資助了一個小姑娘。我坐車經過她的學校,發現小姑娘扯著一個少年洗得泛白的袖子,怯生生喊他徐哥 哥。少年眉眼清雋,挺拔秀朗如一株白樺樹。"

他不愛我

紀風和別的女星官宣的當晚。我掛了一 個黑色頭像,宣布關站。所有人都在罵 我私生,吸血,不要臉。

毒酒服用手冊

「你若敢喝,本王讓你全族陪葬!」 他剛說完,我端起毒酒一口飲下。 「動手吧,哥。」 「……本王倒也不是這個意思。」 我豎了個中指,「慫比。」 「……」

難得真心

給你五千萬當三年舔狗你願不願意?與我舔了三年的男神互 道晚安後,在峽谷裡看見他用情侶名帶妹。我立馬截圖哀傷 春秋地發了個朋友圈,宣布我的失戀。

苦愛不似鈺

竹馬給我的飲料摻了藥。 身體裡隻有我自己知道的恥辱反應,瘋狂折磨著我。 他堵在牆角圈住我,居高臨下地摸著我的頭。 「小鈺,我們多久沒在一起了?」 我跪在地上哀求他不要。 但,沒有用。 事後,他遞給我一張環球郵輪的船票。 隻有一張。 「你不是一直想坐郵輪環球旅行嗎?我給你訂好了。」 我坐在床邊,接過船票,攥在手中。 「我上船那天,是你和姜夢的婚禮,是嗎?」 「是。」 恍惚間我望著他的臉。 已看不見那個曾經為我奮不顧身的少年。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16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

Copyright © 2024. All rights reserved. This site is protected by reCAPTCHA and the Google Privacy Policy and Terms of Service apply.